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遂川的盟军秘密空军基地台灣新竹空襲是二次世界大戰中日屬台灣新竹空軍基地首次遭受的盟軍空襲攻擊,發生於1943年11月25日。
抗日戰爭爆發之後,蘇聯航空志願隊和中華民國空軍第一大隊曾於1938年2月23日轟炸過台北松山飛行基地,這也是當時日屬臺灣第一次遭到的空襲,之後盟軍暫無對台空襲行動。1940年左右,蘇聯航空志願隊撤出中國,而後飛虎隊於1941年來到中國。1943年3月,第14航空隊正式成立,除了擔任援華任務外,也針對東亞、東南亞的日本佔領區進行偵察及空襲,並於1943年夏開始擬定空襲臺灣的計畫。空襲臺灣計畫選定的目標有三個,高雄港、台南飛行基地和新竹飛行基地,其中高雄港為主要補給港,又是高雄警備府所在地,但壽山上的高雄要塞防空砲火密集。而台南飛行基地鄰近糖廠、工廠,轟炸可預期的效應雖良好,卻有台南海軍航空隊大量且經驗豐富的零式戰鬥機進駐,轟炸恐導致重大損失。因此最終擇定以防空砲火、制空戰力均薄弱,且駐有日本陸軍第9師團、新竹海軍航空隊,還有燃料場等設施的新竹飛行基地作為主要目標,第2順位則是高雄港。1943年8月,位於江西省的遂川機場完工,並開始為這次空襲行動儲存燃料與彈藥。此次長距離任務,主要由第14航空軍第23戰鬥大隊大隊長希爾(David Lee "Tex" Hill)上校擔任領隊,並召集了第11轟炸中隊的8架B-25轟炸機,及中美空軍混合團的6架B-25轟炸機作為主要轟炸戰力,並由第23戰鬥大隊出動8架P-38G戰鬥機及8架P-51A戰鬥機擔任制空掩護。11月3日,經由空照圖判讀,新竹飛行基地停有九六式陸上攻擊機88架,隨即決定進行空襲,但因氣候因素,而一直拖延無法成行。11月24日,再次偵照仍停有81架九六式陸上攻撃機,遂決定於第2天發動空襲。11月25日上午9點30分左右,任務機開始陸續起飛,但其中一架P-51A戰鬥機在起飛後不久因故障而取消任務,共計有7架P-51A戰鬥機,7架P-38G戰鬥機及17架B-25轟炸機參與了此次任務,時代雜誌的特派記者白修德也隨軍參與了此次空襲行動。為了避開雷達,採用超低空飛行渡過臺灣海峽。在接近基地時,正好碰上日軍轟炸機隊升空進行訓練,日軍機隊在缺乏戰鬥機援護下,很快就被擊墜了幾架。而後依原訂任務對跑道上的戰機進行約3分鐘的攻擊、轟炸後,再次以超低空飛行返航,過程中幾乎沒遭遇到任何防空砲火及戰鬥機的攔截。依中美雙方的觀測,至少有50架以上的日機在這場空襲行動中被擊墜、破壞。但日本海軍的紀錄則僅有4架被擊墜、13架被破壞,以及25人戰死、20人受傷。出擊的機隊全數平安返航,僅有2架因擦撞樹枝或是被炸彈碎片傷到而輕微受損,另外在其中一架P-38上發現了地面防空機槍造成的彈孔。如此懸殊的損傷比,在中國戰場上可說是1939年10月漢口大捷以來最成功的一次空軍行動。 在這次行動後,日本加強了派駐臺灣的防空戰力。另外由於這次空襲行動,日軍開始計畫豫湘桂會戰,以避免東南亞的海上運輸線甚至本土遭到空襲。
盟军炸台湾日军机场.pdf下载遂川「秘密空軍基地」的始末 前年(民國九十六年)四月,懷著一顆尋根的心,我從廣州乘南航班機,一小時後飛抵江西贛州。下機後,走在水泥地的機坪上,心中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因為六十年前,這個機場曾經是父親管轄下的一個空軍基地。走出候機大樓,一位穿得很時髦的中年人迎面而來,問我要不要用他出借公司的轎車,我告訴他我想要去遂川和其他幾個地方,他就立刻用驚奇的眼神回問我,是否要去遂川看那個「美軍秘密機場」?我心中也有驚奇的感覺,此人真是神通,竟然看出我不遠千里而來的目的。但是,我從來就不知道遂川機場是秘密的。