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乎?「福佬」乎?「貉獠」乎?
作者/梁炯輝
鳳邑赤山文史工作室<鳳邑漢學堂>轉載(2002.7.31)
本文作者炯輝老師畢業於國立新竹師院臺語所,現任社團法人臺灣漢學教育協會祕書長,兼任清華大學教育學程中心閩南語教學課程講師。民國九十年暑假起,應鳳邑赤山文史工作室之聘,擔任<鳳邑漢學堂>「閩南語漢學基礎課程師資培訓班」專任講座,先後在新營、台南、岡山、高雄、鳳山、屏東開班授課,受益者六百餘人。本班九十一年參加教育部首次舉辦的鄉土語言(閩南語)支援教學人員檢定考試,一百十餘人報考,一百零九人取得檢定證書,錄取率逾九成,皆感念梁炯輝老師教導有方,以及對閩南語基礎漢學師資培訓的執著,為使各界對母語(閩南語)根源有正確的認識,人有本,樹有根,經徵得梁老師同意特將全文轉載如下……
(鳳邑赤山文史工作室‧鳳邑漢學堂創辦人鄭溫乾)
壹、前言
最近幾年,在各地開辦「閩南語漢學基礎課程師資培訓班」,有志於文化傳承的人相當支持整個課程內容,從民國八十四年至今,臺灣地區約計有二千人接受了本班三十六小時的培訓。此期間,許多學員提出了各式各樣的問題,而以本語族語言文化從何而來的問題最令人困惑。
這種對本族語言文化從何而來的困惑,不可能事出無因。民國七十八年前後,當我正在整理「唐詩三百首閩南語語調譜」的時候,從報紙上赫然看到一位大學教授所寫的文章,直指臺灣閩南人所說的語詞「ho11 lo53」,對應漢字就是「貉獠」二字。民國八十一年,有位外省人指著當時報紙上的報導,當著我的面笑說:「ho11 lo53」就是「貉獠」,你作這些事有什麼意義?這時我才驚覺,臺灣的閩南人連說的語言,傳承的文化,都成了鄙視與譏笑的話題時,閩南語族在臺灣的文化傳承與新文化的建立都將成為笑柄。民國八十四年,我出版了「閩南語淺釋唐詩三百首語曲吟唱」,也常常接受邀請,指導臺灣閩南人吟唱唐詩,進而開辦師資培訓班。不少人對閩南語吟唱唐詩覺得十分有趣,但是卻懷著疑惑的心情來學習,有些學員更直接提出「閩南語是『貉獠』話」、「閩南語是『福佬』話」的說法,徵詢我的意見。面對這些學員與一般有興趣唐詩吟唱的民眾,解惑成了培訓的先決條件。
貳、閩南語詞「ho11 lo53」與漢字之對應
現年四十歲左右的臺灣閩南人自稱時,口語中所稱的「ho11 lo53」這個語詞,在目前的社會上有如下幾個對應漢字的現象,整理如下:
一、客家人彭德修著「大家來學客話」書中將此一語詞對應「福佬」二字。
二、洪惟仁著「台灣禮俗語典」稱連橫將此語詞對應「河洛」二字。
三、洪惟仁著「台灣禮俗語典」稱連橫將此語詞對應「河洛」二字,是種錯誤,實際上應對應「貉獠」二字;後來洪先生覺得自己的結論「貉獠」二字不雅,認為應該改稱,先是改為「賀佬」,最後確定改稱「鶴佬」。
四、林再復著《閩南人》,稱閩南人就是來自「河洛」,言下之意應以「河洛」對應這個語詞。
五、陳修著《台灣話大詞典》以「河洛」二字對應此一語詞。
六、許成章著《台灣漢語辭典》以「河洛」二字對應此一語詞。
綜觀上述各種說法,「河洛」一詞多屬八、九十歲以上年屆古稀的長輩所用,連橫先生更代表著十九世紀臺灣閩南語族的傳統用法。至於「貉獠」、「鶴佬」、「福佬」等稱謂,五六十歲以下人多用之,而以「鶴佬」、「福佬」較為普遍。
筆者以為,任一語族的稱謂,在任何地區或任一族群皆非隨意「任人」命名的,閩南語詞「ho11 lo53」這個口頭上的稱謂由來不止百年,與漢字之對應必有其傳統的用法,即便有人不願意使用傳統的漢字對應的用法,也應當以嚴肅的態度提出學術上的依據,周延地論述,以所得結論予以更正。因此,就閩南語「ho11 lo53」此一語詞而言,究竟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在漢字中找出一個適當的對應字詞,筆者敬謹提出以下方法,以供志者參考。
