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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0 11:27:33
土城词典之粗口篇(二) (2007-04-19 15:19:13)
标签:随笔 方言 文化 分类:家乡方言
骂女人的粗话,主要有“叉腰婆”“落宁婆”“卖膣婆”“生仔冇屎骨眼咯”“婴生bāng你咯”等。前三句意思一言以蔽之,女人红杏出墙,但这三种骂法在程度上由轻到重。“叉腰”并非指悍妇两手叉腰的姿势,而是指被骂者水性杨花卖弄风骚。在我的家乡,人们在许多方面的观念保守落后,要求女人各方面必须循规蹈矩,就像古代所说的行不露足笑不露齿。假如哪家女人言行稍微张扬,马上就会有人在她的后面指指点点,猜想她想色诱野男人。女人出门,尤其是上街赶集,走路得夹紧屁股拧紧腰身,板板地前行;如果腰臀扭动幅度超出了人们的要求,看见的人就会回到村里四处传扬,说某人是个“叉腰婆”,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人们在嘴上非议的同时,有些男人又因此想入非非,由这女人的外表想到了这个女人的内里。家乡的女人,稍有一点年纪就只能穿灰头土脸的衣服了,如果三四十岁还穿颜色鲜艳或带花的衣服,就会被认人背后骂做“叉腰婆”。家乡一位姓王的老农,有一年来他那定居京城的儿子家小住,没几天就跟儿子面前说城里的女人真“叉腰”,六七十岁还穿红红绿绿的衣服,弄得他出门都不好意思看。这位朴实的老农尤其理直气壮地指出,在桥底下公园里扭秧歌的一群老妇女,满脸死褶还描眉画眼穿红戴绿,让人看了简直要做恶梦,真是老“叉腰精”!
“落宁”在家乡是指女人偷汉的意思,“落宁婆”便是指“偷汉的女人”。当某个女人遭骂的时候,并不见得她真的曾经偷过汉,骂人者只是想表达一种污蔑;但也有不幸名实相符的,这时候,被骂的女人就觉得揭了她的隐私,便恼羞成怒地叫道:“艾嘿落宁了,艾落了你老公!”这样骂人者反而觉得自己被污辱了,双方便越吵越厉害,终而至于两个女人之间厮衣服揪头发。最后双方男人不得不出面收拾残局,嘴里连声斥骂“丢人”,把自家女人各自小鸡似的拎回家去。我偶尔听过做母亲的情急之下骂自家女儿是“落宁婆”,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女儿尚未出嫁就开始“落宁”,这于当妈的似乎并无好处。
“卖膣婆”不用解释想必大家一看明白,把“膣”当商品拿去卖,不是婊子是什么?这句粗口比“落宁婆”程度还严重,稍微文明一点的人就羞于出口,所以这骂语大多发生在粗鲁无知的农妇之间。一般来说,某女人之所以“落宁”,要么因为丈夫不能满足她的生理需要,便在外面寻求补偿;要么因为有了外遇与另外的男人产生了感情,情和性便双管齐下,所以“落宁婆”一般与钱财交易无关。而“卖膣婆”则被认为是赤裸裸的性和钱的交易,让所有的人所不齿。70年代末,全县盛传邻乡屏山长溪村有个著名的“卖膣婆”,嫖客夜夜在她房间外排队上阵,以至这个女人常被嫖客搞得气息奄奄。时间长了,她便发明了一种对付的办法,即在接客时嘴里含一块冰糖。这做法是否有科学道理?没人研究过。
“生仔冇屎骨眼咯”意思是咒对方将来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屁眼,够毒辣的。老家农村,这种事情确实曾经发生过。我家邻居步生婆,据说就曾经生下过一个没有屁眼的小孩。在医疗事业非常落后的年代和农村,这样的婴孩自然是死路一条。从我懂事起,我就时常听到其他邻居辱骂步生婆第二个儿子的顺口溜:“猴子疤屎骨,有眼冇屁股!”这个名叫呈生的小孩,每每听到这句辱骂,就跑回家在母亲面前哭哭啼啼地诉说着,不一会,屋里就传出步生婆母子齐声的痛哭。长大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一幕,就深感中国人像罗素说的冷漠无情到令人寒心的地步。生下一个没屁眼的孩子本来够让母亲伤心,旁人却还要经常在她心灵的伤口上撒盐,并加诸她的小儿的身上,把别人的痛苦当笑料,这真是残忍之至。
“婴生bāng你咯”也骂得很难听。“婴生”是“婴生鬼”的简称。家乡的鬼名目繁多,有“贴颈鬼”“浸死鬼”“短命鬼”“畚箕鬼”还有这“婴生鬼”,前四种鬼都不分性别,唯这“婴生鬼”专属女人,因为它是产妇难产而死变成的鬼。据目击者称,“婴生鬼”全身鲜血淋淋,凄厉可怕,人人畏之。家乡的几乎每个村子甚至每个屋场,都有“婴生鬼”的传说。尚未生仔的妇女特别忌讳被人骂成“婴生鬼”,在她们看来,这是非常不吉利的,谁希望年纪轻轻就难产而死呢?
