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川客家方言
我到四川客家居住区录音采访,均用梅县客家话与他们交流,几乎都能听懂。但由于时间所
限,我只选择了有代表的几个点,第一个是成都东郊的洛带镇, 第二个是西昌南郊的黄联关镇, 第三个是沱江流域现重庆市所辖的荣昌县。川北的三台、仪陇;川东的广汉等均未实地探访。
据旧时史料(一般为解放前史料) 、家族族谱统计分析, 整个四川的人口主要由湖广人和粤、闽、赣、桂等省的客家人两大部分构成, 湖广人和客家人分别占当时总人口的40 %和35 %。因为湖广人较早入川,而且人口较多,故四川通行以湖北麻城话为基础的四川话,旧称湖广话,在语言学上称为四川官话, 是四川第一方言。客家人较湖广人迟入川, 所占地方亦相对分散,周围都有早入四川的湖广人, 所以四川客家人可以讲是生活在湖广人之中。但由于客家人始终恪守“宁卖祖宗田, 不忘祖宗言”的祖宗遗训,所以二、三百年来,客家话仍在四川客家人中一代一代延续下来, 客家话在四川成为仅次于四川官话的第二大方言。
根据调查, 成都市所辖的金牛、成华、龙泉驿、锦江、新都、青白江、金堂等区县和重庆所辖的荣昌, 德阳市所辖的广汉、内江市所辖的隆昌、资中、威远,南充市所辖的仪陇县以及西昌市的黄联关镇等区域, 目前仍通行客家话。
据了解, 有些地方的四川客以前并不是很明确自己为客家人, 只知自己的先祖是从广东那
一带过来的, 所以自称“土广东”。别人也就说他们讲的是“土广东话”, 但他们发现他们却听
不懂“广州话”, 甚至相差较远,后来随着交流的增多, 他们才明白自己是客家人。
我到成都东郊的洛带镇后,仿佛就走在梅州的某个乡镇, 这个镇的居民80 % ——90 %是客家人, 他们的先祖基本来自广东梅县、兴宁、五华等县。在这里, 老人、小孩子一律讲客家话。据当地人介绍, 即使是非客家人嫁、娶到这里, 也需慢慢学会客家话, 就连镇上开会, 也用客家话。在洛带镇, 我自由自在的讲着客家话, 背着采访机, 拿着照相机,走家串户⋯⋯
我到西昌市南郊的黄联关镇后, 了解到该镇有一万零二百多人, 客家人约占60 % ——70 %。我到黄联关镇时, 正赶上“墟日”,当地客家人管“赴墟”喊“赶场”, 也是隔两日逢一次“墟
日”。我随意到“墟场”走了走,这里却是四川官话与客家话混用了。据当地人称, 客家人
之间是讲客家话的, 与他人交流却多用四川官话了。
我在“墟市”中行走时, 听一小孩子喊一老人“阿公”, 我知此必为当地客家小孩, 于是我上前
用客家话问他:“小朋友, 惹公系做脉个的, 你有么读书?( 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你有没有上
学?) ”小孩却瞪着双眼望着我:“我唔懂你讲些什么?”而他说这句话时, 分明带着客家口
音。我转而和他爷爷聊了起来,却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我还到他家坐了一会儿。他家上厅也供着其先祖的神位, 他说他家的族谱丢了, 但他知道他的祖先是从广东那边过来的。
后来我到重庆市所辖的荣昌县, 却不能够用客家话流利地交谈了, 但客家乡音是依然存在
的, 吃早饭仍然讲“食朝”, 吃午饭喊“食昼”, 吃晚饭喊“食夜”,喊爷爷奶奶为“阿公、阿婆”⋯⋯
据了解, 现在四川讲客家话的人口达150 万以上, 但由于环境的不同, 时间的久远, 与外界
交流的需要, 四川好些地方所讲的客家话已与粤、闽、赣客家聚居地的客家话有所不同甚至有很大的差别了。
我每到一处, 亦非常注意当地客家人的房屋建筑及他们的风俗。其民居房屋建筑, 当然不
可能如闽西的土楼、梅州和赣南的围龙屋那样普遍且有规模了,但仍可见到许多具有岭南客家民居风格的民宅建筑, 如土楼、碉楼、堂屋等, 其中以堂屋为多,在荣昌县我参观了几个颇有规模的堂屋,有“上下堂”、“左右横屋”及三个“天井”, 门前有大的禾坪。位于成都东郊洛带镇街上的“广东会馆”,其规模、设计更是令人赞叹。据介绍,该会馆为客家乡亲集体捐资修建, 以此便于客家乡亲团拜祭祀,集会交流,增强乡谊。在当时客家会馆成了身处异地他乡的客家乡亲联络乡情的阵地,思乡念亲的精神寄托。而四川客家人的婚嫁、祭祀、节日庆典等
风俗, 从与当地客家乡亲的交谈中可知, 仍保留着独特而浓郁的客家风俗习惯。
在四川探访客家人居住地,走的地方虽不是很多, 但我觉得, 当地客家人仍主要是以耕种为主, 住在城市边缘或山区, 所以生活相对仍然比较贫困, 经济欠发达。访四川归来,感慨颇多,作如是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