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東江 发表于 2005-9-7 19:24:06

Posted by 情系珠江 at 2005-7-23 09:28
你这种没文化没教养的东西,算什么东西?


你一直将所有人事物全部归于你们广府 你又算什么东西啊?

情系東江 发表于 2005-9-7 19:34:23

Posted by 情系珠江 at 2005-7-22 20:52
又是一个多Q余的问题。
中山大学研究的结果证明:客家、广府与广西壮族有高度相似性。

据了解这都不是事实

情系東江 发表于 2005-9-7 19:37:08

Posted by 情系珠江 at 2005-7-20 22:40
无知,这正是广东广府、客家常见的体质特征之一。福建武平上了中央二台节目,从电视上看,武平人的体质特征比广东人还要偏南,这种类型你没见过,不奇怪。O猫难道也没见过?孤陋寡闻。
http://61.144.49.72 ...

你可以去看相了 :D

[ Last edited by 情系東江 on 2005-9-7 at 20:26 ]

fangs 发表于 2005-10-14 00:51:16

照珠江的说法(还那中大来唬人),客家才是土著,广府才是客家.客家都是矮子,广府才是高佬.怎么都跟事实不符

小小山人 发表于 2005-10-20 22:05:34

引用「照珠江的说法(还那中大来唬人),客家才是土著,广府才是客家.客家都是矮子,广府才是高佬.怎么都跟事实不符 」

高矮全国何處都有?我1.79公分,比身边很多廣府人高,兄弟都1.80以上。但也有親戚才1米70。總的來說,客家人並不矮,營飬不良窮區的人比較矮是正常現象。

盘瓠后 发表于 2006-7-16 11:22:54

汉化畲族成客家

信不信,请看台湾学者的文章!

[ 本帖最后由 盘瓠后 于 2006-7-16 11:23 编辑 ]

小小山人 发表于 2006-7-16 19:20:06

樓上兄台說的是什么文章?請鏈接來一觀。

peppep 发表于 2006-7-27 15:44:35

部份台灣學者本身都是客籍人士,不過對客家人的研究使人感到震驚。

peppep 发表于 2006-7-27 15:47:25

http://www.cpes.tyc.edu.tw/~team76/new_page_22.htm

☆~客家源流~☆

 

《本府告示》

(中平國小94年度資優教育“饒平客家研究專題”許時烺2005/8/8)
何謂客家人
   
      一種說著叫做“脈介”話,生活在中國閩、粵、贛交界大三角區內歷史悠久的人。詞彙中有許多古代南方底層詞的遺留,如饒平話中“墟(hiu11)”表示“市集”是“古越語”成分;如“哩(li11)”表示“這”,“唔(m55)”表示“不”和今“粵、越南語”相同是“古南越語”成分;帽子(mu35)、蟬(kiam55)、芋(vu11)、船(shen55)、天(ten11)、冒令(猜謎)等等和今“越南語”相同,也都是“古越語”成分。

客家名稱的由來
   
      根據清福州閩學專家蔡永兼《西山雜記》載:“福建周時有七閩,其地域即泉郡之畬家,三山之蜑戶,劍州之高山,邰武之武夷,漳岩之龍門,漳郡之南太武,汀贛之客家,此七族稱七閩。” 關於七閩,何光岳的《南蠻源流史》載:《周禮•職方氏》載:“掌七閩八蠻”。鄭玄注:“閩,蠻之別也”,即閩乃蠻之別種。
    從以上史料記載看,周朝已確有客家種族,是七閩之一。
客家先民的漢化
   
      客家人的遠祖經過遺傳基因的分析是中國南方的古越人。除此而外,“姓氏基因”的研究也證明客家人是中國南北兩大異體中的南方體。因此,今天的客家是由古越人經過漫長的時間逐漸漢化而成。而漢化的過程,具體展現在生活食衣住行方面,則是隨著時代趨勢,高度而改變;在語言文化上則融合在漢文化中,成為其中的一支,其中最突出的是文化的載體-“語言”,隨著時代“統治語言”,緩慢而逐漸吸收。因此,“客家話”就成了客家人的標誌。

      古越人的後裔漢化時間是自漢代左右,爾後歷朝各代都不曾間斷使之,因而在漢化後實際上是接受自古以來所有的封建思想。而漢化被當作是高尚的、文明的、有教育的,經過這個過程以後,也就是“教化”也被合理的教育在古越人後裔心中。這種情形,到了漢末,導致古越人的大部基本已經漢化成為漢人而消失。到了唐代,古越人的小部又更進一步被官方收編,而剩下不願被漢化的,也就被統治者“野蠻化”成俚、黎,或侗、洞、峒、僮,或僚、獠、徭、瑤,或畬、蜑等少數民族。統治者的“教化”包括有形無形的壓力和社會地位的貶抑,就這樣少數民族長期不斷被差別待遇和受到歧視壓力,導致更多的俚、徭、僮等快速消失。

      大致客家先民到北宋趙氏南遷時,因為南宋抗元的需要,大封南方豪傑功名,遂使南方的客家先民被注入一股民族形成的養分,這樣的機緣使從周代沒沒無聞的客家開始崛起。爾後宋被元滅,一時之間客家又潛沉轉型而消聲匿寂。由於少數民族被差別待遇和歧視壓力環境的不利,漢化的客家開始精心竄寫族譜,將歷代受封的土官,改為北方中原士大夫南遷,以示地位與漢人同等。直到最近不到二世紀的時間,客家終於完全的高度漢化,伴隨而來的是此時客家人的“隱形”焉然形成。一方面努力和原始“蠻獠”劃清界線,並且一段時間還壓迫過其他少數民族。並且這種現象在客家興起後,歷史上長期的被壓迫成了揮之不去的緊箍咒,即使族譜年代接續和史實記載總是不符,即使和現今醫學研究的結果總是衝突矛盾。可是誰在乎這些?漢化幾乎就是功名利祿高尚的、文明的、有教育的代名詞,直到最近不到20年的時間,客家終於躍上世界的舞台。今天,多元化的世界與族群平等的普世價值如及時雨,普降甘霖,又給客家一次恩賜,認清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今天我們發掘文史檢視歷史,找尋客家真正的自我。

         歷史上的潮州,扮演著客家孕育的搖籃。台灣的客家分廣東的潮州客,嘉應州四縣客、大埔客,惠州海陸豐客,漳州詔安、平和、南靖客和汀州永定客等。歷史上的漳州在唐代前屬於潮州。歷史上的梅州早在南朝陳武帝時就屬潮州,梅州在明太祖洪武二年(西元1369年)到清雍正十一年(西元1733年)為止,長達360餘年時間屬於潮州。而惠州海陸豐自古和潮州相連關係密切,不下於興梅。可見客家和潮州的緊密關係,潮州的人文歷史地理無不與客家息息相關。

         首先,我們要澄清一個歷史的誤會。潮州客最早進入台灣的歷史是明代左右,在清收台灣為版圖次年(清康熙二十三年,西元1684年)開海禁到清康熙三十年(西元1691年)左右時,潮州客開始大量進入屏東。到清康熙六十年(西元1721年)台灣爆發朱一貴事件時,南部屏東潮州客家組六隊(六堆)義軍抗朱,“六堆”包含屏東的11個大庄,64個小庄的客庄,義勇有1.2萬人,人數至少有6萬之眾。因此,這些今日多數被稱為嘉應客的,是歷史的誤會,我們從上段中的時間表中,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這些“潮州人”來台近一個世紀左右嘉應才出現,這也就是屏東“潮州”地名的由來。

      因為有這樣的歷史與地理淵源,饒平客家也就可以提供許多客家的研究。2005年初,台灣的饒平客話,天(ten11)、田(ten55)、間(gen11)等等語音沒有“i”介音,被分析出是漢語中古前期的語音。2005年中,饒平客話“于、余、瑜、俞、予”的“rhu聲”,根據李方桂教授:“喻母四等(即余母)上古很近r或l…”一文,再次被分析出是漢語上古的語音,這對客家的歷史定位和研究有相當的價值。以下再從饒平現存的古碑文,從中發現客家更多的沿革與歷史文化。

本府告示

       碑文是明弘治十六年(西元1503年)潮州府在饒平縣城(今三饒鎮)的《本府告示》碑刻,以下為碑刻全文。(注:內文□
為風化無法辨識的字)

本府告示
潮州府為民情立□定奪,以救生民疾苦,結絕萬世爭端等事。據饒平縣申,饒平縣知縣吳祥關稱:勘據本縣弦歌都耆老排年劉珍等結稱:奉本縣貼文,蒙本府批詞,據本都耆佃黃廷鑒等列名狀訴前事,蒙批:「看得三饒田地,累因租無定價,鬥老□□□□,數十年爭論不決,因而革鬥殺人,嘯聚作惡,動勞官兵征剿。除將三饒租數,已定三等則例,並降鐵斛鐵斗鐵升、及出給告示,刊刻排門粘貼,曉諭遵依外。但租無定價,終復為奸,如有米則刁要收銀,無米則刁要收米,甚至年豐米賤則持故不收,凶歲米貴則連追疊算。收銀則爭論多少,收米則卻要尖量,原其所自,皆由無一定之法故也。今本府再三籌思酌處,又遍訪公平正大之人,今議得:不論歲之豐凶,每米一石,立定價銀五錢,上饒如之,中饒每米捌斗收價銀肆錢,下饒每米柒斗收價三錢五分。若是收米,則任從佃人平概,糧戶不得淋尖。租有定價,米只平量,則收米收銀,各隨兩便。此法一定,誠可絕數十年爭端,以為日後定則也。但本府一時遙處,恐有後言,仰本縣知縣吳祥,仍拘宣化等都田主余奮興等,並三饒佃戶黃廷鑒等到官,覿面再審,如果本府議處兩平,別無相虧,即便取具。田佃余奮興、黃廷鑒等各連名執結,壹樣二本繳報,並將三饒地方界址,從公查勘明白,一併具由申繳。若田佃別有不平,亦要明白聲說。限在五日以裒,速完其事,毋得優遊不斷,坐視民患,自取物議不便。」批詞繳來,依奉遵依。會同排年詹彥珍、佃戶藍廣等,並宣化都糧戶余允勤等,從公查勘得:本都上中下饒田土,原係宣化等都與本都並海陽縣糧戶田業。自古各饒人民佃耕照種,遞年納租無缺。後有田主因見三饒田土,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要得增多租稅,以至主佃爭論,不行收納。弘治六年間,有本都今已剿殺蘇逆賊等具奏,行回府縣查勘,卻自逃避不出,嘯聚山林,專以革鬥為名,號為鬥老。凡遇田主收租,動輒綁縛,及乘勢將□□吊打,嚇騙銀兩。至弘治十三年,蒙本府知府葉 到任,知彼嘯聚,不忍加誅,百方遣人齎示撫諭,冥頑不聽,將公差人役肘刑監禁,日加逼□,因而殺人□□□□埋,聲言聚黨攻城,全無畏忌。乃不得已,備將極惡情由,呈請撫按等衙門,調兵征剿。續蒙知府葉 推原致亂之由,本因租稅而起,乃博訪群情,查檢舊案,備知三饒田地腴瘠,故有上中下之分,乃照先年事例議處。上饒每種壹斗,納租米壹石,中饒每種壹斗,納租米捌斗,下饒每種壹斗,納租米柒斗,刊刻小告示,散發三饒佃民,排門粘貼,及鑄鐵斛鐵斗鐵升降給本縣並上中下饒管在領,候較勘收租,遵依送納,具結繳報外。緣蒙議處者,止是本色田租則例,不曾定有租價數目,以致田主又得以作奸不收本色,只要折納高價,及將中饒界內田地,指作上饒,下饒界內田地,指作中饒,要得加取。佃人亦性類徭僮,豈肯依從?仍復爭端不息。今議得三饒田地,雖有肥瘠寬窄不同,然亦相去不遠,若收本色,則合依原定三等則例,聽從佃人下概,不許田主淋尖;若折納銀價,則酌定每租壹石,不論歲之豐凶,上饒納租白銀五錢,中饒納租白銀四錢五分,下饒納租四錢,年凶則不許佃人減價,年豐亦不許田主加收。豐凶循環,兩無虧損。及議得三饒每田種壹斗,納飛票雞一隻,無雞則折痣銀五分,如租少,每種壹升,納飛票雞痣銀五厘,收米收銀,聽從主佃兩便,不許二家偏執。若山間禽鳥筍蕨等項土宜,佃戶忠厚情願相送者,聽;不許田主勒取,及縱容強僕欺淩。此法立定,主佃無虧。又勘得上饒界址,東至蔡坑,西至牛皮石,南至橫嶺鋪亭崗,北至上善;中饒東至東山白花洋,西至九村,南至白塔舊基,北至橫嶺鋪亭崗;下饒東至陳洞,西至西坡,南至石八鳳凰,北至白塔舊基。□將田租定價,並三饒界址,鐫記碑陰,主佃永無爭競。將查勘過緣由,具結呈繳到職,擬合就行關報轉繳等因到府。□照先據本縣弦歌都耆佃黃廷鑒等狀訴前事,已經籌思酌處,批仰知縣□□□集主佃再行查勘去後,今據前因,除參看得立法合於人情,豐凶不能增減,端可為一定規矩,合行給示刻石。相應為此,今給告示,前去本縣於三饒等村鳳凰山並收租□□原立碑石備□鐫刻碑陰,曉諭主佃人等,各宜永遠遵守,照依開去三饒的確界址,查照三等則例收納。若收本色,則照依原降鐵斛斗升,上饒每種壹斗納租壹石,中饒納租捌斗,下饒納租柒斗,聽從佃蓋主收,不許淋尖高蓋。若折納銀價,則每租壹石,不論歲之豐凶,上饒納租價白銀五錢,中饒納租價白銀肆錢五分,下饒納租價白銀四錢。年豐則不許佃人減價,年凶亦不許田主增收。及每田租壹石,納飛票雞壹隻,無雞則折痣銀五分,如租少,每種壹升,納飛票雞痣銀五厘。收米收銀,聽從主佃兩便,不許二家偏執。若山間禽鳥茅筍等項土宜,佃戶忠厚自願相送者,聽;不許田主勒取,及縱容強僕欺淩。此法永為定例,敢有田主仍前故違,不依此例,卻將中下二饒田租捏假上饒多收,並縱令強奴□僕生端,至害佃人者,或訪察得出,或佃戶告發,定行從重究治。其佃戶可爰照依今則例送納,毋得捏故短減,如違一體究治,決不虛示。須至出給者,□□知悉。

弘治十六年十一月初四日給

注:
吳祥:承乾宮掌事太監,永樂時知嵩縣,至宣德中,閱三十二年卒於任。
弦歌都:明代稱弦歌都,屬海陽縣管,清代為避康熙諱改元歌都。
排年:明朝制度,以110戶為一“里”,從中選出10戶輪流當里長,每年由里長,甲首各一人率領一甲應役,協助政府征糧。如是者,每十年中,每里長與甲首皆輪流應役一次,當年應役者稱現役,輪役者稱“排年”或“里排”。
佃:承租土地耕種。
鬥老:即頭老,領袖頭人之意。
鐵斛鐵斗鐵升:古代的一種量器。量詞。古代計算容量的單位。十斗為一斛,十升為一斗。有木製和鐵製。按照明洪武二年(西元1369年)朱元璋頒佈的明朝度量衡管理的法令:“令,凡斛斗秤尺,司農司照依中書省原鐵斗鐵升較定則樣,製造發給直隸府州,及呈中書省轉發行省,依樣製造,校勘相同,發下屬府州。各府提調,依法製造校勘,付於各縣州倉庫收支行用。清康熙四十三年(西元1704年),玄燁把戶部的鐵斛盛水,加以測量,規定了鐵斛以五斗為准。令戶部造三十具,分發各省,“永遠遵行”,其他各斗“皆停其使用”。
覿面:出佛語,當面,直向死的當面。用於庭審,此處當不論死活都要到場。
田佃余奮興、黃廷鑒:指田主余奮興,佃人黃廷鑒。
田佃:指田主及佃人兩方。
裒:聚,多也。限五日以裒,指在五天很寬容的時間。
佃戶藍廣:畬族,饒平族譜記藍寬,不知誤字或分別二人。
糧戶:明代賦稅為免除吏胥的侵吞,實施糧長制,糧長負責向應繳田賦的糧戶催徵經收解運,納糧給政府。成化弘治以前,里甲催征,糧戶上納,糧長收解,州縣監收。糧長不敢多收斛面,糧戶不敢摻雜水穀糠秕,兌糧官軍不敢阻難多索.公私兩便。但實際上小糧戶上納不便,因此許多糧戶變相成為“攬納戶”,專向諸小糧戶兜攬生意,而索取相當的酬報。另一方面,攬納戶一方面承辦代納稅糧,另方面也兼作糧食買賣及高利貸的勾當,總之不外是趁逐時機,賤時收入,貴時拋出,高利貸與糧食買賣兩者相互為用,挹此注彼,以謀更大的利潤。\r
本都上中下饒田土,原係宣化等都與本都並海陽縣糧戶田業:指田業係糧戶所有。
弘治六年:即西元1493年。
蘇逆賊等:蘇孟凱族。

弘治十三年:即西元1500年。
知府葉:葉元玉,字遷璽,號古崖,汀州清流人。明成化十七年(西元1481年)進士,授戶部郎,工詩,與李夢陽相唱和。明弘治13年至18年(西元1500至1505年)出任廣東潮州知府。與少卿吳一貫原為知交,後又以開墾倭寇據為賊船依棲的澳田與少卿相左,讒解歸祖。葉元玉曾在澄州犯案,大埔戀州都人饒金任澄州通判時,見一死囚,手足頸上都帶上鐐銬,蓬頭垢面,但兩眼神采奕奕,在牆角專心一意讀書。饒金感到詫異。饒金問:“你既犯了死罪,還讀書何益?”死囚葉元玉答:“不讀書也無法免死!”饒金當即回衙調看葉元玉的檔案,細細研究,發現他竟是被誣。於是再行審理,申報上級,使其無罪獲釋。