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這位司機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機場的存在,直到兩個月前,在相同的情況之下,一位八十多歲的日本老翁,帶著一個翻譯和一個地陪,也專程要去看這個機場。這個老翁當年只是一個二十歲左右、新徵入伍的軍人。他的部隊從東北出發,目的是來增援這邊的兵力,去奪取這個曾經給過日軍嚴重打擊的中美空軍「秘密基地」,但是還沒有走到目的地,日軍已攻克遂川。他的部隊就被調到別處。不久,日本無條件投降了,於是他們就放下武器,被遣送回國。六十年後,基於好奇心的驅駛,他決定前來一見廬山真面目,而且他很慎重地說,他從來就沒有殺過一個中國人。這位司機又說,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這個機場的舊址,因為現在已經很少人知道有它的存在,而且只能隔著生銹的鐵絲網,遠遠望去,只是一個被遺棄了半個多世紀的廢墟,長滿了荊棘雜草,已經完全沒有一個機場的樣子了。他又說,不過還可以看見幾個大石滾,屹立在雜草叢林中。我聽了他這番話,心中一陣心酸,但是,那些大石滾的存在,却給我帶來了很多的回憶和真實感; 他又告訴我,去遂川地區要走一○五國道上最險峻的一段山路,而且正在修路,需要改道而行,比我預計的行車時間要多出幾倍,而且不能一天來回。我懂得他話中有意,加上我預定機票的限制,只好打消了原定的計畫。雖然心中不大暢快,不過我所想要知道有關遂川的事,大部分也能從那位日本老翁的經驗裡得著了。但是這個經驗,都使我對遂川有了新的認識,同時也激起了找對父親和這個所謂「秘密機場」的關係,以及我在那兒的一段美好而富有挑戰性的童年,作更深一層的追蹤。 從大後方去前線 記得是一九四三年(民國三十二年)的春天,父親突然從美國回來了。因為他奉命調任空軍第十二總站總站長。那時我們家住在四川成都,我們團聚沒有幾天,父親就先乘飛機去了江西赴任新職。他行前也沒有說定什麼時候可以去跟他團聚。同時,父親在航空委員會(空軍總部的前身)的長官和同學們,也沒有鼓勵我們搬家的意思,也許是因為我大病初癒。其實是因為他們都知道,那時中國東南地區的局勢,是很不穩定的。 但是母親的意志很堅決,她要帶著我和妹妹一起去江西,跟父親生活在一起。於是,我們就從四川成都到重慶,南下經過貴州獨山到貴陽,廣西柳州和桂林,再向東北到湖南衡陽,從衡陽再到廣東東北部的韶關,從韶關再進入江西南部的贛州。在成都平原長大的我,從來就不知道中國有那麼多的山地,我們坐在軍用卡車的前座,就像現在坐飛機的頭等艙一樣的待遇,算是非常幸運。一路上山下坡,好像沒有多少平坦大道可走。那個時候的公路,與現在的相比,只能用「低速公路」來形容。沿途所見所聞,終身難忘。這條蜿蜒的路線,也就是當時西南大後方和東南自由地區的重要軍事補給線,幸好沿途經過許多當時重要空軍基地,因為父親的安排,使我們得到很好的照應。我們長途跋涉,終於抵達江西贛州,當時父親正忙於完成興建遂川機場,和把空軍十二總站遷往該基地的事宜。 生活在抗日末期的遂川 我們在贛州小住一段時間以後,就遷居遂川。那個時代的遂川,是一個沒有自來水、電燈,和衛生條件很差的老舊的山區鄉鎮。我們的住屋是從一個農舍改建的,也不過是在泥土地上加一層地板,窗戶裝上玻璃,稻草泥牆壁上粉刷一新,在房屋四周再圍上一圈竹籬笆,也就自成為獨門獨院的小康之家了。那時公家配給父親一部全新的福特牌站車(STATION WAGON),按美軍的編制,這是給基地指揮官專用的座車,也是當年遂川獨一無二的。但是在遂川城裡,那部站車在很多的小街小巷,都不能打轉,所以我們就佳在離機場比較近的鄉下,以適應父親工作上的需要。 | 在遂川的一段童年,是非常值得我回味的。