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入川

刘传夫

东北，华北，华东，西南。
      一路走来，入川。
     七月中，中国最炎热的时候，我从最凉快的地方逃离，一路南下，从东而西，或顺河而下，或翻山越岭，一路入川。
     或许运气比较好，在火车站买票时候，居然意外在站台捡到500块。于是，我可以到安徽合肥中国科技大学看望客家乡亲。四川“土广东”，在客家风情网认识，年前，一起去搞过川南客家调查；年底，他就要出国或者到香港了。或许，不得再见。时不我待。
     十三号，南下北京。火车邻座是四个南方人，东中西都有，河南人（东北人把河南叫南方），湖南人，湖北人，浙江人，加我，四川客家人。各个方言，混同在一起，很有意思的对话开讲。
     浙江人很健谈；湖北人略显老像，戴一只黑边大眼镜，捧一本《伊索寓言》；湖南人是个胖子，头发蓬乱，晒的微黑；河南人很年轻，不多言语，但有些沧桑感。我作为旁听，作陪。湖北人被浙江人看做一个“教育工作者”，河南人不说普通话，湖南人和湖北人的普通话有尾音和语气助词，并且方言很多。记得湖北人说：“解药”，读为：“改唷”。浙江人就卡了，之后再如何解释，他都听不懂。我们最后都在北京下车，但是我没有开口说话，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我是四川人。于是，浙江人开始说：“四川人说话喜欢说‘老子’。”这样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一路无事，发短信聊天。之后吃东西，睡觉，看《南方周末》。浙江人看见了，就直接对我说：“报纸给我看。”我好奇怪哦，我又没有和你说过话，你倒“吃屎的码到肟屎的”喽。但介于头先其说过四川人的话，我不便用四川话开口，好在用客家话好，于是我用客家话说：“你干么该哦？崖为何与汝看嘛？”浙江人当场卡壳。一夜无事，正好看风景。夏季的东北，水稻和玉米都开始生长，海洋性湿润气候的地区，河流很清澈也很多水。山是翠绿的，还有葡萄园以及白色的花朵开放。
      之后就到北京了。我一个人很熟练地下到地铁，一号线换二号线，到公主坟，出站，打的，到中央团校，找同学。北京天气很热，但空气湿润了，晚上还有风和雨，但我还有任务，不可久留。买了一张北京到合肥的火车票，无座，也认了，晚上10点走。 还有12个小时，我买了葡萄酒要送到合肥去给永定客家乡亲，结果其来了北京，那就免了我舟车劳顿，其实还是劳顿了好久才找到其下榻处。北京西郊，西小营。到国防大学换车330，最后达到。人家请我吃饭一下，居然没有饭店。我热，我走。转到北京站，吹空调，早早上车，寻一个位子胡乱坐下，最后还是无奈睡地板，好在上面有地毯。
      感觉安徽人很有文化底蕴，火车上大多数人都在看书，真有文风。听其等说话，普通话柔软，相似上海人。所以是华东。晚上，昏昏。白天，困困。
      清晨，到徐州，我看见大运河，绵绵细雨，运河中垂着一船队，等待着什么。这就是大运河了。在江苏的平原上，和我一样 ，向着南方。都向南方，有缘啊，我得到了一个坐位，睡觉中，来到安徽省会----合肥。
       寻得公交，看看城市，法国梧桐粗大阴凉，街道破旧，不如成都重庆，好似泸州。合肥给人一个不太好的城建印象，好听的说法是——潜力很大。
       中科大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街道，周围楼高不过七，空旷。科大周围就暗淡下去。
       走到华罗庚像下面的法国梧桐坐着，等待客家乡亲之来。还又认识了一个江西赣州乡亲。休息不得，去食客家菜。东江豆腐上来，客家人一看就知，系酿豆腐哦。唯一一个没有被合肥人强奸过的客家菜，味道还清淡可口。中午到南肥河公园休息，划船。中间发生一事。广东客家说梅州口音是最标准客家话，结果在船上2：1，江西福建客家不满，其不好再说，后约定，拒绝讨论方言。不过肯定要被打破的。
      下午，和江西客家拼食辣。唯一后果就是，用了好多面巾纸。