參、如何為閩南語詞「ho11 lo53」找出對應之漢字
基於現代臺灣閩南語族對閩南語詞「ho11 lo53」一詞有新的思考,不願接受本語族自古相傳的傳統說法,導致所對應的漢字多樣化,反而造成本語族語言文化傳承的困惑,筆者深以為病,其影響至鉅,傷害甚深,誠難估計。因此,有必要為此一語詞探尋其源。如何為閩南語詞「ho11 lo53」找出適當對應之漢字,筆者以為必須從以下幾個角度去思考,並論述如下:
一、分析語言音韻系統可能的變化以推斷所對應之漢字。
二、族群自稱之方法
三、族群自稱之慣例
四、民族稱謂之語詞所對應漢字,必須印證古籍資料是否為族名或地名、國名。
五、參考人民之族譜,觀察移民的發源地。
肆、分析語言音韻系統可能的變化以推斷所對應之漢字
閩南語族現代所說傳統語詞「ho11 lo53」一詞之語音,筆者推究其源,分析現有與漢字對應的方案如下:
一、「ho11 lo53」一詞,連橫用來對應「河洛」(洪惟仁著「台灣禮俗語典」),可知其意為今音「ho11」對應「河」字,如此,「ho11」音本字聲調應屬平聲字,非仄聲字,其理由如下:
(一)連橫為十九世紀臺南文人,為臺灣三大詩人之一,漢字「平仄」之用,牽涉唐詩格律之用,在詩人而言,絕非等閒,可知「ho11」音應屬平聲字,不可能是仄聲字。
(二) 《廈英大辭典》(杜嘉德1873)對「第五聲調」的描述原文如下:「The ?-pian or lower first tone first falls and then rises. It is the intonation used in English to express great astonishment or a strongly marked interrogation, e.g. 'You?" "How?" Its mark is the circumflex, e.g. ki, so.」前段文字所述第五聲調應是「降低升」調型,但依後文所舉英語例證或應歸納為「低升」調較妥。以第五聲調為基礎,杜嘉德對第五聲調「變調」的描述原文如下:「The ?-pian or lower first loses its inflection, becoming very nearly or quite level. In some laces it becomes extremely like the unaccented "chi?n-pian," as described in the preceding paragraph; in other places, especially in Tang-oan , it becomes undistinguishable from the unaccented "?-khi" tone.」可見第五聲調的變調有二,一是「降低調」,二是「低平調」,而此二調型與今日變調調型比較,筆者以為應以此二調型的調值難以釐訂。
(三) 丁邦新(1979)所作臺灣各地聲調的調查,廈門音第五聲調變調有二,調值分為[11]與[33]。
(四) 臺南地區第五聲調至今仍維持二個變調調型:[11]與[33]。
綜合上述語料,「ho11 lo53」一詞在十九世紀的連橫用來,確有充分的理由認定今音變調後之「ho11」音應屬第五聲調之變調,連橫用「河」字來對應「ho11」音,應可接受。
二、「ho11 lo53」之「lo53」音,連橫用來對應「洛」如上述,則可知今音「lo53」,連橫以為應歸屬入聲字,然而「lo53」音聽起來就是上聲第二聲調,如何歸為下入第八聲調呢?查當代語料《廈門音新字典》可得如下資料:
