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人之入闽
至于邵武和汀州,迁入的则多是为江西之赣人。邵武古为闽越地。隋属临川郡(治今江西抚州市)。安史乱后,已有较多赣人的移入。宋初置邵武军,元丰时有户87,592,庆元四年增至142,100户。南宋增户急速,盖因其时江西各地战乱,曾有大批难民的涌入,诚如《嘉靖邵武府志》卷5说:“宋都杭,入闽之族益众,(邵武)始无不耕之地”。到了宋末元初,蒙军南下,赣人移入邵武的更多。据陈遵统调查,“我在邵武的八个年头中,差不多邵武各大姓的家谱都看过,可以总括的下个结论:邵武的大部分人民是由中原移转而来,而迁徙的道路,十有八九由江西而来,考究它的年代,大部分是宋代,而宋代之中,南宋初期比北宋多,元兵围汴的前后,又比南宋初期多”。迁徙路线主要当从南昌经抚州,再由资溪、黎川、南丰转入光泽、泰宁、建宁和邵武。
汀州本来也属蛮僚地,唐开元二十一年开福、抚二州山洞置,户4,680,乾宁间还发生“黄连洞蛮二万围汀州”。北宋元丰时,有户81,454,南宋隆兴二年,户数急增至174,517,到了庆元间,又增至218,570 。至是,也使汀州“地狭人稠,至有瞻养无资,生子不举者”。汀州人口急增,也从南宋开始。此时,金兵南下,迳袭洪州,跟随隆祐太后逃入江西的南宋官兵和家属沿着赣江河谷而上,退至虔州,部分官兵和家属即避难汀州。继后,又有溃兵流民武装集团进入江西,连陷数州军,又有大批江西的难民纷纷逃入,或由江西退避邵武,再由邵武辗转汀州。正因如是,所以见之族谱资料都说,汀州的祖先原住中原,后迁江西,迨金兵南下,始入闽西。
元军攻宋进入江南两浙后,又使这些地方许多难民逃入福建,如上所说蒙军攻宋,赣人入迁邵武“又比南宋初期多”。由是至咸淳七年,便使邵武的户数比庆元四年增多7万余户。那时,文天祥部集聚力量于汀、赣二州抗元,也当有许多难民避难汀州。如刘土熏《水云村稿》卷4《赵抚州传》说,时抚州知州赵戊岊抗元失败,便在汀州隐居,即是其例。
明清时候,闽北的延、建、邵三府和闽东北的福宁府饥疫和战乱特多,且十分严重。志书载,成化、万历间,福安“连荒”多年,顺治四至九年,邵武连续大饥六年,道光十六年建阳的“大荒”、咸丰三年霞浦的饥荒,都是历史上最大的饥年,且连饥两年以上屡见不鲜。大饥之年“饿殍载道”,“饿死者相枕籍”。疫情一样严重。永乐六年“户部启,江西建昌、抚州及福建建宁、邵武等府,自五年至今年正月疫,人死七万八千四百余口”,永乐八年邵武府言,“比岁境内疫民死绝万二千余户”,永乐十六年建安县张准又言:“建宁、邵武、延平三府自永乐五年以来屡大疫,民死亡十七万四千六百余口”。继后,志书又载,万历三十九年邵武痘疹,“小儿多死”;洪武二年霞浦大疫,“死者相枕籍”,嘉靖元年痘疹大作,“殇者甚众,二年,亦然”,十四年大疫,“道歹堇相望”;乾隆九年痘疹流行,始于三月,“越岁乃止”;嘉靖元年福安痘疹大作,“瘗坎相望”,三十八年大荒大饥,“死者二千人”;道光四年痘疹大作,“死者不可胜数”。
先遭矿工骚乱,“迄无宁岁”,清咸丰八年,又因知县督率兵民抵抗太平军,“绅民殉难遇害者十数万人”;崇安县先有邓茂七之乱,清初又遭王祁的洗劫,“所过为墟,民不耕种者几十载”;建阳县先有邓茂七之乱,嘉靖四十年,又遭袁三、黄凤的烧杀,“民死者无算”,康熙十三年耿逆之变,“大肆焚掠,人民逃散”,及至咸丰十一年再经红巾之乱,人口骤减“二十倍”;邵武府“明万隆间,累遭迁徙,荡析离居,生聚益少”,光泽县咸丰二年“两遭粤匪,兵荒疾疫,生齿大耗”;闽东北沿海各地也因清初“迁界”,“田庐荒芜,鱼盐失利,百姓流离,惨不可言”,“东南北路尽绝人烟”,山区内地的寿宁县两遭变乱,同样“人人沟壑,井井坵墟”,“生齿从此益消乏”。)
由于饥疫、战乱频繁,人口大耗,邻近的浙赣之人便纷纷移入以上各地定居。诚如志书所言,浦城“自兵燹后,死亡转徙,土著愈稀,客籍愈众,城乡市镇列肆坐廛,客民十居八九,而以江右人为最颗;负贩食力之流,又大半皆浙江人,至挟赀远出,转运舟车,懋迁货物者,土人亦十无一二”。
另据《崇安县新志·氏族志》云,崇安县47个姓氏中,有13个姓是明清迁入的,大多为浙赣人。光绪《光泽县乡土志·氏族志》也称,毛氏“明自铅山迁来,已历十二代”,明季由漳、泉、汀、赣迁居北乡者,有“蔡、伊、吕、戴、林”,清初由江西迁居四乡的,有“邓、邱、游、梁、饶、丁,居城厢;郊郭者,周、杨、朱、穆、裘、彭、欧阳”,光泽县“有泉州民,有(江西)新城、泸溪、铅山、贵溪民,城居极多,视土著不啻十之三,而客主异势”。建阳县更因开山种茶,每逢茶季“突添江右数十万人”。正因如是,所以遂使赣语进而波及到邵武以外的顺昌、将乐、建阳和今武夷山市,吴语则成浦城县重要的方言之一。
明初在今武平县设置武平千户所,让其军人与家属在这屯垦与守卫,这些人自称“军家人”,从他们所保存的族谱看,许多人的原籍应是江西抚州、南城人,于是又在武平形成“军家话”的另一方言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