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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多次到过惠州,总有一个夙愿,就是想亲临其境地体验客家人祭祖拜山的情景。终于,这个愿望在去年清明之际实现了。
去年的4月2日(农历马年三月初三),我随同惠州好友古锦辉先生一家去了他的祖籍梅州,体验了祭祖的前前后后。那种情势远远超过了春节的氛围,异常郑重,非我这个北方人能够想象。
从惠州出发的第一站,便是梅州市,落脚在宪梓大道(以曾宪梓命名)的香港花园,准备祭祖所需物品之后,于次日下午抵达梅州石扇镇的古姓老村。古家老宅是一座有二层楼的围屋,大门横额题有 “国亮庐”三个醒目大字,正对门庭坐北朝南的便是古家祠堂——— 国宝堂。宅的四周,宽大的露天回廊勾连着几处对称的居室;侧院则是仓房、柴房、厨房等。
清明当日凌晨两点多,古家老妈妈——— 古家38世公海权的遗孀刘桂芬女士,便起身准备祭祖的物什。及至拂晓时分,古氏宗亲齐聚于老宅的庭院,在古家老妈妈的带领下,燃香蜡、放火炮,按长幼之序于国宝堂前行礼祠祭。
国宝堂正面供奉着老始祖、系祖、鼻祖、始祖等祖宗牌位;第十一代之古革、古堇、古巩三公身着北宋朝服的绘像,悬挂于国宝堂的侧面,旁有对联:兄弟同科三进士,公孙四世两乡贤。此时,古家老宅虽是人头攒动却寂寂无声,祠堂里肃穆庄严的气氛无以言表,古家子孙面对先祖敬意满满。
祠堂祭祀之后,族人带着香蜡、纸钱、刀头、酒菜、坟飘上山,登坟墓祭。坟飘是在坟上插一竹竿,竿上缠红黄蓝白黑色刻花纸,风吹时飘扬,故叫坟飘。一房人插一根,几房人一大簇。祭祀时各房人全去,依次磕头,把酒洒在坟前,放一串火炮,然后铲草、培土、挂纸,祭毕回家。
中午时分,古家老宅的庭院里早已支起若干大桌,同族宗亲及相邻好友净面洗手,按序归座,一场家族的饕餮盛宴,在回忆、追述、攀谈中开始了。
在特殊的年月里,古家祠堂被毁、老宅被占,这是古家从始祖迄今唯一一段无法祭祖的时光。改革开放之后,古家老宅复归,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古家子孙就修葺祖屋如初,命名为“国亮庐”,以铭记37世公古国亮,并设置了“国宝堂”,用联语简述了国亮公的一生,上联是“国弱家贫年少离乡毕生侨居海外奋斗六十春秋”,下联是“亮丽人生后继荫福希冀吾侪裔孙永葆勤俭家风”。
据古家族谱所述,老始祖文公乃文王之祖,因避戎狄之侵,自豳迁至岐山,这与《诗经·绵》记载的“古公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的记载一致。其后代一支以古为氏。及至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时,代州古弼迁尚书令,成为当地大族,古弼也成为新安古氏的系祖,相传古弼为人公忠体国,曾为太武帝赞为 “有臣如此,国之宝也”,故派下子孙,有以“国宝”为堂号。至唐代古云应为洪州通判,古氏始南迁,云应成为南迁古氏的始祖,及至十世祖古凤仪生三子:古革、古堇、古巩,于宋哲宗绍圣四年同科进士及第,“一母同科三进士”成为空前佳话。其后,古革定居梅县,古堇迁居河源,古巩迁居长乐。
梅州之行,对于79岁的我亦是珍贵的经历。客家人孝亲敬祖之举,着实让我刻骨铭心。他们时刻不忘祖辈风范,这或许就是文化延续和光大最值得赞叹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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