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原创】

远方

前些日子，有友人从老家捎来一壶黄酒，是母亲在去年秋收后用上好的糯米酿造的，我们客家人都习惯称之为“老酒”。便邀了三俩良朋，和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还有夏日的凉风，喝了个壶见底。老酒的颜色是暗黄的，而心情在醇醇的酒香里，慢慢变得有点异样，山里的月光下，年迈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邻家的大叔大婶，还有贪嘴的佳佳、冬冬------他们是不是又围坐在晒谷坪上，小酌几杯，“听取蛙声一片”呢？我就这么想着。

都说客家人命运坎坷，海角天涯，四海为家，可千百年来无论风云激荡，沧海桑田变幻莫测，我们客家人都没有忘记老祖宗留下的传家之宝——“老酒”。每年秋收之后，天高云淡，勤劳的客家妇女就开始忙着“蒸老酒”了。此时，家家户户心灵手巧的客家妇女们就挑来甘甜清澈的山泉水，把精挑细选的糯米蒸熟，放进已不知洗过多少遍的大水缸里，再把从集市买回的“酒饼”（作发酵之用）磨成粉，加上 “曲米” （亦作发酵之用，可使老酒变成暗黄色），均匀地搅和在糯米中，然后再用一个酒篓插在中间，每天添上适量的山泉水，过上二十天左右，把“水酒”（即未煮沸的黄酒）从大水缸里取出，放进早已预备好的陶罐里，加盖密封好，在陶罐周围小心地抹上一层塘泥（从池塘里挖出来的淤泥，可使陶罐均匀受热，防止煮酒时陶罐爆裂），然后用谷壳、稻杆把这些陶陶罐罐围住，点燃谷壳和稻杆，就可以“煮酒论英雄”了。这样煮上三、四个小时，直至把陶罐里的水酒煮沸为止，等陶罐凉下来，再把陶罐小心地移放在屋子的阴凉角落，在罐底撒上一层木灰，随着时光的推移，就可以慢慢变成一壶让客家男人酣畅淋漓、客家女人滋补身子、客家娃娃贪嘴解馋和天涯游子牵肠挂肚的“老酒”了。

蒸老酒象一种近乎完美的宗教仪式，整个过程都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大意，上等的糯米、没有受到污染的山泉水，还有诸多的禁忌，譬如放置大酒缸的房子里不能有酸、辣、苦等刺激气味的东西，不能在房子里说“酸”字……等等。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母亲正从酒篓里舀出一点水酒，试尝酒的味道，我在旁边口无遮拦地说，“甜的还是酸的”，母亲赶紧把我轰出门外，口里还念念有词，好象是说“小孩无知，酒神莫怪”。可惜已经晚了，果然过了不久，这酒缸里的酒就慢慢变酸了。虽然带了点迷信的味道，可当年却让我觉得神奇，并受到了“话不能乱说”的教训。

在乡里民间生活的客家人家家户户都酿酒，并且绝大多数都酿黄酒，而生活在城里的客家人由于条件所限，不受污染的山泉水也难于找到，所以酿酒的传统也慢慢消失了。客家人不分男女老少，个个都喜欢喝点老酒，只是在于酒量的高低而已，因此不少从乡下探亲访友回到城里的客家人（也有很多非客家人）捎带着一罐罐、一瓶瓶的老酒，也就不足为奇了。老酒不冲，不象有些地方自酿的老白干、高粱酒冲得你的喉咙辛辣无比，而是绵长醇厚，喝下去唇齿留香，让你的胃感到有点暖热，所以，热情的客家人会招呼你“喝不醉的、暖胃，多喝点”，而你也会融化在主人的盛情厚意中，往往就会喝过量了，直至醉倒。

少小离家，出来工作后有了应酬，偶尔也会喝点酒，可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是小时侯“陪大人们喝酒”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时多是在夏天的夜晚，劳作了一整天的人们吃过晚饭后，都会走到屋外乘凉，因我家门外有一大块空地，邻居们都爱搬着小板凳围坐在一起，唠唠家常。这时，好客的母亲就会从陶罐里倒出老酒来，用茶壶装着，再拿一些自家做的米糕、花生，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小木桌上，而我就负责帮“大人们”点烟、到酒，当然，馋嘴的我的目标自然就是桌上的花生米糕了，偶尔也会在邻居大叔的鼓动下小茗几口，此时父亲母亲也不会干涉的。就这样，月亮从山的那一边徐徐升起，直至月上中天，把皎洁的月色流注到山里山外的每一个角落，邻家大叔种的夜来香也开始绽放，晚风拂来阵阵花香，让人心醉。而我看着那些夜游的萤火，眼睛开始变得朦胧，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就慢慢进入梦乡了。

今夜，人在天涯，品尝着从老家捎来的老酒，我知道，虽然已经用上了自来水，但这酒肯定是母亲不辞劳苦，从远山挑来清莹透明的山泉水酿造的，要不，怎么这酒喝了就让人如此想家呢！月亮已慢慢向西山走去，忽有一朋友仰头对月，大声说“今年过年回家”，说话间，一行清泪已从他的眼角溢出。

KOODMI

这篇文章要是被兴宁阿哥哩看见了会妒嫉的.怎么不在他那里.......

Tina

看了讓人想家
再過一個月八月十五了，過了八月十五，又是九月九，九月九的酒，回味.....

現在是八月，山上的野石榴拿來釀的酒特好喝

3033e

Posted by 兴宁阿哥哩 at 2005-8-13 18:17
就厓既观点来讲，食寡酒系人世间最悲哀的事了。
也就是说，酒怎么能够离开美食呢？

:D:D:D
呵呵，他还叫了几位良友呢？
你怎么解释啊:D:D:D

KOODMI

Posted by 兴宁阿哥哩 at  2005/8/14 11:50
怎么这样说也说不明白？
这个贴子应该移到美食栏！
猪肉、豆腐都没有，不是喝寡酒是什么？

對耶^^^^^我等既不會吟詩也不會作對^^^更不會文章....

如此好酒,放這裏豈不是喝不著.還是學學霍去病,酒灑"美食版",天下人共享之^^^^

3033e

Posted by 兴宁阿哥哩 at 2005-8-14 11:50
怎么这样说也说不明白？
这个贴子应该移到美食栏！
猪肉、豆腐都没有，不是喝寡酒是什么？

我是转着弯顶你的,跟你开玩笑的,

你看人家还是刚进社区的,有些不懂,就像我刚来,把山歌发表在联谊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