(一) 查「絡、落、駱、樂」四字查《廣韻》屬同音,當代文讀音標成[lok8],白話音標成[loh8],可見白話音變有喉塞入聲的現象。
(二) 查「烙」與上四字在《廣韻》屬同音,文音[lok8],白話音[lo7],可見白話音有變成失去入聲特性的現象。
(三)「落」在白話音「hoo7 tng1 teh4 loh8」與「hoo7 mai3 koh4 loh8 a0」句中語音現象,「loh8」音之調值,其調值今音實際皆發成「lo53」,即本調已變為第二聲調。
(四)查「日落」一詞,「loh8」音之調值,今音實際皆發成「lo53」,即本調已變為第二聲調。
(五)查「落、洛」二字在《廣韻》音系中同音,「洛」字為「落」字之聲符,「落」今音「loh8」,其調值音變為今音「lo53」,則不能否定「洛」字在口頭上的音變亦有此一趨勢。
綜觀上述,現代人口中的「ho11 lo53」一詞之「lo53」音是有可來自「洛」的音變,則連橫取「洛」字合「lo53」音並無不可。
三、「ho11 lo53」一詞,洪惟仁用來對應「貉獠」(洪惟仁著「台灣禮俗語典」),其意以為「ho11」音對應「貉」字。
(一) 查《廣韻》「貉」字有二音,一音同「鶴」,文讀音[hok8],一音同「貊」,文讀音[bik8]。「鶴」字白話音「loh8」,變調調值今音為「ho11」音,則「貉」字應有可能同音。然此字此音例作「獸」解,要作人種族群解則應屬「貊」之假借字(辭源),應音[bik8]。可見「貉獠」一詞之「貉」應屬白字,用來對應「ho11」音,似乎太過遷強附會了。
四、「ho11 lo53」之「lo53」音,洪惟仁用來對應「獠」字,音字對應無礙,但是,就訓詁的角度觀之,「獠」為古籍中少數民族「仡佬」之辱稱,用「獠」字作人種族群解,在浩瀚史籍中,全然查無此例。
五、「ho11 lo53」一詞,彭德修以「福佬」二字對應,未知其旨,然就客家語觀之,「ho11 lo53」一詞是客家人對臺灣閩南語族的口頭上的稱謂,「福佬」二字是其書寫對應的漢字,可見客家人以「福佬」二字對應其口頭上的「ho11 lo53」語音。查《客英大辭典》(南天書局1992)如不論聲調,「福」字客家語音應為[fuk],而不是「ho」,「佬」字客家語音應為[lau],而不是「lo」。可見客家人在口頭上以「ho11 lo53」一詞語音稱呼臺灣閩南語族,是學閩南語族自稱的語音來稱呼閩南語族,在書寫漢字時則使用音義不相當的漢字「福佬」二字來對應。為何如此,實不得而知。
綜合上述五項查考,語音「ho11 lo53」一詞,今日對應漢字有「河洛」、「貉獠」、「福佬」,而「貉獠」再延申出「賀佬」、「鶴佬」二詞,所得較妥切的漢字對應方案,應屬百多年前臺灣閩南語傳統所用「河洛」二字最為適切。
伍、族群自稱之方法
經現代語言學研究,閩南語是漢語系的一支,其音韻系統來自中古切韻系統已有專論(梁炯輝2002)。而語文教育在臺已有三百五十年以上之歷史,傳承的內容不外乎四書五經一類的文化經典。而閩南語族的生活習性與思想主軸與中原文化密不可分,這也是不可能否定的事實。因此,閩南語族的族群自稱的方法自然也離不開漢民族文化的傳統。
查《左傳》一書:「傳八年…冬,…無駭卒,羽父請謚與族。公問族於眾仲,眾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謚,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根據此一記載分析如下:
一、「姓」:「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意即天子封有德之諸侯,該諸侯生於何處,該處之名即為其姓。
