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告别>

唱歌的银杏树

他松开她的手。拥挤的人群中显得单薄。白棉布裙。细高跟鞋。白皙的脸。疲惫而倔强。
  她回头看到他担心的面容。
  彼此没有言语。
  她觉得安心。
  
  火车上她开始做梦。一条路。有大片的荒野在两侧蔓延。有高大诡异的植株不断出现。血红的花朵开出人的头骨。狰狞的笑和弥漫的血腥。看到他的背影在前方安静行走。拼命奔跑却无法触及。忘记了怎样呼喊。只剩行走，没有来处与尽头。
  醒来感觉有疼痛从心底蔓延。额头上冰冷的汗水和眼中温热的泪。车窗倒影中看到苍白而模糊的脸。外面是无际的麦田在月光下显得茫茫。她打开车窗。五月的夜风冲近来撞击揉搓她的脸。温柔而凛冽。有近乎窒息的绝望。
  
  他说离开。未来永远不知在何方。她恳求他留下。你听不到我眼泪的声响。他说她还是不接受我，我已耗尽所有感情。于是她放手。她说谢谢你，让我只一个春天就盛开和凋谢完全。她说再见。
  体内的绝望无比汹涌和荒芜。泪水无声滴落在手背上。她吮吸它们。她给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告别。没有星光。没有思绪。没有言语。子夜过后再没有泪水。心像一面干涸的湖。
  开始喜欢在黑暗中跳舞。长发海藻般抚过肌肤。壁镜中看到眼睛有奇异的光。像一只潜伏的兽。
  开始痛快的喝酒。啤酒。鸡尾。和白酒。喜欢把烧着的烟灰抖落在皮肤上。瞬间的灼热深刻而缠绵。
  她说我不会再痛。
  
  广场的眼光下安静的吃糖炒栗子。身边有可爱的孩子和飞起的鸽子。风吹过，樱花雨飘落。男人拿起她肩头的花瓣放进嘴里咀嚼。
  你们都一样。夭折的精灵。
  叫做林。有英俊的脸和修长的手指。喜欢他抚摩和亲吻自己的皮肤。隐忍的。爱惜的。喜欢和他**。黑暗中一次一次。潮水一般。无尽的空虚与填补。她想起梦里开到奢靡的的血红。再讽刺闻到尸骨腐烂的气息。
  他说十月，你让我心疼。林轻揉她漆黑柔软的长发。你总是像一只野兽。野性而孤独。
  她说伤口会好的。痊愈或腐烂。却不再疼痛。
  
  在电视上看到白洋淀丝绸半静缢的湖面。要他带他去。
  湖水倒映着阳光。十月的笑亮的刺眼。
  我喜欢这里。林。
  那我们就住在这里。林开心起来。我每天划船打鱼。你给我洗衣作饭。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的脸黯淡下来。忽然想起童年时溺水的情景。水草的纠缠。无望的挣扎和水面上恍惚的阳光。
  水花晶莹的盛开。溅在林的脸上。

  林打了她。在医院里。她看着林，眼光疲惫而固执。
  十月。你不该这么任性。
  她安静的拔下输液的针头。跑进外面的黑暗里。迅速的。决绝的。
  林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回在哪里。好象突然明白她心里的孤独。林害怕她就这样消失掉。
  林坐在地上抽完所有的烟。走到床上沉睡。一片黑暗。
  感觉有一只手。冰凉的。
  林。我回来了。我一直在走。很冷。
  我忘记了和你告别。
  林把她揉进怀里。皮肤丝绸般光滑和冰凉。柔弱的像一只失掉水分的花。可依旧顽强。
  原谅我，十月。
  不要再惩罚我。
  我害怕见不到你。
  他们深沉的**。彼此需要。她在林的手心绽放开来。手背有林的泪滴落。黑暗中远远超过烟灰的温度。
  林疲惫的睡过去。黑暗中醒来摸索到她的手。
  十月。是你吗？
  是我。睡吧。林。
  她轻轻抚合他的眼皮。
  
  再次醒来已经中午。可是她却不见。桌上有她留的纸。
  林。我走了。或许从未来过。我已无法付出和停留。
  林的掌心再次疼痛。像一只爪子扣到心里。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面是一座吊桥。很长。悬在山谷里。
  她想起那个梦。
  她看到他的背影在前面走着。
  她跑上去搭他的肩。
  原来我们从未了解。
  他回过头说是的。从未了解。
  她感觉眼中有久违的温暖。
  
  桥断了。
  一切终于过去。
  终于告别。

西岩茶客

是梦中告别？
读起来有点朦胧飘忽，是哪种写作方法？请指教。



龙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