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属于潮语区的揭东区埔田镇庵后村,村里留存一座“围龙屋”,这是近年,随着埔田开发全域旅游而被发掘出来。 于是有人发文惊呼:庵后围龙屋是“全国现存最大的围龙屋”。其“震撼力”犹如有人把普宁燎原街道泥沟村称为“全国唯一活着的古村”一样。如果上述两个“之最”属实的话,揭阳在旅游资源稀有性、独一性方面大有文章可做,不能不说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问题出在这两个“之最”尚需验证、核实,而我虽不博识,却不敢苟同,因为所知,围龙屋而比庵后规模大者,以全国之大,远非一二;而活着的古村,别说全国,就是潮汕,都多如牛毛。 但是,仅以庵后围龙屋而言,虽非“之最”,却依然值得关注、值得重视。因为,在粤东潮语地区,这样属于客家民系的大型建筑遗存,它可引发我们诸多关于社会变迁的联想与思考。 埔田是明清揭阳县梅冈都的一个片区,位于群山环抱的埔田盆地之中,车田河从中委曲而出。其地原来低丘湖潭遍布,虽自新石器时代即有人类栖息于此,但自揭阳有建制之后,却又一直为僻远荒凉之地,明朝时,因为军屯,以及锡矿的开采,才逐渐人烟密集。而其原住民,则大抵从当时属于揭阳县蓝田都的丰顺一带陆续迁入,而且基本为客家人。直到民国以后,随着道路的开通,交流的频繁,这些客家人才逐渐由“半山客”而转化为潮州方言使用者。直到现在,也还有部分老人使用双语,既操客家方言,又通潮汕话。 正因如此,在埔田地区,存在一些客家文化遗存,一点都不足为奇。除了庵后的围龙屋外,在车田等靠近小北山区的乡村,也保留不少客家的排屋以及客家与潮汕民居融合的厝局与其他生产、生活设施。至于庵后这座围龙屋营建及其业主转变的来龙去脉,虽然还有许多“历史”有待钩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必定有着转化的具体原因和相当的过程。只要有心追踪与发掘,是完全可以理出头绪,得出答案的。 在此之前,我们已可想到,在揭阳的近山、浅山地区,自明末清朝以来,几百年间,由梅州地区南下定居的客家人,为了能在新的居所立住脚,一直自觉地与附近潮语区的居民加强各方面的联系、交流,在语言、住宅、风俗等方面不断加深融合,于是渐渐地从山客变为“半山客”乃至变为“潮民”。而住宅也从原来的“客家式”转变为潮客结合体或者潮式。 从另一个方面看,近几百年才成熟的“潮汕文化”,其实并非纯潮人所创造,其中也有“潮化”的半山客与客家人的贡献。 因此之故,研究潮汕文化的时候,对于它的创造主体的认知,视野应该放大到“潮民区”的边缘乃至相当程度的纵深。这才能反映出历史的客观性与真实性。 庵后围龙屋很值得“透视”。至于“之最”与否并不重要。彭妙艳
转自揭阳日报2018.09.19第12版 http://jyrb.jynews.net/content/20180919/detail24644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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