       晚上归到屋下，一夜睡眠，过入状态，日上三竿方醒。就买地图去游历合肥。两位客家乡亲有事，不得奉陪，我就自家去转下子。买地图，也可讲价，2块买到一份，看合肥原来城市如此之小，地图只有成都重庆北京地图一半大小，而且周围没有广告，可见商业之不发达。逍遥津，李鸿章，包龙图，杨振宁，或许中科大的比较偏理工，都说没有意思，要看就要到皖南看徽州文化之精髓。自然，徽墨，宣纸，砚台，毛笔，文房四宝都在安徽为最。我马上联想很多关于安徽的事情来：六安，英布；曹操，华佗；凤阳，朱，小岗；滁洲，欧阳修；白居易“宣城太守知不知”；皖南事变，新四军；安庆内军械所，文正公曾……安徽出豪杰。但我都由于种种原因，全部错失良机。
      合肥三日，中午科大吃饭，安大睡觉，看天鹅和鸭子；坐公交四处游荡，发现合肥更加相似泸州。除了在报摊上可以看到《新民晚报》有上海影响的痕迹，其他的都像西部和北方，连合肥官方都说自己是南北交界的城市。我更觉得，合肥是南方人的身材，江淮官话的语调，北方人的意识。川菜大行其道，土菜也遍地开花，因为当地人嗜食辣。时间紧迫，乡亲的房子要退给房东，我必须离开合肥，另寻出路。看地图，中国第五大湖巢湖在合肥市，我准备不顾一切，冲向巢湖。没料到，只一块钱的公交，就到了义城，包河区的一个镇。
     叫了一个摩托，开往巢湖，一路但见水稻连绵，芦苇间插中间，池塘点点，有水乡气象，湿汽迎面扑来，巢湖近了。
     巢湖大堤左，围湖造田的人工自然，水稻，荷花，荷花白色的，荷叶绿色的，和巢湖一并行驶，不见边际；巢湖水绿色的，泡沫白色的，与荷塘一道左右，没有尽头。不知巢湖是绿色的荷花，还是荷花是宽广的巢湖？渔村，腥的气息；渔船，飘荡在湖中；渔民，家就在岸上。虾，鱼，都是干的模样，我找渔民要了一些，带回四川。巢湖的船，象一个洗澡盆，高，深，结实。似乎湖水密度和四川河流不一样吧。炎热，汗水在蒸发。不得不在一户渔民家屋檐下休息到天阴。
     老天很好，下午四点，日头就没有了，我开始沿巢湖望东走。离开了渔村，没有了腥味，巢湖的风吹来，还有凉意。大堤道上是枸树，堤下是芦苇荡，柳树，草丛，沿岸的湿地，水鸟的家园。我听见，它们在唱歌；我看见，水鸟在湖面飞翔。江南草长，莺歌燕舞。困了，在堤岸上睡觉，不想复醒。步行来到公交站，坐车回去，喝水一升，睡觉。
     买到了成都车票，慢车，要第三天才到达，好在很多人到洛阳、西安就下车，我得以安睡到蜀都。大平原的行驶，也无太多味道。我还是看《南方周末》，《南方周末》有成都、北京、沈阳、南京、广州印刷点，我已经有了前三个印刷点的报纸，本来到合肥可以买到南京的印刷，没有想到，好像出了变故，合肥的《南方周末》的印刷点改成了“新华日报”印刷。车上，对面一个西安人，旁边一个洛阳人，都是古都。西安人有文化传统，喜欢阅读；洛阳又是客家来源地，我对他也有好感，大家以报纸为导，攀谈起来。之后，洛阳人下车，我得到一个睡觉的地方。河南大平原，没有多大特别的感觉，吉林也是玉米产区，安徽也在种玉米，河南也是，甚至到了四川也是，只是玉米的高低胖瘦长短不一而已。包谷的中国，我想。
      陕西，美丽和干旱并存。有大片的向日葵田，金黄，改变了玉米的天下，莫非是皇都烟柳绝胜？但是，大量干涸的河床，露出鹅卵石，给我一种恐怖，干旱的灾难，无水的恐怖，蔓延。车上一个陕西汉子，似贾平凹，无座，我生一种心，给他坐位，他说谢谢。我想，不是你呢，是贾平凹的东西，把陕西人宣传了，所以，你应该谢谢你们的农民作家，他才是陕西人的骄傲，为陕西人立功了。何时，客家人才有自己宣传的作家呢？不是郭沫若，他没有宣传客家。天很好，西安下雨了，真是皇都有幸。
     成都也有幸吗？不，西安小雨，成都就大雨了。那是我的不幸。广元，绵阳，就是不幸。我没有那么不幸哦，成都雨过了，但没有天晴，四川盆地的天，阴的可爱，24度。成都也不是那样的陌生了，来过多次，感觉也很好，四川人太矮了吧？还是我东北人看多了啊？我晕。
     吃到了第一个川菜，不辣，但正宗。我喜欢。上网，买车票，到资阳。一个不大的城市，陈毅同志的故乡。火车上，人多的很，遇见的人都以为我是贵州人，我以为人家都是贵州人，一开口，都是四川人。就这样到了资阳，人下了大半。我看到了大雁雕塑，雁城资阳到了。感觉怎么和隆昌一样啊，有点象县城，赶泸州不上，还离成都很近，不会吧。后来得知，建市是最近的事情，以前都给内江好处了，自然就积贫积弱。中国的城市，难道都是县贫市，市贫省，省贫地区，地区贫首都？制度问题。
      得到重庆客家乡亲邀请，晚上去往山城，以上均在资阳书写，待到山城，又是故事。