我从家乡人的粗口中,忽然感到人心之狠毒,所以,当我把词典编撰到这一节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往常那种怀旧的温馨感,反而感到从心底涌起的阵阵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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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0 11:27:53
土城词典之虫鸟篇 (2007-04-27 17:30:16)
标签:散文 虫鸟 文化 分类:家乡方言
家乡对虫鸟的叫法,多数与普通话不一致,这里无法一一考证,只能择其要者而释之。
最为常见的是农村每家灶下的“黄察”和“灶鸡”。当我长大变成文明人之后,我数次听别人嘴里说着蟑螂,我也数次从书本中读着蟑螂,但我一直把“蟑螂”当做我从未谋面的神秘动物。直至有一天,我看见一幅画着“黄察”的彩色绘画,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黄察”原来就是蟑螂! “灶鸡”究竟是一种什么昆虫?我疑心就是蒲松龄所说的“促织”也就是人们所说的蟋蟀,但我这里不敢打包票。在我童年的印象中,这两种小动物天生就是一对好朋友,它们一年四季盘踞在家乡农村温暖的灶缝间,长年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从每晚人们关灯上床睡觉后到第二天黎明前,厨房就属于“黄蔡”和“灶鸡”的天下了,它们夜夜的狂欢是那样的热闹,这让躺在黑暗中的我由衷地感到,人世间的每一种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因张嘴呵呵地打呼噜而喉咙面临脱水的农夫,半夜起床去灶间喝一瓢凉水,突然点亮的油灯往灶台上一照,在闪闪的灯光下,那些肆意寻欢作乐的小动物便惊惶失措,四处乱窜,一会儿便疏散得无影无踪。人走灯熄不久,“唧唧唧”的大合唱又在黑暗中响起。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莫不如此。
“乌蝇”也就是苍蝇,它们好像一年四季都有,尤其在夏天,它们的身影无处不在。厨房的灶台前,饭桌上,碗厨间,还有屋檐下的石板上,到处是黑压压的一片。人过处便嗡地飞起,落在别处或人的身上。饭菜端上来了,它们是最早的品尝者;如果你手里拿一块食物,哪怕是一条生红薯,它也毫不犹豫飞身上来哄抢,无奈在一只手掌遮掩下赶紧吞食,乌蝇们便悻悻地飞走了。改革开放以后,许多家庭都买一种专毒“乌蝇”的毒药,调以稀饭成黏稠物,搁放在“乌蝇”们的聚居地。这些饥不择食的家伙,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吃着吃着便昏死过去;一袋烟工夫,乌蝇的尸体躺倒一大片,扔在地上成了鸡们的美食。但它们从来都是前仆后继视死如归,一代一代的乌蝇层出不穷,毒药杀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向来是个创新意识很强的人,在对付“乌蝇”的招数上我是标新立异:看准其中专注的一只,悄悄伸开手掌斜刺里捞去,“乌蝇”猝不及防就进了我的手掌心。手捏着在拳头里乱转的它,往石板上狠命一摔,严重的当场晕死过去,成了鸡们的嘴下之鬼,轻些的过一会便悠悠转醒,像只失事前的飞机一样,瘟头瘟脑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农村的蚊子特别多,所有阴暗的地方都是它们的乐园。特别在农村的“灰寮”中,夏天的蚊子不可胜数,灰蒙蒙地叮满了四面的墙壁,让人不寒而栗。人一过便嗡地飞起向你扑面而来。在夏天的傍晚如果你有了内急,最好去野地里解决,而不要跑到“灰寮”去受那份罪,否则你身体的底盘将是蚊子重点攻击的对象。蚊子是阴暗的同义词,它们见不得阳光,天一黑世界便属于它们了。其实,太阳一落下西排岭,大山的阴影刚刚投射到上村塘门前的那口池塘里,蚊子们就迫不急待地出来活动了。仔细谛听,嗡嗡嗡似乎世界的主人就是这无数的蚊子们。这时候,如果你在无阳光的屋檐下呆坐不动,那你只能成为蚊子的美餐。我小时候以倔强而闻名,对蚊子的猖狂不以为然,誓要与它见个高下。每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我就坐在黑暗中浑身上下扑打,与成群结队的蚊子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哥哥在夕阳下大喊,快出来吧,你是斗不过蚊子的!我边哭边说就不,我一定要与它斗争到底!多年之后,我读到了堂吉诃德与风车作战的故事,我忽然觉得自己小时候与蚊子作战是多么悲壮!
