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桂芬教授，农学先驱（珠海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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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05年珠海市政协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珠海文史》第15 辑《古桂芬传略》

古桂芬（1897-1940），出生于秘鲁利马京城华侨商人家庭。其父亲古益寿，原为香山县前山镇神前乡外神前村（即今珠海市香洲区外神前）人，自幼家贫，他克勤克俭，当过面包铺工人、面包店小商、面粉批发商，最后成为在利马京城西北拥有大农庄，并在利马市内拥有一条街的房地产商人。

岭南大学农学院第一任院长古桂芬（1897-1940）。（古美慈供图）

古桂芬原名金汉，字汉松，号苍雪。五岁时，奉父命随生母凌氏回中国接受中华文化洗礼。先在家乡书塾启蒙，其后全家迁澳门定居。十一岁随兄古金旋、古金祥两人入澳门培基小学和陈子褒学校（陈子褒是岭南大学校长钟荣光的好友）读书。高中时转入广州河南南武中学，两年就完成了高中课程，十八岁在该校毕业。

古桂芬读中小学时，正值辛亥革命风起云涌之际，祖国经历长时间内忧外患后，东方睡狮渐渐觉醒。古桂芬虽年幼，亦逐渐被唤醒而投入到时代洪流中。

他深感“儒者尚清淡不务实际”，与同学冯秋雪、冯印雪串连培基小学高小同学成立非儒会，致力思想解放，从事实际救国工作的活动。古桂芬被会员推选为干部，全校高小优秀同学一致参加，可谓澳门清朝时学生爱国团体的萌芽。

古桂芬密切地联系干部与会员，经常交流爱国思想，保持正义信念。待1911年广州黄花岗一役，革命起义虽失败，但辛亥革命高潮即将来临，古桂芬与冯秋雪、赵连城等一批爱国学生毅然加入澳门中国同盟会组织，从此参与孙中山所领导的革命救国事业。

澳门中国同盟会组织由孙中山委派谢英伯领导，在澳门办了公开的濠镜阅读书报社，传播革命思想和掩护秘密的盟员组织革命活动。古桂芬等人参加该会时年方十四五岁，是年纪最小的革命同志，被加入同盟会的人称为“小朋友”，他们都是虽年少却胸怀大志的人。古桂芬自从参加革命后，更敢于对组织负责，满腔热情地对待革命事业。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成功，南北各省纷纷响应，先后脱离满清政府，宣布独立。澳门同盟会分批开赴香山县（后改为中山县）前山、湾仔接管各级地方政权，需要孙中山所著《革命方略》一书作为接收工作指南。当时此书还不能公开印刷，同盟会决定由组织内有文化的少年会员突击手抄。由于古桂芬平日爱好吟诗填词，练出一手流畅的书法，他接受任务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突击完成《革命方略》手抄书两本。同志们无不佩服他处事迅速敏捷，为同盟会开赴香山前方创造了条件。

同盟会后来改为国民党，时党人贪权夺利，国民党逐渐变成无能腐败之组织。古桂芬与冯秋雪等结“雪堂诗社”，岀版诗社月刊，抨击党人腐化堕落、贪污舞弊。他还出版诗集，发扬正气，以正人心。其后又追随老同盟会员刘师复先生加入心社，批评当时社会的虚伪道德与丑恶制度，主张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提倡无种界、无国界进入大同社会的空想社会主义。古桂芬在青年已形成的刚直的性格，影响了他今后一生对事对人善良正直，敢于做“出污泥而不染”的爱国忠诚的农学家。

二

古桂芬十九岁考入岭南大学，先在农科预科班就读两年，系统地学习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生物各科和外语，打好基础后，1918年升入大学农科本科班，攻读农学各科。至1922年在大学毕业，获得了农学士学位，同时与本校风社同学杨桂琼女士结婚（杨桂琼的父亲为杨德初，曾与孙眉一起加入孙中山在檀香山组织的兴中会，从事商业，积极支持孙中山革命）。

在岭南大学读书期间，是古桂芳以农业科学作为一生服务祖国的职业的形成时期。他既受家父古益寿早年经营秘鲁农庄种植甘蔗的影响，也受家乡农民生活困苦的影响，因而决心学好农业科学，改善农民生活，一生以农为职业。他更接受岭南大学当时中文总教习钟荣光所宣传的中国人必须自办农业大学的引导，学习西方农业科学，藉以改良中国落后的农业技术。古桂芬特意着重钻研热带经济作物和农业化学、农产品加工等有关科目，自觉地造就自己成才，以便日后为祖国发展农业科学事业有所贡献。

