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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斂實起來,她如此忠實地反映了我們和自然,和土地,和人相處的心得;終於在驀然回首的那一刻,我發現了她令人讚嘆的質樸之美,無可取代的價值。
故鄉三面環山,一面繞溪,在早年外頭本土化的喧囂擾攘中,似置身事外。年長一輩的鄉人依舊操持幾百年來,原型並未起多大變化的語言,在封閉的小天地裡,若無其事地傳遞著這個族群的厚重傳統,時日既久,成績便蔚然可觀;總有人說此地客家意識濃厚,客家文化被刻意地保存下來,然我以為更接近事實的說法是,背負著文化傳承使命之人,恐怕多還是與「文化無關」之人,那些連福佬話都還聽不太懂而僅只會說客語的父老鄉親,在全然不知外頭的紛擾下,靜靜地完成將上一代的傳統遞交給下一代的任務!
不過幾年光景,母語傳承的斷層,隱隱然出現在我們這一代。在我客家意識崛起後,一種強烈的焦慮與失落感便時刻在胸中激盪,遂利用返鄉的時機,逼迫自己進行「客語再學習」的工作;在向上輩繁瑣的求教中,得到調侃的時候比稱讚的時候多得多,虧我竟然還是客家社的。就在我急切的補救中,驚訝地發現相差不到十歲的么妹,即使至今尚未真正離過家,除了學校外,每天接觸的都是以客語貫穿生活的一切的人,但小妹的生活用語多年來一直以普通話為主軸,好不容易摻雜幾句客家話,竟然是以令人錯愕的普通話語調或詞彙說出,我深知這不是小妹個人的問題,語言的傳承必得有母體社會作為基礎。
語言作為社會的產物,若脫離了集體,便同時失去了生命。以山歌而言,其最大的價值便在反映當時的農業生產背景下,男女的情愛,作息的型態,乃至客家農民對生活的態度?,歌曲記錄了生活,生活也同時影響了歌曲發展的形式;於是在農業急速的式微中,嚴格來講,山歌也將一起沒落,倘能保存一詞半曲,已不過是圖具形式罷了,除非她能自現有的社會中再汲取養分做為材料。身處變遷急遽的社會,加以族群政經層面上的弱勢,母語尷尬地徘徊於淘汰邊緣;存在上一代口中的多是舊時農業時代用語,是客語;發自新一代口中的則是現時資本主義環境下的詞彙,是強勢的本土語、普通話、外來語;要在這兩者之間取得對話的交集,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幾乎沒有幫農經驗的么妹,向母親學什麼?
我們是不是就這麼見母語先萎縮至家庭中,然後逐漸消失?我以一個在純客庄成長的客家子弟,無法眼見一個如斯美好豐盈的語言如此漸行漸衰,假如我們能夠跟隨著社會變遷的腳步,調整母語的語彙與內涵,客家話是否能夠與我們一起走向未來?然而問題是,有多少客家後生仔覺得這是件重要的事?
(文章來源:台灣文化資訊站 作者: 張秀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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