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楼会所”溪鱼香

郑启五

    何葆国是福建文坛的奇人，不仅写土楼走火入魔，多角度多文本地把楼内楼外捣鼓得风声水起，异彩纷呈，而且还毅然在“云水谣土楼古村”借楼下蛋，开张了一家“土楼会所”，用尽了文化土楼的精髓。想当年我在《福建文学》拿小说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怯生生的小男生，如今著作等身，称霸一方，实在乃后生可畏。

    古色古香的何氏土楼会所坐落在长教古道的卵石滩畔，门前有一面仓雄的土墙遗存当，绝对古镇第一屏，溪流潺潺，水风清凉，蟋蟀吟唱，夏夜最自在。卵石的庭院，双层的客房，树碧花红，青藤攀墙，很是优雅。二楼有个半露天的亭台，喝茶用餐两相宜，亭台上微微欠身，便可尽赏平缓的水溪、大片的卵石滩以及溪岸硕大无比的老榕树。

    当水雾如烟，暮色迷蒙，土楼的两排红灯笼的光色柔软地亮了起来，我们的肚子也饿了，大半天一口气拿下田螺坑、河坑两个土楼群，拍茶园，摄柚园，并且把一个梅林古镇走透透，从“贞节牌坊”到“山地妈祖”……肚子确实是饿扁了，这年头饿可是一件特幸福的事情，特别是一桌土楼酒菜满满当当地摆开，这样的饿就幸福得无以复加……

    酒香浮动，百年老锡壶一倾身，就童尿似地叮咚一杯，不是葡萄酒，不是石榴汁，而乃客家红米酒，土鸡土鸭屋前屋后竟自由，紫茄绿瓜会所菜园满地滚，土得绿色，土得滋润，土得爽口:最美莫过溪鱼鲜，依偎着这样的清清溪流声轻举竹筷，你会觉得这肥润的光鱼和银闪闪的溪温是咬着红灯笼照亮的水雾竞相云游上盘碗的……

   光鱼作汤，那鱼肉饱满润嫩，鱼鳞也可一尝，真是力争上游的奇鱼，连鳞片也扑闪着美食的佳话。民间有光鱼催奶一说，产妇生子，此鱼一马当先，于是双乳摇摇欲坠婷婷欲滴，可见滋补很给力。此时此刻我等不会下崽的老男也乳口夺鱼，贪食之余多少心存愧色。食友中有行家指点说这淡水光鱼俗称“军鱼”、“石鲣”等，另有一个比较正规的大名叫“光倒刺鲃”。我想也许就是因为大名的拗口，才会在各地滋养出不同的芳名。又有食客称，能催奶的是鲫鱼而非光鱼，不过我以为好吃的鱼都有益产妇，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相信的。

    比起高档的光鱼，纤细的溪温是溪鱼里的大众鱼。溪温香酥，再煮酱油水，青蒜姜丝混迹其间，下酒第一流。“溪温”就是“溪里的温鱼”，鱼体细长，细骨绵密，油酥后骨肉同嚼，味道极为鲜美。江老爷子边吃边吐闽南俗语“溪温，溪温，好吃不分孙”，朗朗上口而诙谐几分。不过从“尊老爱幼”的角度出发，哪有这么贪吃的爷爷，这个俗语的杀伤力不小，爷孙俱伤而美煞一温。洁身自好的溪温有洁癖，对环境水质很有讲究，食了云水谣的溪温，夜半三更也能感受青山秀水的拥宠……

    才品光鱼汤，又叹溪温香，米酒千杯少，共吟云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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