      以上碑文讀起來有許多重複的敍述,由於是距今500多年前明代的公文格式,前後多讀就明白《告示》的主旨。

      事情是由弦歌都耆佃黃廷鑒等人的狀訴引起的。饒平是兩廣都禦史朱英於明成化十三年(西元1477年)奉准新設,置縣之初的饒平縣共轄八都,包括今饒平縣、大埔縣、南澳縣三縣以及潮安縣、澄海縣的部分地區。其中弦歌都轄上饒、中饒、下饒、東洋共四堡。下饒堡轄今三饒鎮、新塘鎮、韓江林場和潮安縣的鳳凰、大山二鎮。而此《告示》出於明弘治十六年(西元1503年),且敘述的事還包括明弘治六年(西元1493年)間的舊事,經過詳細研究事件的前因後果,發現事件的時間還要向更前推到建縣之初或更早以前,而《告示》的保留也就具有無比珍貴的歷史價值。

      黃廷鑒的狀詞說,官府雖然規定了上、中、下饒田租的三等則例,「並降鐵斛、鐵斗、鐵升」作為標準量器;但是,沒有規定繳租用本色還是用折色,折色又無定價,田主可以利用這些漏洞作奸。對黃廷鑒的申訴,潮州府做了批示,規定了租額折銀的定價,至於收米收銀,則聽主佃雙方便宜行事。對這件事的判決,潮州府表現得非常謹慎,要求饒平知縣吳祥,「仍拘宣化等都田主余奮興等,並三饒佃戶黃廷鑒等到官,覿面再審」,然後主佃連名具結,以示公道。同時,要求把三饒地方界址,勘查明白。

  饒平知縣吳祥就將這件事情交付給弦歌都耆老排年劉珍執行。劉珍「會同排年詹彥珍、佃戶藍廣等,並宣化都糧戶余允勤等」,調查並備述了主佃雙方發生爭執的始末,對潮州府所規定的折納銀價稍事修改,對佃戶須要額外交納的「飛票雞」或者「痣銀」的數額也建議明確規定,又劃清楚三饒界址,並「將查勘過緣由,具結呈繳到縣」。

  饒平知縣吳祥接到劉珍等人具結的報告,就把報告轉呈到潮州府。潮州府這才頒佈告示,刊刻於碑石,劃定「三饒的確界址」和收、納租稅的「三等則例」,連同繳納飛票雞痣銀的辦法,立為永久定例。

  劉珍等人具結的報告,顯然是《告示》最重要的一部分。它比前面部分詳盡,又是後面潮州府確立定例的依據。

  碑刻告示裏面,有一段話,很值得我們去探討:

本都上中下饒田土,原係宣化等都與本都並海陽縣糧戶田業。自古各饒人民佃耕照種,遞年納租無缺。後有田主因見三饒田土,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要得增多租稅,以至主佃爭論,不行收納。弘治六年間,有本都今已剿殺蘇逆賊等具奏,行回府縣查勘,卻自逃避不出,嘯聚山林,專以革鬥為名,號為鬥老。凡遇田主收租,動輒綁縛,及乘勢將□□□□吊打,嚇騙銀兩。至弘治十三年,蒙本府知府葉 到任,知彼嘯聚,不忍加誅,百方遣人齎示撫諭,冥頑不聽,將公差人役肘刑監禁,日加□議,因而殺人□□□□埋,聲言聚黨攻城,全無畏忌。乃不得已,備將極惡情由,呈請撫按等衙門,調兵征剿。

這段話裏提到「本都上中下饒田土,原係宣化等都與本都並海陽縣糧戶田業。自古各饒人民佃耕照種,遞年納租無缺。後有田主因見三饒田土,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要得增多租稅,以至主佃爭論,不行收納。」讓我們知道,饒平客家人所處的上中下饒田土,祖先當初在進入饒平時,其耕地的來源少部分是饒平糧戶所有,其他大都分則是向宣化等都及海陽縣糧戶所佃租而來的耕地,爾後經過相當時間才又再逐漸開墾,且到饒平置縣時,已是經過「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

      由上,我們發現開饒祖先也是和開台祖先一樣,大都是「佃人」出身,以往對宋明時期閩粵贛邊區主佃關係的研究,一般認為「主」是土著地主,「佃」多為外來客民,從而衍生出「客戶」是客家人由來等著說。但從這通《本府告示》碑文的內容看來,則明代或更早以前,粵東山區主佃之間的關係並非如此。證據很清楚,《告示》中表示,田業實際上是掌握在糧戶的手中,而並非土著。

      這段話裏還提到「本都今已剿殺蘇逆賊」,指的是地方志記載裏的蘇孟凱。關於蘇孟凱,《潮中雜紀•卷10•國朝平寇考上》說:

十四年,饒平義民余文重擒賊蘇隆,平之。先是,饒平弦歌都鳳凰村民蘇孟凱,與弟蘇晚、子蘇隆,自為鬥老,聚眾千餘作亂。陣拒縣丞倪祿,殺之。郡邑以聞,副使涂某、參議馮某督兵追捕,破其巢。蘇隆走,復孽為禍。至是,余文重獲平之。

      而地方志中,我們明顯的看到志書只說蘇孟凱作亂,但都沒有提到為什麼作亂的原因。且關於這一事件的敍述,清代潮州府、縣的地方志書,像順治《潮州府志•卷7•兵事部》,康熙《饒平縣志•卷13•寇變》,以及以後的康熙、乾隆《潮州府志》,基本上都依據《潮中雜紀》所載,只是事件發生時間被繫於弘治十四年,顯然誤讀了《潮中雜紀》中段「…先是,饒平弦歌都鳳凰村民蘇孟凱…」部分。民國《潮州志•大事志》又誤從明顧炎武所著《天下郡國利病書》,將事件的結束「弘治十四年(西元1501年),饒平義民余文重擒賊蘇隆,平之。」繫於正德三年(西元1508年)。這些錯誤,幸好今碑文仍在,並清楚的將時間交代。

      根據碑文我們從新還原事件本末。距饒平置縣後16年的明弘治六年(西元1493年),原告蘇孟凱因案在官府,但是,當他的上訴被發回府縣辦理之後,他卻因故逃入深山,「號為鬥老」,與官府對抗。從碑文「看得三饒田地,累因租無定價,鬥老□□□□,數十年爭論不決。」中,鳳凰山蘇孟凱是因為「租佃問題」而不服田主超收租金逃入深山,後來才發生碑文所說的「遇田主收租,動輒綁縛,及乘勢將□□□□吊打,嚇騙銀兩。」事件。

      此「租佃問題」係明代賦稅「糧長制」所衍生的弊病(見註解糧戶),朝廷久久無法解決,以致抗稅事件拖延了七年之久。到弘治十三年(西元1500年)潮州知府葉元玉(汀州清流人)到任,葉元玉處理此案「知彼嘯聚,不忍加誅,百方遣人齎示撫諭」但顯然問題是「租佃問題」並沒有獲得適當解決,所以蘇孟凱不理會撫諭,還「將公差人役肘刑監禁,日加□議,因而殺人□□□□埋,聲言聚黨攻城,全無畏忌。」因此,事件乃由集體抗稅演變成刑事案件,「縣丞倪祿被殺」又演變叛變事件。葉元玉「乃不得已,備將極惡情由,呈請撫按等衙門,調兵征剿。」亦即蘇孟凱變成官府所稱的「蘇逆賊」。\r

      弘治十四年(西元1501年)朝廷准葉元玉「調兵征剿」。征剿中,副使涂某、參議馮某督兵追捕,破其巢。蘇孟凱和弟蘇晚被官兵所殺,孟凱子蘇隆逃走,「復孽為禍」繼續叛變,最後蘇隆被余文重捉到。整個事件從弘治六年(西元1493年)蘇孟凱抗稅告官開始,至弘治十四年(西元1501年)平定,共歷七年。而此事件的誘因「租佃問題」,回首明代稅賦問題,顯然饒平的抗稅,早在弘治六年(西元1493年)之前就產生醞釀許久。

      雖然這通《本府告示》對蘇孟凱事件作了交代,但細看碑刻裡面,潮州府對蘇孟凱事件的說法是:「田主因見三饒田土,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要得增多租稅。」但此碑文是在蘇孟凱被調兵征剿後,因為租佃問題沒有解決又生的訴訟,所以碑刻裡面耆佃黃廷鑒等狀訴說前事(蘇孟凱事件)是:「看得三饒田地,累因租無定價。」黃案經上訴潮州府後,官方的說法先是:「田主因見三饒田土,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要得增多租稅。」但接著又說:「續蒙知府葉 推原致亂之由,本因租稅而起,乃博訪群情,查檢舊案,備知三饒田地腴瘠,故有上中下之分,乃照先年事例議處。…緣蒙議處者,止是本色田租則例,不曾定有租價數目,…及將中饒界內田地,指作上饒,…仍復爭端不息。」可見蘇孟凱事件的原因主要是明代賦稅弊病。潮州府官方既然調兵征剿了「蘇逆賊」,當然要用「田主因見三饒田土,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要得增多租稅。」的說法,以合理調兵征剿「蘇逆賊」的正當性。所以碑刻中處理後續相同「耆佃黃廷鑒」案件,仍見潮州知府葉元玉所說的「蘇逆賊」。潮州府既出《告示》立碑,但隱藏在荒草之間,在而這些情節在後來的官方所編的地方志書敍述中,當然也都被有意遺忘了。

      另外有幾個有趣又嚴肅的問題,一是我們從《告示》中探討潮州鳳凰山是畬族發源地之外,還有誰?二是《告示》中說:「性類徭僮」又是什麼?

peppep 发表于 2006-7-27 15:47:59

一、潮州鳳凰山民研究

      潮州鳳凰山一向是畬族所稱的發源之地,但畬族是遷徙的民族,唐代時棲息在泉、潮之間的古屬義安郡綏安地區。本文因為《告示》中出現「佃戶藍廣」文字,藍姓是畬族大姓之一,鳳凰山既是畬族所稱發源之地,直到距今50年前還屬弦歌都下饒堡(今三饒鎮)所管,因此就他們在綏安到鳳凰山這一段的變遷提出研究與看法。

(一)閩粵畬族藍姓族譜與遷徙

      考據藍姓族譜。查今台灣新竹、桃園縣的藍姓饒平客家人,其族譜記明祖先是初居福建漳浦,後裔藍慶壽從福建漳浦移大埔縣湖寮社下壢村茅坪,明嘉靖年間由藍勉齋次子藍寬遷入饒平水口,後遷楊梅山邊大崗,再遷小崗山腳下,今居饒陽藍屋村。饒平大埔藍姓既從漳浦所出,又比對漳州《漳浦赤嶺藍姓族譜》和《漳林藍氏族譜》,前譜稱:“總祖慶福公,是元晦公藍琛的長子。藍琛於元末明初從江西始遷漳浦,居前亭下尾(今稱莊厝),地名藍厝井。生三子:慶福、慶祿、慶壽。”後譜稱:“潮汕藍氏大多是明清時從漳浦遷入的,漳浦的藍姓種玉堂則是由藍元晦於明初由江西遷居漳浦亭嶺下尾後開創的。藍元晦被追認為種玉堂三世祖,其祖藍炯為一世祖,父藍琛為二世祖,三世祖藍元晦。”顯然比對漳浦、漳林二譜,他們對遷入漳浦世系上下出了矛盾,但都稱在元末明初由江西遷入漳浦。

      再查江西三個重要畬族藍姓淵源。1.貴溪市樟坪畬族主要有藍、雷二姓,明朝中期由廣東汕頭遷入;2.鉛山太源畬族,由廣東潮州鳳凰山遷入。3.金竹畬族主要有藍、雷、古等姓,明清時期,由福建長汀遷入。將以上江西畬族藍姓與漳浦部分比對,江西畬族藍姓與漳浦藍姓的所謂“元末明初由江西遷入”,二者剛好相反,並且時間上,藍姓入漳浦為元末明初,此則較早於藍姓入江西的時間。據此,初步分析應是大部分江西畬族藍姓應是原住漳浦,大約在明朝中期之後到清初之間,再分遷潮、汕、汀各處,又再分別由潮、汕、汀遷到贛東北等處居住。但這樣的分析,仍不能解釋另外的江西金竹畬族,所謂“明清時期,由福建長汀遷入”及“漳浦畬族都稱元末明初由江西遷入”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經過詳細研究藍氏淵源,就有了解答。關於藍氏沿革,有族譜記載先是承古神農氏淵源,後謂“傳至108世藍明德為江南始祖。又122世藍吉甫(西元1161—1229年),逢金人兀朮之難攜家逃奔福建,途中與父母兄弟失散,最後身至福建福清縣五福鄉,後裔分居…等縣。藍姓畬族入閩由此開始。”又查有族譜謂“有稱藍仁之後,…到唐朝武周時,八仙之一的藍采和之父、揚州節度使藍明德成了江南始祖,藍采和(唐開元天寶時人)祖父藍瑞郁,父親藍明德(西元647—700年),藍采和子藍仁深受藍采和隱世思想的影響…。”等敘述。

      而有隱世思想的藍仁是確有其人。元末明初福建崇安縣將村里(今武夷山市星村鎮)有藍仁、藍智兄弟詩人。藍仁字靜之,著有《藍山集》等;藍智字明之(一作性之,西元1315—?年),著有《藍澗集》等。藍仁性隱,元末避居武夷書院山長,明軍進入福建後,他的兒子被充軍成都,死於途中;他的女婿早喪,女兒帶著幾個子女守寡;他自己也被強令遷居兩淮,不久遇赦還家而死。藍智的一生較為平淡,他在元末沒有任官職。明初被選任廣西按察司僉事,居官以清廉稱著。

      因此就藍氏承古神農氏淵源部分,不論如何,所謂「藍吉甫的攜家逃奔福建,途中與父母兄弟失散,最後身至福建福清縣五福鄉,藍姓畬族入閩由此開始。」這樣的劇情描寫顯然太過離奇,這也是南方人(包含學老、客家人)稱從中原南下的一貫寫法。另外藍明德、藍采和都是唐代人,稱是藍采和之後又扯出一個福建藍仁是藍采和之子,但這樣的譜系記載,留下了一個大大的破綻。那也就是藍采和、藍仁父子,豈能一為唐代,一為元末明初人,況稱為藍仁之後,藍仁子充軍成都,死於途中,當然無後。因此,這樣的譜系太過遷強,藍氏所謂“承古神農氏淵源”顯然也就不足為信了。

      至於另族譜記“七郎公(諱炯,字文明)與昆仲七人,由長汀縣各自奔散四方,遷往建寧府(今南平市),以文學問世,由建寧出仕提舉江西等處學校,遂為開閩一世。藍琛為二世祖,開閩三世祖元晦公(諱兆,號延瑞)又遷居福建漳浦縣,轄前亭嶺,後移海澄縣鎮海隆教社,是為開漳一世。開漳二世慶福公,入贅長卿,定居於此,又為長卿一世。”此譜所記之建寧府,南宋紹興三十二年(西元1066年)改原建州為建寧府,是閩北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轄建寧、建陽、浦城、崇安、建安、甌寧、松溪等縣。這樣的譜系提及「出仕提舉江西」大致是和漳浦畬族都稱元末明初由江西遷入的描述基本相同,又「以文學問世」這樣的家世也和藍仁、藍智兄弟詩人吻合的。

      這樣,閩粵藍姓輪廓就大致是,元代閩西長汀縣藍姓有兄弟七人,依畬族譜系分別是念一郎、念二郎、念三郎、念四郎、念五郎、念六郎、念七郎。兄弟七人(編注:依照藍氏傳統世系編排,應是六人)等各自發展,藍炯(念七郎,字文明)同兄弟某遷到建寧府因有學問,藍炯被提拔到江西教書,兄弟某則傳下藍仁、藍智等。藍炯後來生藍琛,藍琛生藍元晦,元末明初時由江西遷入漳浦。後來漳浦後裔寫族譜時,因為祖先難追溯,所以稱藍炯為開閩一世。這樣的考據,根據從目前所有查得到的藍姓族譜來看,如將各譜前段所謂「北方南下」部分剔除,各譜都是敘述由七兄弟開始接續各世系,因此這是元末後潮、汕、汀、贛畬族藍姓最真實譜系。但即使如此,不在此七郎系統的應該還有,其中包括被漢化或改姓者。另外此七郎系統元末明初由長汀遷到建寧輾轉江西又遷入漳浦,也可說他們只是再遷回漳浦而已,原因是畬族藍姓很早就在福建漳浦古屬義安郡的綏安地區,唐代陳元光開漳時,所謂“蠻獠嘯亂”事件中的藍奉高和廣寇陳謙與苗自成、雷萬興其中的藍姓正是。因此,這些原綏安畬族後來發生什麼事情?是怎麼遷到長汀的?下面再另外做說明。

         除了陳元光時有藍奉高之外,畬族最早在綏安是有根據的,南宋末年劉克莊《後村先生大全集•卷93•漳州諭畬》該文稱:“凡溪洞,種類不一,曰蠻、曰猺、曰黎、曰蜑,在漳者曰畬。西畬隸龍溪,猶是龍溪人也。南畬隸漳浦,其地西通潮、梅,北通汀、贛…二畬皆刀耕火耘,崖棲穀汲,如猱升鼠伏,有國者以不治之。畬民不悅(役),畬田不稅,其來久矣。”因此,雖然此時“畬”才出現在文獻上,但開漳州的“蠻獠事件",證明唐代以前他們就是已經在這裡繁衍,則是勿庸置疑的。這也是“藍姓七郎系統元末明初由長汀遷到建寧輾轉江西又遷入漳浦,也可說他們只是再遷回漳浦而已"的理由,而事實上包含藍姓的畬族更早以前就是福建的主人,理由是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閩,東南越,蛇種。”

(二)福建的主人“畬”與俗字及讀音

      由於歷史的因素造成畬族的神秘性,因此有關畬族的歷史淵源,有很多的爭論與討論,而其中的畬族的族名問題,是造成爭論由來的最大因素。以下說明涉及歷史音韻與各處方言等等,這部分當然深澀難免,但為了說明清楚,所以不得不繁文縟節,在此先做一個說明。

