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是一个以客家话为母语的语缘共同体”。而以客家话为母语的语缘共同体,又可以分为以下三类族群。
第一类,即汉族客家民系。
第二类,是一批1950年代民族鉴别时自报汉族、并被认定为汉族,而从1980年代初期开始要求将民族成份由汉族更改为畲族的蓝、雷、钟三姓氏居民。目前,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民族成份已经改为畲族。这类族群曾经属于汉族客家民系,现在他们在自称问题上往往陷于困惑。只要“客家是汉族”被认定为是绝对真理,作为畲族人或要求成为畲族人的他们,从逻辑上来说,就不能再自称客家。但是,除了“客家”,他们又没有其它自称。不过,笔者在闽西调查时曾遇到很多依然抱有鲜明的客家认同、依然自称“客家”的畲族人,他们明确表示,“我们是畲族,但也是客家。”有的说的更富有哲理性,“我们是汉族还是畲族,这是可变的;我们是客家,这是不变的。”
第三类,是以客家话为母语的畲族人。99%的畲族人以客家话为母语(4),只有广东惠阳、海丰、增城、博罗一带约一千余人的畲族,使用接近于苗瑶语族苗语支族的瑶族“布努”炯奈话的语言。以客家话为母语的畲族人都自称“SAN-HAK”。“SAN-HAK”意为“住在山里的客人”或“从山里来的客人”,其汉字表现1950年代多为“山客”,1980年代以来有统一为“山哈”的倾向(5)。为为什么要对“SAN-HAK”的汉字表现作这种更改呢?畲族问题专家施联朱曾对此做如是解释:“‘SAN-HAK’的‘SAN’意为‘山’,‘HAK’意为‘客’,写成汉字‘山客’,明确地反映了‘SAN-HAK’的涵义。而取汉字‘山哈’,则在发音上更接近‘SAN-HAK’”(6)。下面,我们来看一下自称“SAN-HAK”的畲族人与客家称谓的关系。
先看一下浙南一带的SAN-HAK。在写于1953年的一份报告里,可以看到有关浙南一带的“SAN-HAK”自称“客家”,周围的汉族人也好意地称他们为“客家”的记述(7)。还有一份写于1980年代的报告纪录了这一带的畲族人要求更改民族名称的愿望及其理由,“过去汉族人曾经一直称我们是‘客’或‘客家人’,那并不是侮辱性的称呼,因此作为我民族的名称,‘客族’比‘畲族’更好(8)。另外,1912年时到过这一带的日本东亚同文书院学生留下的一份文稿也非常清楚地表明,浙南一带的“SAN-HAK”确实是一个被称呼为“客家”的非汉族的族群。
“此地居民中有一族群为‘畲客’。(略)他们的衣服黑红相间,襟宽袖大,恰似僧侣的法衣。此种衣服只在祭祖时穿,日常服装与周围的汉人相去无几。唯妇女,其脚相当大,脸型和服饰与周围的汉人相比,也颇有异样感。(略)妇女与男子共同耕种。畲客善歌,时放声高歌,当地人称之为‘番客歌’。其男子被称为‘番客’或‘客家’,其女子被称为‘番客’或‘番婆’”(9)。
再看闽东一带的SAN-HAK。据一位对那一带的民情相当熟悉的干部说,宁德等地区的畲族曾经强调说,“我们才是真正的客家”。闽东一带的畲族民与浙南一带的畲族一样,也在1980年代强烈要求把民族名称改为“客族”(10)。
对广东凤凰山地区的畲族,则须稍加说明。住在这个地区的畲族人很少,1953年民族鉴别时,只有188户910人(11)。有关调查报告说他们没有自称,但又说他们把自己的母语称为“客话”。笔者以为,根据他们把自己的母语称为“客话”,可以把“客”理解为是他们的自称。“客话”的词汇有70-80%是客家话,15%是潮州话,还有5%既不是客家方言也不是潮州话(12)。据许宝华和宫田一郎共同主编的《汉语方言大词典》解释,在潮阳、饶平、丰顺一带的潮汕方言和客家话中,“輋”都是指“山地”(13)。因此,可以说“輋客”也就是“山客”。而且,在他们的发音中,“輋客”的“客”的发音也为“HA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