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好选择：恺撒喜欢的不只是艳后的鼻子

海底世界

偏好选择：恺撒喜欢的不只是艳后的鼻子
　　卷在一条长长的地毯里，克莱奥帕特拉被偷偷运到了罗马执政官恺撒面前。为了争夺王权，这位埃及女王正遭遇弟弟（按照王室的规定，他同时是她的丈夫，共同的掌权人)的追杀，她必须征服恺撒，以获得强有力的倚靠。
　　计谋获得了成功。毯子缓缓打开，突然出现的艳丽女郎肯定让恺撒王吃了一惊，他最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仅仅是情侣，更是亲密战友。恺撒为克莱奥帕特拉夺到了王权，她则成为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以埃及取之不竭的财富，成就他称霸天下的野心。
　　后来，她同样征服了安东尼——罗马的下一任执政官。作为最富争议的女王，“艳后”这样一个称谓，多少可见人们对克莱奥帕特拉的褒贬。不过，也正是拜好莱坞电影所赐，人们尽管不了解这位叱咤风云的尼罗河女王，却知道了“埃及艳后”。伊丽莎白.泰勒（好莱坞影片《埃及艳后》的主演）的影像深入人心，至于女王的真实形象，从来都是众说纷坛。爱之深亦恨之切。在古罗马史上，她仿佛是“英雄美人”中的妲姬祸水；而在传记名家路德维希满怀热情的笔下，她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和钢铁意志，不仅是情人，更是母亲、战士和女王。
　　不管怎样，埃及女王的地位及其与两任罗马最高官的亲密关系，都决定了克莱奥帕特拉终将影响历史。用法国史学家帕斯卡尔的话说：倘若克莱奥帕特拉的鼻子稍短一些，世界的面貌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对历史的种种探究和揣测中，总不免偶然决定必然的感喟。而缩小为个人际遇，则可以演变为偏好选择决定情感轨迹和人生路径。如果是帝王将相，比如恺撒-克莱奥帕特拉，吴三桂-陈圆圆，顺治-董小婉，那将成为国家历史；如果是凡俗之辈，那就是无法更改的个人命运。
　　为了便于分析，我们不妨先选用“偏好决定选择，选择决定命运”这样一个删繁就简的公式。然后，撇开历史进程、王权争斗不管，作为单纯的爱情故事，来看这一场英雄美女的情仇中，偏好如果选择和决定情感路径。
　　从恺撒和安东尼身上，我们大约可以看出克莱奥帕特拉的偏好。他们都是强权人物，掌控着罗马的大局，更能操纵别人（包括女王自己）的命运，权力、英雄气质、野心被埃及女王所偏爱，所以，她抛弃了自己的弟弟，那个懦弱阴势的小丈夫及其支持者，成为两任罗马最高官事实上的妻子。
　　人们以“埃及艳后”来形容克莱奥帕特拉，暗藏她以迷人魅力“蛊惑”两位罗马英雄的意味。但是，却忽略了这种偏好选择中的风险与成本。其中包括，借助罗马人夺位失败后的杀身之祸，与整个罗马为敌（包括两位君王的妻子在内的罗马人，都对尼罗河边的这位异族女王心存芥蒂），被人遗弃（类似恺撒这样的英雄，永远不乏红颜爱慕），身陷政治旋涡的危机……
　　这样的偏好选择需要实力、手段、计谋，更需要不计成本承担风险的勇气。女王如愿以偿，这是偏好选择的必然；同时，也付出代价，在与屋大维的争斗中，安东尼战败，死在克莱奥帕特拉怀中，而她最后服毒自杀。
　　你肯定会觉得，这样一场宏大叙事根本不适合你我的日常生活。不过我要说的是，虽然无足轻重，个人情史却和国家历史一样，难逃偏好选择所带来的必然结局。由于很多人将偏好视为偶然，所以，一方面人们对这种“偶然”导致的必然心不甘情不愿；另一方面，又对它寄予厚望。女人们时常会想，如果嫁了另外的人，生活会怎样。如果配偶不同，一个人也许会有完全不同的生活，并且可能成为截然不同的人。
　　实际上，最后的选择并不单纯由偏好决定。我们需要充分估计其间的风险和代价，并适时作出调整，那么，最后的决定，一定是掺杂了其他种种因素之后，不断纠偏的结果。偶然与必然的关系，由此也就变得微妙而复杂。
　　比如，你选择了捐款，可能是因为你有爱心，也可能是你怕受指责，它不必然得出你热爱慈善的偏好。同样，你之所以嫁给一个相貌平常、庸碌无为的人，也并不意味着你缺乏对帅哥才俊的喜爱。很少有人能彻底抛弃自己的喜好做出情感选择——那个挺着肚腩无所作为的男人，最初是清秀挺拔心怀壮志的小男生——但是多半会考虑这种偏好会承担怎样的风险，以及现实可行性。据说，50岁男人择偶的理想年龄是小他10-20岁，可实际上，老夫少妻并非婚姻的标准范式，并且通常也只是小概率事件。
　　 婚姻从来都不是你想爱谁就爱谁，它是融合了各种因素之后的折衷方案。我们在修正偏好之后，得出符合现实情况的选择，却因为妥协和不完美而耿耿于怀。现在所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如果换一个人，生活会做出怎样的改变，而是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在既定选择的情况下，哪一种是让自己幸福的最佳方式。
　 至于帕斯卡尔有关女王鼻子的说法，不过是夸大了偶然因素的作用。要知道，恺撒或者安东尼之所以被克莱奥帕特拉“蛊惑”，不是因为女王有坚挺的迷人鼻子，而是因为他们的个人偏好，以及对偏好的不断修正。于历史，这是偶然；于自身，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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