      “畬”字普通話讀“餘聲”,但畬的族名來由,顯然是出於“義訓”刀耕火種而被書寫在文書上,進而成為大家使用的族名。但這樣的書生式命名和大部畬族自稱“山哈”的連音“sha”完全不通,因此也造成了許多問題。也因為如此,今天許多人認為,畬字有兩種讀法,除讀 yú(即“餘聲”)外,還讀 shē(《廣韻》作“式車切”)。不但如此,為了這個讀音問題,中國簡體字又新造一個“畲”字來因應,畬、畲二字的區別在於田字上面一個為“余”一個為“佘”。它們讀音的差別在哪裡呢?因為漢字讀音大都是取形聲字讀法,所以畬、畲二字讀音原從余、佘兩字而來。因此要了解畬族稱謂的讀音問題,首要先了解余、佘這二個漢字。余、佘二字都是姓,也就因為這二個兄弟姓,造成畬字的讀音糾葛不清的問題。余姓出秦代,讀“餘聲”,佘姓最早出唐代江西,我們從韻書上的佘字解中可以知道其中的問題與淵源。佘讀ㄕㄜˊ:集韻時遮切音闍,姓也。按古有余無佘,余之轉韻為禪遮切音蛇,姓也,楊慎曰今人姓有此而妄寫作佘,此不通曉說文而自作聰明者,余字從舍省,舍與蛇近,則禪遮之切為正音矣,五代宋初人,自稱曰沙家,即佘家之近聲可證,而賒字從佘,亦可知也。又闍:唐韻當孤切,集韻、韻會、正韻東徒切從音都,又廣韻視遮切集韻韻會時遮切正韻石遮切從音蛇。

      這樣,我們從“古有余無佘”的說法,就很清楚佘從余來,並且當佘姓出來以後,有此姓的人說自己的姓是讀“沙聲”。問題是“畬”字也就從“餘聲”、“蛇聲”之外,怎麼又來一個“沙聲”?因此也就造成畬字三讀的問題。這是因為除了在措綜複雜的歷史語音糾葛中,地方的語音和個人主觀的解釋也加入文字的遊戲。如《龍泉縣志》:“畬音奢,火種也,民以畬名,其善田者也。”又如“畬(shē 賒)客”─畬族,少數民族之一,分佈在福建、浙江等五省。又如《元史》中出現“畬軍”、“畬丁”等名稱。明、清時期,閩、浙各地方志以“畬民”、“畬人”和“畬客”等稱畬族的,非常普遍。又粵、贛各地方志以“輋戶”、“輋蠻”和“山輋”等稱畬族的也比比皆是等等。所謂「粵、贛各地方志以“輋戶”、“輋蠻”和“山輋”等稱畬族。」也就是說這個“畬”,客家人用“輋”字使用並且稱呼之,“輋”字饒平話如何讀?根據住台南的廣春樓主上饒詹邦畿教授大作《八十自述》23頁,「五姑媽的夫家在詔安秀篆九麻輋(讀音斜),在深山峻嶺間。」筆者訪談詹邦畿教授,他說“輋”字饒平客話讀“ㄔㄚ”,至於鳳凰山上今天的“畬”族,饒平客家話他讀“ㄒㄧㄚ”。但筆者又另再做語音調查時,“輋”字也有現饒平人客話讀“ㄑㄧㄚ”,鳳凰山的“畬”族也讀同音。這樣不同的讀音,其實分析起來,“輋”字的“ㄔㄚ”、“ㄑㄧㄚ”二個讀音,就是現在客、閩語讀音,且都取“輋”的形聲字“車”為讀音,就清楚了。有趣的是“賒”字,客家話都讀“車聲”。這樣,我們一樣從形聲的讀法去回溯“佘”,就變成“佘”、“輋”、“賒”很清楚它們都讀“車聲”的原因。“賒”字,學老話讀“ㄒㄧㄚ”。因此從而瞭解“佘”字讀客話的“ㄔㄚ”源於客話的“賒、輋”字,如果讀“ㄒㄧㄚ”則源於學老話的“賒”字。但韻書卻對“佘”字解:稱「自稱曰沙家」意思是從“沙聲”,又「從音蛇」二讀是什麼意思?

      根據語音的演變,聲母“s”在唐代後從“ si 或 ci 即漢語拼音 x 或 q ”演化出來,又佘姓最早出現於唐代江西。這樣,就知道讀“ si 或ci即漢語拼音 x 或 q ” 屬唐代前語音,讀“s”屬唐代後語音。因此上篇的“畬”音“ㄔㄚ”及“ㄑㄧㄚ”就屬唐前之音。當然“蛇”字可能閩粵古今音不同,但此族出於唐代前,“畬”字用於族群在宋代後,“畬”字客家話今讀普通話的“沙聲”合於韻書解和歷史語音變化,即唐後再變出一音。所以很多客家人稱“畬”這個族群叫做“蛇族”,因為“畬”的自稱“山哈”連音就是“shā”。這樣就完全將歷史的語音和畬族前後各個讀音弄清楚了。因為畬族的民族成份和稱呼混亂異常,西元1956年中國國家公佈確認,“畬族”(寫作“畬”,音 shē)成為法定的族稱。現在則又創一個新“畲”字讀“shē”輔助。但筆者認為,即使如此費盡苦心,仍不能真正解決問題。不如清楚將“畬田”時讀“餘聲”,“畬族”時讀“山哈族”來的正本清源。當然南宋劉克莊也真是「書生誤人」,他所犯的毛病給我們一個教訓,爾後族群的命名應以“音譯”處理就不會發生誤會了。而客家的“客”也被同樣的「書生誤人」問題所擾,至今仍糾葛不清。幸好,《本府告示》最大的貢獻,就是提供解開“客”其中的秘密與淵源。

      因此,“畬”不管怎麼讀,“蛇”終究是“蛇”,除了用全新的思維,拋開歧視的情結,才可以瞭解歷史族群的真相。因此從“佘:…,姓也。…禪遮切音蛇,姓也。”和東漢許慎《說文解字》:“閩,東南越,蛇種。”的“蛇”中,它揭露了“閩”和“畬”之間的臍帶,也訴說古往今來數千年的關聯。而清代蔡永兼《西山雜記》載:“福建周時有七閩,其地域即泉郡之畬家,三山之蜑戶,劍州之高山,邰武之武夷,漳岩之龍門,漳郡之南太武,汀贛之客家,此七族稱七閩。” 關於七閩,何光岳的《南蠻源流史》載:《周禮•職方氏》載:“掌七閩八蠻”。鄭玄注:“閩,蠻之別也”,即閩乃蠻之別種。這樣的記載,也就說今天畬、蜑、客家的族源是古越人的東南越,畬在《說文解字》中證明至少在東漢許慎時,畬他們就已經生活在福建,是道地的原住民事實,則是無法否認的。下面談畬在春秋戰國到唐的歷史,以為補充。

(三)福建畬的歷史與沿革

      福建的主人“畬”,祖先在春秋戰國就有一個越王句踐,到秦代期間延續越得歷史,在福建就建有一個相當強盛的“閩越王國”。秦征服了南方百越以及邊境的其他民族後,設桂林郡、象郡、南海郡和閩中四郡。閩中郡部分,也就是今天的福建,因為秦以前此地就有“閩越王國”歷史事實,所以秦有別於其他統治區域的統治方式,也不得不只好用「廢王位,改君長」的方式,實際上虛設閩中郡(今福州),承認地方高度自治方式處理。秦以後到了漢代時,福建的統治現象則呈現多變。首先,漢時,南方由趙陀建立南越藩屬國,福建部分,在公元前202年閩越君長無諸接受漢,被封為閩越王,建王城於武夷山等。爾後漢開始實施削弱閩越王勢力計畫,在閩中之南另立越王族織爲“南海王國”南海王,統轄今閩南現漳州、閩西和廣東的潮梅,江西現贛州之東等地。“南海王國”國界北接閩越南毗南越。但南海王國立國才十五、六年就起兵造反,因此被漢武帝所滅,貴族被遷往上淦(今江西靖江縣),領土被閩越、南越瓜分。後來漢又在閩中之北另立“東海王國”,治在浙江溫州。西元前138年,閩越王國攻擊北方的東海王國,東海王國向漢求救援,閩越撤退。但東海國王恐怕閩越捲土重來,就舉國歸降,全國人口大約四萬餘人,西漢把他們遷置到江、淮地區,東海國滅,閩越王國延續自周的強盛可見一般。這種情形,一直到西元前111年,漢滅南越,到了西元前110年“閩越王國”終於被漢消滅。但即使如此“閩越王國”國滅,但漢朝廷對福建的統治,實際上仍然是困難重重,只好又將之統治階層遷置到江、淮地區進行教化,放棄對福建進行真正的統治。漢代的福建如此,此後大致一直到了唐代,福建才開始真正有了開發。也就是這樣特殊的歷史因素,屬於“畬”為主體的廣大平民反而有更大的空間發展,牽動著族群的消長與變化。
 



福建省地圖

peppep 发表于 2006-7-27 15:48:43

(四)南嶺“俚”的進入閩西與廣東大埔的設立

      福建在漢代時,漢朝廷對福建的管轄情形是延續“閩越王國”舊有統治現實的。漢將福建南北一分為二,北屬會稽郡侯官縣,南屬南海郡揭陽縣管,可見即使消滅了“閩越王國”,但漢仍受到“舊勢力”的制肘而實際無力經營,經營起來也著力不深,也就是這樣的寫照。漢後晉朝時,晉太康三年(西元282年)今漳州境北屬晉安郡晉安縣,南屬東官郡(析南海郡地立)管,此時福建北部稍有變化,但實際上變化不大。約130年左右後,待晉義熙九年(西元413年)時,福建南部以下變化就明顯開始,變化的情形,基本上是南方古“南越國”勢力的擴張和古“閩越國”勢力從閩中往閩南移動的結果。晉首先分廣州東官郡,在粵東北和閩南立義安郡,轄海陽、綏安、海寧、潮陽、義招5縣。今漳州南境屬義安郡綏安縣(縣治在今雲霄縣境內),北境仍屬晉安郡晉安縣管。這一時期我們從從“義安”、“綏安”、“義招”、“海寧”的地名上看,顯然這些地方是經過一番“綏靖安撫”與住民“心向朝廷”過程。義招即今廣東大埔,有湖寮古城,當時轄今永定、長汀等處,《隋書》作“昭義”,《南越志》作“義昭”。《宋書州郡志》載:“義安太守,晉安帝義熙九年,分東官立。領縣五。戶一千一百一十九,口五千五百二十二。”又載:“義招令,晉安帝義熙九年,以東官五營立。”“義招”的設立對客家淵源的考據是很重要的,我們從晉設“義招”的歷史中,發現許多客家學者常常稱“義招”是客家第一次南遷的“流民”所設立,並引為客家是中原士大夫南下的的說法,但《宋書州郡志》的“以東官五營立”,證明“義招”是由當時的“東官”人北遷而來所設,根本就不是“北方士大夫”則是可以確定。史書的記載,粉碎了許多客家學者所謂“北方士大夫南遷”的說法,往後這樣和歷史記載完全不同,毫無根據的說法可以休矣。而東官即今廣東東莞,有趣的是,東莞方言稱“鐲子”為 ;“不是”為“唔係”;“解決不了”為“搞唔掂”;“咬嚼”“噍”;“回來”為“歸來”;“很費事”為“畀”;“起床”為“抗床”;“晏”為“晚”,這些方言都和今天的客家話相同。而更嚴肅的是“東官五營”不論是民是軍,從民族史上看則都是當時南方的原住民“俚”,可見“俚”和今日的客家淵源不可謂不深。俚人在史籍中,一開始寫作“里”。東漢至隋唐屢見於史籍,常“里獠”並稱。《後漢書》載:建武十二年(西元36年)“九真徼外蠻里張遊率種人慕化內屬”,被封為歸漢“里”君;建武十六年(西元40年),交趾女子征側、征貳暴動,九真、曰南、合埔蠻“里”人,群相回應。其中的“里”,都是指俚人。古代俚人分佈頗廣,“義招”的設立,基本上給“俚”進入粵北和福建,提供廣東“俚”和福建“畬”的接觸,演變出後來的“畬客”和以後“畬客”,以及“畬客”分家再變成“畬”和“客家”的史實根據。而客家先民的淵源並不僅於此,下面從閩西客家說起。

      根據統計,閩西的武平、連城、長汀、龍岩、上杭、永定縣,地名上帶有“畬”或“斜”的達138處,僅《永定縣地名錄》(西元1981年編)帶“斜”的地名就有將近36處之多,胡曦《興寧圖志考》輋人條解釋:“輋本粵中俗字,興寧大信輋、上下輋、菜輋諸地。經過考古,發現“畬”字年代、寫法有三種列表如下:

年代
地點
器物
解釋


坳峰
青瓷碗碟底部
正畬

晉宋
新化村光陶山
墓磚
興畬

晉宋
紅星村留塘坳
墓磚
大四輋(畬)


上表的下兩個晉宋時代陶瓷銘文是在梅縣畬坑發現的,為我們對畬族形成時間提供了難得的線索,這兩個銘文“畬”和“輋”的出現,說明閩粵贛的此時居民,已經有了“輋”的稱呼,也就是說至遲在晉宋時代(西元四、五世紀)這裡已經形成了畬族。又宋初樂史《太平寰宇記•卷101•建寧》稱:“本將樂縣地,晉綏城縣,莫徭之民居焉”。為避免複雜,“莫徭”之說在此暫不論說。這裡面的“將樂”縣,卻是對客家的淵源較之“義招”的設立,更是重要。

      閩西的建置,在三國時代閩粵都屬吳的轄地,吳景帝永安三年(西元260年)析建安縣東部地置將樂縣(古鏞城,鏞者,大鐘也,今純客家縣),西部地置綏安縣。到東晉時增加有黃連、歸化場。閩西的第一個縣級建置“雜羅縣”在太康三年(西元282年)設立,雜羅屬苦草鎮即今龍岩中心城市所在地,位置在九龍江上游。閩西的建置,接著是“汀州”,在唐開元二十一年(西元733年),福州長史唐循忠於閩西光龍洞(又作九龍洞)一帶“檢責得避役百姓共三千多戶”奏請置州。又《唐書•卷41•志第31•地理5》載:“汀州臨汀郡,唐開元二十四年(西元736年)開福、撫二州山峒置,治新羅,大曆四年徙治白石,皆長汀縣地。戶四千六百八十,口萬三千七百二。縣三。長汀;寧化,本黃連,天寶元年更名;沙。”

      以上,這裡面的幾個地名需要討論,對客家的淵源才可以析清;1.“雜羅即今龍岩”,今人沒有問題。2.州治“新羅徙白石”的“新羅”有人認為是今龍岩新羅區,但卻因此引起眾多討論。根據清代《汀州府志》《長汀縣誌》古蹟志所載:“新羅城,在府境,晉置,唐改汀州。”意思是“新羅城”就是晉代的“新羅”縣治,也是唐代汀州“州治”。因此汀州在晉時的古名是新羅,和今龍岩的新羅區有別。但古時州置歸屬變來變去,兩地又相連,重疊的情形則是相當有可能的。3.“寧化,本黃連,天寶元年更名”,意思是寧化就是東晉時的黃連場。又從唐代汀州置縣時,人的來源是來自福州和江西撫州的“山峒”,說明後來在唐昭宗乾寧元年(西元894年)時,《資治通鑑•卷259•唐紀75》載:“是歲,黃連峒蠻二萬圍汀州,福建觀察使王潮遣其將李永勳將萬人擊之,蠻解去。”可見兩者之間的關聯。

      這樣我們對於屬於所謂客家首要之地的汀州,透過前面的說明,汀州人民是唐代福州和江西撫州所謂蠻種的“山峒”則是毫無疑問。有趣的一是這些福州和江西撫州的“山峒”是否同種?二是置汀州前的晉時“黃連場”、“新羅城”、“歸化場”和三國吳時“將樂縣”的人民又是從何而來?種族又是什麼?