比蚊子小一些的同类叫“默子”,就是一种连肉眼都很难看见的小虫,大概只有针头大小,但它的厉害程度与蚊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你坐在屋檐下的时候,裸露的双脚便成了它的美味,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扑上来叮你一口。有经验的猎手,如果感到脚上一阵刺痛,总是先忍着不动,而低头认真观察一番,便能发现某处有一个小黑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掌一掴再一抹,就下来了一个黑点和一抹血红。
在漫长的夏天,家乡有一种蚊子的天敌叫“蚊蛤”,我认为它可能就是常说的癞蛤蟆或者蟾蜍,这两者是不是一回事?请大家告诉我。当夏蚊到处肆虐的时候,“蚊蛤”在房前屋后的草丛中到处跳跃觅食。大人说它是人类的朋友,可以捕捉许多蚊子,但我从没亲见过。我对“蚊蛤”的最深印象是丑陋,简直可以说是目不忍睹,浑身上下疙瘩丛生,人看一会那些疙瘩便跑到自己身上了。它们好像知道自己难看,所以很自觉,只在天黑时出现,且常隐伏在草丛中。去年,我忽听说广东人涮火锅竟以吃癞蛤蟆为乐,我顿时一阵恶心,同时可怜这些丑陋而自知的“蚊蛤”来。人类竟连“蚊蛤”都不放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幸存?
老家所说的“虱婆”究竟是指“跳蚤”还是“虱子”?我觉得家乡人把两者混淆一气。小时候,家乡人民冬天的床上全部铺的是稻草,连枕头都用稻草扎成。阴湿的南方特别适于繁殖小动物,于是床上常年寄生这些跳蚤和虱子,它们趁人晚间睡觉的时候,悄悄爬进你的被窝与你共眠,于是黑暗中时时有人哎哟一声。在大白天,忽有人说身上痒,于是弓起背让人悄悄掀起衣服仔细翻检,发现一个尿黄色的小东西伏在那里,你突然伸手过去捉住,夹在两个大拇指甲之间,啪地把它挤破,很响,还带着血。有时候,在对身体进行扫荡的时候,这些精明的小动物还纷纷脱离身体,开始它们的胜利大逃亡。这些可恶的东西!
老家把“蚯蚓”称为“河蚁”,我不明白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与“蚁”有什么关系。家乡的“河蚁”真是太多了,随便翻开地上的一块土,便能看见这些长条物在那里扭曲不已。同样是南方人,不同的人对“河蚁“的态度却存在天壤之别。我属于从小就特别害怕“河蚁”的一类人,一看见浑身就汗毛直竖。在春天播种插秧的季节,“河蚊”在多水的田里不能久呆,便集体逃往阡陌田埂,于是路上满眼是漫爬的“河蚁”,赤足行走时让你无处下脚,偶一触及便像被炭火烧灼似的赶紧跳起,于是一路走去像扭一曲秧歌。我不知为何多数村民竟毫不畏惧“河蚁”,有极端者如苏年旺,他不仅若无其事地放在手掌心把玩,而且还声称这种东西可以煮吃。此事现在我一想起就恶心难受。
家乡话中把“鸟”统称为“雕子”。“雕”其实是一种猛禽,而真正的猛禽,家乡人反而不叫“雕”了,如老鹰叫做“艾婆”,老鹞叫做“铁角了”,它们都是捕食鸡们的好手。当这些猛禽的身影在蓝天上出现的时候,地下的鸡群便无不吓得抱头鼠窜,有的只藏个脑袋,屁股还露在草垛外面。这时,村里的大人小孩都来到露天下对着天上大声喊:“打艾婆啊!”“打铁角了啊!”它们似乎听见了地下的声音,盘旋一阵便无趣地飞走了。家乡人还把小男孩的生殖器叫做“雕子”,而当小孩一旦成年之后,“雕子”就变成了“卵砣”。其中变化的原因我琢磨了许多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小男孩的生殖器在常态下确实很像一只小鸟,阴茎是鸟的脖子,睾丸像鸟的身子;而成年人的生殖器却大不一样,一般情况下是累垂下坠,蔫头搭脑,真像一只铁砣。后来,我在古白话小说中读到了“鸟”字,如李逵说:“招安招安,招什么鸟安!”古代文学教授说这“鸟”读作“雕”,就是指男根,这使我忽然联想起家乡的说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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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0 11:28:18