二、「氏」:「胙之土,而命之氏。」意即封有德之諸侯於某地,某地即諸侯之國名,而此一國名即為諸侯之氏。
三、「字」:「諸侯以字」,鄭玄以為「謚」為「氏」之訛誤,注曰:「而諸侯位卑不得賜姓,故其臣因氏其王父之字。」即諸侯之臣以其曾祖父之字為姓,如孔子以曾祖父孔父嘉之「孔」為姓。
四、「族」:「為謚,因以為族。」注曰:「或使即先人之謚稱以為族。」意即諸侯之臣以其先之謚稱為族稱。
五、「官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注曰:「謂取其舊官之稱以為族。」意即世襲之職,其後人以官名為族稱,如晉之士氏。
六、「邑」:「邑亦如之。」注曰:「謂取其舊邑之稱以為族。」意即所封之邑,其後人以邑名為族稱,如韓魏趙氏。
綜上所述,「姓、氏、字、族」之來源與其祖先世功有關,更為封建時代天子諸侯表彰功臣之禮,今人延其姓氏族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族稱同之,豈有任人隨意名命之理。這種漢族人民姓氏及其發源地為其族群稱謂的規定,凡有漢化之處,都不能自外於此一稱謂方法。因此,臺灣的人在國外,其自稱來源必為「臺灣」,光復之前,閩人(光復後稱「閩南人」)來臺,其自稱來源必為「閩」,中原人士遷居閩地,其自稱來源必為「河洛」,語音音變為「ho11 lo53」,此法自古而然,不待贅言。
陸、族群自稱之慣例
族群的自稱以族群自我定義為慣例,不待他族命名。自古中原即以「華夏」自稱,並以「東夷」、「西戎」、「南蠻」、「北狄」稱呼四方族群,稱謂中必帶有鄙視之意,這是華夏民族以本族為中心,對其他文化落後的民族鄙稱的作法,若論四方族群,則各有其自稱,並不以華夏民族之鄙稱為其本族稱謂,舉例如下:
一、漢代「匈奴」本號「熏鬻」。
二、「貉」字查《廣韻》有二音,一音[hok8]意指「狐」,二音[bik8],意指「北方獸」,再查《詞源》,「貉」作為民族稱謂實為假借字,本字應為「貊」字,音[bik8]。「貉獠」一詞依作詞者之意,應作民族稱謂,因此,「貉」應回歸本字「貊」音[bik8],不但音韻不類「ho11 lo53」之「ho11」,所指實為周代東北地區的民族,即今韓國北方的民族,其自稱實為「朝鮮」人。
三、「獠」為古籍中少數民族之辱稱,其自稱為「仡佬」。
四、「佬」作為民族稱謂應作「狫」,為粵人(即廣東人)對「仡佬」族的稱謂,漢字書寫法帶有鄙意,而「仡佬」二字又作「犵姥」,可見漢字書寫確為鄙視他族之用法,用來對應其音,並非該族族稱之意。其後「佬」字成為粵人對他族的泛稱,如廣東人稱呼閩人為「福佬」,客家人亦同,但是音韻非其語音系統 [fuk lau]。可見客家人所寫「福佬」二字,是以客家本族之意,用來對應閩南語語音「ho11 lo53」一詞的對應法,這種使用「福佬」稱呼閩南語族的作法,追溯其源,即華夏民族鄙稱四方民族的傳統作法。
柒、民族稱謂之語詞所對應漢字,必須印證古籍資料是否為族名或地名、國名。
民族稱謂之語詞所對應漢字,必須印證古籍資料是否為族名或地名、國名,以符合《左傳》所載漢民族族群稱謂法。閩地自古為百越族所在地,自周代以來即陸續開發,但是,翻遍古籍,全然不見「貉獠」、「賀佬」、「鶴佬」、「福佬」諸詞有任何的記錄,可見這些名詞應屬近人「新」構之詞。反觀百年以前,閩南語族的傳統稱謂「河洛」一詞,不但臺灣通史作者又身為臺灣三大詩人之一的連橫所稱如此,現年算來近九十的諸位老前輩所稱亦是如此,考查史記等古籍所載,更是處處可見。而「河洛」所指即黃河、洛水一帶廣大地區,正是百家姓氏發源之處,可見此一名詞對應「ho11 lo53」一音,遠比「貉獠」、「賀佬」、「鶴佬」、「福佬」等詞更具代表性。