[ 本帖最后由 刘传夫 于 2006-8-5 06:28 编辑 ]

yanxiuhong

很多有趣的细节，生活很真实。

clf

到底年轻，大半个中国让你跑了个遍。那里去发帖？还要去网吧吗？无线上网，价格令人咋舌。

刘传夫

头先之旅途，一路向北下到北京就莫有继续，里个当做弥补吧。日后再刚了。

ARSen

　　頂！客家人出多幾只像傳夫兄按樣介後生仔，客家就有希望咧！

刘传夫

崖还要多向汝等学习才系。主要系在客家方言岛上，有孤岛效应吧，感情特别强烈。

刘传夫

　　　
　　重庆，热。从来长江边的城市都是一个样子。资阳上车以后，就倒在火车座位上昏昏欲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江津地界。又是一个客家地区，两岸翠绿竹林，长江并行于右，云雾环绕，有南方湿润的气象，一改北方的粗犷。也不比成都，植物也有了变化，很温和的东西。也是在破晓微熙中，昏昏进入了重庆——菜园坝。之后就坐公交直奔西南医院去看望客家乡亲曹公。
      售票员的椒盐普通话还要学习北京人用鼻音糊弄，西南官话还比较可以，一路顺嘉陵江北去，周围已经建设了比较高大的楼宇，重庆的活力展现在眼前。码头文化，多元混合，是相信自己和平民化的城市，各各现象，芸芸众生。到了西南医院门口，天气还不错，重庆下雨了，起码我来的正是时候。但后来就开始了四川盆地的炎热，给我一种回家的暗示。
      寻到曹公，精神很好，有一种军人气质，老当益壮，谈笑风声。曹公祖先还系刘氏，也可以算做宗亲。在曹公那里，一路的劳累得到了休息。后去食了江津鱼，后来在荣昌也食鱼，似乎客家都中意这个东西，都味美，东北是没有这种东西的。重庆和川南的城市类似，都多山，和川中的城市有不同，没有自行车和人力三轮，郁郁葱葱的山，好象客家人都离开不了的情节。
     在重庆，本来想联系下在这边的客家乡亲，结果其已经回家，没有见面，十分可惜。不过能够和曹公一叙，也为一高兴。晚上，去到处看看，准备明天去听庭。
     沙坪坝区的法庭很忙碌，我去听了两个，觉得国民的司法意思应该加强，法官也比较有人的特点，这个是直观感觉。
     休息一日，重庆开始恢复了火炉的样子，上网时候，遇见重庆最大客家聚居地荣昌县客家乡亲，应邀请，顺路到荣昌一叙。
     荣昌的鹅很好吃，刘氏宗亲也十分热情，并且关键是在家里都说客家话，真的好激动。一扫上次来此地做客家调查没有遇见客家话的遗憾。还去拜访了县志办的郭老师，但因为其是湖广人，所以对客家也有一个最大硬伤，客家语言。都是老人在做客家文化和研究，我觉得应该把话语权转移到年轻人中间，而走民间的路线，官方的主导会使一些人缺乏活力，或者有了某些利益因素，我觉得客家人应该自己努力，寻求自家的文化认同和在经济上崛起，掌握自家的话语权。后来到了刘氏宗亲家，听了下家谱的东西，感觉刘氏还是有人传承文化，希望还在。
      7月27号，到达泸州，就离开了客家地区，西向，又回到四川。告一段落，往后，就将顺着永宁河水，南登高地了。