城词典之修辞篇 (2007-06-08 16:10:59)
标签:方言 文化 忆旧 分类:家乡方言
朋友们,这是我编撰的土城词典最后一篇,感谢大家的阅读和评论。
行走在喧闹的北京大街上,在满耳的普通话中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故乡,心里翻捡着家乡的方言,时时停下来情不自禁地发笑。有人怪异地看着我,那表情似乎告诉我,我的神经不太正常。这一刻,我想起了家乡话中的那些形容词,一时觉得无比的亲切。
正文伯长得黄kià蛋种,食来赢加鬼敲根样,像个削骨痨。你看他一张犁壁面,一副砻钉牙,一双顿铲脚,实在唔晓几柴人。
这段对邻居正文伯的外貌描写中,“黄kià蛋种”意思是脸色蜡黄,非常难看;“鬼敲根”指长得很瘦——大概所有的鬼都很瘦;“削骨痨”指皮包骨头,正文伯是名副其实的削骨痨,两肩内侧一副锁骨突出,脖子两侧围成两个深坑,经常让我产生往里倒水的欲望;“犁壁面”指脸形瘦长无肉,长得像一张犁铧;“砻钉牙”指又黄又黑参差不齐的牙齿,就像砻(家乡农村碓米用的一种农具)上的钉齿,多形容上了年纪人的牙齿;“顿铲脚”指那种十趾粗短的脚型,家乡说这种人是生来是种田的命,因为这种脚趾缝里藏不住多少泥巴,便于在泥地里行走劳作;“唔晓几柴人”指丑陋难看,有时候又可以说“柴死八人”,它的反义词是“唔晓几标致”,即很漂亮,但一般用来形容女人。
别看松发伯长得像个铁丁李,但饭量奇大,一顿吃得下70个油炸糕,还有一次一口气喝下了两斤生菜油。每年夏天,他为了节省衣服,都是赤膊咧结下地干活,晒得像条乌梢蛇。他很爱财如命,两次脱得精古了屌跳进粪坑,把一个五分钱硬币和一只打火机捞上来。
这句对邻居松发伯的描写中,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铁丁李”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猜想应该是一种水果,却从没见过,凭我的语感,“铁丁李”是指长得黑瘦矮小的男人,可能还略有点磁实,身体也还不错,但绝不是很有力气;“赤膊咧结”指长得精瘦的人光着膀子的样子,家乡农村食少事多,没有胖人,故多为这种人;“精古了屌”是指赤条条不穿衣服屌儿在胯间晃来晃去的样子。
这个死太细十分唔滴天,都娶媳妇的年龄了还整天到处流世落踔,迪羞嘎羞,专门食着人,唔晓几越切。他还经常流风里标,没有一句实话,实在膨人。早晓得他这样,当初不如把他拉到茅坑里淹死算了。
这是小平的母亲在别人面前骂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死太细”是对自己孩子的责骂,直译为“死孩子”,在农村,孩子哪怕长得再大,母亲还可能骂他“死太细”,在母亲眼里孩子似乎永远长不大;“流世落踔”和“迪羞嘎羞”都是指不务正业到处游手好闲的样子;“七七啜啜”指行骗,下文的“食着人”意思也差不多;“流风里标”是指爱说捕风捉影没有根据的话,意为不是正经人;“膨人”有时候又说成“膨死人”。是很气人的意思,大概因生气而导致身体某些部位如脖子膨胀起来,很形象。
良根这个畚箕客,真是唔声唔气咬人咯膣根膣耳。你看他的样子好像蛮木,但有时候却十分翻调,甚至蛮吊晓,经常把勇子搞得跟他反故。他还唔晓几百柴,经常爬上灶台偷东西食,把过年用的几包铳子都偷走玩掉了。你去打他吧,他却飞灵样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是步生细婆骂她孙子良根的一段话。“唔声唔气咬人咯膣根膣耳”是家乡俗语,不便直译,属骂人的粗口;“木”在家乡话中是笨的意思,是把人类比为木头;“翻调”是指不听话,指小孩很逆反;“吊晓”比“淘气”程度重,有爱搞恶作剧之意;“反故”指翻脸,常常先是几个伙伴一块玩,其中有人因为玩笑过火,惹得其中有人不高兴,称为“反故”;“百柴”也有“淘气”之意,但多指小孩往危险的高处爬;“铳子”指小鞭炮,粗鞭炮家乡叫“爆竹”;“飞灵”指跑得很快,你想想,灵魂都能飞起来,足见这人身体运动得有多快!
