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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汀在客家历史中的文化地位:长汀在旅游产业开发中的营销思路乱弹
——兼复网友“汀州赤子”的质疑
客家祖先的迁徙史 —— 一部辛酸的血泪史
网友“汀州赤子”(帖子《长汀在党史中的地位》之#22楼)认为,我在“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反复说明别人得势的合理性必然性”。按照我的理解,这似乎可以解释为我试图贬低长汀的历史地位。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有偏差。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误,那么,我认为他误解了我该帖内容的真实意见。
由于该帖主要是针对网友“曾是知青”所提出的问题——“长汀与红色”开始阐述的,并且由此简略地阐释了长汀在党史中的地位,特别是与瑞金与古田在党史中的地位之差异。注意:我并没有(既不能亦不愿也)践踏长汀的历史地位或文化地位!但是,这些问题并不是该帖的论述范畴。
既然网友“汀州赤子”提到了这个问题,兼且本人需要洗脱“这虽然有些人总不愿提及”中的“有些人”之一这一角色定位的嫌疑(呵呵~~),因此,下面将简要谈一谈长汀的文化地位,并顺便乱弹一下长汀在旅游产业开发之的营销思路。需要提请注意的是,文化地位并不能与历史地位完全割裂开来(所以常被称为“历史文化地位”),但是,由于历史地位问题所涉面实在过于宽广,所以下面的内容主要放在文化地位上。(一些历史文化的根源问题,我已在另一帖《思想观念、权力基础暨政务历史与现状》中略有叙述。)
但是,本帖内容已经脱离了《长汀在党史中的地位》这一话题,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另起一帖略作阐释。
“汀州赤子”认为,“没有汀州,中原南迁汉民就不能在共同政区家园的聚合融炼下形成客家……”。这个观点,我大致是赞同的。
客家,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一个种族的概念,而是一个文化的概念。它是一个汉族民系的称谓。我相信,诸位同仁肯定听过“北有大槐树,南有石壁村”这个客家谚语。“大槐树”是指山西洪桐(洪洞)的大槐树村,而“石壁村”就是指福建宁化(现属三明市,历史上曾隶属汀州辖下)的石壁村。根据中国多数姓氏的族谱记载,大槐树村是北方汉人的迁徙起源地,石壁村是南方客家人的迁徙起源地。关于这两个地方的传奇故事,民间传说非常之多。一个颇为传奇的故事是关于多数汉人小脚趾甲中有分瓣现象的解释。两地后裔对此解释有所不同。大槐树认为,因为官兵怕移民逃跑,故在每个人的小脚趾甲上砍了一刀以作标记;而石壁说,那是因为客家人的祖先艰难跋涉,在石壁的石子道上碰裂了趾甲。
上面提到的当然只是传奇故事。然而,这两个传奇的地方却是完全是有历史依据的。这两处地方的历史,与汉民族的历史大迁徙紧密联系在一起。关于汉民族的中原大迁徙,在学术界,主要有五次中原大迁徙和六次中原大迁徙之说。这两种意见在细节略有不同,但在许多方面还是较为一致的。为避免同仁反感,细节略过不谈。
大槐树与石壁村作为两个迁徙中转站的角色,见证了许多王朝的兴衰。北方的大槐树村本帖姑且不论,主要谈一下石壁村的情况。从目前的史料来看,石壁村的最盛时期当在唐朝。一种意见认为是唐朝开元年间为避安史之乱,另一种意见则认为是唐朝干符年间为避黄巢之乱。不管如此,多数研究表明,石壁村作为中原大迁徙的南方中转站的地位是符合史实的。
然而,是否所有迁徙到南方的中原人(客家人)都取道石壁村进入其他地域的呢?从现存的绝大多数客家族谱看,确实如此。但从民国年间开始,历史学与人类学的许多研究表明,这未必是事实。理由有很多,在此我只想一条:石壁村,甚至包括整个石壁盆地,都不可能容纳这么多的迁徙人。因此,多数客家族谱的记载是错误的。
但问题是:为什么许多客家的族谱记载会出现错误呢?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家族的记忆可能出现了断层,或者说家族的第一代迁徙人因文化水平问题未能将记忆传承下去。第二,族谱的编撰者尽管具备了一定的家族记忆,但需要将自身家族的荣光与客家的圣地联系在一起。[石壁,已经成为南方客家人的一个朝圣地,或者说一个传奇(saga)。]第一个原因好理解,第二个原因我想许多人会质疑。我们不妨考察一下各个家族的族谱,哪一个家族的族谱上所记载的祖先不是王族贵胄的后代?由此看来,后人是最为势利的:祖先如果不够荣耀,那就塑造出一个荣耀的祖先,或是投靠一个荣耀的祖先!今天,我想没有一个秦姓家族的族谱会记载他们是秦桧的后代吧?难道,历朝历代的所有奸臣都绝子绝孙了吗?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族谱是最不可靠的史料之一种。
如今,有些地方政府为了自身的利益,试图淡化宁化石壁村的神圣色彩,致力于冲击石壁村的“客家圣地”之历史角色。这些地方的一个典型就是江西赣州。
赣州,为了避开(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取代)石壁村的历史地位问题,精心构建了一条客家人的迁徙路线:起源于赣州、发展于汀州、繁荣于梅州、出洋于潮州。为称呼上的简便,我称之为“四州迁徙路线”。严格说来,这条迁徙路线也算是大致符合史实。不过,赣州的狡猾之处,就是偷换了“起源地”的概念。赣州当局宣称,赣州是“客家先民南迁的‘第一站’,客家人过去最早的‘集散地’,当今最大的‘聚居地’,是客家文化、客家民系的‘摇篮’”。正是基于这个由头,赣州申办了第十九届世界客属恳亲大会。赣州不仅试图夺取“客家先民南迁的第一站”的角色定位,而且更甚者,还妄图在文化上将赣江塑造为客家的“母亲河”,从而取代汀江与韩江(汀江的下游称为韩江)!孰可忍,孰不可忍!
