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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历来就是个移民大省。近的不说,历史上由于战争、流放、疾病等种种原因,广府、潮汕、客家人纷纷南下,构成了广东省绝大多数的人口。广府人最早在广东安家立业,潮汕人次之,客家人迁入广东最晚。于是,珠三角肥沃的土地被广府人捷足先登了。潮汕人占据了粤东绝大部分的地方,客家人被迫居住在粤北边远的地区。后来,广府人充分利用珠三角地方沿海的优势大力发展商业,经济日益发达,广州作为中国南大门的地位也基本确立了。
广东沿海地区经济的发达带来了各地区交往的密切。潮汕人天生就有一鼓闯荡江湖、背井离乡的豪情壮志。在珠三角到处都是潮汕人开的店铺,到处都是潮汕人建的高楼酒店。甚至在香港,潮汕人所起的酒楼商铺也挺多的。全球有名的香港首富李嘉诚,大陆首富黄光裕就是早年潮汕人浪迹天涯海角的典型代表。客家人在广东居住条件最差,他们不得不在穷山恶水之间挣扎生存。于是,渴望脱离贫穷落后的客家人也开始进驻珠三角,他们凭着勤奋务实的精神在珠三角这块热土上狠抓实干,很多的客家人也因此而取得了物质上的富裕。
广府人不仅在地理上占有优势,而且在经济上也占据了半壁江山。因此,作为他们的方言粤语也就很自然地成为一种强势语言。
改革开放后,珠三角仍然是中国最发达的一个区域。来广东打工的外省人逐年增多。而且在省内,客家人、潮汕人外出到珠三角务工的人员也很多。广府人的优越地位进一步加强。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看不起外来务工的外省人,叫他们为“捞佬”,视普通话为粪土。一说起韶关梅州等地方,就说那里的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什么是国际化大都市。甚至在珠三角,各市歧视也在加剧。广州人以前一直以为顺德是个穷地方,以为顺德人坐不起公交车,公路是黄泥路,城市一踏糊涂。广州是广东省的行政管理中心,就是说,它是广东的省府驻扎地。在广东省内大范围推广粤语,作为省台的“珠江台”功不可没。举一个例子,还小的时候,我住在梅州。那时还没有有线电视,很多家庭都自己搭天线架接收频道。接收得最清楚的是珠江台,其次是岭南台现在叫广东卫视台,珠江台是以娱乐为主的电视台,自然比较多人看。于是,港片《陈真》、《霍元甲》、《上海滩》等大行其道,梅州人在媒体的耳濡目染中也被灌输了不少粤语的知识。
多掌握一种语言本应是一件好事。然而,随着香港无线、亚视台的强势进入,粤语歌曲的“不断泛滥”,香港歌星在内地的日益流行,广东人过度崇拜香港白话的现象也日趋盛行。于是,广东某些电视台和电台的主持人也争先模仿港式白话起来,以争取更高的收视率。粤东粤北的山区,那里的人也特别崇拜粤语,这种说法绝不是空穴来风。中山大学人类学系的调查显示,有82.86%的广府人、39.18%的客家人和38.18的潮汕人认为自己的方言比其他方言好听。同时也有37.06的客家人和37.27的潮汕人认为广府白话比其他方言好听,而广府人对潮汕话和客家话的“好听度”,评分却很低。由此可见,在广东地区,白话占了绝对的优势。(资料来源于《其实你不懂广东人》,叶曙明著)
面对粤语的强势侵袭,潮汕语和客家语能继续在广东立足吗?
曾经有一名香港电台DJ说,广州人说的白话不是广东话而是广州本地人的土话,香港人说的白话才是正宗的广东话。且不论这个DJ说的对不对,但从他的说法中,我们至少懂得了这个道理:发达的经济决定了该地区语言的强势作用。举个例子说,中国人以前学的英语是英国英语,现在,美国英语打进来了,中国人又争先恐后学美语。或许,你会说,美国英语和英国英语大同小异,不值得计较,况且,他们两国的人用英语交谈也没有什么障碍。但是,事实上,这两种语种是有很大区别的。这表现在拼法、发音、语调、重读等等。而且,这反映了美国和英国这两个国家不同文化的差异,并不单单就指美国英语和英国英语的不同。同样的道理,香港经济发达,是国际化大都市,它希望借这个契机大力推广其方言。相比之下,广东影响有限,最多辐射了邻近的几个省。而香港,媒体发达,各种电视台、电台、报纸在广东随处可看、可听、可读。我把这种现象归结为文化的侵略。多少广东年轻人天天守着香港无线电视台娱乐频道,多少广东儿童被香港电视台的动画片陶醉得如胶似漆,数也数不清吧。
广东人历来就把香港看得太好,甚至以别人好往自己脸上擦光。随着两地交往的密切,加上近年来香港加大加深跟内地的合作,如个人游、CEPA、泛珠三角还有国家之间区域合作如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等等,香港白话在广东也越来越流行。比方说,香港人说话喜欢用白话带点英语,广府人也不管自己的英语说得好不好就照搬学了。结果,粤语说得不像粤语,倒是在鹦鹉学舌。而潮汕、客家地方也实属无奈,不得不学点白话,不然的话怎么去珠三角做生意。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你总得入乡随俗吧。但是,问题也来了,很多潮汕和客家人离开家乡后就以说家乡话为耻,把广东话奉为太上老爷爷,再怎样动摇他们说家乡话也都于事无补了。这是过度崇拜广东话的使然,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能说广东话是一个身份的标志,这个标志让他们感觉高人一等,还有就是广府人对外来务工人员的排斥使这些地区的人对广东话的优越感有一种认同感。
无论怎样说,一种语言的削弱或消失,对于这个地区的人来说都是悲哀的。因为这意味着,这个地区传统文化也随之而灭亡。广东话在广东大肆流行甚至蔓延到中国内陆而且继续北上,这跟广东作为大陆超级经济大省,香港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城市的贡献是分不开的。总而言之,广东各界人士在保护粤语不受外来语种侵略的同时也应尊重潮汕语和客家语在广东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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