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舞龙民俗：四堡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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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堡拔龙

连城县四堡乡,位于闽西连城、长汀、清流、宁化四县交界处,是一个偏僻的山区小镇。然而,这里曾以其兴盛的雕版印刷业而赫赫有名,1956年，著名史学家郑振铎先生把福建连城县四堡镇与北京、汉口、江西许弯并称为清代中国四大雕版基地。目前，四堡是四大雕版印刷基地中保存最完整的一个,名列“福建省历史文化名乡”,幸存的古书坊群也列入了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与四堡雕版印刷同样著名的是四堡“拔龙”。“拔龙”即“拔龙灯”、“游龙灯”、“出龙灯”，是四堡客家人正月期间一项集祭祖、娱乐、体育竞技等于一身的综合性民俗活动。四堡拔龙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游龙灯”，其活动场所不仅在街道、村落，而更在山上晚间举行。
四堡客家的龙文化非常浓郁、深厚，如房屋后面的靠山称作“龙山”、“后龙山”，祖先神位牌称作“龙牌”，又诸如“龙口”、“龙背”、“龙溪”、“龙岗”、“龙华”、“断龙”等以“龙”为地名的，也在在有之，而客家传统建筑物更到处龙腾、龙啸、龙舞、龙跃、龙飞。龙在客家人的物质生活、精神世界里无所不在。





图1-139  上图：闽西连城四堡雕版印刷之雕版  下图：四堡乡雾阎村邹氏古祠“龙凤太极图”

四堡拔龙活动在境内各村各姓均有，却不尽相同。如雾阁邹姓的拔龙程式是：晚饭后，由事先安排的执事人把龙头、龙尾扛上村后的龙脉山上祭祀，各户把花灯相应扛上候祭，一俟祭毕，即前后接拢为长龙，一等三声铳响，便缓慢有序地沿山路曲折下行。入村后又在大街小巷游舞，最后到达预定的广场圈龙走灯，迎入祖祠，即告结束。而枧头吴姓拔龙却不同，吴姓祭龙不在山上，而是拔完龙灯后在祖祠内进行。其程式是：在祖祠内接好短龙灯后，由执事人焚香点烛向祖宗灵位祷告，完后放三声铳响，即把短龙灯抬到村头老路上拆开，再把其他花灯连接起来成为长龙，待铳一响即起龙向后龙山顶上行，到山顶稍停，由执事人向天空祷告祈愿，再放铳一响，即从山顶下山来，到祖祠门口停下，但不能放下肩膀，须执事人祭祀完毕后，才能放下，各自拆卸花灯回家。
四堡龙没有姑田龙大，龙头、龙尾小巧玲珑，便于“拔”。抬龙时，按惯例龙头只准向前而不准后退，但允许龙身稍后位置的抬龙者忽而前挤忽而后拉——拔龙，形成惊险激烈场面，观者如潮，尖声喊叫者有之，落水者有之，龙身着火者有之，抬者、观者以此为乐，并不生怨恨。
四堡拔龙有两大特点：其一,龙身由几十上百对花灯组成,有别于他乡由一段段形式单一的龙的身躯组成,花灯各种各样,有跨鱼灯、鲤鱼灯、六角灯、八角灯等。每盏灯上有字有画，因此“拔龙”实际上又是一次农民书画艺术的展览。其二,“拔龙”不像别处客家地区的游龙、舞龙悠然而去,一晃即逝,而是时进时退，时跑时停，前拖后拉，拔个通宵，花样百出，煞是热闹、刺激、好看。
四堡拔龙实际是客家“板桥龙”、“板凳龙”、“桥灯”等舞龙习俗的演变，以龙板为“龙灯”的主要载体，更多地突出了客家花灯的艺术性，以及在舞龙过程中，不仅有往前推动作，还有不可思议的往后拉（即“拔”）动作。
“拔龙”习俗除了在连城四堡各乡镇广为流传外，与四堡相邻的北团镇下江村“拔龙”也同样精彩绝伦。
据该村长老们介绍，连城地区最早的拔龙活动有八百多年的历史，而北团“拔龙”是由清流县长校村流传过来的，在下江村已有四百多年了。2006年下江村的龙长一百零八节，每节二点五米,每两节需三个人抬，总长度近三百米。拔龙活动一般从正月十三开始，直闹到元宵次日凌晨。拔龙的龙头与龙身不连接在一起，龙头嘴大，寓意放眼看世界；龙灯挂在龙嘴的正中，若将龙灯送给当年结婚的男女，则寓意来年要添丁、早生贵子；龙须很长，表示该村五谷丰茂，猪肥牛壮；龙头上还有龙角，表示老人健康长寿，人人丰衣足食，学子则步步高升、人才辈出。



图1-140  四堡龙灯花灯造型（左、中），在家门口用松明火接龙迎吉（右）

正月十五夜幕时分，点亮蜡烛的下江“龙”在锣鼓声中从江氏祖祠出来，到每家每户门前点头祝福。顿时，整个下江村开始沸腾了，人们堆燃起松明火，烧香膜拜，鞭炮声声，震耳欲聋，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晚上八点多，各家户的龙灯连接成一条长龙，四邻八村的人们纷纷过来观赏，数万名游客把整个下江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随着三声铳响，紧张而又刺激的拔龙便开始了。“拔呀”、“挤呀”，下江民众、游客的欢呼声和惊叫声连成一片，只见年轻力壮的客家后生抬着龙一会儿往上冲，又突然往下窜，笔直的龙身不一会儿便扭扭曲曲、活龙活现了。在拔和挤的过程中，龙灯有被挤破或烧坏的，但人们还是喜笑颜开，拔者、观者以此为乐，并不生怨恨，只要点上蜡烛便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图1-141  上图左：往前推挤与往后拉拔的“拔龙”场面
          上图右：北团镇下江村空坪上围成圆圈的“游龙”，象征喜庆、祥和、团圆
            下图：龙头龙尾相互作用致使龙身扭曲成一条栩栩如生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