梅州,并不在意赣州自封为客家南迁的起源地,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无法容忍它对赣江地位的抬升。因为,梅州临梅江聚居,而梅江与汀江共同汇于韩江。梅州给自己城市在客家源流中的文化定位是“世界客都”。应该说,梅州城市定位的初步确立,跟梅州在自古形成的读书风气密切相关。根据梅州的地方志,史料表明,仅在清朝,梅县的举人数量有数百人,进士数十人。在这些举子与进士数量的背后,是读书人相对数量的庞大(一说有1/3的人口是读书人,不一定确切)。民国后,梅州出身的著名学府的大学生与教授数量也相对于其他客家属地极显优势。在文化传播上,这就给外面人造成了梅州是客家人集散地的印象。并且,梅州话可能也由此成为“标准的客家话”的代名词(这句话是我信口雌黄,作不得数的;因为要考证之,还得考察包括汀州在内的客家人聚居地的语言是否受到了当地原住民的语言污染程度)。
潮州,是韩江的出海口。潮州并不是客家人的主要聚居地。在潮州,潮州人(可能属于福老民系)、广府人(粤海民系)与客家人并存。潮州话属于闽南话之一种。不知出于什么历史原因,客家人完全同化其他文化背景的人。民国后,多数客家人也仅仅是将潮州作为一个远离故土流离海外的一个跳板。潮州一直没有主打客家牌。
汀州,是客家人南迁后(前面提到,并不一定经过了石壁村)形成的最密集的一个聚居地。以汀州为中心的客家人居住区域,是由寻访从汀州向梅州、循州、惠州等地迁移线路的人们而兴建起来的。我们汀州客家先祖的定居方式,有别于闽王朝的定居方式。唐初以来,建州民众逐渐向福州迁移。进入五代之后,在这批人的后代中,王潮、王审知集团创建了闽王朝。在福建地域上,由此形成了两个迥然有别的文化区域:以汀州为中心的客家集团与其他地域的闽王朝。
鄙人不才,以前一直认为汀州客家先民民风温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我们的汀州客家先祖的民风竟然极其骠悍!史料记载,“建剑汀邵四州,习俗强悍,盗贼屡作。漳泉兴福,号下四州,其民怯弱,少有为盗者。” 根据《续资治通鉴长编》等史料记载,原来我汀州客家先祖普遍从事非法贩盐活动(古时海盐是国家重要的税收来源,合法贩盐需要盐引,非法贩盐可获暴利)。汀州、虔州(即赣州,怪不得现在的赣州民风还如此骠悍!)的农民经商团在农闲期间组成如军队般的组织,“持甲兵旗鼓”,在去广南盐产地买盐的往返途中,乘机强夺谷帛,拐骗妇女,甚或与巡捕吏卒发生格斗。还是根据《续资治通鉴长编》的记载,虔(赣)、汀两州的私盐贩卖集团来往于福建的漳州及广东的潮州、循州、梅州、惠州、广州等六州之间,而且也正是以此六州为对象从事日常的商业活动和掠夺行为。由此,有学者得出结论,汀州、赣州是非法贩盐集团的根据地,而其他六州则成为他们的攻击对象。(奇怪,这段历史以前怎么没有提到过?难道是为尊者讳?)
除了贩卖私盐,当然我们的先祖也顺便贩卖了其他一些物资,如铜、铁、茶和牛等。这也难怪,因为我们先祖的生存条件恶劣嘛!(哈哈~~)另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以家族的基本生存经济单位的社会结构(可参看不才的另一帖《思想观念、权力基础暨政务历史与现状》)。
据《八闽通志》载,汀州流行“刚愎好斗”,“质直好义”,“尚武少文”,“轻讼易争”的风气,并且在宋朝,科举合格者在福建地区明显处于最末位。这就与梅州地区的风气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啊。(想想也真是气人,历代王朝的科举制度中,武举次数相对文举太少了!)
不管如何,事实上,在客家的迁徙途中与聚居过程中,汀州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核心。但为什么目前汀州在客家源流的口述历史上会被诸如梅州或赣州等地超越呢?在我看来,恐怕是我们长汀当局不善于营销这个城市的形象。下面就乱弹一下长汀在旅游产业开发中的营销思路吧?
[ 本帖最后由 huangchunbin 于 2006-12-25 01:3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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