刘智强

好得你是电脑浪个宽到崖个，恩黑个哇，都晓恩得找哪哈。崖该回恩当好，恩田陪你料到，料好。下回有空又陪你料，是盘龙大建该边是走哈子。

[ 本帖最后由 刘智强 于 2006-7-27 17:37 编辑 ]

andeywg

可惜我回家了，本打算不回福建的，可很多事情加在一块就离开山城，失去了一次和传夫兄的见面机会．你一路走来，有收获有体会，是一个不错的有想法的小伙子，好赞的后生哥哦．接触了一段时间，你让我们大家看到一个美好的未来，每一个在外的客家乡亲都和你一样有热情的话，我相信，我们的客家凝聚力会越来越强．
以后有机会和我一起回你真正的老家福建武平相店吧！

刘传夫

本来准备在合肥走投无路时候就有去武平之打算了，后来母亲要崖归去，只有入川了。后面还有一段，旅途中之事情慢慢下就系。里个系夏季第一次看看中国风土记录。

[ 本帖最后由 刘传夫 于 2006-7-27 18:43 编辑 ]

andeywg

因为这是你第一个暑假，所以你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计划能够成功，也因为你还是学生，你可以很简单的做一些事情，一路走来，你随意的溜达．等你毕业后估计就没有这样多的机会了．

刘传夫

因为阴差阳错之被东北学校录取,才得以向北,向北,再向北,所以有了《旅途，一路向北》。由于在火车站之意外斩获，才有得南行华东。若无里个机会，或许会向南去，即使系四川盆地里之成都、重庆也系在念太学以后才渐渐熟悉，出门行走。有机会，当然应该走。计划中还有到西安之行，结果同学回家，才无有实现。但系还系走了好多地方，也值得欣慰了。当然，还有华南未得到过。
     统计一下，走了：四川、重庆、贵州、陕西、河南、河北、安徽、北京、天津、吉林、辽宁、山东、江苏、甘肃、湖北、湖南。当然有之只系经过而已，全国还有：上海、江西、福建、广东、广西、云南、海南、青海、西藏、新疆、内蒙古、黑龙江、宁夏、山西等未有经过，希望以前与同学之约定：三十年后到阳明山见面可以成行。
     创造更多机会吧。四海为家。

ysynhqc

在火车站买票时候，居然意外在站台捡到500块。

好运气

ysynhqc

下午，和江西客家拼食辣。唯一后果就是，用了好多面巾纸。

ysynhqc

统计一下，走了：四川、重庆、贵州、陕西、河南、河北、安徽、北京、天津、吉林、辽宁、山东、江苏、甘肃、湖北、湖南。

半个中国都让你走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