满母哎,我唔晓得几砻史,昨日明明晓得你要来,今早起来就忘记了,所以没有准备什么吃的。这个豆腐精子做得蛮dēnduaì,嵌起来食,不要拘礼。你就是这样,食菜十分斯文。满母哎,这是去年捡的霉豆腐,别人家咯都蛆蛆告告了,我家的快一年了都还没长虫,唔晓几fāi,垛达垛里撂来食,十分好下饭。
这段劝亲戚吃菜的话中,“砻史”是指“糊涂”,究竟这词怎么来的,待考;“dēnduaì”不可译,大概相当于“做得适宜非常爽口”的意思;“拘礼”指拘束、客气,一般用在吃的方面,因家乡人有虚伪的一面,心里想吃却不好意思下箸,于是客人“拘礼”便成为家乡饭桌上的常事,这就需要主人夹菜给客人吃(关于这方面的形象描写,请参阅拙文《说不尽的故乡人》中最后一节);“斯文”与现代汉语意思不同,家乡话专指吃菜下箸很小心,吃得很少,“粗糙”是它的反义词,指大口大把地吃菜,家乡吃菜“粗糙”的小孩常被大人骂;“蛆蛆告告”形容蛆虫蠕动的样子,非常恶心,家乡豆腐乳每天春天便长蛆,很难看,但似乎也有技巧不让它长虫;“fāi”不可译,全国各地豆腐乳有的硬有的软,fāi是指软的那种,江西豆腐乳都很软,样子有点像年底池塘水戽干后池底露出的淤泥。
城里有什么好啊!这次去章贡我儿子那里,看到马路两边是茅蓬叉塞,人们怎么不用镰刀斫开一下?这些城里人还假真能臭邋遢,早上起来还刷什么牙,一嘴白泡看得我十分唔得过。尤其我那儿媳妇,洗碗还用什么露,他们不知道祖上传下的道理:涴漕食来零地死,零地食来涴漕死!
“茅蓬叉塞”是灌木丛生乱七八糟的意思,因为农村的野外到处都这样,所以这位进了一回城的老农,把城里路旁栽种的植物误以为是乡下那些随意生长的荆棘灌木,所以奇怪没有人将它们砍掉;“假真能臭邋遢”是家乡俗语,意为表面讲卫生但实际上不卫生,“真能”是卫生、干净的意思,“邋遢”在现代汉语中意为不整洁、不利落,但在家乡话中专指不卫生,我的邻居松发婆佬就以“邋遢”著名,这在我的其他文章中多有描述;“唔得过”即难过,这既可用于感觉上或精神上的痛苦,也可用于生理上疾病的折磨;“涴漕食来零地死,零地食来涴漕死”也是家乡俗语,大致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程度更深,意思是:肮脏地吃下去能干净地死去,干净地吃下去却会肮脏地死去,这话自然是违反科学道理或卫生常识的,家乡人说这话多半用来对自己不讲卫生的行为作自我安慰。
卫子从小就唔晓几nòu,敢跟他爹娘对骂,说话lè古直撮,蛮难听;长大后又变得唔晓几恶柴,动不动使骨直脑在小孩头上敲出几个鹅公记。
“nòu”不可译,大约相当于凶巴巴、不善良的意思,常用于小孩子身上;“lè古直撮”是说话直来直去很愣的意思,所以“lè古直撮”的话容易伤人,不符合中国人的含蓄传统;“恶柴”就是凶恶的意思,往往指那种下手打人狠的人,它比前面的“nòu”程度要深,既可用于孩子,也可用于成人;后面的“骨直脑”和“鹅公记”都是专有名词,前者指凿栗,后者指头上的肿块,坟起的形状像鹅的脑袋,故名。
今天日头大,十分烧,汗困困勒,出了一身又一身;中午出门,脚踩在地上会漉人。好在屋背岭的那口井水,六月天都会哽人,十分过劲。
家乡话中没有身上很热一说,而用“烧”来代替,所以热得汗流满面时就说“蛮烧”,因家乡没有卷舌音,故外地人就听成“蛮骚”,让人想入非非;“困困勒”形容汗流浃背的样子;“漉人”是发烫的意思,夏天太阳晒得地面发烫,光脚踩在石板上,那滋味自然不好受;“哽人”指水经过喉咙时给人冰冷的感觉,含有难以下咽的意思。
天暗以后,四面熟古liāng静,屋里到处乌mià七quò,地上横高比赖睡满了人,桌上当当得得摆满了木刻菩萨。
这句话中,“熟古liāng静”相当于“万籁俱静”;“乌mià七quò”是东西烟熏火燎之后黑乎乎的样子,还暗含脏的意思,农村老屋多,加以灶下通风不好,故许多房子都显得“乌mià七quò”;“横高比赖”是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意思,“当当得得”是说人或物或站或坐或放得比较密集,略有贬意。
家乡有几个独特的修饰语式:
(1)赢加……样:相当于普通话中“像……一样”的意思,如食来赢加鬼敲根样(吃得像鬼一样瘦)、面极都赢加屎骨样(脸长得像屁股一样白)、面极赢加落减壳样(脸像花生壳一样)、老卵屎样(像老鸡巴中的垢物一样)等。
