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飞天观茶记

郑启五

飞天观茶记

乘着飞机去观茶，去观赏今春的新茶，你有这样的机会吗？你有这样的雅兴吗？你有这样的情调吗？我有，尽管是身不由己，却始终随遇而安，随遇而乐。半天工夫，机起机落，赏北茶看南茗，真是一叶障目，满心欢喜！

饱览了东三省壮丽的美景，我买了北航从哈尔滨飞返厦门的机票，登机前夕才知道，飞机沿途要在青岛和温州两地起降，好几位乘客当场就气股股地抱怨开了，什么“被剥夺了知情权”，什么“白白多浪费数个小时”，什么“无端地多承受起降两次的风险”云云。讲得都很有道理，特别是风险一说，飞机在起降时发生事故的概率大大地高于飞行时，因此航空公司在售票时有意无意隐瞒或淡化中途多点停降的安排，显然有不够诚信的嫌疑。

不过我却是偷着乐呢，青岛与温州还是我“走遍全中国”的空白，能免费把足迹印在两市的土地上，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一种乐趣，一种天地间悄然撮合的缘分？！冥冥中我还预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的机场等待着我，也许是一本盼望的新书，也许是一位久违的老友……候机大厅往往是酝酿奇遇的温床！

穿云破雾80分钟后，飞机一阵阵的下降，我心一阵阵的吃紧，然后是平安降落，我抓了登机牌，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期待中“青岛”。首先当然是直奔洗手间，机场的洗手间可是我们国家最干净的公共洗手间，特别是历经了东北公路沿线厕所的污浊，就更觉得“天壤之别”一词有多么的实在！我故做贪婪地用凉凉的青岛自来水漱漱口洗洗脸，好不痛快，然后脸也湿漉漉，手也湿漉漉，一身轻松逛商场。大凡机场的商场往往是标价最高的商场，最好是把自己的购物欲收缩到极限，再放肆地东张西望，尽情地享有琳琅满目的快乐。

货架上一排赏心悦目的新绿令我驻足，全是绿茶，清一色的“崂山绿茶”，此茶早有所闻，产于我国纬度最北的绿茶产区！只见她羞答答蒙着玻璃纸面纱，外形条索紧结重实，匀净明亮，饱满秀丽，色泽碧嫩光滑，芽隐青，“你好，崂山绿，好一个绿茶中的北方大姑娘！”问候间不由萌动了品饮之心，可惜一杯30元，价格难受，时间也不应许，8分钟倒计时惟有牛饮，那无疑要糟蹋了她特有的豌豆香与板栗味的！还是看，用眼睛静静地赏默默地品，既观赏她袋中润绿秀雅的原形，也瞅瞅别人玻璃杯里黄绿明亮的汤色，青岛机场十分钟，我可是从一而终的，沉浸在崂山的春色里，直到登机的长龙消失成三两人的“尾翼”……

波音737再度回到云里雾里，可沉迷绿茶的我总觉得此云非彼云，此雾非彼雾，似乎微微地在吐青泛碧，悄悄地滋养着板栗与豌豆的清香，哦，那当是胶东半岛上孕育着崂山绿茶的青云与薄雾吧。

经过长空一个多小时青云碧雾的洗礼，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了温州机场，我心里盘算着我的“温州10分游”将再见见什么样的喜好，再会会什么样的珍奇！结果是大喜过望，一进候机厅迎面而来的就是久仰的“乌牛早”，摆满了一整个货架！这款绿茶名字独特，人家都是“绿”“青”“翠”“碧”的，唯独她活脱脱一个“南国黑妞”，完全不在色泽上让人有任何对春色的美妙联想。邢相臣先生写过一篇《乌牛早》的随笔，说它是特早的春茶，每年阳历三月五日开摘，离清明都还有个把月。“乌牛早”产于浙江温州那山清水秀的永嘉，当地还流传着有关的神话故事：从前，状元蔡襄欲造洛阳桥，南海观音为助其筹资而化作美女立于舟中，声称若有谁将银锭掷中其身，即以终身相许。消息一传出，引得无数官宦富豪子弟投银如注。适逢吕洞宾路经于此，见状化作一道者，将银锭牢牢贴在观音身上，观音明知吕洞宾所为，但又不好发作，遂回普陀，羞愤交加，一夜之间便白了头。此事被如来佛祖获悉，赐观音仙茶一株。那茶清香扑鼻，观音仅摘三片嫩叶，用甘泉冲泡饮之，顿时白发转黑。于是观音将仙茶栽于竹园中，不料仙牛闻得清香，正欲嚼时，被观音发觉。牛衔茶而逃，观音紧追不舍，一直追到风景秀丽的瓯江口北岸，见此地正是栽培仙茶的好处，便将牛打落云头，又在仙茶上洒上甘露，茶即刻在层峦之中扎根而生。时至今日，每当瓯江落潮时节，这头仙牛便露出江面，当地名谓“乌牛”（现永嘉县乌牛镇），而由这株仙茶衍生起来的茶树子孙家族，也比其他茶树发芽早一个月左右，且香浓味甘。

这神话传说虽然美丽却异常粗率，观音如此多情多愁，更有胡编乱套之嫌，使这个极富个性的“乌牛早”露出些许俗不可耐的尴尬，不过倒是将其“乌名”的来龙去脉道个明了。“乌牛早”芽叶形如雀舌，除早采外，还具有发芽整齐，轮次分明，老嫩均匀，持嫩性强，抗旱防病力强等特点。所制成的毛茶条索紧，色泽翠绿带黄。老作家林斤澜对“乌牛早”的口感有很高的评价，说是“乌牛早”论清，不如说清味；论香，不如说嫩香。老先生文字的韵味传递了“乌牛早”一“早”的造化，可聊补我暂时无缘品饮的遗憾！

登机广播的催促声声，到了说再见的时刻：别了，“崂山绿”，别了“乌牛早”，飞天观茶，来去匆匆，尽管我与你俩只是初次见面，但肯定后会有期！

[ Last edited by 郑启五 on 2005-10-14 at 08:05 ]

厦门溪口

喝茶对于个人来说,只要喝浓中带苦的茶,就觉得好喝,其它没有什么讲究,单纯香而不浓的茶,我总觉着少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