最珍貴的是,自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們一家四口能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父親的工作雖然是非常忙碌,但是他盡可能地回家吃晚飯,在飯桌上我們才能得到一些當天的新聞。記得那時我在一所鄉村小學念三年級,每天走著迂迴的田埂路去上學,放學以後就跟幾個玩伴,去附近田園樹林裡打幾個轉,打鳥捉蟲、下田捉青蛙等等有趣的活動,享受大自然的供給,不過總是記得要在父親到家之前回到家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那時候遂川的商業還不很發達,記得我在照片中所穿的短褲,布料還是去附近的大城吉安市買來的。而我的衣服,母親按例總要叫裁縫做大兩號,當穿起那條褲腳像燈籠、半長不短的褲卡,真是覺得很不自在。誰知六十年後,除了兩邊沒有用來裝手機和電子玩具的大口袋以外,即變成兒童時裝了,母親真是有先見之明啊!再細看妹妹的手臂上還有瘡疤,那是一種細菌所造成的。當時鄉間還沒有盤尼西林之類的特效藥可用,只能擦有刺痛感的紅藥水和碘酒,而且感染以後就很難根治。她的雙臂是經常被紗布包著,以防抓破後蔓延,難怪她在這張相片裡沒有笑容。儘管生活條件不如大後方,在戰亂的時代,我們一家能豐衣足食地團聚,真是非常幸運的了。
| 譚以德與子(作者)、女譚少芬攝於遂川。 |
當時遂川也因為這個機場的興建,聚集了一批江西和外地來的軍政名流和眷屬。在我認識的叔伯中,有縣長、陸軍師長、保安團長、輜重團長、警衛營長等等。現在回想起來,他們都是跟遂川機場有直接關係的人物。他們和十二總站的眷屬,再加上美軍人員和翻譯官們,無形中就組成了一個社交團體。父親能歌善舞,每次請宴以後,在客廳的地板上灑上一層滑石粉,用手撓的留聲機播出一些美國的流行歌曲,就開起舞會來一來了。這對不遠千里而來的美國友人來說,實在是一種特殊的款待,孩子們也高興地接受到巧克力、口香糖之類的美援,大家比手劃腳地交誼,在笑聲中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興建遂川機揚的緣由 原來父親奉命去遂川,是擔負著一項極為重要的任務,那就是中美雙方決定在江西的西南山區,建立一個能夠適應當時在戰略上迫切需要的中美空軍基地。這是在中國最東面,靠敵線最近的一個中美空軍基地,也是抗日末期最後建造的一個機場。在中文文獻中,常以「秘密機場」或「隱蔽機場」相稱。但在英文文獻中,則以前進基地(Forward Base)為名,並不著重「秘密」兩字。事實證明,在抗日末期,從這個基地起飛的飛機,擔負了對華北、華中、香港和台灣等處日軍的戰略轟炸,切斷日軍後勤補給線,與長江、湘江和京廣鐵路運輸線,阻擊了日軍向西南大後方進攻等重要軍事任務。 為什麼當時會在遂川這個地方,興建一個有大型跑道的機場,建立一個裝備完整的空軍基地?.目前從各方面可靠的資料,可以找到適當的答案。以下是各項相關資料所供給的前因後果。 遂川的特殊地理條件 | 遂川縣地處羅霄山脈東麓,江西省西南邊境,全境以山地為主,地勢西高東低,西連湖南省。其南風面山峰高達海拔二千一百二十米,為全縣最高點;境內北部的笠麻頂,海拔八百三十七米;南面的頭頂峰,海拔一千零二米;北東邊境遂川江出口處,海拔八十二米,為全縣最低點。目前坐在電腦前面,利用Google Earth搜索引擎,透過衛星,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立體畫面,山脈地勢的高低走向、河流等分佈形態,可說是一目了然,真是達到了「秀才不出門,也知天下事」的效果。可惜的是,從空中也已經看不到機場的真面目。六十多年了,一粒種子在有利的自然環境培育下,也可能長成一棵大樹的!
