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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迟了,进入十月,满眼还是整树的绿叶,山林还没有红透,金风还没有抚遍落叶。
电视新闻和报纸上,时有加拿大现任总督即将卸任的消息。一位要员的卸任,有如这萧瑟的秋意,欲去还留。这届总督的功过,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一个远离时政的普通老百姓,并不在意权力的更迭,但我对这位总督感兴趣,还握过她的手。我清楚地记得,五年前,一位名叫阿德里安娜•克拉克森(Adrienne Clarkson)的女性成为加拿大的新总督,代表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加拿大行使最高权力。那时也是秋天,只不过那个秋天的颜色是金色的,感觉是沉甸甸的。时年60岁的加拿大新总督基本上不会讲中文,但世界上所有的中国人却都在为她骄傲,因为她有一个响亮的中文名字──伍冰枝。
伍冰枝,客家人,1939年2月10日出生于香港,祖籍广东台山。1942年以难民身份随家人进入加拿大。1999年10月7日宣誓就任加拿大第26届总督。
一、香港沦陷
让我们先回到战火纷飞的1941年,偷袭珍珠港的硝烟还没有散尽,日军便将铁蹄踏上香港。12月8日上午9时40分起,启德机场、九龙城、太古船坞及金钟兵房等地,相继遭到日机猛烈轰炸。三天后,九龙陷落,驻防英军退守港岛。12月18日,日军于北角、筲箕湾和鲤鱼门炮台大举登陆,经一昼夜激战,黄泥涌峡失守,香港岌岌可危。港督杨慕琦于12月25日被迫宣布投降,香港从此进入了长达三年零八个月的沦陷期。
不到三岁的伍冰枝并不明白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明白香港为什么改名为香岛,也不明白公元1941年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昭和十六年。她刚刚学会的街牌再次变得陌生,德辅道中成了中明治通,皇后大道中成了中昭和通,半岛酒店换上了松本酒店的幌子。单据以日文印制,寄信贴日本邮票,购物用日本军票,学校开设日语课程,香港被全面日化。
1942年的一个早晨,天气很冷,伍冰枝躲在母亲林美娥的怀抱中,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过舷窗目送四处插着膏药旗的香港渐渐从视线中消失。她分明看到爸爸妈妈的眼中噙满泪水,同行的人们眼中也闪着泪花。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父亲摸摸她的头顶,说:“莫桑比克。”
“远吗?”
“很远。”
“去那里干什么?”
“中转。然后再去加拿大。”
加拿大她是知道的,爸爸就在香港加拿大商务局上班。香港被侵占后,英、美两国与日本交换两地的侨民,伍英才全家的姓名以职员身份列在加拿大政府提交的名单上,得以随大队撤往加拿大。
不料想,千辛万苦到了加拿大,移民官却搬出移民法禁止中国人入境的有关条款,将他们拒之门外。经商务局出面周旋,利用剩余的美日战俘交换名额才帮助他们进入了加拿大。就这样,伍冰枝跟家人一起,定居在首都渥太华。
二、从难民到总督
伍英才那时做梦也不会想到,进入加拿大57年后,也就是公元1999年,20世纪的最后一个年头,自己的女儿竟庄严宣誓就任加拿大第26任总督。她是加拿大历史上第一位非欧裔总督,也是第二位女性总督,“总督”的英文全称为:The Governor General and Commander-in-Chief in and over Canada,意即加拿大总督及全军统帅。当然,在今天,总督已经是一个象征性的虚职,一如它所代表的英国女王权力。但总督毕竟是国家元首,威仪四方。除了英国女王同时在场,总督便是加拿大的国家元首。
伍冰枝就任后,总督府依照传统举办了盛大的游园庆祝招待会。总督府的英文名称为Rideau Hall,比照习惯的译法,可以译为华丽而尊贵的“丽都宫”。我赶去的时候还不到中午,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我前后看看,发现无数张华人的笑脸,看来认为这份荣耀属于全体华人的同胞还真不在少数。
陌生人的招呼声在在缓慢行进的队列中此起彼伏,大家相互问候,不着边际地谈谈天气,仿佛头顶明丽的阳光照亮了一切。总督府中不时闪出几位维多利亚时代打扮的少女,撑一把晃荡着流苏的阳伞与观众合影留念。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位盛装魔术师,在我们面前停下,彩球和鸽子在随行小朋友惊奇的眼前出没无常。气氛如此轻松,让人忘记了这是加拿大最高统帅的府邸,戒备也不森严,维持秩序的都是一般的工作人员,准确地说是几位漂亮的小姐和英俊的帅哥。
进入府中,首先被领着参观了一圈总督府大厦。老实说我对会议室和餐厅不怎么感兴趣,只想看看总督的厨房,它却偏偏不对外开放。这倒不是我对烹调多么感兴趣,而是媒体一度渲染伍冰枝花巨款重新装修了这间厨房。上任伊始,便遭批评,这便是加拿大。不管你是不是国家元首,只要你花了纳税人的钱,纳税人便要讨个说法。
随后我们就被放任到花园,自由活动了。这个花园非同小可,面积相当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园,配有极专业的暖房。园子里有免费的冰激凌,小孩子还送气球。就在我东看看,西转转的时候,伍冰枝与丈夫索尔(John Ralston Saul)出来与民同乐了。
新任总督身着一袭淡桔色的长纱裙,头戴一顶配套的华盖状帽子,雍容华贵,神态安闲,与索尔在花园里缓缓而行。在他们过去15年的共同生活中,一起散步不知有过多少次,这一次床煌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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