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隐山人和他的后花园
你锋利的香气无法无天你天边的白云亮丽柔软
你横生的植被扑面而来,
我枯藤的文字顺石而爬。
随着大隐山人和压寨夫人,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天砚山的土地。看着那满山遍野横陈的大石和枝杈,我心中的诗情也陡然而生。
在人间喝酒,在天砚泼墨,这真是一个常人难做的梦。这个梦,却由沧州书生王振无意中捕得。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王振用经商的第一桶金拥有了山,又衣食于市,所以自称大隐山人,他的爱人刘秀华,就被人戏称为压寨夫人。
据说天砚山有大石如砚,我们不为石来,我们为那山山岭岭葱郁幽深的梦而来。走近太行山深处,你才知道什么叫此路不通。路是山与山夹缝中的路,是碎石嶙峋大石挡道的路,是悬崖与峭壁撑开的路,你要么踩着碎石绕着大石走,要么攀着山岩拽着植株走,要么踏着杂草搬开树枝走,你走时,还得防着石块滑伤了脚,防着酸枣刺剐住了衣,防着一不小心跌下山谷……走惯了通天大路的人,踩在悬崖峭壁上,会手足冰冷胆战心惊。可我喜欢这样的山,喜欢这样的行走,这样的行走,才叫爬山,才叫够味,才叫练胆。
如果你叫我描述天砚的风景,我实事求是地说,只有一个字:野。它那野路,野花,野草,野石,野峰,野荆棘,野核桃树,恣意而生,全无布局,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它那天气也无规矩,一会儿阴云四合,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凉风送爽,一会儿雨点噼叭,在这样的野山里,我刹时发现,那些衣冠们,也变成了野人。打闹嬉笑无状,走路上窜下跳,挽裤的拄棍的,哼哼的哎哟的,全无体统——在现代文明里,我们风尘仆仆地,找到了回归的感觉。
人向往着山,因为山开阔着人。你看看那石,就知道什么叫绝顶凌空;你看看那天,就知道什么叫瓦蓝瓦蓝,你看看那树,就知道什么叫置身崖岸,你看看那路,就知道什么叫披荆斩棘。巍巍太行,曲折天砚,我们寻着水声走,一路山泉相伴。那是清澈的山泉,那是冷冽的泉水,那是松鼠吸啜过的山泉,那是原生态的山泉,那山泉绕过大石,钻过山缝,扑进地底,冒出池岸,一路或隐或现,向山下欢歌。
哦,那歌声,如此清悦。一会叮当,一会哗哗,一会汩汩,一会伶伶,一会低吟,一会高亢,一会婉转,一会激越。这清凉凉的泉水相伴,左弯右绕,我们终于看到了飞瀑。
抬头,几十丈高阔的白石如一面山门,挡在山谷正中,白石中间一道白练,凌空轰然而下。
啊,那瀑布,那瀑布银链一样,从空中抖开,从空中跌落,以不可挽留之势,砰然撞在石上,哗,碎成珠玉万千,碎成欢梦喧哗,碎成万颗飞弹,不可靠近,不敢靠近,那谷底房屋般的巨石被砸得,低头哈腰,不敢抬头。那么欢快,那么凌空,那么悲壮,那么义无反顾的瀑布啊,你用凌空的高度成全了自己,你用跌落的碎玉成全了自己。
我完了,我在它那么完美的飞跃中失语,仿佛它跌落砸中的是我自己。看着那么多欢乐的人群,我才慢慢清醒。这闪光的锦纶,是大山挥舞出的灿霞,严肃的大山,一吐它飞越的激情。
这样的飞瀑,这样的凌空,应该有澎湃的古乐来回应。我想象着,在飞瀑前的大石上,展一架古筝,一人盘膝而坐,白衣飘飘,长发飘飘,手随心动,心随水动,瀑声飞越,筝声激荡,水声与筝声相伴,相和,相缠,那才够美,那才叫神韵天然。
好一幅绝美的高山流水图。
正想得入神,只听哈哈几声大笑,大隐山人正在大石上凌空跳越,一会儿躺,一会儿坐,一会披襟迎风,一会拍石大笑。那一幕,那一刻,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奢侈啊。
什么叫奢侈?
真正的奢侈,不是开着宝马住着别墅,不是高清晰背投和全套楠木家具,不是几百元一杯的黑咖啡和珠玉钻石,真正的奢侈是,你可以随意地躺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有满地野花为你开放,有遍山的树木为你遮荫,有楼般的巨石为你布阵,有高悬的瀑布为你跌落,有成群的野蜂为你细语,如果你喜欢,你可以看看山前细雨山后飞雪,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扯一片云彩盖成锦被,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抱住那块大石大哭或大笑。大隐山人和压寨夫人是如此让人羡慕,他们抛弃半生的浮华,成就了这样的奢侈。
三万亩后花园,乱石飞空,乱云飞渡。你盛着一个太遥远太阔大的梦,阔大到无边无沿的梦。两个小小的心脏里,养着一山的花,一山的树,一山的飞蝶和巨石,装着一个遥远无边的梦,这么想想,就知道一个人的胸襟有多大。
刘德华的歌里唱:你流着自己的泪,你痛着自己的痛——那些泪和痛,都是他们自己的,可他们用泪和痛浇灌出来的后花园,却是我们大家的。沧州的许多大孩子小孩子,共享着这个后花园,奢侈够了,就迈着轻快的步子下山。
这不是封建时代的大地主嘛 楼主是诏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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