      關於第一個問題,唐代時福州來的“山峒”當是福建的主人“畬”,江西撫州來的“山峒”只能說屬於“蠻獠”比較好解釋。至於第二個問題,比晉吳更古早以前,我們要從今閩西純客家縣的古稱汀州八縣說起;它是1.閩西龍岩市所轄長汀、上杭、武平、永定、連城。2.閩西北三明市所轄寧化、清流、明溪。二者合起來統稱汀州八縣。而這裡面純客縣的明溪即晉時的“歸化場”,明溪和三明市中間有一個重要的地方叫做“岩前”,經過考古“岩前”的地方有史前遺跡,它比九龍江上游的古越人遺址(編注:另於後解說)還要更古老,證明客家人的遠祖歷史淵遠流長。

(五)客家萬壽岩舊石器遺址

      明溪和三明市中間的岩前村萬壽岩舊石器遺址,由灰岩構成,岩溶發育,生成十幾個洞穴,舊石器時代文化遺址埋藏在靈峰和帆船兩個洞內。遺址總面積1200多平方米,發掘面積400平方米,共出土800多件石製品、少量的骨角器和20多種動物化石。

      帆船洞發現的人工石鋪面120平方米,距今2~3萬年的舊石器時代晚期,屬全國首次發現,在世界範圍內亦屬少見。中間留有一塊土質地面形成中央活動區,出土了石製品近400件,伴生的動物化石有巨貘、中國犀、虎、棕熊、牛類等10多種。出土的動物化石中留有明顯燒烤痕跡。洞中發現的磨制骨、角器與粗糙的石製品組合的發現,為研究舊石器時代向高階段發展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靈峰洞與帆船洞遺址同處一座岩體山上,考古人員發現了距今18.5萬年的舊石器時代早期古人類活動遺址,從中清理出石製品70餘件及一批哺乳動物化石。

      岩前村萬壽岩舊石器遺址,經中國國家文物局、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北京大學等部門和單位的專家學者論證,認為其年代分別為18.5萬年前和1至3萬年前。文物考古專家和第四紀地質專家認為,福建三明岩前萬壽岩舊石器時代文化遺址的發現具有十分重要的價值,時間上跨越了舊石器時代的早、晚、末三個階段,其中靈峰洞舊石器時代早期文化遺址的發現,把古人類在福建生活的歷史提前了十幾萬年,也是華東地區迄今為止所發現的最早且僅有的洞穴類型的舊石器時代早期文化遺址。整體而言,它提供南方民族開天闢地等等各項傳說的積極證據,並且和後期古越人發展與演化,對研究閩台及客家史前文化淵源等意義重大,也為客家在周時就在汀贛提供堅實立論。
 



福建三明市岩前村萬壽岩舊石器遺址位置圖



(六)福建“畬”的漢化

      西元540年,閩南地析晉安縣地即今九龍江北溪下游地區及濱海地置龍溪縣,縣治在古縣(今龍海市顏厝鎮);又在今九龍江西溪中、上游地區置蘭水縣,縣治在雙溪口蘭陵(今南靖縣靖城鎮)。因為延續“閩越王國”歷史的因素,朝廷在福建大多任用漢化的“畬”給予官職用“以夷制夷”統治。這樣,大致福建在隋時“畬”已經受編為民並開始漢化。在唐到五代期間福建的情形是,唐初閩南顯然“以夷制夷”手段使用不靈光,所以唐垂拱二年(西元686年)陳元光平息“蠻獠嘯亂"後才建立漳州。至於在閩南中心以北地區,唐末王潮(王審潮)、王審邽、王審知兄弟發動兵變殺王緒後,在唐光啟二年(西元886年)攻入泉州又下福州,王潮死後,王審知襲繼。唐亡,王審知被後梁朱溫封為閩王,建立五代十國之一的閩國,國都在福州。此時閩北福州“畬”早在唐開元二十四年(西元736年)被遷至長汀縣,留下的可說是幾乎漢化殆盡。

      唐到五代期間福建的“畬”漢化情形,已經從唐初的初步進入到中程,福建學老人一向稱祖先來自光州固始,意思是中原人,非也。這邊必須再一次重申學老圖騰的起源,開漳聖王陳元光的父親陳政,他在隋朝時就已經居住在潮州貴人村(見《潮州史》),因此所謂從光州固始率將兵五十八姓以戍閩,完全是後來漳州人杜撰的。我們從“玉鈐衛翼府左郎將、歸德將軍陳政爲嶺南行軍總管”官銜中的“歸德”二字,就清楚陳政是原住民再經過朝廷“歸順教化”的身分佐證。又即使是唐末王潮來自光州固始,但光州是江、淮所在,他的部眾是延續福建“東海王國”、“閩越王國”滅亡後,漢朝廷將人民先後遷置到江、淮地區的後裔。因此事實是最晚從西元前110年“閩越王國”滅亡到唐光啟二年(西元886年)王潮入閩的近一千年時間中,他們在江、淮期間古越語受到漢化,先後又陸陸續續透過通商等手段再回到福建閩北與閩南,然後和福建“畬”融合演變學老語。這樣的歷史與沿革,說明所謂“衣冠南渡,八姓入閩,陳政入閩,王潮入閩”基本上都是古越人後裔。而此後福建“畬”也就開始大部漢化完成,剩下的“畬”也在後來又遷徙,並且實質上也由廣義的“畬”變成狹義“畬”。

      實際上隋唐之間也是“畬”由狩獵開始向火耕的轉型期,這種轉型一直延續到明代為止。陳元光時“蠻獠嘯亂”事件中,顯然對族群稱呼也是用“義訓”的,獠本義“夜獵”。《爾雅•釋天》:“宵出獠”,《廣韻》:“夜獵也。”可以瞭解當時“畬”的生活狀態。其中“蠻獠嘯亂”中的族群包含後來所稱“義訓畬”,也就是先前“音訓畬”的藍奉高、雷萬興,和廣東寇陳謙、苗自成組合。陳政、陳元光父子在平定“蠻獠嘯亂"後,廣東寇退回。在漳州陳元光長期實行“徙民落籍,和集百越”政策,設社學“教化"蠻獠之中的“畬”,名叫“唐化里"。並對聚居在九龍江流域的“畬”,進行過一次又一次的強制遷徙。但是,由於“畬”的人口過於龐大,所以就連陳元光自己也承認:“誅之則不可勝誅,徙之則難以屢徙。"所以又施以屯兵政策進行管理與鎮壓,因此才有陳元光“奏立行台於四境,四時親自巡邏,命將分戍",並把所屬軍隊分四支駐守於四境各堡要地:“一在泉之游仙鄉松州堡(今浦南松州村),上游抵苦草鎮(今龍岩);一在漳之安仁鄉南詔堡(今詔安),下游抵潮之揭陽縣;一在長樂里佛潭堡(今漳浦縣佛曇鎮),直抵太平鎮沙澳里太武山(今漳浦縣前亭鎮)而止;一在新安里大峰山清寧里蘆溪堡(今平和縣蘆溪),上游抵太平鎮(今詔安太平鎮)而止。"行台之下,另在重要隘口設36堡,命將分戌防守。我們從這一兵力佈置的格局來看,位置在閩南和閩西到潮州揭陽之間。正是這樣,一方面這些被強制遷出的“畬”接受統治教化編戶落籍,一方面或“時順時反"也就是“畬”向四方發展的狀況。

(七)福建“畬”在各朝的隱形與分化

      因應朝廷的壓迫與歧視,隋唐宋時一些“畬”除了漢化外也慢慢演變出一套“複姓法”來隱藏自己真正的身分。如“畬”就同時具有“畬”、“漢”二姓,因此除了古有盤、藍、雷、鍾四大姓外,還有周、林、陳、連、賴、魏、孔、李、吳等三十餘姓氏,這些非傳統畬姓都是南嶺“俚”進入閩西後,經過長期“俚”和“畬”融合的結果,“俚”在唐後名稱消失,他們被稱為“畬”是很自然的事情。並隨著郡縣的設立,在唐宋時已經遷入更山區,等到宋末元軍大舉南侵時,我們從著名的“畬”陳吊眼諸峒勤王畬軍出沒情形中可以知道(編注:陳吊眼事件,另於後解說)。我們也可從“俚”和“畬”融合後,開漳州的陳政、陳元光和漳州陳吊眼及潮陽陳懿、揭陽陳遂事件之中,他們分別前者稱“漢”後者稱“畬”,就可以知道這樣的演變,實際上“畬”後來剩下盤、藍、雷、鍾幾大姓,除此而外,其餘的在朝廷統治現實下,接續變成漢人,實質上“畬”也由廣義的開始變成狹義的現象。以下我們從宋後地方的騷動和這些地區的新置縣與地名變更及由來中,看唐宋以後“畬”在各朝時變遷,同時掌握他們在唐後變遷的端倪。

      漳州於元至治二年(西元1322年)置南勝縣,轄今平和和南靖二縣全境及漳浦縣西部及龍溪、龍岩部分地域。元至元三年丁丑(西元1337年)李志甫(又名李勝)、黃二使聚眾在南勝九牙山開始起義,前後攻佔南勝縣衙,轉戰龍溪,攻破漳州城。元朝廷大為震驚,急調江浙行省章別不花,總浙、閩、江西、廣東軍征剿,但元軍在久戰不下遂起用陳君用協助,直到元至元六年(西元1340年)陳君用襲殺李志甫,擒黃二使後暫安定一下,以後又亂仍未靖。元至正十六(西元1356年)朝廷因此以寇不靖理由,改南勝名南靖縣。元後明代,贛、汀、漳、粵相鄰地區起義更盛。明正德元年到十二年(西元1506—1517年),漳南詹師富、廣東溫火燒和粵贛邊境謝志珊、藍天鳳、池大鬢、池仲容、池大升、黃秀魁、賴振祿、徐永富、鍾萬光、藍斌等紛紛起義。直到明正德十二年(西元1517年)冬,王守仁(王陽明)以都察院左歛都御史、巡撫南、贛、汀、漳身分,率三省軍隊進剿方平息。

      王守仁平贛、汀、漳時先駐軍上杭,平漳方熾並斬詹師富、溫火燒等七千餘,漳南數十年的騷亂才全結束。其中的詹師富,是個竹匠即詹師傅,是明南勝縣蘆溪今屬平和縣人。漳南平後,生員張浩然、耆民曾敦立並山人洪欽順等上書呈請設縣,王守仁也認為“不設縣治賊無由息也”,遂於明正德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具本請旨,在《添設清平縣治疏》中申說理由“呈乞添縣治以控賊巢,建設學校以移易風俗,庶得久安長治。”並踏勘縣治所於河頭大洋陂(即今九峰鎮)。上疏不久便得到明王朝恩准,於正德十三年(西元l518年)三月取寇平而民和之意義定縣名為“平和”,並割南靖縣清寧、新安等里,漳浦二三等都12圖置平和縣。南靖析出平和後,今龍海縣程溪鎮和漳浦縣南浦、馬苑、龍溪墟12圖為南靖縣管轄。後來王守仁又因詹師富是蘆溪人,須加強鎮壓此處,就將原小溪巡檢司移建蘆溪。證明置縣和地方的騷動息息相關和地名由來的原意。

      漳南騷動時,平和相鄰的廣東饒平也是互通一氣,蘆溪位在深山,鄰近粵東,居民多畬族人,詹師富受山民擁立起義反明,以蘆溪、象湖(今永定縣境內)為根據地,聯合饒平大傘、箭灌等處與溫火燒組成義軍,互相呼應。

      饒平境內騷動受閩粵官兵合剿慘烈無比,先是廣東由指揮王春等領兵,福建由按察司胡璉與指揮覃桓、縣丞紀鏞領兵會剿。先時廣東官兵在彼坐視,不行策救,致福建軍覃桓、紀鏞遭饒平大傘義民奇襲俱死,官兵敗退。王守仁事後檢討,採取獎勵官兵增調援兵措施,官兵復捲土重來。第二次合剿,由廣東指揮楊昂、王春、通判徐璣、陳策、義官畬黃孟等從牛皮石、嶺腳隘等處分為三哨,鼓噪並進。克破古村、未窖、禾村、大水山、柘林等處,大義首張大背、劉烏嘴、蕭乾爻、范端、蕭王(即蕭五顯)、薊釗、蘇瑢、賴隆等被擒,首從義民被擒斬。福建官兵又會同乘勝夾攻,義首羅聖欽被擒。二股官兵合剿之下,受挫義民退入箭灌大寨合勢。其時程鄉知縣張戩督同指揮張天傑分哨,又由別路進兵,攻破白土村、赤口岩直至箭灌大寨。官兵此時已成合圍之勢,強攻之下箭灌大寨遂破。激戰中,義民已散復聚,愈相連結;各設機險,以死拒守。官兵各職統兵分兵並進,攻破水竹、大重坑、苦宅溪、靖泉溪、白羅、南山等、洋竹洞、三角湖等處,戰況激烈,前後攻守拉鋸,大戰十餘回,血跡飛濺,死屍山積,斷槍折戈、死馬破旗,綿延十餘里之遙。義首溫火燒、張大背、雷振、蔡晟、賴英等終於遭擒,此役前後共計大義首一十四名被擒,義民一千二百五十八名被擒斬,義屬九百二十二名口被俘獲。

      從上,畬族藍姓在騷動中的出現,可以探知從唐綏安以後畬族的遷徙已經到達閩、粵、贛三省,並且仍然延續唐代陳元光時的“蠻獠”合作態勢,“蠻獠”在廣東主要就是“俚”,在福建就是“畬”。閩、粵、贛三省義軍匯合、聯成一片,聲勢浩大,也說明前面“俚”、“畬”在隋、唐開始實際就合作進而混居雜處,形成民族融合現象。騷亂後一座座土樓開始在這一片地區紛紛建立,這些土樓現在成為世界建築奇蹟,就是有這一段超乎尋常血淚汗交織民族歧視壓迫的特殊歷史淵源,而罪魁禍首就是明代賦稅制度所造成的騷動,今日我們對於王守仁的殺伐,雖然他每戰之後總是不斷「請退」,並著書將之殺伐全部推到「賊」身上,這是統治者從古到今一貫的手法,文人也有一枝利筆,專寫有利於他自己的一面。歷史證明,罪魁禍首就是明代賦稅制度所造成的騷動,統治者無法解決,就以殺伐鎮壓代之。因此,王守仁在歷史上的定位,也應從新受到批判與檢視,以為今人之鋻。

(八)福建藍姓“畬”的變遷與在台勢力

      話說漳州建置後,當地的“畬”接受教化,即今「唐化里」。而漳浦也受漳州所轄。爾後他們後裔不論是留在漳浦,還是遷徙他處,宋、元、明、清、民國各朝還是努力“教化”,直到他們忘了我是誰。大致上後來漳浦藍姓後裔遷到鳳凰山上這一支仍保留傳統風俗外,其他如漳浦饒平遷台的閩粵藍姓今已完全歸順漢化,並有輝煌功名。其中漳浦後裔最著名的是清代隨著施琅復台的藍理,以及朱一貴事件的南澳總兵藍廷珍及族弟藍鼎元。施琅的族親施秉、施世榜父子和藍廷珍及藍鼎元之子都先後招徠閩粵移民到台灣開發。施秉先在鳳山任職,因此施世榜的墾地在彰化和屏東。藍廷珍也在清雍正二年(西元1724年)委託蔡克俊招徠閩粵移民,墾今台中「藍興庄」鹿場荒埔成田四百九十一甲。另外藍鼎元長子藍雲錦也開發屏東,在阿里港周圍大力拓墾,終於成為里港地區首屈一指的大墾戶。直到藍敏的曾祖父藍媽田時代(藍鼎元之第五世嫡孫),藍家仍然擁有七百多甲的土地,且阿里港及附近地區的糖廍都是他們藍家所有。因此,施家在施琅開台功勳庇蔭施秉、施世榜父子,藍家在藍廷珍、藍鼎元平定朱一貴的功勳及藍廷珍統兵鎮台的政治勢力庇蔭,兩家後裔堪稱清領及日治時期台灣中南部首富。當然這一部分是藉官勢牟利,但就客家而言,中南部的客家人先前都是施家、藍家引入開墾,爾後又一部分從中部轉到北部。很多客家人對施琅不諒解,筆者認為這是歷史的誤會,就像很多人將屏東潮州客家人當嘉應人一樣,將時空倒置來解釋台灣的族群問題。平心而論,沒有施琅就沒有今天南部的客家,有什麼不諒解?無論如何,這是歷史的事實,必須澄清。

      漳浦藍姓後裔從唐代到今,也有部份長期堅持維持原族性。西元1956年中國開始准予閩浙兩省回復為畬族後,饒平藍姓接著也在西元1988年6月6日經汕頭人民政府批准為畬族,現在閩、粵、浙藍姓逐漸恢復原來畬族身分的同時,當然這裡面也有漢化已久不願承認的,遷台灣的相信更是如此。是否回復為畬族固然是個人的意願,但不願回復並不能掩蓋歷史的事實與真相,我們最不願看到的是他們假藉漢化清高,反而倒過來“鄙視”祖先,這應該不是他們先人走向漢化的本意,不得不在此特別說明。

peppep 发表于 2006-7-27 15:53:02

(九)潮州鳳凰山民的族性和俚、畬、客語的比較

      接著我們要從《告示》中探討潮州鳳凰山畬族發源地之外還有誰?雖然《告示》中出現:「佃戶藍廣」文字。碑文也稱:「自古各饒人民佃耕照種…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但關於鳳凰山,顯然提到的是《告示》中這一段:「嘯聚山林,專以革鬥為名,號為鬥老」。參照《潮中雜紀》的記載:「鳳凰山民蘇孟凱,與弟蘇晚、子蘇隆,自為鬥老,聚眾千餘作亂。」因此,這裡面首先要討論的是鳳凰山上的蘇姓是不是畬族?清李調元《南越筆記》卷7載:“潮州有山畬,……其曰鬥老與盤、藍、雷三大姓者,頗桀驁難馴”。這裡面雖然出現「鬥老」一詞,但是否屬於山畬?李調元的詞句說的不清不楚的,看起來又像一個族群又像是一個姓?如果是姓,由上面《告示》和《潮中雜紀》的記載,可知和「鬥老」有關係的是「蘇孟凱」的蘇姓。如果李調元說的是族群顯然又和他所說的前後自相矛盾。不過不論如何,就《告示》傳達的訊息,在鳳凰山畬族外還有一個叫做「鬥老蘇姓」的族群,並且《告示》清楚的顯示鳳凰山上是蘇姓而非畬族藍姓佃戶藍廣。那麼,我們從畬族的傳統盤、藍、雷、鍾四大姓,蘇孟凱的蘇姓並不包含在內。那蘇孟凱的民族屬性是什麼?或許就是因為李調元也是搞不清楚,所以留下這樣不清不楚的文字。不過不管如何,蘇孟凱存在鳳凰山是事實,其中的唯一的差別在於「鬥老」一詞上,因此「鬥老」和「自為鬥老」二詞它提供蘇孟凱族源的重要訊息,也是解讀鳳凰山民蘇孟凱民族屬性的關鍵。

      古有“都老”一詞,《隋書》載:嶺南20餘郡,…其俚人則質直尚信,諸蠻則勇敢自立,…諸獠皆然。並鑄銅為大鼓…欲相攻則鳴此鼓…有鼓者號爲“都老”。又趙陀於漢,自稱「蠻夷大酋長、老夫臣」,故俚人猶呼其所尊為「倒老」也。言訛,故又稱「都老」。這樣的文字記述,說明“都老”,就是俚、蠻、獠的領袖。

