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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祖地”到底在哪里?福建汀州-客家人的“麦加圣地”,在中国人眼里,客家人是神秘而又特殊的汉族民系;在世界人眼里,客家人是汉族在全球分布最广阔,同时也是影响最深远的汉族民系。
客家人现有6000多万,其中中国约4500万,其余1500余万人分布在东南亚、美洲、欧洲、大洋洲等地。客家建筑与客家人一样,具有显著的民系特征,特别是2008年7月6日福建土楼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客家人在历史与现实中的地位,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而最近20年掀起的全球客家人“寻根谒祖”活动,可谓声势浩大。似乎就在一瞬间,居住在世界各地的客家人开始对客家的“祖地”进行搜寻,但真正的“祖地”到底又是在哪里呢?
因为调查这个项目的需要,和朋友前往有客家人“圣地麦加”之誉的福建汀州。汽车疾驰在福建209省道,客家人的那个“麦加”一步一步靠近。沿着这条穿行在闽北大山里的公路,一直往西南,通向的就是汀州。位于福建省西部闽粤赣三省交界地区的汀州,被《八闽通志》卷2《汀州府》形容道:“为郡崇山复岭,南通交广,北达江右,介于虔梅之间,瓯闽粤壤在山谷斗绝之地。西临赣吉,南接潮梅,山重衍复而险阻,水汛急而浅涩。”
走在稻田间的小碎石路上,客家人在辛勤地耕种,不时还蹦出他们即兴创作的客家山歌唱和,可以清晰地听到,每首山歌都是四句,每句七个字。这大概就是客家山歌的创作规范。
随声走到一个老妪旁边,好奇地攀谈起来。老妪告诉我,这些山歌都是客家人触景生情之作,或引吭高歌,或浅唱低吟,或痛心疾首—山歌伴随着客家人日常生活的许多方面,涵盖了劳动生活、男女恋爱以及相思离别等等。老妪还说,客家人在劳作期间,或者劳作之余,在层峦叠嶂之间,吼一声粗犷、高亢、底气十足的“哎呀叻”,便可穿越群山,产生山鸣谷应的气势,也可抒发内心积郁的种种感慨,或感叹生活的艰辛,或苦中作乐。但是随着年轻人向大城市的不断流失,这原本苍劲的山歌也少了好些豪气。
20世纪80年代,处于中国东南闽西山区的汀州在客家运动中骤然间变得重要,每年11月,世界各地的客家人都会不远万里来到这个边远山区,在一定程度上,它成了客家族群意识的诉求。这里也被称为客家人的“祖地”。
客家人2000年的迁徙和扩散
翻开厚重的历史册页,历史追溯到2000年前,中国南方往江淮地区,南方呈现出一片蛮荒。这之后,渐渐有大量中原汉人迁入南方。根据汀州宁化石壁客家族谱记载,那时就已经有管、邓、许、巫、罗、陈等姓氏的汉人迁进宁化了,只是人数还非常有限。时间又过了400年,中原大地的一次大动荡终于导致了客家人的第一次大迁徙。
公元310年,以匈奴攻破洛阳为始端的永嘉之乱,加之随后的“五胡乱华”,中原大地一片刀光剑影。胡骑过处,城池被毁,生灵涂炭。这些历经九死一生的客家先民来到了江淮流域,走进了赣江流域,还有一些家族越过武夷山脉,辗转进入闽地。由于平坦地区已有人居住,只好迁于山区或丘陵地带。在新的土地上,他们以“客”自居,以示不忘故土,白手起家,繁衍生息。
接下来的数百年间,黄巢起义、靖康之难、辽金南扰,在一次又一次的改朝换代的兵荒马乱,迫使中原百姓一次又一次远离故土,一路南逃。无数南迁的客家先祖千里迢迢来到闽西,到了南宋末年,迁入的姓氏超过63个,人口也增加到11万之多。激增的人口远远超过了这片土地的承载量,于是客家人开始了第四次、第五次大迁徙,他们向着陌生的闽南、粤东、广西、云南、四川走去,甚至连横亘面前的大海也不能阻隔客家人的脚步。南宋末年,崖山兵败。当时幸存下来追随文天祥勤王的客家人,不愿屈从元朝的统治,乘船漂泊到婆罗洲(今印度尼西亚西加里曼丹岛) 定居,开垦荒地,创家立业。现有中国城址为证。之后又再次漂洋过海,向台湾,向南洋等更遥远的地方迁徙。
那一部分留守在汀州宁化的客家人,勤勤恳恳地生产建设,于是中央也开始在相对偏远的闽西设置地区行政机构。唐中期,首先在闽西置汀州,设置初期治所曾屡有变动。至公元779年后稳定在今长汀县城关镇;至宋代,仍为治所之地,并得到较大发展;明清时期称为汀州府,长汀、连城、宁化、清流、归化、上杭、武平、永定八县属之。现在的汀州,与明清时候汀州所辖的区域大致相同,亦主要由上述八县组成。汀州故称为“客家首府”
客家先民,因国家饥荒、战乱与动荡,大规模迁出中原并向独立的客家族群演进,先后形成了五次大的移民浪潮。这独特的经历,让客家人选择了用“进取”来面对逆境。从北方平原迁至南方丘陵,客家先民面对的最大困难是生存,最优先维持的也是生存。即使是后来客家人反“客”为主,或“客”主相融,也还面临着资源缺乏等生存问题。颠沛流离的生活磨炼了他们坚韧不拔的意志,历经东西南北、见多识广则培养了他们的族群自信心。这些历练,积淀而成他们创新涉险的进取因子,促进他们汉化土著,自成民系。
毋怪美国学者韩廷敦在《种族的特性》中说:“客家人这族是中华民族的精华。”传教士肯贝则说:“客家人确是中华民族最显著、最坚强有力的一派,他们的南迁是不顾屈辱于异族的统治,由于他们颠沛流离,历尽艰辛,所以养成他们爱国爱族的心理,同仇敌忾的精神,对中华民族前途的贡献,将一天大过一天,是可以断言的。”
客家人的“祖地”到底在哪里?梅州还是汀州?
