客家赤子 魂断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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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许多客家先贤，胡文虎最大的贡献是：上世纪三十年代，资助梅州兴宁籍著名史学家罗香林教授开展“客家学”系统研究，他写出的《客家源流考》《客家研究导论》成为客家学的发轫之作，使客家这个“中国的犹太人”成为外国学者研究的热点。可是由于历史的误会，胡文虎最终未能回到故乡。

笔者在中川虎豹别墅采访胡文虎之女胡仙博士（左）后留影

　　□胡赛标
　　为国家尽忠，为父母尽孝，为普民尽仁，为朋友尽义，为乡亲尽情——这是胡文虎最率真的客家人的个性，激烈鲜明。
　　胡文虎是有名的孝子。在缅甸业有小成，即购一汽车，每天黄昏陪母出外郊游。虎豹别墅建有他父母的纪念碑。胡文虎清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几十级台阶，走到父母纪念碑前默念、鞠躬。每年清明节，无论身居何地，业务多么繁忙，他都要赶到仰光去祭扫父母坟墓。父母遗照悬挂襟前，摆在桌上。他常对人说：“若没有父母当年的勤劳，哪有我今日的发迹？父母在堂时要尽孝，不在时要萦思……”
　　他与弟弟文豹情深义笃，融洽和睦，几十年共一银柜要钱自取，从无二话。他说：“兄弟和，而后可以交友；兄弟不爱，却能取信于人，我没见过。”1944年胡文豹不幸辞世，胡文虎悲痛欲绝。他在《星岛日报》发表《悼吾弟文豹》：“……今则文虎已无弟矣，虽欲亲之，虽欲爱之，又将从何以达之耶？呜呼！泉路茫茫，再见何日？人生渺渺，携手无期。愿吾弟文豹地下有知，怜吾寂寞，魂兮归来，有以慰我也。”为了缅怀弟弟，他特地养了一只小豹，朝夕相见，萦想绵绵。
　　有一次，胡文虎偶然看见《星洲日报》排字工胡赐峨11岁的女儿胡玉香在永安堂包装万金油、八卦丹，便抚着她的头说：“小孩子应该去念书！”接着，他便与胡赐峨商量让玉香读书的事。不久，胡玉香回中川村上学，文虎伯还把捐给新加坡小学生的书箱送了一只给她。这只印有老虎的书箱成为胡玉香一生最珍贵而温馨的回忆。抗战爆发那年，从印尼考入燕京大学因北上受阻转读暨南大学的胡秀莹，因父亲去世而免费食宿在上海永安堂。胡文虎知道后给予学费，并叮嘱经理胡桂庚：“中川姑娘能出来读书的很少，一定要好好关顾呀！”胡秀莹后来成为印尼马辰中华总会副主席，写出自传《回首来时路》引起轰动，感动了千千万万海外华人。又有一次，胡文虎到印尼永安堂考察业务，吃饭时对煮饭的胡玉香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剩菜剩饭要留下餐吃。”每次来印尼他都要住上十头八天，与大家一块吃饭，打听家乡的消息，还说：“吃来吃去，还是家乡的萁头菜和猪肉炖菜干最好吃。”临走时，他总要给大家一个红包，叮嘱说：“好好干，有了钱要回家乡看望亲人，给家乡做点好事。”……
　　作为南洋客属总会首任会长与香港崇正总会会长，他无疑是客家事业的奠基人。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便捐建了缅甸仰光的永定会馆、香港崇正总会、南洋客属总会会馆，使几千万的客家人有聚会场所。总会自办华文学校，开设图书馆，成立体育部、俱乐部、福利互助部、招待所。1937 年，胡文虎推动东南亚各地组织了总会下属52个客属公会。相较于许多客家先贤，胡文虎最大的贡献是：上世纪三十年代，资助梅州兴宁籍著名史学家罗香林教授开展“客家学”系统研究，他写出的《客家源流考》《客家研究导论》成为客家学的发轫之作，使客家这个“中国的犹太人”成为外国学者研究的热点。
　　胡文虎是个家乡观念极其强烈的人。他每年收到来自家乡的信竟达万封以上。1946年2月，历尽沧桑的胡文虎看到“福建有福，福建无建”的落后，且认为“他邦虽好，终非久居之地”。于是，他不顾年迈奔走呼号，连续在星洲日报、南洋商报上发表《建设福建之刍议》、《努力建设故乡》等文章，发起“福建经济建设运动”，获得众侨胞热烈响应，成立48人的经建公司筹委会，决定募集侨资三百亿元，其中自己投资13亿元，全面开发福建的金融、交通、矿业等。11月22日，蒋介石召见并宴请胡文虎，对经建公司“垂询甚详，勉励有加”。后来，胡文虎突然接到行政院“所请格于法令未便照准”的指令。原来，四大家族要操控经济命脉。胡文虎非常气愤，发表文章抨击说：“祖国之贪污政治及腐败官僚之继续存在，实为一切建设救国之最大障碍。”
　　1946年秋，胡文虎突然收到一封挂号的匿名信，他叫夫人陈金枝拆开念念。陈金枝念着，不由潸然泪下：“中川是个好地方，村头有座马山岗。村尾狮象把水口，唯恨虎豹不归乡。”原来，这是一首流传了几百年的中川家谣。胡文虎一听，心潮起伏，喉头哽咽，一连三天三夜寝食不安，思乡之情魂牵梦绕，怅然若失。他马上派胡兆祥携带设计图回故乡筹建虎豹别墅，兴建园林，既供乡人游览，又准备叶落归根，告老还乡。可是由于历史的误会，胡文虎最终未能回到故乡。临终时，他呼唤着中川，要女儿胡仙答应他回乡一趟，替他漂泊的心寻找一个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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