      “俚”的歷史淵源又是如何?今中國古代南方所有的“俚”都被“教化”成“漢人”,剩下另一個同音不同字的“海南島黎”,但“黎”和南島語系印尼關係密切,此處暫下不談。而“俚”在明代時官方稱為“壯”,也就是今壯族。壯族行“都老制”,即是頭人制度。在壯語裏,“都”是人的意思,“老”是大的意思,“都老”意爲“大人”。村裏的“大人”,就是頭人。今壯族地區因為現代建置原因,有的稱“都老”,有的稱“村老”、“寨老”。宋代的兩廣“俚”語言、詞彙是什麼?和今天的客家話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從宋人周去非的《嶺外代答》記載得知,稱“語乃平易,自福建、湖湘,皆不及也。其間所言,意義頗善,有非中州所可及也。”我們分別他在欽州(今廣西欽州市)所做的紀錄和今客話比較如下;僕使曰“齋捽”,客話稱“使卒”;早曰“朝時”,客話稱“朝晨”;晚曰“晡時”,客話稱“暗晡”;以竹器盛飯如篋曰“簞”,客話稱竹編為“竹簞”;以瓦瓶盛水曰“罌”,客話也稱“罌”;相交曰“契交”,客話稱義父義兄也稱“契”;自稱曰“寒賤”,客話也稱“寒舍賤內”;長於我稱之曰“老兄”,客話除俗稱“阿哥”外也稱“老兄”;少於我稱之曰“老弟”,客話也稱“老弟”;丈人行呼其少曰老姪,呼至少者曰“孫”,客話也稱“孫”;泛呼孩提曰“細子”,客話也稱“細子”;謂慵惰為“不事產業”,客話也稱“懶事”;謂人讐記曰“彼期待我”,力作而手倦曰指“窮”,貧困無力曰“力匱”,客話今也“倦”、“窮”、“困”、“匱”難分;令人先行曰“行前”,水落曰“水尾殺”,客話先行也稱“行頭前”、殿後稱“殺尾”。又其中方言字與風俗;仦,音嫋,言小兒也;氽,音泅,言人在水上也;□,音魅,言沒人在水下也;□,東敢切,言以石擊水之聲也。竻竹,其上生刺,南人謂刺為竻。至於畬語,現在和客話大致相同,原始畬語直到清代還有紀錄。周碩勳的《潮州府志》爲我們留下了這樣的記載:“畬人謂火曰「桃花溜溜」,謂飯曰「拐火農」”。同時在李唐編的《豐順縣誌》上,又保存有:“(畬民)其舊操土音,俗稱爲蛇羅語(編注:蛇羅或為蛇老,應是“畬人”之意),極難異,今能操此語亦少。”的史料。據此,我們比對前面東莞方言和宋代俚語,證實古畬語今日已經算是將近完全消失,並且今天的畬、客語都源出俚語。同時也說明廣東俚的強勢,語言上將閩、粵殘留的畬完全同化。

(十)廣東的主人“俚”的變遷

      由上可知,「鬥老」也好,「都老」也好,「大老」也好,都是南方土著語中的同一個詞,都是“頭人”、“領袖”的意思,但用不同漢字來記錄,造成的書寫形態的差異。因為有這樣的歷史淵源,因此閩、粵、台的閩南人稱作「學老」或「鶴老」是比「河洛」或「福佬」更貼近史實的。“俚”和廣東的關係密切,以下再看“俚”的文獻。

      隋大業十二年(西元616年),粵東俚帥楊世略起兵據循州,並有潮州。梅州舊諺有云“未有梅州,先有楊、古、卜”,足見俚人楊姓之地位。又據《舊唐書》卷五十六、《唐書》卷八十七《林士弘傳》和吳、周府志所載,唐初武德五年(西元622年)楊世略在唐來使的“招慰”之下,背著林士弘以潮、循二州之地,與高涼俚峒酋豪馮盎同時降唐。林士弘為此遂遣其弟鄱陽王藥師率兵二萬圍攻循州,總管楊世略“破斬之”,士弘請降。經此一役,林士弘部在嶺南的勢力完全被徹底擊退,粵東北的潮、循二州,盡歸楊世略掌控。不久,楊世略以潮、循二州歸唐。可見,在隋末唐初,俚爲粵東之主人,且勢力相當強盛,以至整個潮梅地區完全處在俚帥的控制之下。但是廣東的主人“俚”後來又是怎樣?

      消失的“俚”,在饒平有沒有留下線索?關於饒平的原住民族《元史•哈刺傳》載:元至元十四年(西元1277年)元兵“進至潮陽縣,宋都統陳懿等兄弟五人以畬兵七千人降”。明代《永樂大典•卷5343》引《圖經志》,說及元代潮州有“山峒徭獠”。說的最清楚的是明代戴璟的《廣東通志》卷18:“其曰畬戶者,男女皆椎髮跣足,依山而居,遷徙無常,刀耕火種,不供賦役,善射獵,以毒藥塗弩矢,中獸立斃”。卷35:“潮州府民有山畬,曰猺獞。其種有二:曰平鬃、曰崎鬃。其姓有三:曰盤、曰藍、曰雷。依山而居,采獵而食,不冠不履,三姓自爲婚,有病沒則並焚其室廬而徙居焉。俗有類於夷狄。籍隸縣治,歲納皮張。舊志無所考。我朝設土官以治之,銜曰畬官”。卷70“潮州府畬徭”一條略同,唯最末云:“輋當作畬,《實錄》謂之畬蠻”。又云:“潮州府饒平縣多山峒,唯弦歌都復有蠻獠”。乾隆本《府志》卷12《風俗》:“近山之民輒種薯芋,名曰開畬…揭陽畬戶,岩居刀耕火種”。

      這裡面戴璟的《廣東通志》“潮州府饒平縣多山峒,唯弦歌都復有蠻獠”清楚的表示饒平原住民族的多元性與明顯的區分,即既有“山峒”又復有“蠻獠”。因此我們從“鬥老”一詞中瞭解就是俚、蠻、獠的領袖。又從“隋大業十二年(西元616年),粵東“俚”帥楊世略起兵據循州,並有潮州”的歷史沿革,及《告示》中“自為鬥老”的脈絡。可以知道鳳凰山蘇孟凱的民族屬性也就是消失的“俚”。因此饒平多元的原住民族就有“俚”和“畬(即輋、山畬、山峒)”,山畬還分平鬃(即田螺髻)、崎鬃(即高髮髻),住岩洞(即山峒、山洞)生產用刀耕火種方式(即畬田)的,近山生產每遇夏日最烈時,用眾鋤治,殺去草根,以糞薯芋根(即開畬)的。江海邊還有“蜑”,並設有“畬官、蜑官”管理。

(十一)鳳凰山的主人“俚”先於“畬”

      至於說畬族在鳳凰山的情形,鳳凰山古稱翔鳳山。宋代紹聖四年(西元1097年)《新定九域志•古跡•卷九•潮州》載:“鳳凰山,《南越志》為翔鳳山。”《南越志》是南朝陳(西元557—589年)沈懷遠撰著的。後因堪輿家認為以山川形勝冠名更為恰切,因而,改翔鳳山為鳳凰山。唐代李吉甫撰著的《元和郡縣圖志》(元和為西元806—826年)載:“鳳凰山,在海陽縣(即今潮安縣)北一百四十里。”鳳凰山自此得名。鳳凰山明代至西元1958年期間屬饒平下饒堡所轄,今屬潮安縣所轄,畬族在潮安縣人口約三千餘人,分布在鳳凰鎮石古坪村、鳳南碗窯村、山犁村,歸湖嶺腳村、文祠鎮李工坑村、意溪鎮雷盾山村等處,生產最有名的烏崠頂烏龍茶。鳳凰鎮及大山鎮在下饒堡管轄時有福山社,而前面所述的明代鳳凰山民蘇孟凱,查今潮安縣官塘鎮(古稱鶴塘,宋代屬海陽縣懷德鄉秋溪都)15村有三村(蘇二村、蘇三村、頂鄉村)是舊稱蘇寨,或是原蘇孟凱族群有關。從現代觀點來看,如果沒有《告示》的文史與解讀,當然現在鳳凰山週邊原潮州地區有“畬”字的聚落村有九十六個,其中潮安五個(鳳凰官頭畬、打埔畬和地豆畬、鳳南茶畬、歸湖麻竹畬)、饒平八個、普寧九個、惠來二個、揭西十二個、潮陽四個、澄海一個、南澳二個、大埔三十七個、豐順十六個的分布情形,將鳳凰山說是畬族發源地不能說沒道理,但鳳凰山在《南越志》南朝陳(西元557—589年)之時既有翔鳳山更名為鳳凰山典故,而畬族既然傳說祖先盤瓠在上古高辛帝時代就在鳳凰山,而沒有提到翔鳳山隻字片語,就可知道傳說之謬,不能不謂有所瑕疵。又《告示》透露鳳凰山民是蘇姓,蘇姓既非“畬”的傳統姓氏,“俚”又最遲在隋代就已經有文史記載,而“畬”的名稱,雖早就在福建存在,但被遺忘到遲至宋代才又出現。宋末元出的“畬”陳吊眼根據地在漳州,潮州的陳姓畬和畬傳統四大畬姓,已經有了區分。因此,潮州鳳凰山顯然先是“俚”的避風港,接著“畬(編注:此處指傳統四大畬姓)”才取代而已。而且即使“俚”、“畬”同源於“蠻”,或“俚”就是“徭”或“瑤”或“獠”,或當時同在饒平雜處,也不能說成是鳳凰山的“俚”晚於鳳凰山的“畬”。這也就是《告示》提供鳳凰山住民歷史沿革,其中另一個珍貴且有價值的部分。

(十二)陳吊眼事件和許夫人與南宋勤王

      鳳凰山被稱為是畬族發源之地,其中最出名的許夫人和陳吊眼的故事,許夫人和陳吊眼事件也被附合在鳳凰山,是鳳凰山被稱為是畬族發源之地最重要的原因。這裡,首先看造成這個原因的另一個揭陽陳遂事件也被附合到許夫人和陳吊眼身上的歷史問題,歷史文獻上許多的人都將陳吊眼和陳遂混為一談,事實上它是兩個人的分別兩件事情並分別在兩個不同年代。陳遂(即陳吊王)事件的時間,據《潮州府志•卷七•兵事部•陳遂之變》載:“至正十六年(西元1356年)陳遂據有揭陽,分將築城隍。至洪武初歸附。”饒《潮州府志•大事志》載:元順帝“至正十六年,陳遂據揭陽,築城僭號。”(吳、周《潮州府志》)“後遁入黃岐山石穴,今人指爲陳吊嶺。”而陳吊眼(西元?—1281年,又名陳大舉,又作陳釣眼,漳州人,父陳文桂,叔陳桂龍)事件在後,二者雖同姓,性質又類同,但時代相差70年。陳吊眼相關文獻如下。

       《宋史•忠義傳•張世傑傳》載:景炎二年(西元1277年)五月,“世傑乃奉益王入海,而自將陳吊眼、許夫人諸翼兵攻蒲壽庚,不下。”《元史》至元十五年(西元1280年)辛丑月,建寧(今南平市)政和縣人黃華,集鹽夫,聯絡建寧、括蒼(今浙江麗水縣)及纁民婦自稱許夫人爲亂,詔調兵討之。…詔諭漳、泉、汀、邵武等處暨八十四畬官吏軍民,若能舉衆來降,官吏例加遷賞,軍民按堵如故。《元史•完者都傳》載:“漳州陳吊眼聚黨數萬,劫掠汀、漳諸路,七年未平。…完者都往討…時黃華聚黨三萬人,擾建寧,號“頭陀軍”。《元史》至元十七年(西元1280年)漳州盜數萬,據高安寨,官軍討之,二年不能下。詔以高興為福建等處征蠻右副都元帥。高興與都元帥完者都等討之,授黃華征蠻副元師,黃華遂爲前驅,破其五寨。知鄂勒哲圖既破陳吊眼,復與副帥高興討陳桂龍等,直抵其壁。賊乘高瞰下,人莫敢進,興命人挾束薪蔽身,進至山半,棄薪而退,如是六日,誘其矢石殆盡,乃爇薪焚柵,斬首二萬級。桂龍遁走入畬洞。至元十八年(西元1281年)漳州盜陳吊眼,聚衆十萬,連五十餘寨,扼險自固。高興攻破十五寨,吊眼走保千壁嶺,高興上至山半,誘與語,接其手,掣下,擒吊眼斬之。《元史》至元十九年(西元1282年)戊戌月,陳桂龍率其黨來降。征蠻元帥完者都等平陳吊眼巢穴班師,賞其軍鈔,仍令還家休息。庚子月,陳吊眼父文桂及兄弟桂龍,滿安納款命護送赴京師。其黨吳滿、張飛迎敵,就誅之。流陳吊眼叔陳桂龍於憨答孫邊地。

      這裡面“許夫人、陳吊眼”分別在宋史和元史中出現。首先看南宋末年時的情形,景炎元年(西元1276年)在臨安(杭州)的宋恭帝和大臣向南侵元軍投降,接著將領張世傑才擁立宋恭帝庶兄宋端宗趙昰和他的異母兄弟趙昺建立南宋流亡朝廷逃走到福建泉州。在泉州後來因為流亡朝廷和泉州舶司蒲壽庚不和,導致蒲壽庚投靠元朝。張世傑最後只好搶奪蒲壽庚船隻糧食貨物出海,邊戰邊逃向南方漳州。景炎二年(西元1277年)七月,宋張世傑從漳州回師,與畬族義軍陳吊眼、許夫人等討蒲壽庚,圍泉州城90天不下。蒲壽庚殺宋諸宗室及士大夫、在泉之淮兵。十月,張世傑因元元帥唆都等來援,解泉州之圍後南撤漳州。

      西元1278年流亡行朝受追擊沿海路南逃,途中宋端宗趙昰病死,其弟趙昺繼位,改年號為祥興元年。行朝到廣東新會縣的崖門,在當地的小海灣和沿海的一個小島建立了小城寨,並和當時在今福建江西廣東三省交界抗元的文天祥聯絡。同年農曆11月《元史》載:“十五年甲子月,發蒙古、漢軍都元帥張弘範攻漳州,得山寨百五十、戶百萬一。是日,諜報文天祥見屯潮陽港,亟遣先鋒張弘正、總管囊加帶追及於五坡嶺麓中,大敗之,斬首七千餘,執文天祥及其將校四人赴都。”祥興二年(西元1279年)2月26日張弘範追擊行朝和宋朝水師接戰,結果宋師大敗,全軍覆滅。承相陸秀夫背著8歲的趙昺跳海而死,南宋流亡王朝宣告滅亡。

         而在泉州這一段,張世傑的流亡朝廷因為蒲壽庚“有異志”無法入城,蒲壽庚降元後,才有《泉州府志》轉引《方輿紀要》:“宋蒲壽庚據郡降元。張世傑只得護送端宗匆遽移粵,經漳州趨潮陽。”和《宋史•忠義傳•張世傑傳》景炎二年(西元1277年)五月的“世傑乃奉益王入海,而自將陳吊眼、許夫人諸翼兵攻蒲壽庚,不下。”的過程。另外這邊“先入海經漳州趨潮陽”很容易忽略“漳州”這一段。而漳州這一段,《元史》載:“十五年甲子月(西元1278年農曆11月)發蒙古、漢軍都元帥張弘範攻漳州,得山寨百五十、戶百萬一。”可見陳吊眼在漳州的主力已經潰敗。這邊指陳吊眼為漳州畬族,同時要釐清許夫人是否是畬族人的問題。先談漳州畬族陳吊眼。

(十三)陳吊眼和頭陀軍與漳州畬族祖地的分遷

      首先,我們從上面《宋史》“祥興二年(西元1279年)…宋師大敗,全軍覆滅,南宋流亡王朝宣告滅亡。”和《元史》“至元十五年(西元1280年)…建寧政和縣人黃華,集鹽夫,聯絡建寧、括蒼及纁民婦自稱許夫人爲亂,詔調兵討之。”和《元史•完者都傳》“漳州陳吊眼聚黨數萬,劫掠汀、漳諸路,七年未平。…完者都往討…時黃華聚黨三萬人,擾建寧,號頭陀軍”。以及《元史》至元十七年(西元1280年)“漳州盜數萬,據高安寨,官軍討之,二年不能下。…至元十八年(西元1281年)高興擒吊眼斬之。…至元十九年(西元1282年)戊戌月,陳桂龍率其黨來降。”之中。這裡面一是說,景炎二年(西元1277年)張世傑攻泉州得到“陳吊眼、許夫人諸翼兵”協助攻蒲壽庚。二是說,祥興二年(西元1279年)南宋流亡王朝滅亡以後,黃華、陳吊眼、許夫人仍繼續“勤王”,直到西元1281年陳吊眼被高興擒斬,次年陳桂龍率其黨來降為止。顯然長久以來陳吊眼被安上政治上稱呼“漳州盜”的說法,對畬族是不公平的。另外就上面黃華相關的“建寧”、“括蒼”和“頭陀軍”及陳吊眼“據高安寨”和“許夫人”的部分做討論。

       “建寧”在今福建南平市,屬純客縣。前藍姓七郎系統說明中有一族系遷此,再分遷各地。“括蒼”在今浙江麗水、慶元、蒼南縣,屬浙江畬縣。從此處地名中值得一提的,一是從上可知最慢此二處在宋朝時已有畬族。二是陳吊眼事件中涉及地方廣,先是包含閩、浙兩省,但尚未到廣東。三是主要都是畬族。這邊更值得研究的是浙江畬族從何而來?以蒼南為例,目前浙南的蒼南縣畬族,有藍、雷、鍾、李、吳、羅6姓共25個支系,根據各支系譜牒的記載,“唐光啟二年(西元886年),盤藍雷鍾有三百六十餘丁口,從閩王王審知為嚮導官,由海來閩,至連江馬鼻道登岸,時徙羅源大灞頭居焉。”但王審知既是唐末的事又非從海入閩,我們從考古和歷史沿革中推估浙江畬族應是唐初陳元光“蠻獠嘯亂”後北遷的事。按《漳州府志》記陳政在閩“蠻獠出沒無常,戍卒阻九龍江之險……與賊相持。”即所謂“阻江為險,插柳為營”。九龍江上游即陳吊眼“據高安寨”之處。也就是今漳州市西北邊層層山巒之間的華安縣高安鎮。高安現仍有平水村和新墟鎮官畬村共900多人,語言自稱“山哈話”。華安畬語在古畬語“底層”上受到閩南方言的影響較深,語音、辭彙、語法中都融入不少閩南方言成分。華安縣附近鄉鎮,留有舊石器、新石器時代和古越人珍貴活動遺跡。
   