2000年的迁徙和扩散,要考究其源头实属不易,客家的“祖地”到底在哪里?
梅州强势地站了出来。1988年,梅州代表团参加了世界客属恳亲大会,这是大陆参与客家运动的第一步。可以说,那一次的世界客属恳亲大会深深触动了梅州。于是第二年,即1989年,梅州举办了世界客属联谊会。这次大会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不但在经贸、投资方面大有收获,更为重要的是,打响了大陆客家运动的第一枪。也正是在这次会上,内地一些地区如赣州、汀州等开始意识到“客家”意味着什么了。
这时,有史学家站出来说:宁化石壁在客家的播迁史上有显要的地位。不少客家学研究者甚至提出,自中原南迁的客家先民,大部分曾途经或栖止过汀州,甚至具体到汀州的宁化县石壁村。
史学家的考证,加上舆论宣传,在一定程度上扩大并确认了汀州宁化石壁客家祖地的地位。
中国人慎终追远,是一定要来看祖宗生息的地方的。所以通过大量的史实去论证宁化石壁这个证据的真实性,并且进一步肯定石壁对于客家“祖地”的意义。“寻根谒祖”进入汀州的人日益增多,汀州开始树立客家“祖地”的形象。
客家人作为汉族中的一个族群,历史上从中原南下并迁移到海外,他们的文化认同与族群认同有着明显的政治地理学的意蕴。客家文化是客家作为汉族的一个民系,在特定区域及其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在漫长的往南迁移过程中,和百越诸族互相交流、互相影响和互相融合,逐步形成了独特的客家文化体系。
祖先崇拜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客家人具有较强的宗族观念,聚族而居,围屋而住,他们对祖先的敬奉极为虔诚,不仅祭祀形式繁杂、种类多样、仪式隆重,而且祭拜的对象远至姓氏始祖,近至亲生父祖,形成独具特色的客家宗族和民俗文化。此外还有以土楼、围龙屋、围楼为代表的民居文化;以香、肥、咸三大味觉见长的东江菜系为代表的饮食文化;传统的蓝布唐装为代表的衣饰文化;以作为汉七大方言之一的客家话和声情并茂的客家山歌等非物质文化等。
近几十年的“新客运动”,更使客家的文化认同和族群认同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海内外客家人的认同意识在这一历史时期中凸显—特别在对外的时候。正是由于客家文化这一巨大的资源,更强化了客家人的文化认同和族群认同。而就是因为这两种“认同”,被称为“祖地”的汀州区域无形之中获得了巨大的文化价值和文化资本—尤其对广播于世界各地的客家人来说更是如此。他们回来“寻根谒祖”,“祖地”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思想意识中朝圣的“麦加”。
“客家首府”福建汀州可以重新崛起吗?
今日的福建汀州,由于工业基础的缺乏,仍然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地域。加之城市化的影响,大量劳动力外流,汀州人大部分靠务农为生,生活不算富足。
不过,以全球客家人“寻根谒祖”为契机,汀州也开始极力开发当地的旅游元素,以期实现汀州的重新崛起。而汀州的旅游元素确可以说是多种多样,任何一项客家文化拿出来都可以是一个景点,加之红军产生于闽、赣、湘边区,赣、闽客家人对革命作出的贡献有目共睹,所以同时又是红色旅游区域。
但实施计划的困难还有很多。笔者参观客家公祠的黄氏宗祠时,放眼望去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老人家的闲话家常中可以听出一些无奈:“现在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啦,基本上很少会再回来祭拜祖宗啦!”
客家传统的宗族观念似乎在年轻一代中渐渐消失。其实这也是笔者在各地普遍感受到的现状,城市化像无数条吸管,悄悄抽空了古老乡村的活力和生命力,留下的只有衰败、腐朽、惋惜。其实在客家的历史中出现更多的是“驿站”,更多的客家人走出去,走向新生活,何尝不是新的迁徙。
宁化县的旅游资源也尚不具备单独接待县外游客的能力,且无法满足三天以上旅游行程,目前与周边的特色旅游景区的联合仍是宁化旅游发展的大方向。
尽管如此,对很多人来说,“旅游兴城”这个目标还是很有吸引力。正如当地旅游局干部所说:目前,港澳台地区及世界70多个国家的客家人有6000万,如果在10年内,有20%的客家人参加“石壁寻根”,即120万人,每年平均入境来石壁的人可达12万人,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潜在特种旅游市场。
汀州依然保留着古老的山脚下的街巷,以及沿街摆卖的习俗。
已成功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永定县福建土楼。
福建客家连城县,传统的“闹元宵”仍然保留着盛大的活动“走古事”。
在许多客家村庄,主要的日常居住者都剩下老人和小孩。
(来源:长汀论坛;作者:“东南朔”于2009年6月25日编辑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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