(2)唔晓几……:相当于普通话中“非常”的意思,如唔晓几柴人(非常难看)、唔晓几百柴(非常跳皮)、唔晓几越切(非常淘气)、唔晓几涴漕(非常肮脏)等。
(3)……天……地:普通话也有(呼天抢地、欢天喜地、昏天黑地),表示事物呈现的一种状态,家乡话中这类语式比普通话多,如黑天黑地(形容哭得很伤心的样子)、葛天葛地(形容很渴的人牛饮的样子)、搭天搭地(形容走路时两脚倒腾得很快的样子)、唧天唧地(形容性急催促别人的样子)、跳天舞地(形容上窜下跳的样子)、无天腊地(既可形容声音连续不断,也可形容哭得很响)等。
(4)……利:相当于普通话中“……的样子”,如食来肚屎箭箭利(指吃得大腹便便的样子)、鬼扔生利(形容一个人不正派的样子)、老卵砣砣利(形容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样子)、眼giǎgiǎ利(形容一个人深陷的两眼睁得很大而样子)等。
离开故乡日久,以上这些修辞平时都用不上了。现在姑且将它们记下,有空的时候看一看,念一念,想一想,让心灵得以暂时栖息于家乡语言那温暖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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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0 11:28:40
土城词典之六畜篇 (2008-12-09 17:44:52)
标签:六畜 家乡 方言 休闲 分类:家乡方言
要过年了,各家各户的牛圈、猪圈和鸡埘等门前贴上“六畜兴旺”“多养肥猪”“鸡鸭成群”之类的春联,表明农民对于来年的期盼,这让我想起家乡的六畜及它们的一些反常表现。
占汤:在夏日的炎阳底下,一头猪嘴里哼哼唧唧地四处觅食,一会就热得难受了,好在眼前就是一汪脏水,它便拖着肚子下到水坑里躺下,翻来覆去如烙烙饼地找凉快,立时全身涂满了脏而臭的黑色泥浆。小孩调皮,看见猪这么舒服,好像有些眼红,就找来土块和石头,投掷正在水里一心享受生活的猪,它于是很不情愿地站起身,穿着一身泥浆做的衣服,哼哼唧唧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爬出水坑,一路向村外的垃圾堆走去,那里有些瓦片等着它吃进肚子里,好做治疗胃病和加强消化的良药。几十年后,我来到城里,工作之余偶尔参加休闲,其中有一项就是泥浴,脱光身上的衣物,仅留一条裤衩跳进泥浆,在里面滚来滚去地凉快,我不由得想起儿时家乡夏天那些“占汤”的猪。人跟动物有时候本来就没有多大区别。
走路:猪一般比较文静,它们一生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猪圈里,一天到晚等着主人来给它喂食,偶尔有不高兴的时候往往因为是肚子饿了,但它也只是哼哼唧唧地用嘴拱猪圈门。公猪一生下来就给它把睾丸挑去,从此便一生没有性欲的困扰,可以专心一意地养膘,等待年底主人把它卖掉或者宰来吃掉。母猪呢,则要等到它性成熟的时候给它做绝育手术。母猪发情的外在标志就是“走路”,不发情的母猪在外面觅食一般都很安静,而发情的母猪则性子很凶,整天被性欲扰得不想吃东西,喜欢以极快的速度在房前屋后窜来窜去,甚至动不动一阵疯跑,远至别的村落,害得主人时时担心走失,以至白养它几个月。母猪爱上“走路”,就表明该劁了。请兽医哪天上门,几个壮汉进猪圈一把摁住,用绳索捆缚住,抬出猪圈,在光天化日之下摁住,麻药不打,便在它侧身割开一道鸡蛋大的口子,兽医将手伸进猪的切口里面,把肠子全部给它掏出来,放进旁边的一个大脸盆里,白花花的一大堆。兽医掏着掏着发现了一块东西,把它割下扔掉,这被割的东西就是扰得母猪寝食不安的器官。去掉这东西,母猪以后就消停了。在母猪痛不欲生的嚎叫中,一盆肠子被重新塞回肚子,然后松绑,兽医拍拍猪脑袋说,起来!猪便摇摇晃晃起来,没走几步痛得想躺下,主妇就喊孩子,死太细,看紧点,它要躺下就赶紧哄它走,免得肠子从肚子里掉出来。于是,这口刚割过的母猪不得不忍着巨大的痛苦,这里走走,那里走走,一直坚持到晚上,才得以回到猪圈躺下。