捌、參考人民之族譜,觀察移民的發源地。
參考人民之族譜,觀察移民的發源地,這是考查本族自稱,與民族溯源不可忽略的手續。依林再復《閩南人》一書所考,臺灣前一百姓氏中,七十二姓來自中原河南、山東、山西、河北、陝西五省,其中四十八姓來自河南,而以光州固始縣人最多。進一步考查移民的年代,來自閩南地區的臺灣人民,其先祖早在唐代初高宗與唐末昭宗(西元六百至九百年)即已遷居閩南,且這種遷居是全城移民方式,不同於個別移民,沒有被閩南百越族同化的危險。且王審知建閩國,招納河洛賢士協理國政,維持唐制,五代十國中堪稱明治。文化的傳承在南宋朱熹的帶領下,文風大盛,從未聽說漢人被百越族給同化的記載。
四百年前,因明末世亂,人民生活困苦,大量閩人賣身給臺灣荷蘭人,入臺取代平埔族從事砍伐樟腦樹與獵取鹿皮的工作。工作之餘,整地務農,建立臺灣農業與私有財產制度的雛形。滿清時代,更因封鎖海岸,內地與臺灣斷絕,導致漢人娶妻的對象轉為平埔族之女性,平埔族女性因之大量融入漢族族群,卻也從未有漢族因此改變習性,同化於平埔族的現象,三百五十年前鄭經名臣陳永華所制訂,以河洛語誦讀四書五經的語文教育,有清一代從未中斷過,父系社會也從未變成母系社會。漢族的傳承,在各族姓的家譜、族譜中皆有記錄。因此,閩南語詞「ho11 lo53」對應「河洛」二字,從家譜與族譜中,可見端倪,不待贅言。
至於臺灣先住民冠上漢人姓氏,其早已歸化為漢人不止百年,無論生活、習慣、風俗、信仰、思想模式、行為模式、社會價值觀念等皆無異於閩南語族,依漢民族傳統先例,如孔子所說「中國入於夷狄則夷狄之,夷狄入於中國則中國之。」這些歸化的先住民,早已被認同於閩南語族,雖無族譜並不影響其為閩南語族的事實,但也不能因其無家譜、族譜,進而否定其他漢族家譜、族譜的真實性。
玖、結論
經由上述,閩南語詞「ho11 lo53」一詞,對應漢字「河洛」二字,不但可資說明臺灣閩南語族的發源地,在語音變化的學理說明上更具證據力。反觀「貉獠」、「福佬」皆為近人虛構之詞,實不足取。而「貉獠」一詞的創作者更自覺此詞不雅,因此,又虛擬一詞「賀佬」,進而又虛擬「鶴佬」以自解,臺灣閩南語族有以「鶴佬」自稱者,實肇基於此,而「鶴佬」一詞今已成為目前最流行的說法之一。
近來,閩南語族中,出現大量的母語工作者在從事閩南母語教育的事工,他們在其專業領域上,各展其所長。這固然是好事,但是,令人覺得奇怪的是,「ho11 lo53」一詞所對應的漢字,從報章雜誌與傳播媒體所見,許多本土文化工作者絕口不談先人傳統說法「河洛」二字,反倒欣然接納充滿鄙意與歧視的「福佬」與「鶴佬」(來自「貉獠」一詞的代換字)。問他對「ho11 lo53」一詞對應「福佬」與「鶴佬」的理由何在,竟皆人云亦云,提不出任何學理上的拫據。而教育為百年樹人之事業,在母語教學的教科書上,多數亦冠以「福佬」二字,以稱臺灣閩南語族,而從事教育的人卻不以為侮,可見其無知之甚。
筆者以為,臺灣閩南語族民族自尊心的淪喪,民族文化的滅絕,教育界的無知,從他們所用鄙稱的「福佬」與「鶴佬」二詞,可見一般。自古至今,有那一個族群如此作賤自己而不自知的。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臺灣閩南語族在本土文化的教育環境中,首要之務就在正名,「ho11 lo53」一詞所對應的漢字,就是「河洛」二字,若無此一認知,民族文化的教育與傳承必將失去意義,所作的一切努力,終將成為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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