      華安仙字潭的“仙字”早在1000年前就被發現。據《漳州府志》記載,唐朝就有人持其拓本求教於韓愈。韓愈“見識之”,釋讀其文曰“詔還黑視之鯉魚天公畀殺人牛壬癸神書急急”19字,認為這些圖像文字是鎮魔的咒語。西元1915年嶺南大學教授黃仲琴親臨現場,認為汰溪摩崖石刻“疑即古代藍雷民族所用,為爨字或苗文的一種”。西元1986年初,岩畫家蓋山林發表《福建華安仙字潭石刻新解》一文,岩畫家陳兆復發表《岩畫的召喚》等,提出仙字潭岩刻是“岩畫”。

    華安縣岩畫廣泛地分佈於福建南部九龍江上下游及其以東地區,主要有1.仙字潭岩畫:沙建鄉苦田村九龍江支流汰溪的北岸,稱“仙人題字”,故名仙字潭。岩畫以人面像、舞蹈以及其他人物活動為主,圖像中還散佈著各種符號。上游也有更多新岩畫發現。2.蕉林岩畫:新墟鄉蕉林村,岩畫主要反映了蛇的題材。3.官畬岩畫:新墟鄉官畬村,岩畫由7個蹄印和動物形組成。4.草仔山岩畫:馬坑鄉,岩畫由五個蹄形,另有數個蛇形圖案組成。5.石井岩畫:湖彬鄉石井村(後溪林)內,主要鑿刻著五個大小不等的圓形凹穴星宿組成。6.石門坑岩畫:縣城東北約10公里九龍江東側,岩畫右邊是套在一起的兩個蹄印形,下邊是11個蹄印。7.高安岩畫:高安鄉臨溪村,岩畫由大小均等的11個圓穴星宿組成。8.良村岩畫:良村鄉芹嶺村半嶺亭,畫面的主題圖案為十字形,除此之外還散佈著圓穴、足印,以及類似鳥形的刻劃。9.湖林岩畫:湖林鄉中心小學嶺下溪邊的石橋頭,有男女足跡各一個;猴仔樹嶺中段,也有一腳印。

 



福建漳州華安縣岩畫位置圖
 

    爾後在陸續出土的石錛、石斧等原始勞動工具,足以證明在遠古時期,華安這塊土地上,就有土著先民在這裏勞動生活,生殖繁衍了。就華安仙字潭的考古發現,主要看法有:1.古代少數民族(藍、雷民族—畬族先民)文字,為爨字或苗文之一種。2.漢族入閩以前本地少數民族的遺跡——原始圖像文字。3.遠古時代七閩的圖像文字。4.春秋時期,吳部落的記功刻石。5.商周時代越族象形表意文字。6.新石器時代石刻岩畫。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種權威說法,但各方基本認同它是新石器中晚期珍貴的文化遺存。華安縣岩畫的時期,說明它晚於三明市岩前村萬壽岩舊石器遺址,基本上是古代南方人從舊石器到新石器演變的過程。

 



華安人形圖



      因此被稱為是宋代勤王的主角畬族陳吊眼事件,根據地在漳州。從地形看,華安縣汰內盆地,三面環山,一面臨九龍江,仙字潭之下地勢平穩,水流緩慢,之上則是吞噬萬物的可怕深淵,對下游來說,仙字潭是扼汰溪下游千畝糧倉之咽喉,又是兵家必爭之地。至元十八年(西元1281年)時,所謂“漳州盜陳吊眼,聚衆十萬,連五十餘寨,扼險自固。高興攻破十五寨,吊眼走保千壁嶺,高興上至山半,誘與語,接其手,掣下,擒吊眼斬之。”應該就在這樣一個十分險惡的盆地,先人鑿刻圖像文字,還留有舊石器、新石器時代和古越人珍貴活動遺跡一帶。陳吊眼爾後協助張世傑攻泉州,後來又被張弘範打敗,即使後來轉戰潮州,潮汕對陳吊眼有許多傳說,其中陳吊眼和陳遂是混淆最多的,但陳吊眼事件時間在西元1277年到1281年間,不應該和70年後的“至正十六年(西元1356年)陳遂據有揭陽,分將築城隍。至洪武初歸附。”事件掛勾。接下談長久以來大眾對許夫人畬族身分的一些問題。

peppep 发表于 2006-7-27 15:54:01

(十四)宋末勤王許夫人的身份研究

      由於許夫人實在太出名了,漳、泉、潮各有版本。如漳、泉、潮合版《潮州許氏歷代名人錄》載:…宋帝昺走潮州,許君輔起兵抗元。子弟兵約二千餘眾,皆潮鄉義勇,其中五百餘人為許族子孫。適值文信郎許漢青及夫人陳氏也起兵抗元,君輔與之呼應,轉戰閩、粵、贛邊地區,會合陳吊眼與畬兵藍太君諸部24峒,勤王護宋。…《潮汕民族網》根據《潮州許氏歷代名人錄》及《南詔許氏家譜》稱:陳碧娘的丈夫姓許名漢青,福建晉江東石人,是唐德宗壬午科進士擢兵部尚書郎許稷的裔孫,中進士後授為文信郎。《潮汕民族網》又稱:許夫人就是陳文龍之女,陳吊眼之姑。我們根據上面的說法,比對其他資料。按《宋史•列傳第二百一十•忠義六》載:“陳文龍字君賁,一字剛中,號如心。福州興化人。丞相俊卿之後也。能文章,負氣節。初名子龍,咸淳五年廷對第一,度宗易其名文龍。又同出處查得:陳俊卿,字應求,興化人。幼莊重,不妄言笑。父死,執喪如成人。紹興八年,登進士第,子五人。陳宓有志於學,終承奉郎,朱熹為銘其墓。陳宓自有傳。”這樣,陳文龍的女兒名字叫陳碧娘,父親是福建路興化州知軍事,祖父是丞相。從“許夫人是陳吊眼之姑。”中,暫不論宰相家世福建興化是不是畬族。單就前面說明陳吊眼是漳州高安人,又世代務農,家境貧寒,兩者間的親戚不相對,同時姑侄同時間年紀都可以打仗也機會少。因此這應是陳吊眼父陳文桂,叔陳桂龍,以及妹妹陳吊花這一家姓名和“陳文龍”的名字太相似,加上陳文龍也勤王抗元所以就錯將聯想在一起了。對於陳碧娘這樣的身分,如何可以領畬軍,又變成畬族許夫人。《南詔許氏家譜》稱:“許夫人通過畬族人民的血緣關係,四出派員到漳浦、龍溪、雲霄、詔安以至汀州、贛南一帶聯絡。並親自會晤畬家峒酋長藍太君,商定聯合抗元,終於建立了從閩西到漳南計二十四峒的義軍據點。”又《南詔許氏家譜•台灣金山世系》稱:“元兵南下巨寇陳弔眼許夫人輩乘亂流毒河漳之間”這樣二譜,前者跳躍式的情節,後者又與前者嚴重衝突,作為文史實在證據不足也無法令人接受。

      至於潮州版特多,稱許夫人是丞相張世傑的夫人。如著名愛國詩人丘逢甲,於清光緒二十五年(西元1899年)到饒平時,寫了兩首讚揚許夫人的詩,其中一首題《百丈埔》,讚歎“百丈埔前戰血紅。”稱贊許夫人“男兒千古遜英雄。”高度評價了許夫人。他在該詩的注中寫道:“百丈埔為張丞相世傑夫人許氏大戰元兵殉節處。”又《廣東大埔志•卷三十》記載:“許夫人者,潮州畬婦也。吾埔婦女,相傳受帝封,世代為孺人,得加銀笄,蓋由夫人之故。”這裏把許夫人稱為潮州畬婦。又潮劇《辭郎洲》把許夫人扮為畬族首領,台白中說:“畬族首領許大娘,自聚義兵抗元,固守饒平。”劇裏說的許大娘就是指許夫人,但把她說為“畬族首領”,相當容易讓人以為許夫人就是“畬族”。另外在潮屬各地民間流傳的,屢見把許夫人說成是鳳凰山石古坪人,是鳳凰山畬民義軍首領。有的小說則把許夫人描述為鳳凰山畬官的夫人。有些報端文章,還稱許夫人為“畬族巾幗英雄”,或說許夫人是潮州鳳凰山人等等。

      因此,從上面漳、泉、潮人對許夫人的高度評價,其所作所為是可以肯定的,但有些關係仍應弄清楚。

      按明宋濂《元史•本紀第十•世祖七》載:“至元十五年(西元1280年)建寧政和縣人黃華,集鹽夫,聯絡建寧、括蒼及纁民婦自稱許夫人爲亂,詔調兵討之。”其中的“纁民婦”這一句是唯一個和其他傳說差別,也就是沒有寫到和“畬”有關係的資料。查“周天子在祭天的時候所著服裝為玄衣纁裳,玄指黑色,纁兼有赤黃之色,玄衣即黑色棉料的上衣,纁裳即為赤黃色的下裳。玄衣纁裳冕而旒者,是為祭服。”而《舊唐書》等等禮儀篇“喪服”也做如此解。因此,我們從陳碧娘的父親是福建路興化州知軍事陳文龍,祖父是丞相陳俊卿。當元將董文炳大兵壓境時,蒲壽唐不戰而降,陳文龍傾盡家財募兵,率兵抗元被擒押杭州絕食而死。她的丈夫文信郎許漢青又在抗元勤王可歌可泣犧牲的背景下。宋濂所稱“纁民婦自稱許夫人”應該就是指陳碧娘。至於她和“畬族”的關係,實在是和畬族“陳吊眼”及漳浦、龍溪、雲霄、詔安以至汀州、贛南一帶畬族聯合抗元輾轉作戰,最後大家才會誤稱為“畬婦許夫人”。當然筆者這邊所稱的“畬”,是為了解說方便,暫用一般人的想法來解釋,而非用本文所述的閩先人皆“畬”。

      福建“畬軍”在泉州元至元十七年(西元1280年)正月,元廷令泉州行省對所轄州郡山寨未歸附者派兵攻拔,已歸附復叛者屠之,相當殘忍。“畬軍”在福建還有一些紀錄。據《元史》卷九八《兵志》載:“福建之畬軍,則不戌他方者,蓋鄉兵也。又有以技名者:日炮軍、弩軍、水手軍。應募而集者,日答喇罕軍。”“答喇罕”為畬語記音,記準確應為“搭喜歡”,意為自願搭夥。又建寧政和縣人黃華,集鹽夫,聯絡建寧、括蒼及纁民婦自稱許夫人爲亂以後。《元史》卷一二《世祖本紀》九記載:黃華起義失敗後,八月“放福建畬軍,收其軍器,其部長於近處州民官遷轉。”第二年八月“令福建黃華畬軍有恆產者為民,無恆產與妻子編為守城軍。”又“以宋畬軍將校授管民官,散之郡邑。”所以先前陳文龍所統地方義勇也可能是“畬軍”是可信的。這邊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黃華的部隊號“頭陀軍”並非“答喇罕”,“頭陀”應該就是嶺南“俚”的“鬥老”一詞,因此黃華的“頭陀軍”應是消失在嶺南的“俚”進入福建的一個證據,只是“鬥老”沒人考據,被一概稱為“畬”而已。下面介紹文天祥和許夫人在汀、漳、潮州的戰役。

(十五)文天祥和許夫人在汀、漳、潮州的戰役

      文天祥先前德祐元年(西元1275年)時,在贛州奉詔組織“勤王”隊伍北上臨安(今杭州),之後又在奉命談判時被押去元京大都(今北京)。逃脫後,被南宋流亡政府詔至福州,任右丞相兼樞密院事,後又命為同都督。景炎元年(西元1276年)起文天祥便在南劍州(今福建南平)建立督府,號召四方英雄豪傑恢復失地。他原打算在汀州與元軍決戰,不料知汀州的黃去疾圖謀叛變。景炎二年(西元1277年)正月他只好率部移駐漳州龍岩,三月又移屯南嶺下的今梅州,並從梅州越過大庾嶺,進軍江西,收復南部數十州縣。後來元兵增援,文天祥兵敗退到汀州,一干將兵士死傷無數。文天祥的妻子歐陽夫人、次子佛生,女兒柳娘、環娘,也都被元軍擄去。與此同時,許夫人則撤至南詔(今詔安),招兵買馬練兵,然後繼續進兵勤王。元將唆都在福建屠興化,解泉圍,破漳州,而後一路南下,在饒平百丈埔打敗了許夫人所率領的畬家軍。十月唆都親自率領精銳之師“攻潮州。馬發拒之”,由於馬發的竭力抵禦,也由於元將塔出久攻廣州不下,唆都不敢在潮戀戰,故與潮陽的元將哈刺解等一同轉而西攻惠州,直取廣州,使潮州暫時得保。先前祥興元年,文天祥曾奏請封陳懿為右驍衛將軍,知潮州兼管內安撫使。但陳懿卻恩將仇報“宋都統陳懿等兄弟四人(弟忠、義、勇)以畬兵七千”降元。十一月文天祥率部進駐潮州潮陽討伐陳懿,陳逃走,文天祥轉攻蠔坪鄉(今和平鎮),斬殺降元潮州知府劉興。在江西吉州的鄒洬,劉子俊也招集了一部分義兵來到潮陽會合再攻陳懿。西元1278年正月二十七日逃走的陳懿以海舟引張弘範來襲,宋將馬發固守潮州城,直至二月底,元軍中的烏古孫澤看清潮州城久攻不下,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城外有很多義兵的營壘“為之應援”。於是,分兵攻破一大營壘,迫使其他各個營壘的義兵散去。潮州遂城孤援絕,難以久持。二十九日,南門巡檢黃虎子見大勢已去,將降書系於箭上射出,與陳四虎通謀,約定時間,大開城門,接應元兵,然後“從城東偏縋出城”。元兵見城門大開,“鼓噪突入”,外城遂陷,黃虎子因細故為陳四虎所殺。馬發退守金山子城,浴血奮戰到三月初一日,自知不守,令妻子自縊死,自己也飲鴆殉職。元兵進城後,大肆屠殺3天,居民死者不可勝數。宋軍敗,文天祥轉進潮、惠州繼續進行抗元活動。不幸於十二月二十日兵敗海豐五坡嶺。

      陳吊眼、許夫人今留下不少古蹟,可供憑弔。據清光緒續修的《饒平縣志》載:許夫人“統步兵於沿海扈駕,會陳吊眼之師出自黃岡,與元兵戰於百丈埔(今饒平縣錢東鎮外浮山)陣亡,土人義而祀之。”儘管《廣東大埔志•卷三十》記載:“許夫人者,潮州畬婦也。吾埔婦女,相傳受帝封,世代為孺人,得加銀笄,蓋由夫人之故。”這裏把許夫人稱為潮州畬婦是有些疑問,但大埔在明嘉靖五年(西元1526年)從饒平析出,此時做為許家的媳婦,一方面許家在許天正協助開漳聖王陳元光之後世代為官,陳元光既是漢化畬族,許天正後裔媳婦理當如此;二方面許夫人原是興化陳文龍之女,興化也是著名畬區(編注:興化畬,另後說明),毫無疑問和畬脫不了關係;三方面南宋頻臨滅亡,封一個勤王領袖名銜更屬必要;四方面筆者在編饒平許世大族譜時,古譜都沒有“許夫人”記載。綜上,許氏在許天正後鎮詔安,後裔又遷漳浦馬坪(編注:1.今金山,舊名金包里,許姓家族為漳州府詔安縣許記宗名馽號德興 於清同治年間移居於此。2.今嘉義東湖村,舊名東勢湖,許姓家族為漳州府南靖縣馬坪堡許仕達於雍正乾隆年間移居於此。3.漳浦馬坪又有後裔遷漳州,有馬坪街與祠堂。4.馬坪先後屬南靖、漳浦所轄。),此處是說和南靖類似客家話,許夫人在饒平結合詔安及潮州畬族勤王,客家婦女可歌可泣犧牲,被封為孺人是毫無問題的。在今饒平東山鎮相鄰的詔安縣太平白葉村陳姓聚落附近,有一個山嶺,相傳為陳吊眼屯兵之處,鄉人稱此嶺為“陳吊嶺”。在今雲霄縣南山保牛坑村紅竹尖山巔,有一塊180平方米的磐石,上鐫刻“天星聚講”4個大字;在另一高約13米的筍石上,鐫刻“朝天人□氣沖霄”;在通往雲霄縣城的懸鍾鼻山左側嶺上,也有一石勒“萬夫之望”4個大字。相傳這些都是陳吊眼起事的遺跡。鳳凰山上下埔村則有文天祥後裔,其後人文伯平系下埔始祖,設有始祖祠《籠圖碑記》,現派下已二十三世,先後移居潮汕和福建等地。在下埔村有為紀念文天祥而建造的“正氣堂”,內設文天祥全身塑像,並設有文天祥“正氣堂”理事會。



鳳凰山正氣堂


   
         這樣,我們從《告示》及《潮中雜紀》的「鳳凰山民蘇孟凱,與弟蘇晚、子蘇隆,自為鬥老,聚眾千餘作亂。」和“俚”、“畬”的源流,以及鳳凰山沿革中得到結論。一是鳳凰山是畬族發源地之外還有“俚”。二是鳳凰山的住民先是“俚”後是“畬”。三是畬是閩的主人,在“南越王國”及隋代粵東“俚”強盛期間還在福建,唐後開始遷徙繁衍到相鄰的廣東,並與“俚”雜處,到達鳳凰山的時間在宋元明期間。

(十六)鳳凰美景

       “畬”在鳳凰山有長期的歷史,鳳凰山“層巒聳翠,巍然上出重霄;山峰疊峙,岩岫常帶煙霞”。給鳳凰名茶樹造就了良好的生長環境,孕育優良的品質。鳳凰烏髻山又相傳是古時候神仙嬉游的地方,美麗的天池又是王母娘娘沫浴之處,因此,產生了神仙與名茶、皇帝與名茶、附馬爺與名茶的傳說。石古坪有畬族生活。烏崠頂上美景天成還有仙井、仙腳跡、仙交椅、仙人池等名勝,這些都令人遐思萬千,飄然欲仙,自然適合神話圖騰的醞釀。加上畬族許夫人、陳吊眼在鳳凰山英勇勤王的故事,藉著神話圖騰正是撫去壓抑,成為眾人朝聖最佳慰藉之所。鳳髻觀日為鳳凰山一景,鳳髻有雙峰,即:大鳳髻和小鳳髻,大鳳髻為主峰,海拔1498米,為粵東第一高峰。秋高氣爽,登山南望,可見群山俯伏腳下,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在鳳凰鳥髻上觀看日出日落,那色彩豐富、變換流動的壯美景象,動人心魄。



鳳髻雲海
 



鳳凰山景
 



鳳凰山天池



二、《告示》「性類徭僮」是什麼?

