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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年后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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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1 15: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静静听着歌的结尾:“小小麻雀担竹枝,都系担番屋企好得多。”歌曲在家园的空中播放,童年时父亲肩膀的温度,还在。
2013年8月1日早上,我接到一通迟到了23年的电话――不久前,在一个座谈会上认识了新谣电影《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最爱的一切》的导演蔡于位;想不到,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是在这部电影公映的第一天;于位在当天接获好消息,最先和我分享:《麻雀衔竹枝》终于可以在电视、电台播放了!
放下电话后,我才意识到:那天正好是我国国庆月的第一个上午。
这首歌发表于1990年,收录在《新加坡派》专辑里。同样是写吾土吾民的歌,《新加坡派》曾在国庆典礼和学校集会中广为传唱,到了2012年还被哈佛大学王德威教授定义为新加坡华语语系的关键词;至于《麻雀衔竹枝》,却因为歌中唱了几句广东话和一句福建话,从一开始就被禁播,岁月流逝,麻雀无声。
对我而言,这首歌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有着最初的温度――我父亲肩膀的温度。儿时记忆中,当我的头搭在父亲的肩膀上,父亲抱着我哄我入睡时,都会轻轻哼唱一首广东童谣:“麻雀仔,担竹枝……”那是父亲教我唱的第一首歌。长大后,父亲告诉我,那也是他小时候,爷爷教他唱的第一首歌。
当我写了将近十年的新谣后,想起了这首童谣,觉得一首歌漂洋过海,传了三代人,真不容易。爷爷心中的老家,始终在中国;父亲则是在成年结婚后,才成为一个新的国家的人民。至于我,在国家独立的年代诞生,可说是第一代新加坡儿子了。童谣中的小麻雀,衔着竹枝,本来是要筑巢的,后来却顾着看街上的热闹,唱着唱着,短短的童谣唱完了。我以一首新谣完成了小麻雀的故事,告诉心中的小麻雀:别忘了自己也需要一个家――对当年许多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家来说,岛国早已是自己的家园。
记得当年录音时,我请了父亲到录音室去,清唱原来的广东童谣,作为这首歌的前奏。歌中一句福建话“我表兄金山回来罗”,即兴请了录音室负责打扫的大婶来念――新谣本来就是属于老百姓,而不是天皇巨星的。有人问我,可曾后悔因为写了几句方言而使到一首本来可以流传的歌曲被禁播?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身为在讲华语运动中受教育的一代,当我们娴熟地使用华语中文来唱歌写歌时,却不可能断绝方言那感情的根。虽然我的福建话和客家话说得不是很好,那却是我小时候和曾祖母、外婆沟通的桥梁;直到现在,我还是和父母说广东话。这和我们不能忘记那些未曾受过高深教育的先辈们建国的恩情,有着一样感念:“我们这里是新加坡/我们都曾一无所有过/现在拥有的不算什么/但是比别人珍惜得多。”
故事,不一定只是“故”事,它还牵连到未来。当年我写这首歌时,没有想到,后来它会令一个在国外求学的年轻人这么感动,当他听歌时是如此想念自己的国家和年少情怀,以至于多年后下定决心,要拍一部关于新谣记忆的电影。这篇文章想说的,是在电影的好与不好之外,一首歌可以对后来的某个人带来深远影响,而这个人又回馈式地,给一首歌带来仿佛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good ending。
2013年8月1日傍晚,新加坡三大中文电台破天荒同时播出一首禁播了23年的歌。有广播员说,那一刻有想要流泪的感觉。我静静听着歌的结尾:“小小麻雀担竹枝,都系担番屋企好得多。”歌曲在家园的空中播放,童年时父亲肩膀的温度,还在。
文,词曲作者:梁文福:小小麻雀担竹枝
转载于  新加坡联合早报 2013.08.10
注:新加坡在二十多年前,政府提倡~讲华语运动,电视台,广播电台严禁方言节目。梁先生是位杰出的新谣派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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