古桂芬于岭南大学毕业后，即往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硏究生院进修农业化学、农产品加工硕士学位课程。由于古桂芬已有较充实专业基础，每年很快完成各科作业，得以空出较多时间在加州与檀岛进行实习或工作。

1925年，古桂芬（右一）留学美国加州毕业时与家人留影。（古美慈供图）

由于古桂芬杨氏外家为世居檀香山的华侨商人，在檀岛交游甚广，岛上华侨多经营甘蔗园，与夏威夷糖业公司都有业务交往，古桂芬藉此机会，通过杨家的友好介绍进入该公司实习，见习蔗糖分析技师岗位。他很快掌握要领，驾轻就熟地工作，为公司解决生产上实际问题，不久便被聘为技师。经夏威夷大学学位评审委员会考核后，鉴定他有农科学士基础，在工作中已显示进入硕士学位的水平，于是发出证书给加州大学农业研究生院，古桂芬从而获得学习硕士学位课程的机会。古桂芬考察了各糖厂机械化生产与技管工作，大大充实了他的糖业建设思想与本领，为他日后回国卓有成效地为广东糖业建设服务奠定基础。

在加州农场实习，古桂芬主要是解决他对经济作物果品生产与果品农产品加工的感性知识问题。由于长期劳碌奔波于国内外农场实习，他养成了为农科事业艰苦奋斗的高尚情操风格，日后在规划农场，建设农场的工作中表现得富有恒心与毅力，又干得轻松自如。

两年农业化学与农产品加工专业研究生学习阶段于1924年底结束，取得农科硕士学位后，古桂芬回到其先父遗下的秘鲁庄园，与哥哥古金旋、古金祥一起共同经营农庄生产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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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古氏农庄，内称古益寿农庄，外称发隆公司农场，位于秘鲁利马西北百家米省，拥有土地千五余亩。其时主要生产甘蔗、粮食、蔬果和六畜。古桂芬经与家人研究决定他任农场主任，全面负责农场日常生产经营工作。他首先规划农场的改建与扩建，组织工人与农机进场开垦荒地500亩，扩大果品种植、畜牧饲养和农产品加工用地。转变原有单一甘蔗生产为多种经营，为开办果园、牧场、农产品加工厂创造条件。扩建农场第二步工作是种植秘鲁传统优良果品（木爪、石榴、番荔枝），引进檀岛波罗、香蕉，加州桃李，巴西咖啡与可可，吕宋的芒果，越南的山竹、人心果以及西班牙的玫瑰茄。第二步工作正是古桂芬在农场有机会充分发挥他在祖国大学与外国留学积累的农科心得与能力的时候。然而，此时突接岭南大学通知，要他在1925年秋冬间在秘鲁协助钟荣光先生来南美向华侨筹款办岭南农业大学（后改称农学院）。

1925年5月，古桂芬在开始为钟荣光来秘鲁筹款办农学院与来秘考察农业工作作前期准备。首先是会见全秘鲁华侨总会即“秘鲁通恵总局”的领导，递交岭南大学致总局的公函，说明岭南大学经孙中山大元帅府批准可在校内原农学系扩大建立农学院，故校方委托钟荣光先生出国往南北美洲向华侨筹款，及顺道考察美国与秘鲁农业，望旅秘华侨社团给予协助。

旅南美秘鲁华侨与华人素有热心支持祖国教育事业与兴办实业的传统习惯与热忱。此事由通惠总局岀面与华侨各社团联络，为组织欢迎钟荣光先生来秘鲁筹划款项与考察，专门成立了办事机构。古桂芬以岭南大学代表身份参加筹组办事处与开展欢迎工作。据前岭南大学校长李应林著文回忆：