| 陳翻釋官和作者攝於遂川機場。 |
因此可以明顯地看出,遂川在地形上絕對的優勢,三面環山是天然的屏障,有利於抵擋當時日軍第一號計畫的侵犯,日機也難於從這三個方向作低空掃射投彈,北東面遂川江的出口,正好作為飛機起降的方向,如果在山頭設立空防高射要塞,用密集的砲火,也比較易於阻擋日機來擊。 除了天然屏障利於遮蔽之外,那時遂川對外交通也不太方便,孤立的環境,對出入縣境的管制,也比較容易執行。因此有利於機場興工期間的保密工作,這也是為什麼它有「隱蔽機場」和「秘密機場」名稱的來由。遂川的正確英文拼音是Suichuan,而四川的拼音是Sichuan,二者只差一個字母。在搜集資料的過程中,我發現有人把遂川誤譯為四川。如果敵人在搜集情報時,把遂川誤認為四川,這就犯了大錯。雖然在成都平原有九個空軍基地,在四川地圖上是找不到遂川基地的,這也可能是在保密上額外的收獲吧! 飛虎隊成功的因素 一九四二年七月四日,舉世聞名的飛虎隊,在美國軍事領袖和政治因素的壓力下,奉命解散。取而代之的,是由陳納德奉命重組的美國陸軍航空隊駐中國空戰特遣隊(China Air Force of the US Army Air Corp,按,美國空軍在二戰時代尚未成為一個獨立軍種。) 一九四三年三月十日,恰好是父親帶領的43-C班在美國畢業的同日,一支暫編的隊伍,正式命名為第十四航空隊。但是,基於種種原因,只有極少數在陳納德飛虎隊旗下的成員,願意繼續為中國效勞。 陳納德在一項對飛虎隊成果的評論中指出:飛虎隊之所以能夠在中國領空一展雄威,除了能獲得中國上下各界的密切合作之外,還有賴於建立一連串有戰略性地位的空軍基地,和一個分佈在自由地區的空襲情報系統。在中文文獻中,常有「美軍基地」的字樣出現,這是不正確的。當年國民政府的空軍,正是陳納德所指的各階層中最重要的一環,而且所有空軍基地的一切地勤業務,包括美軍人員的起居膳食,機場的防守和維修等等,都是由中方負責的。在空中,十四航空隊的飛機都是美國的,大部分飛行員也是美國人,他們負責飛行作戰任務,而且是按照戰略上的需求,很機動地駐防於各個空軍基地。在地面,十四航空隊的地勤支援人員,則著重於飛機的備戰和修護,同時也供給中方氣象、通訊各方面的技術指導,中方也參與情報的研判分析等參謀作業,在盟軍的組織下,大家分工合作。所以,用「中美空軍基地」這個名稱,才是正確的,儘管部分基地裝備和興興建機場的財源是來自美援。 關於機場的興建,他用美國人幽默而誠懇的辭句說:「在自由中國各地,密集得像螞蟻般的人群,分工合作地把泥土、岩石、石灰和他們的汗水,融合成了一條條五千呎長的跑道,期待著尚未在洛杉磯和水牛城出廠的飛機。」他把成千上萬的中國民工,比成螞蟻,似乎有些不太尊重,但是這個刻畫,也許是他在高空俯視所意識到的真實場面。 我在遂川機場曾經目睹過這些施工的過程,因為承包這個工程的大老闆是父親的好友。他開著一輛中型卡車,常帶著我去機場各處巡邏。我看到上萬的民工,男女老少都住在機場周圍的茅草棚裡,他們夜以繼日地分工合作,把大岩石用榔頭鎚碎,用篩子再分類成為各樣大小的碎石,再混進沙土,一層又一層地舖,再用上百個人力組成的大石滾隊,一層又一層地壓平,成為一條康莊平坦的跑道。這也就是為什麼當那個司機提到大石滾的時候,給我帶來了真實感的原因。 我估計這條跑道大約在一九四三年秋天竣工,但其他設施則仍在興建中。很快地,除了B-29型重轟炸機以外,就有十四航空隊其他各型飛機分別前來試航。父親總是給我機會,讓我大飽眼福。因此,無論是在地面或空中,我都能識別這些機種。那時十四航空隊的地勤支援人員,連同中國籍的翻譯官,都已經到達基地,部署一切作戰準備。不久就有各式執行任務的戰鬥機群過境,把遂川作為他們的前進基地,遂川的天空從此也就不再沉默了。 | P-51D型戰鬥機排列在遂川機場的英姿。 |