放驫:公牛和母牛都有“放驫”的时候。公牛“放驫”是因为生气,比如耕田的时候,农夫无休无止地鞭打与欺凌,使得公牛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拼命挣脱犁具,在田野里狂奔;或者牧童放牛的时候欺它过甚,刹那间牛便扬起四蹄夺路而跑,此时如若有人上前阻拦,那就对不起,它会把胆敢挡道的人撞倒在地而受伤。有一次,我的那头公黄牛“放驫”,把苏年旺的母牛顶下了一个高坎摔成重伤,半天爬不起来,当时正巧苏年旺有个亲戚在场,他想打抱不平,抬脚想踢公黄牛,不想公黄牛脑袋一沉,又呼地向那人冲去,那人不仅没踢中,而且吓得自己落荒而逃,边逃边骂,我屌你妈,我屌你妈。有经验的人,对于“放驫”的牛不急于追回,而是远远跟着,等过几个时辰,牛渐渐消了气,性子稳定下来,便悄悄上前牵住牛绳,把它引回牛圈里。童年对牛“放驫”不能理解,长大后才知,什么动物没有发怒的时候呢?特别是累得苦不堪言的牛,长年劳作,难得温饱,偶尔发点牛脾气,其实不算什么。
射脚:放牛的时候,牧童如果不小心站在或者蹲在牛的身后,牛就可能突然跳起,挥起后脚往后踢去,将人吓一跳或者踢倒,这种动作在北方叫做“尥蹶子”,在我南方老家则叫做“射脚”。放牛娃没有不吃过这种苦的,所以都很注意避免站在牛的屁股后面。一旦牛绳被牛踩在后脚底下,放牛娃千万不要钻进牛肚子下把绳绕出来,而是捡起牛绳喊:“出脚!”这时牛便知道绳被它踩在脚下了,马上提起一条后腿,让人将绳取出,再把脚放下。小时候不能理解牛的“射脚”,长大后明白了,牛这是在进行本能的防卫,试想想,一个人站在它身后却看不见,就会意识到危险,因而做出踢腿的动作。
勒毬:“毬”字本应是“尸”字头下面一个“求”字,大概因为粗俗罢,五笔字库里没有收这个字,故这里只好以“毬”字代替。在家乡,男人和动物的外生殖器一般都称为“卵”,而“毬”则专指动物的内生殖器,但有这么句话:“卵毬里都着火。”用来形容自己非常生气,意思是龟头里面都着火了,问题自然是非常严重的。“勒毬”用来形容公狗,意思是公狗生殖器里面的那截红红的东西露出来了,这是公狗发情的症状。尤其在那夏天,公狗躺在屋子里凉快的走道上,躺着躺着,大概此时脑子里想起了哪只母狗,忽然来了性欲,便把那根尺把长的春笋一样的家伙露出来,鲜红鲜红的,暴棱露脑,非常可怕。但此时它竟不马上起身去找母狗,而是不断地回顾,甚至伸舌头去舔,舔着舔着,流出来些什么糊糊的东西。十来分钟之后,那红家伙自动缩回去了。再过几天,就看见公狗与母狗在三岔路口屁股对着屁股。
翻黄:不仅人会生病,狗也难免有生病的时候。一天,最早起床的家庭成员中鼻子最灵的,忽然使劲吸着,吸着,然后说,怎么这么臭啊!好像是狗“翻黄”了。“翻黄”是指狗因生病而半夜呕吐。谁都知道,那年头人都没得吃,狗就更得饿着。无奈之下,狗只好与猪抢食,或者干脆吃小孩的大便,甚至去茅厕偷食大粪。这样的食物变成的狗粪,和它呕吐出的东西,自然奇臭无比,闻之令人恶心。狗“翻黄”所吐的东西,往往藏得很隐蔽,得找来找去才能找着,然后除去。在我的家乡,冬天做红薯粉,先把红薯在刷钵里刷烂,再用滤布滤出其中的淀粉,第二天早起把木桶里的水倒干,桶底里沉淀的就是红薯淀粉,但不知怎么回事,有时候淀粉竟不沉淀,而是浑浊的泛黄,还发着臭味,人们把这种现象也叫做“翻黄”。红薯粉的“翻黄”与狗生病的“翻黄”,除了臭这一点有共性之外,其他实在没有一点联系。
赖泡:每天早上,家庭主妇打开鸡埘后,用一只脚挡着门,让里面的鸡鸭一个个出来。当轮到母鸡露脸的时候,主妇便一把抓过,中指往母鸡屁眼里伸进去,名曰“搜蛋”,意思就是侦察一下该母鸡今天是否下蛋,若下,一天就把这只母鸡盯紧,以免它把蛋下在不该下的地方,以至不能发现甚至被人捡走。这样,每只母鸡每天早上都不得不被主妇抠一次屁眼,如现在城市里每年的男科体检时外科大夫检查前列腺状况。最后,鸡埘门洞开,似乎家禽都出来了,却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只母鸡赖着不出,那就说这只母鸡“赖泡”了。我一直不知道母鸡“赖泡”在生物学上该怎么说,但我猜想它应该是一种病,而家乡人民从来把母鸡都把“赖泡”看作是偷懒罢工,说它不愿意下蛋了。事实也给人这样的印象,母鸡接连下了十来天蛋之后,就会赖一段时间的“泡”,等过一段又好了,重新给主人下蛋,这样周而复始。但主妇总希望母鸡永远不“赖泡”,天天能下蛋,于是一旦碰见母鸡“赖泡”严惩不贷。轻者将母鸡两个翅膀交叉迭在背上,用绳索捆住,就像把人的双臂反捆背上并使劲上提,其情其状一定是非常难受的。但有些悍妇不满足于此,她把被反箭双翅的母鸡尽力往池塘中间扔去,母鸡不像鸭子,它是不习惯在水中生活的,它受了凉水的刺激,求生的本能使它挣扎着往岸上回游,一上岸,主妇又捉起来,再次呼地往池塘扔出,母鸡又游回,如是者再三再四,直整得母鸡精疲力竭,几乎就要被淹死。我小时候数次兴趣盎然地帮主人做过这种残忍游戏。主妇说这有助于母鸡醒脑,及时回到下蛋的正常工作中来。但据我观察好像并不这样。