      首先我們要討論為什麼饒平早在明代想像中一片荒涼待開發之地,竟然《告示》中出現「本都上中下饒田土,…自古各饒人民佃耕照種,…佃人子孫世代開墾…」而這些「自古」就存在又已經是世代生活的人,所謂的「自古」到底說的是多久以前?100年?200年?500年?1000年?

(一)饒平客家歷史淵源研究

      按《饒平客家姓氏淵源》、《饒平鄉民移居台灣紀略》、《台灣的饒平人》及各姓族譜紀錄中的饒平客家42姓開饒祖先姓名與沿革,其中除鍾姓、羅姓沒有資料外,其餘各姓都記載是從鄰近縣遷入,時間從南宋到清雍正年間。情形是,南宋至宋末(約西元1240—1279年)王姓、丘成實、胡姓、鄧子清。元朝(西元1280年—1368年)宋末元初林彥亨、詹東璐、許念三,元代蕭柏、郭西庵、張姓、元至順三年袁麟、元至元五年趙姓、元至正二十年黃溫恭、元末謝福全。明朝(西元1368年—1644年),元末明初黃姓、丘朝旺、江毅勉、呂天淋、巫姓、李姓、周姓、林向日、賴姓、巫許姓,明代盧姓、曾姓、吳守備、楊裕昌、明永樂年間蔡憲宗、明洪武元年沈萬一、明正統七年劉姓、明景泰三年涂孟盛、明嘉靖余瑢、藍寬、鄭姓,明末張廖旭予、游宗賢。清初至雍正間(約西元1644年─西元1730年),明末清初陳姓,清代熊姓、清雍正嚴仰昆。而回顧《告示》上出現的人物有排年劉珍、耆佃黃廷鑒、排年詹彥珍、佃戶藍廣和鬥老蘇孟凱,比對以上資料除蘇姓今不屬饒平客家,佃戶藍廣和藍寬或許誤字或有別之外,其他和遷入姓氏相吻合。

      至於《告示》中所謂的「自古」到底說的是多久以前?綜上,我們比對資料,《告示》的時間在明弘治十六年(西元1503年),饒平置縣的時間在明成化十三年(西元1477年)。按上面資料,以族譜資料顯示遷入饒平最密集時間大致分二期。第一期是宋元之間,第二期是元明之間。若按第一期的中間時間即西元1300年計算,此時距饒平置縣及《告示》時間,也只不過約200年到230年左右而已。這樣的時間,官方出的《告示》說「自古」似乎與想像不吻合,況如按第二期的時間,則距饒平置縣及《告示》時間更接近,那“自古說”與族譜則呈現完全不對應情形。可是官方煞有其事慎重的出《告示》,又事件在其他文獻都有記載。因此,《告示》的“自古說”很明確的指出,饒平客家的開饒時間,應該比族譜所記年代更早時就在饒平,這也說明相當程度饒平客家族譜所載「開饒祖之前的祖先,很可能被有意隱瞞」的可能性。回溯饒平置縣時的下饒堡,前已約500年,當在唐宋之間時所置。到饒平置縣時弦歌都轄上饒、中饒、下饒、東洋共四堡,追溯前後人口都應該不少。而族譜通常是回溯紀錄,往往在最初的一世二世前的紀錄,發生的錯誤是最大的,如原巫許姓族譜紀錄入饒時間在巫姓之前,但查巫許姓從巫姓出,所以有錯。又如自己在編輯本家許姓《廣東饒平許氏大族譜》時,開饒祖之前沒有正確的前一代來源,只好從其他資料去“冒(揣測)”。因此《告示》的“自古說”很明確表示饒平客家人很早就在饒平,根本就是原住民徭僮的意思。

      接著,既然《告示》中說長期就有「租佃問題」存在,為什麼「自古」就存在又已經是世代生活的人會有「租佃關係」呢?情形是自古生活在饒平的人,一直到了明代時,接受了明代的統治,具體上就是服勞役和繳稅。但從《告示》上看,一直就有人不服這個勞役和稅制,如鳳凰山蘇孟凱最是激烈。雖然如此,他們到了明代時,都經過明朝官方的“教化”,否則就不會有入籍為民,更為了耕作繳稅而生「租佃問題」留下碑文紀錄。因此他們是如何被向化呢?

      饒平處閩粵交界,歷史上秦將任囂、趙佗平定南越後在揭陽地置揭陽嶺戍所,與閩越王國相鄰,揭陽戍所雖僅是一個軍事據點,但屬南越趙佗的有效統治。秦末,南海郡龍川縣令趙陀自立,建立南越國,自稱南越武王,成為漢朝的藩屬國,此時南海郡始設揭陽縣。期間雖有南海王國的出現,但南海王國期間短,很快又恢復成閩越和南越相鄰。而閩越、南越王國交界正是今閩粵交界地區,其分界線就在盤陀嶺,南越王就在嶺上置蒲葵關以扼守,北屬閩越國,南屬南越國。蒲葵關,即在今雲霄、平和、漳浦三縣連結部,唐代時在關下置漳浦驛。

peppep 发表于 2006-7-27 15:54:22

(二)潮、惠徭僮的向化

      潮州原住民的向化資料不是很豐富。最早是“明洪武間(西元1368—1398年)袁漳,字彥清,號鯤潭,嘗委署巡司事。復委招徭,人咸德之。袁齊,字伯瑪,號樂雍,鯤潭公之三子。值海寇攻邑,邑侯陳公與公計召徭弋戰捷。府主羨公智略,委招潮、惠二府,徭僮悉向化,有司奏聞,蒙溫旨獎勵,賜金幣寶鈔回家。”又光緒版《海陽縣誌•雜錄》:“明永樂五年(西元1407年)冬十一月,畬蠻雷文用等來朝。初,潮州府有稱畬長者,即瑤類也。衛卒謝輔嘗言:海陽縣鳳凰山諸處畬民遁人山谷中,不供交徭賦,乞與耆老陳晚往招。於是畬長雷文用等凡百四十九戶俱願復業。至是輔率文用等來朝見明成祖,皇帝命各賜鈔三十錠彩幣,表裏細絹衣一襲,賜輔、晚亦如之。”又上文「邑侯陳公」呼應《實錄》所載:成化十八年(西元1482年)馬平主簿孔性善言:“谿峒蠻僚,雖常梗化,亂豈無因。昔陳景文為令,徭、僮皆應差徭,厥後撫字乖方,始仍反側。誠使守令得人,示以恩信,諭以禍福,亦當革心。”這些是潮州徭僮的向化隻字片語。但向化情形,鳳凰山民的“俚”、“徭(畬)”又如何管理呢?

      《明史》載:“…海陽縣三饒地置,治下饒。…有大埕守禦千戶所,洪武二十七年(西元1394年)置。南有黃岡、西有鳳凰山二巡檢司。”而黃岡置巡檢司主要是防倭寇,鳳凰山置巡檢司顯然因為鳳凰山有山民“俚”、“徭(畬)”,鳳凰山民蘇孟凱是經過官方的“教化歸順”,才會「自為鬥老」。

      從歷史文獻上看,今所知的少數民族的“土司制度”見諸史籍的,是在朝廷以宣慰司,宣撫司、安撫司,長官司,巡檢司等大小不同等級,以父傳子、子傳孫的世襲制。朝廷採用“以夷制夷”的方法,即當地“夷”民的首領任命為邊地世襲土官。而“土司制度”是源於唐代,但到元代才初步形成,到明代以後才發展成了一個完整的體制。我們從前段“潮州徭僮的向化”的資料,足以證明「鳳凰山民蘇孟凱,與弟蘇晚、子蘇隆,自為鬥老。」是歸附後官方給予的世襲土官待遇,負有籌糧收款等任務,才會因「租佃問題」造成被征剿結果。相當幸運的是,因為《告示》所提供的訊息,才可豐富潮州、惠州徭僮的向化情形。除此而外,歷史上還有一些少數民族的名稱需要澄清,而所謂的“峒”、“寨”都是原住民歸附官方後,官方給予的世襲土官官階名稱兼地方機構。如《清史稿》“明洪武元年,以黃威鋆為土官,以失印廢為峒,降巡檢。傳至黃元吉,清初,歸附,仍予世職。”又《清史稿》“上映峒。宋置州。明初,廢為峒,以許尚爵襲。傳至許國泰,清順治初,歸附,仍予舊職。湖潤寨。宋時置州。明初,廢州為寨,降巡檢司。傳至宗熙,清順治九年,歸附,仍給巡檢司印,世襲。”等等。

      而元代“土司制度”到明代也有“土流並治”或“兼治”或“參治”的制度,因此「鬥老」既是地方住民的的領袖,也是地方官吏的輔佐,有相當的權利。明代戴璟的《廣東通志》卷35:“潮州府民有山畬,…舊志無所考。我朝設土官以治之,銜曰畬官”可以佐證「鬥老」的地位,又如以下文獻。

      嘉靖《潮州府志》,卷5,《官師志》〈饒平縣知縣•張濬〉條,順治《潮州府志》,卷4,《官師部》〈饒平縣知縣•張濬〉條都有記載。事情是饒平剛剛建縣才三年,明成化十六年(西元1480年),饒平縣知縣張濬因為鬥老謝全「頑梗亂政」,蔑視法紀,將謝全鞭笞至死。謝全的兒子向「當道」即中央政府提出訴訟。導致張濬恚怒抑鬱,病疽而死。

謝全既能「頑梗亂政」,當然是官方給予的世襲土官「鬥老」的待遇無疑,因此鳳凰山民蘇孟凱「自為鬥老」呼應「鳳凰山巡檢司」,是完全合理的。

(三)明永樂皇帝敕諭

      也就是這樣的背景,弘治六年(西元1493年)當“蘇孟凱事件”發生時,潮州知府周鵬饒平縣令陽宏顯然相當難以處理這個棘手問題,才會一拖七年,顯然是為了避免謝全事件”再次翻版。爾後到葉元玉上任時也才會「百方遣人齎示撫諭」,原因是事起「租佃問題」,而潮州“徭僮”的向化歸順,明朝的條件是「免徭役的」,劉志偉教授在《國家與社會之間》一書中介紹過,嘉靖《德慶志》卷16,《夷情外傳》保留著明永樂十年(西元1412年),皇帝給了徭僮們這樣一道敕諭:

恁每都是好百姓,比先只為軍衛有司官不才,苦害恁上頭,恁每害怕了,不肯出來。如今聽得朝廷差人來招諭,便都一心向化,出來朝見,都賞賜回去。今後恁村峒人民,都不要供應差發,從便女生樂業,享太平的福。但是軍衛有司官吏軍民人等,非法生事,擾害恁的,便將著這敕諭,直到京城來奏,我將度治他。故諭。(編注:恁即你們)

      正是皇帝「都不要供應差發…但是軍衛有司官吏軍民人等,非法生事,…我將度治他。」的這種背景下,廣東的“徭僮”才同意歸附入籍為民。

      問題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明永樂皇帝朱棣死於永樂二十二年(西元1424年)。明初的賦稅以糧為主,銀絹為輔,分夏秋兩季徵收,還規定農民要服各種徭役,並交納特殊的土貢等等。潮州“徭僮”雖免於徭役,但永樂死後,一直到明成化、弘治,已經是五六個皇帝。明弘治六年(西元1493年)時鳳凰山蘇孟凱雖然「自為鬥老」,但明初的賦稅“糧長制”實施後岀了弊端,到了明朝中葉時,土地已經被貴族大地主兼併的情況相當嚴重。全國納稅的土地,約有一半為大地主所隱占,拒不繳稅。另一方面地主又苛刻農民,導致社會矛盾激化,農民起義接二連三地發生,而明王朝受制於“利益團體”無力改革,也處於危機四伏的境地。

      就是這樣,鳳凰山民蘇孟凱原來是「免徭役」的,到後來變成要「繳徭役」。本來可以安寧地讓自己的生活按照原來的軌道運轉,但碰到糧戶苛刻,官吏好強,才會申訴權利來保衛自身的利益。賦稅的弊端顯然由後來接二連三的農民起義以後,明代才由張居正“一條鞭法”改革賦稅解決部分問題。因此,潮州知府葉元玉的「乃不得已,備將極惡情由,呈請撫按等衙門,調兵征剿。」無非是將山民的樸實忠厚,被剝削而稍事抗議,還被當成是野蠻的、無知的、沒有知識的看待。嗚呼!可憐他們被征剿殺,還被安上一條「蘇逆賊」的罪名,顯然歷史應該還給他們一個清白。


(四)性類徭僮的意義

      瞭解了這一段後,接著討論現在饒平山區現有的客家人及畬族,但他們的祖先和《告示》中所說的:「性類徭僮」是什麼關係?

      《告示》中段前說:「會同排年詹彥珍、佃戶藍廣等,並宣化都糧戶余允勤等,從公查勘得:本都上中下饒田土,原係宣化等都與本都並海陽縣糧戶田業。自古各饒人民佃耕照種,遞年納租無缺。」中段後說:「將中饒界內田地,指作上饒,下饒界內田地,指作中饒,要得加取。佃人亦性類徭僮,豈肯依從?」

      根據中段前內文意旨,上中下饒田土,都是向糧戶佃租土地來耕作,且到饒平置縣時,已是經過佃人子孫世代開墾寬廣。根據中段後內文,意思是上中下饒田土,田主胡亂指界加稅,這些佃人也是和徭僮一樣,怎麼肯接受呢?「性類徭僮」這一句話是《告示》中唯一寫到的民族分類,全篇既沒寫“客家”也沒寫“畬”,那到底什麼是「性類徭僮」?

      「性類徭僮」可以看作官府對上中下饒田土佃人的身份界定。

       “徭”是什麼?光緒版《海陽縣誌•雜錄》載:“明永樂五年(西元1407年)冬十一月,畬蠻雷文用等來朝。初,潮州府有稱畬長者,即徭類也。衛卒謝輔嘗言:海陽縣鳳凰山諸處畬民遁人山谷中,不供交徭賦,乞與耆老陳晚往招。於是畬長雷文用等凡百四十九戶俱願復業。至是輔率文用等來朝見明成祖,皇帝命各賜鈔三十錠彩幣,表裏細絹衣一襲,賜輔、晚亦如之。(《明實錄》,卷73,《太宗文皇帝實錄》〈永樂五年十一月辛酉初八日〉)。這樣,歷史上唐代陳元光時的“蠻獠”的“獠”,到了明永樂《實錄》時則稱為“徭”,也即是“畬”了。

      次言“僮”,今廣西少數民族原唐代“獠”或“僚”人,到宋元年間稱僮族。民國時稱“獞人”,後又稱“僮族”,又因“僮”字有歧視意,西元1956年國家以健壯、興旺、健康、發達之意,稱“壯族”。又《明史》廣西古田僮黃朝猛、韋銀豹等…隆慶中,總督殷正茂擊破古田,…於是寨老樊公懸、韋公良等踵軍門上謁,自言十寨共一百二十八村,環村而居者二千一百二十餘家,皆請受賦。右江兵備鄭一龍、參將王世科,謂十寨既請為氓,當以十家為率,賦米一石。村立一甲長,寨立一“峒老”,為征賦計。因此“僮”也就是“峒”,或者是“洞”。“峒老”也就是前面鳳凰山蘇孟凱“俚”的「鬥老」,相同都是“頭人”、“領袖”的意思。

      又「性類徭僮」一詞本就已有一體的意思,廣東徭僮有皇帝向化的敕諭,又有袁漳、袁齊父子,委招潮、惠二府,徭僮悉向化。可見徭僮在時代上是相類族群,從宋代劉克莊《漳州喻畬》的:“凡溪洞,種類不一,曰蠻、曰猺、曰黎、曰蜑,在漳者曰畬”。又如前二段說明,“蠻獠”的“獠”就是徭、瑤和畬。又“僮”就是唐代的獠、僚、獞、峒、洞、和今壯族,可見不管名稱如何都是同源於唐代的“蠻獠”。當然今天如果要說的清楚的話,“畬”是閩的主人源於東漢許慎《說文解字》。“俚”是粵的主人源於《隋書》。因此《告示》中的「性類徭僮」的意思就是“畬”和“俚”。

(五)客家人和徭僮

      有趣的是,《告示》說:上中下饒田土佃戶「性類徭僮」,但上中下饒就是饒平客家人自古就居住的地方,為什麼明明是客家人,《告示》不稱呼客家反而說成徭僮呢?當然不稱呼客家人是因為古早以前客家沒沒無聞,還在隱形階段,清代後客家出了名才被大家知道的緣故。問題是明代潮州府官方顯然將饒平客家人當徭僮看待。饒平客家人是徭僮嗎?相信很多人是不承認的。另外明代饒平鳳凰山的「鬥老」一詞,今天是否在饒平仍存在呢?但我們從《饒平客家話•民間俚語》的例句:“聽講阿旺伯家分開,你去做「老大」(注:老大即調解人)”。又“俺下手腳份遞到幾百銀就算財氣了,「頭老」個個遞到幾千銀啊(注:頭老即領導者)”。這邊很明顯的,二個詞句中的“老”,都跟年紀沒關係。前句「老大」現為畬族「鄉里領袖」的意思,而後句「頭老」明顯的就是「鬥老」。而且饒平客家俗語稱為“俚語”,這樣,饒平客家和“俚”及“畬”的關係之密切,顯然已然清楚不過了。反過來說《告示》說:「上中下饒世代佃人子孫」,如果這些「上中下饒世代佃人子孫」是漢人,官方當然就不會有「性類徭僮」文字出現的可能。