十一月二十四日,一架F-5偵照機,飛往台灣新竹機場上空搜集情報,研判結果,發現有兩百架飛機停在那裡。第二天,十四航空隊就用了出奇制勝的手法,集中了十四架B-25D型輕轟炸機、八架P-51及八架P-38型戰鬥機,組成一個攻擊隊伍,從遂川起飛,低空飛行越過台灣海峽,成功地完成了首次轟炸日據時代台灣竹機場的任務。使得日軍海航,因此無法南下支援大平洋戰爭。完成任務後他們就立即返回遂川,為了防止日軍報復,加足油量以後,飛返桂林、衡陽基地,在那裡過了一個愉快的感恩節慶功會。 這次奇擊制勝,可以歸功於保密的成功,在台灣的日本空軍,也許還不知道有遂川機場的存在。但是也提高了他們的警覺性,從此開始偵察它的位置。不久遂川的空襲警報就響了。 值得一提的,在這次戰役中,有六架B-25以是由中美混合聯隊出動的,這六架的副駕駛員張天民、溫凱奇等,竟然是父親帶領的,43-C班畢業的學生,半年前才從美國受訓回來,他們真是很快的就能學以致用了。師生重逢在遂川機場,想必相見甚歡。(之後,張天民、溫凱奇二人,於抗日戰爭中犧牲陣亡了。)此外,在其他中美混合聯隊的重要出征任務中,如奇擊海南島等戰役,都有同班同學的參與,智勇雙全的楊訓偉,就是炸斷黃河鐵橋的英雄。 陳納德又說:「中國的空襲情報系統,是一個集合人力、收音機、電話和電報線路,組合成為一個龐大的網路。它分佈在所有敵機可能侵犯到的自由地區。除了日夜監視敵機侵擊以外,還可以用來尋找失落的飛機,救援迫降或跳傘的飛行人員,和協助我方情報專家尋找墜落的敵機或其殘骸。」 在營救杜立特突擊人員的過程中,有一個真實的插曲。一個名叫約翰貝爾期(john Birch)的美籍浸信會傳教士,因為看不慣日本軍人在華的種種惡行,立志要從軍報國,參加抗日行列,但苦於不知如何達成這個願望,他或許是祈求上帝給他開一條出路。這一天終於到來,杜立特的機組人員,就像天兵天將下凡似的,跳傘降落在他家附近,負責營救工作的農民,立刻把這位美國傳教士請來傳譯,於是他就把杜立特和全部跳傘人員,安全送達盟軍基地。杜立特就把約翰貝爾期大力推薦給陳納德,於是他就得願以賞,加入了日後成為十四航空隊的情報系統。他從此創立了空戰情報系統,成就卓越。他經常深入敵後一百哩,收集到日軍動向,和興建三條跑道等重要情報。日後論功行賞,他獲得了一座由美國總統頒發的「美國之功」勳章(Legion of Merit)。很不幸地,二戰剛結束,他奉令帶領一隊人員,執行一項探測共軍南下滲透情況的任務,被共軍捉捕。貝爾期秉性剛烈,不善外交詞令,結果被一位共軍軍官下令槍決了,並且還在他屍體上再刺十五刀之後,拋進一個垃圾堆裡。一個二戰抗日英雄就這樣悲慘地死於非難,真是令人費解!事後美國政府追贈一座橡葉勳章(Oak Leaf Cluster)給他的家屬,以答謝他對美國的特殊貢獻。 遂川基地的盛世 上網以後,才發現當年駐防遂川基地的美國空軍,是第一一八戰術偵察中隊。該隊於一九四三年八月加入十四航空隊的二十三驅逐機大隊,從歐洲戰場調防中印緬戰區,是一支歷史悠久、戰果輝煌的戰術偵察隊伍。在調防中緬印戰區之前,所有飛行員曾經接受過戰鬥和偵察的雙重訓練,並配有相等的新式戰鬥機。一九四四年六月,調防中國內陸,先後駐防桂林、零陵、柳州等重要中美空軍基地,並且在華北、華中及華南的各項重要戰役中,屢建奇功。 | 一架P-51D戰鬥機陷入遂川機場的炸彈坑中。 |