打公: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做《借鸡说事》,其实里面已经提到了公鸡的这种“打公”现象,但我在那篇文章里没有用过这个专门词汇。简单地说,“打公”就是公鸡对母鸡的强奸行为。那些尚未被阉割的小公鸡整天无心觅食,总在母鸡堆里转来转去,用欺骗的手段引诱母鸡上当:嘴里衔一粒小石子,咯咯咯地衔而吐,吐而衔,或者贪食,或者缺少生活经验,或者不把贞操当回事的母鸡,看见公鸡这种情形还以为对方是英国绅士,于是赶紧抢上前来啄食,等它发现根本没有吃的而仅仅是一粒石子时,那公鸡已经翻身上了她的后背,紧紧啄住它脖子后面的那块皮不放,屁股对屁股的搞鸡奸,这就是所谓的“打公”。然而,等母鸡几乎还没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公鸡的行为很快就结束了,真可谓电光火石也。来城里后,我有一回在菜市场看见一笼正在排队就死地的鸡群中,有一只公鸡竟然趴在一只母鸡背上“打公”,我立时感慨万分,对这只公鸡及时行乐至死方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羡慕得不得了。
阿端哥
发表于 2009-2-20 11:54:46
原帖由 hjqxlgc 于 2009-2-20 11:28 发表 https://www.hakkaonline.com/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打公: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做《借鸡说事》,其实里面已经提到了公鸡的这种“打公”现象,但我在那篇文章里没有用过这个专门词汇。简单地说,“打公”就是公鸡对母鸡的强奸行为。那些尚未被阉割的小公鸡整天无心觅食,总在母鸡堆里转来转去,用欺骗的手段引诱母鸡上当:嘴里衔一粒小石子,咯咯咯地衔而吐,吐而衔,或者贪食,或者缺少生活经验,或者不把贞操当回事的母鸡,看见公鸡这种情形还以为对方是英国绅士,于是赶紧抢上前来啄食,等它发现根本没有吃的而仅仅是一粒石子时,那公鸡已经翻身上了她的后背,紧紧啄住它脖子后面的那块皮不放,屁股对屁股的搞鸡奸,这就是所谓的“打公”。然而,等母鸡几乎还没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公鸡的行为很快就结束了,真可谓电光火石也。来城里后,我有一回在菜市场看见一笼正在排队就死地的鸡群中,有一只公鸡竟然趴在一只母鸡背上“打公”,我立时感慨万分,对这只公鸡及时行乐至死方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羡慕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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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州也是这种说法,但对于畜类动物则叫"走生(sāng)"
hjqxlgc
发表于 2009-2-20 12:17:33
有些网络聊天室,因了研究之故,我也去那搞调查,发现那里的男人跟女人的关系亦同于鸡们的“打公”,比如碧聊的“成人随想”等。有个南京的退伍帅哥告诉我,他虽然才25岁,却已与25个网络姑娘有过那事,有从上海去的,有从北京去的,更有远自贵州来的,这位贵州姑娘去南京与他疯狂了三日,回家后旋即与他的贵州男朋友结婚了。
当下网络里的人们,与鸡们的性状何异哉?
[ 本帖最后由 hjqxlgc 于 2009-2-20 12:3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