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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日报》2009年8月8日二版)
黯然销魂者 依依惜别时(主)
——军嫂群像素描(三)
本报记者 彭芳
“呜——呜——呜——”
“我最怕听到这种声音,现在还怕。主要是舍不得。”坐在码头凉亭内,张克兰带着7岁的儿子目送着丈夫工作的舰艇起锚远航。驻市海军某舰艇部队729艇主机班班长,有着16年兵龄的5级士官熊平先为人忠厚,他的妻子张克兰也是一位平实的妇女。探亲时发烧,丈夫半夜伸手摸摸额头的小举动,她就会感动不已;离别时凝噎,丈夫拍拍肩膀,她就能忍住泪水。
分居纪事(小标)
2003年12月份,张克兰考进宜宾天蓝化工有限公司,在净化水泵房工作。泵房的仪器24小时都必须有人值守,时时刻刻保障仪器正常运转。克兰和同事4人常年昼夜3班倒,1岁半的儿子熊熊只能寄住在公司附近的妹妹家。2006年夏天,克兰的一个同事车祸受伤,泵房少了一个人,就像少了一条臂膀,剩下3个人倒三班,身为组长的克兰就更顾不上儿子了。
有一天晚上,熊熊洗完澡就和表姐一起玩,姐弟俩把饮水机里的水全放出来了,还弄湿了衣服。姨父严厉地批评了他们后就带女儿回房间换衣服了。看着姨父和表姐的背影,4岁的熊熊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抱起妈妈的裙子就哭了,一直哭到快十二点还止不住内心的委屈。直到哭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8时多,克兰下班回来,一进房,包还没来得及放下,熊熊就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妈妈,我昨天晚上哭了。”克兰一把抱住儿子,百感交集,眼泪早已如开闸泄洪般打湿了儿子的肩膀。无声地哭泣后,克兰在心里对自己说:“过段时间他就回来了。”然而,这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平先怎么可能脱下军装,放下他那身技术而回四川陪她们过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呢?
如此探亲(小标)
此后不久,克兰好不容易请到25天探亲假,带着儿子来北海和丈夫团聚。“跋涉”两天两夜,终于到了北海。
次日中午,平先突然问克兰:“菜市场你能找得到吗?”克兰说也许能找得到,但一想,不对劲,转头一看,平先在收拾东西。“是不是要走啊?”尽管克兰知道这是多此一问,但她仍然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平先收拾好东西,匆匆交代几句,就去集合准备上艇了。一心想着过来相聚,现在才聚了24小时,又分开了。这一走,就是一周。克兰一个人带着儿子在陌生的城市等待丈夫。第二天,克兰从住处一直问路问到菜市场,买了菜就直接回家,不敢在街上乱逛,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周后,平先终于回来了!本以为这下好了,一家人可以好好享受18天的天伦之乐了。
不料,儿子才高兴了两天,爸爸又有任务了。这次,克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再次“决堤”。平先歉疚地抚摸克兰的脸,无奈地拍拍克兰的肩膀,毅然地向码头走去……
不知是克兰“运气不好”还是老天“捉弄”,这次探亲,平先都是每隔一两天就要出海一周。克兰的心,也就随着丈夫的行踪“一上一下”地起伏,刚刚甜蜜了一下,又“跌进了冰窖”。丈夫出海的日子里,克兰的心有着多少期盼,有着多少酸楚!
家乡地震(小标)
去年5月12日,是震惊全国的日子,也是克兰有生以来最恐惧的日子。
当时克兰只身探亲,5月12日中午她到了部队。两三个小时后手机响起:“姐,家里地震了……”妹妹的话还没讲完,电话就断了,再也联系不上。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克兰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马上开电视看新闻。
后悔、自责和焦虑将克兰的心揪得发紧、生疼。她后悔没将儿子带在身边,自责将5岁多的儿子留在四川,同时,又担心母亲等家人的安全——有一个表妹就在震中汶川。
“隔一秒钟都觉得时间好长。”克兰告诉记者,白天丈夫上班,她就一个人锁定四川台边哭边看电视,晚上也睡不着觉。克兰每天唉声叹气,平先也只能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几天后的一天下午四五点钟,手机突然响起,是妹妹的号码!克兰又高兴又害怕,喜的是终于恢复通讯了,家里人有音信了,怕的是家人会不会有事?电话里听到妹妹说:“没事了,不用担心,我们在乡下堂妹家住着……”
听着妹妹对家人逃生情况的描述,克兰恨不得马上回到家看到儿子。他们天天打听回家的路是否已恢复通车。
“比身处灾区还要害怕。”克兰告诉记者,当时她天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每当丈夫从车站空手回来,克兰除了失望就剩下恐惧。
5月28日,熊平先终于买到车票了!看到车票,克兰就像看到儿子一样兴奋。归心似箭的她,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就往车站奔了。30日,终于到家,见到儿子毫发无损,克兰内心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公司为了照顾克兰,去年下半年调她去煤场做管理员,工资待遇也相应得到较大提高。然而,今年3月份丈夫可以享受家属随军待遇后,她毅然放弃了原有的工作,来到北海与丈夫团聚。她计划着等他们分到房子,儿子在北海的生活上了轨道,自己就去找份工作,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
图1:码头道别。
图2:看,那就是爸爸他们的舰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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