在日軍第一號作戰計畫的猛烈攻勢下,中美空軍最大的衡陽基地,不幸於一九四四年六月二十六日失守。以上所述空軍基地,就是不到一年以前我們曾經路過的,也都先後遭遇到同樣的命運。直到十一月七日,柳州基地失守,使日軍達成了抵制中美空軍對他們完成第一號作戰計畫的威脅。此時,在西南大後方的局勢更是緊張,日軍在十二月五日,已打到貴州的獨山,逼進貴陽,從這裡沿公路北上,就可以直達陪都重慶!這時候日軍已經佔領了兩廣地區,打通了從華北華中到華南中部的通道,把整個西南和東南的自由地區隔離了。 這個局面,更增進了遂川基地獨特的重要性,因為此時此刻,它已經是唯一靠敵線最近、最東面、距日據台灣最近的一個中美空軍前進基地。 柳州基地失守以後,第一一八中隊飛回在昆明附近的呈貢基地,重新整頓以後,於十一月十二日奉命駐防遂川前進基地。在這個基地,他們執行了最難的任務,包括偵察日軍的動向,和攔截意圖攻擊大後方的敵機。在這裡,他們創下了輝煌的戰果,包括在一九四五年一月,攻擊在香港內港的日軍補給船隻,和在上海附近的幾個軍用機場。雖然在空中,這個中隊的飛行員們,是越戰越勇,但是在地面的陸軍部隊,仍然抵擋不住日軍的猛烈攻勢,來奪取遂川這個曾經給過他們重大打擊,而且是在第一號作戰計畫中,最後一個中美空軍進基地。 這時我們在遂川的處境,真是四面楚歌。日本空軍的轟炸機群,也就夜以繼日地來得更加頻繁,企圖摧毀機場的跑道,及在機坪上的飛機,和油彈貯藏庫房等等設施,以圖毀滅盟國空軍的戰鬥力。在這段時間,父親在得到有敵機來擊的情報時,往往在發佈空襲警報之前,就立刻驅車前往機場,協助指揮戰鬥機升空迎戰,或疏散其他飛機去臨近的衛星機場。跑道上若有彈坑,就得指揮養場大隊的官兵,及時填平,使得返航的飛機可以平安地降落。油彈庫房不幸中彈,就要立刻撲滅火花的蔓延等等急務,因此有時整夜不歸。遂川的冬夜,非常潮濕寒冷,所以母親把他一件有羊毛皮的飛行衣,改成一件軍大衣,去抵擋機場上刺骨的寒風。十五年以後,母親又把那件軍大衣改成一件男旗袍我帶到寒冷的美國北部穿用。我只是在一個國際學生晚會上表演過一次而已。四十多年以後,為了避免夏威夷昆蟲的侵犯,才決心割愛,把這件深具歷史的旗袍,送給一個在北京的朋友,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 一九四五年一月底,一一八中隊的戰鬥力已受到影響,因此被迫轉移陣地,圓滿地完成了他們在遂川前進基地的使命,建立了輝煌的戰果。回到呈貢基地補充準備以後,又調防老黃平基地,以圖阻止日軍對湖南芷江機場的進犯。在中國境內實際進行空戰的六個月中,這個中隊就有三位飛行員,獲得了擊落或摧毀地面敵機五架以上的戰鬥英雄(ACE)的榮譽。其中一位是驍勇善戰的中隊長,愛德華麥可馬斯中校(Lt. Col. Edward McComas),他在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那天,就打下了五架敵機,創下十四航空隊空前的「一天五架」的光榮紀錄。他總共擊落及摧毀十九架日機的一戰果。我想父親一定盡了地主之誼,為他們開了一個盛大的聖誕節慶功晚會。僅次於他的是二
| 空戰英雄奧德斯中校創下總共十九架的紀錄。 |
