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客] “山溜溜来水清清,唱支山歌忘忧心。谁人愿来和歌声,高山流水遇知音。”曾经,在田间地头,人们边劳作边哼着这样的山歌,手中的锄头挥得更加有力。浏阳客家山歌已经流传了几代人,现在却面临着失传的局面。采访82岁的张文清很困难,他耳朵背了,听不清记者问话,记者也不太明白他的客家话,大部分时间,张老沉浸在他的浏阳山歌的情结中,连说带唱,滔滔不绝。 客家人迁徙带来客家山歌 “你唱歌子我也来,唱得心里乐开怀,唱得满山长绿叶,唱得鲜花遍地开。”张文清的山歌张口就来,抑扬顿挫,尾声悠长。“我13岁时在财主家当长工,好多歌都是跟着长工们学的。长工们在山上、田里、地里干活时热闹得很,这里唱来那里和,我就跟着学,那些歌一直记在脑海里,一辈子都没忘。” 张文清的老家在浏阳中和镇,这是一个客家文化保持相当完整的美丽小镇,地道的客家话,一首首有着《诗经》般美感的客家山歌,繁琐却细腻的打社、行茶礼习俗,浓烈而有着极好口感的撞糟酒……这里的人一半以上祖辈是广东梅州人,因为历史原因,他们在明末清初以江西为跳板来到这里,散落在中和镇。漫长的文化融合中,他们说着浏阳口音的客家话,客家山歌依然响亮,客家风俗依旧代代相传。 “客家山歌形式很多,有和歌、对歌、盘歌等等,歌词既雅又俗,既形象生动又好记好懂,本身就带着诗味。”张文清说,浏阳客家山歌里,特别有《诗经》风味的是它的情歌。 哥在山上放早牛,涯在窗口把头梳。 哥在山上吹手哨,涯 在窗口就点头。 高山顶上一树槐,郎在树下望山岩。 风不吹来槐不动,妹不约涯 涯不来。 冷水洗脸冷冰冰,滚水洗脸烫死人。 有情不怕等十年,冇情一日也不行。 油菜开花黄似金,萝卜开花白如银。 黄金白银我不爱,只爱妹妹有情人。 虽然耳朵背了,头发白了,但唱起这些情歌,张文清一字不忘,笑得很灿烂。 李贞将军也会唱浏阳山歌 出于对客家山歌的喜爱,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张文清便翻山越岭到张坊、大围山、官渡、文家市等客家人集中地搜集整理客家山歌。“我跑遍了浏阳18个客家山乡,有的山村甚至去过20多次。”如今张文清收集的浏阳客家山歌已有3000余首成集。 张文清说,客家人不用记歌词,歌词全在“肚子里”,而有“刘三姐”之称的中和歌手杜桂英,当地群众赞扬她“唱歌好手杜桂英,山歌满肚好声音,犁田听得牛不走,行人听见脚不停”。“文革”期间,客家山歌一度被批,张文清后来去收集山歌时,一些老人死活也不唱了,“我没办法,只好请他们的儿子媳妇出面做工作。”张文清说,在杜桂英那里,他三天就收集了500多首。 “李贞、王首道都是客家人,他们也会唱山歌。”张文清说,上世纪50年代,他曾编写了花鼓戏剧本 《智取达浒》并在湘潭演出,恰逢李贞将军前来观看,演出结束后,他和将军闲聊。“我问她,您也是客家人,知道客家山歌吗?她说知道,我说那您唱过吗?她哈哈大笑说‘怎么没唱过’。” 张文清说,客家山歌也是随着时代发展的,大革命时期,客家人就留下了许多反映革命激情的客家山歌,如“一送我的郎呀,去当兵哟喂,阶级敌人要认清呐。工人就是我兄弟哟喂,农民就是我家门呐。哥呀,妹呀,工农就是我家门呐。二送我的郎呀,去当红军哟喂,冲锋向前杀敌人呐……” 只愿山歌洒满九岭十八坡 祖宗留下客家歌,洒满九岭十八坡。 三十六箱客家本,零星山歌用船拖。 张文清说:“浏阳客家山歌是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不能让它丢失了 。”现在浏阳还有一些四五十岁的歌手,像曾孟秋、冯梓龙等等。与浏阳文庙古乐难以活态传承不同,浏阳山歌的活态传承正在有声有色地开展。目前,浏阳客家山歌已列入长沙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浏阳大围山正在建客家民俗文化街,包括浏阳客家山歌在内的客家民俗文化都将在这里充分展示出来。今年五一节,大围山举办了山歌节,山歌伴随着杜鹃花海让人们难以忘怀。或许,浏阳客家山歌能搭上旅游文化的便车,洒满九岭十八坡。 客家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