      從饒平地理區隔看,今日的饒平“客家”在群山盆地中間如牛皮社、蓮塘社等七八個社,而周圍包括鳳凰山在內的群山半山腰間深處有“俚”和“畬”。當“徭僮”開始漢化時,“俚”基本已經消失變成“徭僮”的一部分,這時候的“畬”也已經不是早先的福建“畬”,它實際已經是“俚”和“畬”的綜合體,爾後再演變成“畬客”,而從“畬”演變成“畬客”的過程中,仍然是“畬”的族稱因為混亂所造成的原因。我們從畬族自稱“山哈”或“山達”,意為居住在山裏的客人,或在山裏搭棚而住的人。就可以知道“山哈”或“山達”同時可以變成“山客”或“畬客”或“棚民”,這些稱呼對今天的客家而言我們不熟悉,其實他最接近我們,這邊先談“棚民”。

      清康熙六十年(西元1721年)台灣爆發朱一貴事件,《清史稿》紀錄一段從島內燒到內地資料。內容是,上杭民溫上貴往台灣從一貴得偽元帥劄、印,還上杭,煽鄉人從賊。聞一貴誅,走江西,結棚匪數百,謀掠萬載。知縣施昭庭集營汛剿捕,擒上貴及其黨十數人,並伏法。大學士白潢等條奏禁戢棚匪,滿保疏言:“閩、浙兩省棚民,以種麻靛、造紙、燒灰為業,良莠不一。令鄰坊保結,棚長若有容庇匪類,依律連坐。有司於農隙遍履各棚,嚴加稽察。浙江鄞、奉化等二十七縣,福建閩、龍岩等四十州縣,皆有棚民,宜如沿海州縣例,揀員題補。”詔從之。可見即使到清朝,當時高屏地區不是僅“潮州人(今嘉應州人)”還有閩西上杭人“棚民”的客家人,並且當時他們在台灣被稱呼為客家人,但回到上杭就被稱呼為“棚民”。接著再談“山客”,同時回顧客家名稱出現的時間與年代。

(六)客家名稱出現的時間與年代

      客家在台灣出現的名稱依序是“客、山客”和“客仔”和“客民”和“客人”和“客子”。如;清康熙五十六年(西元1717年)的《諸羅縣志•卷八風俗》載:「佃田者…潮人尤多,厥名曰客;多者千人,少亦數百,號曰客莊。…唯潮之大埔、程鄉、鎮平諸山客,…各莊佃戶,山客十居七、八,靡有室家,漳、泉人稱之曰客仔。客稱莊主,曰頭家。…」清乾隆五十六年(西元1717年)劉良璧重修的《台灣府志•卷十九雜記•叢談》載﹕「南路淡水三十三莊,皆粵民墾耕。辛丑變後,客民(閩人呼粵人曰“客仔”)與閩人不相和協;再功加外委數至盈千,奸良莫辨」清康熙五十九年(西元1720年)的《台灣縣志》載﹕「客莊潮人所居之莊也,北路自諸羅山北上南路自淡水溪而下,類皆潮人聚集以耕,名曰客人,故莊亦稱客莊,每莊數百人,少者亦百餘。」清雍正二年(西元1724年)藍鼎元《論治台灣事宜書》載:「廣東饒平、程鄉、大埔、平遠等縣之人,赴台傭雇佃田者,謂之客子。每村落聚居千人或數百人,謂之客莊。」而今天我們通常使用的“客家”一詞,在清朝台灣的典籍中均不曾見有記載,且台灣這些“客仔”稱呼都是由福建漳州、泉州人最先叫出來的。

      至於“客家”一詞最早出現是在大陸,它比台灣的“客、山客”和“客仔”要早20多年。如;清康熙二十六年(西元1687年)張進修、屈大均的《永安縣志•卷一•地理五•風俗》載:「寬得人習勤儉,衣食罕缺,…其高曾祖父多江、閩、潮、惠諸縣遷徙而至,名曰客家。」道光年間的《佛崗廳志》載:「國初,自惠、潮、嘉及閩之上杭來占籍者為客家。」道光年間的《新寧縣誌•學制》載:「新寧縣沿海地寬,先於雍正年間及乾隆五、六等年,有惠、潮各屬及閩省人民曾、廖等姓陸續就耕,積至二千餘戶,屢請入籍,皆為土著所阻。乾隆二十九年,學臣邊繼祖奏請入籍加額,經部臣駁查,當將各“客童”等照例撥回原籍冊報,茲“客童”廖洪複以乞請開籍,赴都察院具控。欽奉諭旨查辦,當即委員前赴新寧清查,現在“客戶”共二千二百零四戶…請附籍新寧應試…另編“客籍字型大小”錄取。」

      可見不論是“客、山客”和“客仔”和“客民”和“客人”和“客子”或“客家”,最早出現在文獻上的時間在清康熙二十六年(西元1687年)以後,而且一開始也不普遍,甚至明崇禎十二年(西元1639年)《東莞縣志》還稱客家人為“獠”。《新會縣志》甚至在客字旁加個“犭”。連敦煌寫本《壇經》也寫:“大師遂責惠能曰:“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未為堪作佛法!”。所以清康熙六十年(西元1721年)朱一貴事件時,屏東“客、山客”回到上杭後,《清史稿》紀錄是上杭民溫上貴還稱作“棚民”,實際上也是如此,它說明客家由“棚民”變做“客家”的事實。

(七)畬客的意義

      歷史上有很多“畬客”一詞。在稱謂上的敘述;有地方習慣的「麗水畬民當地漢民稱之為“畬客”,就是來開荒的人。」有學者的「畬民是農民的一種,他們習慣火耕,喜遷移,得名畬。因為要和一般業農的人民區別,所以叫他們畬人、畬民,因為他們來去無常,所以叫他們“畬客”。」有語言分類兼民族稱呼的「溫州方言主要有甌語、閩語、蠻話和蠻講、“畬客”話和金鄉話五種。」有文史風俗紀錄的如;浙南清同治《景寧縣誌》載:峭壁之路,平常攀越維艱者,“畬客”皆闢之。及浙江畬族種的稻,被稱作“畬禾”,種的玉米,被稱作“畬客豆”。及《建德縣誌5風俗》載:“畬客”也信佛,久旱必舁神互禱,謂之接佛。及民國《建德縣志》載:“畬客”乃重做功德。及明朝萬曆古田紅曲「田家多制曲,“畬客”少租山。」及《衢志•卷八•風俗志》載:龍南山中有“畬客”,其婦恆終歲赤足與南子雜居作度日,不與漢族通婚。

      “畬客”一詞也有漢畬對立的;如明鄺露《赤雅》載:徭名“畬客”,古八蠻之種。又如,「“畬客”是漢族人對畬族人的通稱,對畬族姑娘叫“畬客妹”,不含貶義。“畬客婆”,是當時縉雲人對畬族婦女的背稱,當面稱呼,略含貶義。」又如畬族稱謂忌:「畬民忌被稱為“畬客”,尤忌“畬客仔”、“畬客婆”,認為此乃蔑稱。故只可稱其為“畬民”、“畬族人”或“山哈人”或“山達人”。」又如,「他們的宗譜和歷史記載都叫畬族,這個名稱並不帶有侮辱性質。福建的畬民也認為“畬”字原來是無惡意的,不過“畬”與“蛇”同音,他們怕確定叫畬族的名稱以後,漢族仍像過去一樣叫他們“畬客”……。」又如,“畬客”在舊社會是受歧視以至鄙賤的。小孩子交給“畬客”去哺養,也是低賤視之,這樣就容易養大。

      從上,“畬客”有認為歧視的,有的卻不是如此,地域上的差別應是很大。我們無法想像“畬”與“蛇”同音及“畬客”同詞,究竟歧視是出在“蛇”的問題上?還是出在“客”的問題上?就變成是歧視以至鄙賤。照上面的意思,大致“畬”與“蛇”同音,一旦被稱“畬客”時,就是完完全全意思的“蛇”。換句話說他們認為「畬不是“蛇”,客才是“蛇”」,但這篇文章未發表出去釐清一些族群問題前,客家人反而認為「畬是“蛇”,客是“漢”」。今天透過告示的解讀,他們是一體的。我個人的理解是族群之間的對稱從無好話,如漳州人稱泉州人“白水(泉字拆開上下)”,本省人稱外省人“豬”,稱原住民、洋人“番”,客家人被稱“客仔”就翻臉等等,因此上面“畬客”這裡面意思都是指“畬”但內容則是“畬客”。但前面我們談過當“徭僮”開始漢化時,“俚”基本已經消失變成“徭僮”的一部分,同時這時候的“畬”也已經不是早先的福建“畬”它實際已經是“俚”和“畬”的綜合體,所以不論所有內容是“畬客”的資料或文獻,外表是指“畬”,其實也就是“徭僮”。而當“畬客”產生「歧視以至鄙賤也是低賤的」時,有二股力量開始分化促使它演變成“畬”和“客”,一股力量是漢化和歧視所產生的力量,一股是鳳凰圖騰和石壁圖騰所產生的力量。

      我們以饒平為例,“客家”在群山盆地中間如牛皮社、蓮塘社等七八個社,而周圍包括鳳凰山在內的群山半山腰間深處有“俚”和“畬”。從客家人的牛皮社、蓮塘社等七八個社和台灣原住民“社”的稱呼一樣,“社”也是由“畬”轉化而來,因此饒平客家源於“徭僮”是有道理的。當“徭僮”開始漢化時,同時也是“畬”演變成“畬客”和“畬客”分野時。前面談到二股力量的漢化和歧視同時作用於鳳凰圖騰和石壁圖騰,造成“畬”和“客”的分野。石壁圖騰在宋帝加持的文天祥等“大官”所造成的影響下(包括北方神祇的塑造、族譜的竄寫)快速的漢化,造成了以盤瓠文化為主的鳳凰圖騰二者之間的差異,直到“客家”名稱出現在文獻上(清康熙二十六年,西元1687年)以後,已經是經過400年左右的區隔。當然在明代《告示》中出現饒平客家人被稱為「性類徭僮」當時,潮州知府葉元玉應該是在歷史的族群混亂稱呼中,主觀中認為饒平人當時是具「徭僮」因子,處於石壁圖騰不明顯及半教化(漢化)或半開化之間的定義。回溯《告示》石碑文刊出後,當時的饒平人想必「性類徭僮」是當然耳,即使經過數百年也沒有人有任何異議。只是當今天“畬”和“客”分野已近300餘年,我們才會奇怪客家人怎麼是源出於“徭僮”的問題。

(八)畬客的分野

      “畬”和“客”的分野,就饒平而言,今天鳳凰山的“畬”族和客家都是經過趨向接受現實與教化,因此語音上才會相同的,比較大的差別在婚喪的文化上。當然理論上“徭僮”文化比較頑固的鳳凰圖騰應該保有較多的原始語音、詞彙,“徭僮”文化上比較鬆動的石壁圖騰,語音、詞彙和文化趨向統治語言和文化。不過饒平客家話無論在語音、詞彙上都存在更多的古越語、南越語,已彌足珍貴。我認為客家人既然是分別是“俚”或“畬”,然後再由“俚畬”轉變成“徭僮”、“畬客”,再演變成“畬”和“客”分野。至於客家話的形成,簡言之就是廣東“俚”和福建“畬”長期融合再加上“統治語言”的介入後的融合體,但名義上雖然是客家話,“俚”卻隱藏在內,因為饒平客家話的俗語稱“俚語”。而“畬語”呢?“畬語”就像“畬”在“徭僮”演化情形一樣,將“俚”隱藏在內,所以“俚族”消失演化出“畬客”,所以“畬語”消失演化出“俚語”,實際上是兩不相欠,而最後不論是“俚族”也好,“俚語”也好,“畬族”也好,“畬語”也好,最後語言上都由“客家話”承接,族群上則由“畬”和“客”分開承接。至於客家話之間的差異,潮、惠的古“徭僮”經過“社學”實施教化後,閩粵交界區理論上接近鳳凰圖騰,所以保有較多的原始語音、詞彙,但饒平客家人文化上接近石壁圖騰。至於鳳凰圖騰之前的“隋唐或更早以前的原始福建畬”,或許和客家人、客家話相同,已經不可能回到“古越人”時代。應該就各自建立的民族圖騰,維護與創新發揚才是人種演化之道。



清代饒平縣城三饒堡和古八社位置圖


      客家今天已經生了根,名稱從饒平的“徭僮”,廣東的“輋”,福建的“棚民”稱呼的過渡時期,大致經過200年左右才開始從“畬客”中分離轉變。許多人不承認,總認為他是“中原士大夫”。不過,和客家一樣,畬族血液上也有“蠶豆症(海洋性貧血症)”現象,看樣子“畬”、“客”在現代醫學上早晚是要被檢驗,就是想分也分不開。其實在文化上也相類似,客家人喜戴斗笠,饒平客家話稱斗笠為“笠婆”,有異於四縣的“笠嫲”,這是語後撮的使用習慣不同所致。又斧頭稱“破頭(po53,通剖)”,竽梗稱“竽符(pu55)”。前者詞彙語音從用具使用目的直譯,後者四縣稱“竽婆”詞彙上得差異相當有趣。但有一個文化大家都相同,過去粵東、大埔、豐順、贛南、閩西各縣客俗婦女晴夏皆戴涼帽,製用竹織。其式為圓箔,中開一空以容頂髻,周圍綴以綢帛,或以五紗羅布分五幅,折而下垂。既可周遮頭面,而長夏操作,可以迎風障日。婦女的辮髮很多是盤成高髻的……髻上可套涼笠,髻端外露前翹。

      客家這樣的髮式,潮汕已婚婦女及鳳凰山畬族“鳳凰髻”也是如此裝扮。福建呢?

(九)泉州畬與興化蜑及髮髻

      前面談及福建興化是否有“畬”?清同治《興化府志•卷十二》載:閩中興化畬區“擅藍靛之利”。又福建地區畬族主要姓氏為雷、藍、彭、鍾、古等,閩侯縣沿江一帶就集中了相當可觀的疍民,故光緒《侯官縣鄉土志》將水上疍民視為“賤民”,認為他們“習於卑賤,不恥平民,閩人呼之為“曲蹄”,肖其形也。視之如奴隸,賤其品也。大抵閩之蜒族,與粵之疍戶種類相同,與浙之墮民品流差等”。其實這些都是統治者教育出來,漢化完成的就“衣冠族姓由中州南來”高人一等的把戲。泉州也有畬族,分布在德化、安溪和惠安等地,以下說明。

      疍民是古代東南沿海少數民族,古稱“蜑”、“蜒”、“疍”、“蛋”以及“龍人”、“鮫人”等,還有“白水郎”、“庚定子”、“科題”等俗稱。他們“以船為生,居無室廬,專以捕魚自贍”。北宋初《太平寰宇記》中《泉州•風俗》條載:“白水郎即此洲之夷戶,……貞觀十年始輸半課。其居止常在船上,兼結廬海畔,隨時移徒,不常厥所。船頭尾尖高,當中乎闊,沖波逆浪都無畏懼,名曰了鳥船。”《太平寰宇記》的《泉州•風俗》只記載有關“白水郎”的這段文字,同書的《興化•風俗》條,僅注明“與泉州風俗同”。可見北宋初的興化灣、湄洲灣也生活著疍民。直到清初,《閩小記》仍有興化“蜒民”的記載。由此推斷北宋時湄洲島有疍民,是有根據的。至今湄洲島民俗仍有疍民文化的流風遺韻。古代疍民“男女皆椎髻於頂”、“衣衫上下兩色”。至今,湄洲島的中老年婦女有梳帆船髮髻於頭的中後部;在紀念媽祖的慶典時,穿上半截紅色、下半截黑色或藍色的外褲,據說這是仿效媽祖的服飾。這種有“椎髻”基形的髮式和“衣衫上下兩色”的變異服式,正是疍民文化特質的遺存。

      順著全祖望點明的“鮫人疍戶”的線索,還可以進一步擴展媽祖為疍民的有關資料。南宋紹定二年(西元1229年),莆田紳士丁伯桂在錢塘《順濟聖妃廟記》說:“神,莆田媚洲林氏女,少能言人禍福,設廟祀之,號‘通賢神女’,或曰‘龍女’。”南宋開慶元年(西元1259年)莆田紳士李醜父在京口《靈惠妃廟記》說:“妃,林氏,生於莆之海上湄洲,…或曰‘妃,龍種也’。”指明媽祖為“龍女”、“龍種”。值得注意的是在古文獻中,所謂“龍種”、“龍人”、“龍戶”,皆為疍民的別稱。如明代鄺露《赤雅》說:“蜑人神宮,畫蛇以祭,自云‘龍種’,浮家泛宅,或住水濟,或住水瀾。…能辨水色,知龍所在,自稱‘龍人’,籍稱‘龍戶’,莫登庸其產也。”因此“龍女”、“龍種”也就透露了媽祖原是疍民的歷史資訊。今人祭祀媽祖實在要拋棄“讀些書就數典忘祖”,還指先人為“賤民”的封建惡習。


 



攝於1868年的潮汕已婚婦女髮型

 

         

畬族婦女的“鳳凰髻”

peppep 发表于 2006-7-28 15:38:14

http://www.town-all.org.tw/94EBooks/inside_ee_detail2_93.asp?BID=227

客家源流 

 
作者簡介

作者一: 鄧振麟
服務單位: 桃園縣中平國小
作者二: 許時烺
服務單位: 桃園縣中平國小
建議配合年級: 國小四年級
配合課程單元: 本位課程

作品簡介

長久以來,客家人都被認為是住在中國北方的居民,
近年來又相繼有外人說、客居說、夏家說、河洛說等,透過文獻探討,追尋客家人的原鄉。

--------------------------------------------------------------------------------

客家源流的多元探討 
页: 1 2 3 4 5 [6] 7 8
查看完整版本: 畲族漢化變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