十三戰鬥大隊的副大隊長奧德斯中校(Lt. Col. Chuck Older),他是飛虎隊的老牌英雄,經常在遂川隨隊出擊,創下總共十九架的紀錄。 遂川基地失守 大約是同年二月,遂川終於失守,使日軍完成了奪取所,有中美空軍前進基地的計畫。我們在砲聲中撤退了。美空軍的後勤支援部隊,隨同我空軍十二總站所有人員,先退居贛州待命,不久又撤退到贛閩邊界的長汀。此時我們的處境是非常孤立的,因為整個東南,只剩了閩西這一塊地盤,還是自由地區,而西南和東南的陸海補給線已經完全被日軍切斷。為了適應時勢的需要,航委會在長汀設立粵漢線東區空軍指揮部,任命父親為指揮官,獨當一面,並晉升空軍中校。在空軍總部編著的譚以德烈士傳略中,對父親在這段時期的表現,有如下的記載: 三十三年回國被委遂川空軍第十二總站長,時值中美空軍比肩作戰夙夜匪懈,立功甚多,旋因湘戰失利,贛南吃緊,十二總站奉命由遂川撤贛州,再轉進長汀,情勢極度危難之下,烈士以無比之勇敢與毅力,身先士卒,沉著指揮,並一面克盡種種困難接濟地面友軍,於是步步躍進,終於全部人員與物資,均安全到達長汀,保持作戰實力,並立刻負起中美空軍訓練與作戰主要基地之任務,與美軍合作不遺餘力,深得美軍各首長之敬佩,然其時環境困難,其中或阻於交通或絀於經費,尤其數度在敵人砲火下搶運物資,其艱難困苦有不可想像者,事後統帥部論功行賞,授予五等雲麾勳章… 幸而在魏德邁接任中國戰區參謀長以後,整個亞洲戰區的局勢已大有改進,日本陸軍地面部隊的兵力,東伸西張地已經分散得很薄弱。而日本的空軍,受到中美空軍在武漢猛烈的戰略轟炸以後,已經徹底喪失了對華南地區攻擊的力量。因此,美空軍在華的空戰已近尾聲,中美空軍已經合力奪回了空權。同時,盟軍也積極地在從事廣西華南等地的反攻計畫。這個局面,使得我們在長汀的一段日子,表面上還過得比較平靜,也不再受到空襲的干擾。雖然我還是常聽到大人們談到如何上山打游擊,製造酒精等等自給自足的措施,其實我們是在期待盟軍在華南的反攻,以期達到內外合應的效果,甚至奪回遂川這個重要的空軍基地,以備進一步的對華中的反攻計畫。 八年抗戰勝利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終於臣服在原子彈的威力之下,宣佈無條件投降。記得在慶祝勝利的晚會上,中美空軍、各界地方人士、廈門大學和其他學生團體,都參加了這次盛大遊行。我們坐在一部中型吉普車上,看見長汀的大街上,從頭到尾,舖面張燈結彩,鞭炮震耳,路旁兩邊都擠滿了笑容滿面的人群,這是我第一次了解「萬眾歡騰」的意義。 勝利後不久,空軍改組,把全國劃分為若干個地區,父親被任命為空軍第五地區司令,並主持接收日本空軍在南昌地區的飛機、武器和其他裝備。司令部也設於南昌,父親及隨員先乘專機飛抵南昌,參加受降典禮,我們隨後遷居南昌。那時候公路還沒有通,所以我們乘坐木製小船,從長汀沿著貢水,再會合贛江北上,船隊慢慢地划行,終於抵達我離別了十年的出生地。船隊經過萬安縣江邊的時候,有人指著遠遠的山脈,遙望那隱蔽著遂川機場的山頭,再也沒能一見它的真面貌了。 但願有一天,遂川機場,也能像湖南芷江機場一樣,死灰復燃,再顯當年的威風,一躍而成為民航機場,為遂川縣帶來更繁榮的經濟,為老百姓造福!
(摘自於傳記文學第九十三卷第一期 作者:譚建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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