岭南大学为农科筹款，由钟荣光监督赴南美洲主持募捐，古先生以侨胞关系，更兼农业专才，人地咸宜，帮助捐募，大收成效。计在秘鲁筹得美金五万余元。

在秘鲁，古桂芬还陪同钟师考察利马郊区农业，参观在秘鲁古印加帝国时遗下的传统农业地带与农田水利灌溉系统。钟荣光在农庄住下，接受古家招待并在夜间兴致勃勃地听取古桂芬详细汇报农庄经营管理。钟师慧眼识农业，经考察秘鲁农业和视察古氏农庄后，他断言：“秘鲁农业条件和中国广东自然条件类同。”还对古桂芬说，“既然古生在秘鲁经营农业，目前正扩建农场，不妨将在中国所学的知识，在美国所学的知识和秘鲁古印加的优良农业传统三者会集起来，抒其优者创办农场，经过这样探索寻求的实践，将会有助于日后回祖国从事农业建设。”钟师深入浅出提出的运用三国不同的农科技术于中国农业技术建设的方法，使古桂芬得到启发。此后，他满怀信心地办好古氏庄园，积累为祖国未来农业技术应用的本领。

1926年，钟荣光夫妇赴南美各地为大学农学院筹款，返校受到岭大师生热烈欢迎。（吴永彬供图）

从1922年至1927年，古桂芬在美国学有所成后，接着到南美秘鲁古氏庄园施展才干，开始在农业科学和社会生产实践中崭露头角。他虎虎生威，敢于实践。他有丰富的农科知识；加上惯于沉默寡言，深思熟虑，制订的农场建设规划周密详尽；他不尚清谈，注重实际；他有极强的事业心，遇事冷静而坚决；他在工作中遇到严峻考验时往往一马当先，率领同事与职工度过难关。秘鲁发隆公司农场——古氏农庄，经过古桂芬三年改革扩建后，业务蒸蒸日上，经济有了更大发展。

1927年底，钟荣光辞去了南京政府侨委工作职务，返广州重任岭南大学校长。钟校长回穗，目的是办好农学院及扩大校务，准备条件成熟时，把孙逸仙医学院合并改为岭南大学附属孙逸仙医学院。此时，钟校长考虑召回岭南大学前农学系的毕业学生回校工作，因此经华人校董会研究，决定聘古桂芬回校当农学院农学系讲师。古桂芬从此回到祖国从事农科教学工作。

四

1928年春，古桂芬回国时，路过檀香山，除上岸探望外家杨氏亲人外，还详细考察了夏威夷的罐头生产。同年4月，古桂芬到香港后，转澳门抵达广州，下学期开始在岭南大学工作，任农学院农艺系助教，兼任广东省建设厅技正。1929年，古桂芬任岭南大学附中农业高中部主任。1930年，广东省设立农业局，古桂芬被聘为该局技正。1931年，古桂芬升为岭南大学农学院副院长兼岭南大学农艺系主任、岭南大学校部农场主任、中山县会同岭南实习农场主任，以及中山县翠享村省农林局孙中山纪念农业试验场主任。同年11月，广东省农林局改组，冯锐（岭南大学校友）任局长，古桂芬任该局技正兼农艺主任。1933年，古桂芬提升为岭南大学农艺系副教授，仍任农艺系主任。1934年，古桂芬任岭南大学农学院代院长。1935年，古桂芬任岭南大学农学院院长。1937年，古桂芬提升为农艺园艺学教授仍兼任农学院长、校农场主任。1938年，古桂芬以岭南大学农学院任务繁重为由，申请辞去农林局副局长一职，经批准后，他专志农科教育事业，为国培育农科人才。1937年，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1938年10月，广州沦陷后，岭南大学迁港复课，古桂芬三次往返香港与韶关，不辞劳苦地为内迁农学院回国开办而奔波。在迁校期间，古桂芬因劳累过度病逝于曲江，其时为1940年9月16日，年仅四十三岁。

古桂芬在曲江循道会河西医院去世后，一手培养古桂芬为院长的退休岭大校长、著名教育家钟荣光为纪念古桂芬而题词，公正评价其一生：

生为农学，死为农学；既忠于校，尤忠于国；效基督之牺牲，难苦仍乐；南大一家当今大时代中，毋忘此先知先觉。

古桂芬为祖国农业教育，为祖国农业生产建设，功高勋劳，言行堪为世范，教育部决定通令褒扬。广东省政府主席李汉魂偕夫人吴菊芳女士还亲自到韶关循道会医院向古桂芬遗体告别，褒扬他为祖国农科教育所作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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