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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台湾客家流行音乐的族群再现与文化认同(王俐容、杨蕙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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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8 20:3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代台湾客家流行音乐的族群再现与文化认同

中央大学客家社会文化所副教授王俐容 桃园县元生国小教师杨蕙嘉



论文大纲:
当代台湾客家流行音乐已经成为一个蓬勃发展的现象,也呈现出复杂多样的面貌.客家研究应如何定义与理解当代客家流行音乐 当代客家流行音乐传达出怎样的「客家经验」,如何描绘客家文化 音乐创作者又如何传达与展示自己的文化认同 文本以分析探索当代客家流行音乐如何再现客家的族群意像与生活经验;创作者如何在台湾复杂的音乐背景之下,从各种音乐素材结合客家经验,转折,连结,置换出混杂的客家样貌;以及从音乐的文本之中思索族群音乐的边界与自我定义;进而诠释族群音乐中复杂的文化认同问题.

关键字:客家研究,流行音乐,文化认同,再现(Representation)
Abstract:
Popular Hakka music is rising and flourishing in contemporary Taiwan. It's important to define and interpret Hakka popular music based on the portrays of "Hakka experience", "Hakka culture" and "Hakka identity"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Hakka creators.
This paper will explore the representation of ethnic image, live experience of the Hakka: how the Hakka creators combine the various cultural materials to transfer, replace and create new " Hakka hybridity" in popular music How Hakka creators redefine themselves and reset ethnic boundaries of the Hakka music And how to interpret the complex issues of cultural identity from Hakka popular music Keywords: Hakka studies, popular music, cultural identity, Representation

一,前言

当代台湾客家流行音乐已经成为一个蓬勃发展的现象,也呈现出复杂多样的面貌.客家研究应如何定义与理解当代客家流行音乐 当代客家流行音乐传达出怎样的「客家经验」,如何描绘客家文化 音乐创作者又如何传达与展示自己的文化认同

文本以分析探索当代客家流行音乐如何再现客家的族群意像与生活经验;创作者如何在台湾复杂的音乐背景之下,从各种音乐素材结合客家经验,转折,连结,置换出混杂的客家样貌;以及从音乐的文本之中思索族群音乐的边界与自我定义;进而诠释族群音乐中复杂的文化认同问题.此外,本文结合当代台湾客家流行音乐的文本分析(包括:歌词,旋律,封面包装等等)与相关客家流行音乐创作者的深度访谈(包括创作者,节目制作人,音乐制作人),来进行相关问题的探索.

二,族群,音乐与认同

当代族群研究中所关注的各种文化面向,多半侧重於文学,电影,建筑或是食物,相反的,深入於日常生活也广为流传的文化形式--音乐,在族群文化研究的领域却较少受到重视(Baily and Collyer,2006).White(1985) 指出,自1980年代开始,族群文学的研究即蓬勃发展,主要原因来自於学者认为移民或是少数族群的文化创作可以充分显示出他们对於自身的移动经验,历史记忆,与主流社会的关系;接下来,许多学者也开始从电影,舞蹈与音乐,甚至於食物等不同的文化现象及艺术形式来探索移民与族群的文化传承,意义建构与认同发展等等. 在这些不同文化现象中,族群音乐具有特殊的地位与复杂性.相较於族群文学,族群音乐同时具备了语言文字,旋律唱腔,以及公众表演等三重元素(Martiniello and Lafleur, 2008:1191),除了可以将歌词当作「文学」或是语言来分析之外,声音更是族群音乐较文学复杂的地方.有时候不需要歌词,声音本身即具有呼唤记忆,捕捉情感,让人落泪的力量. 族群音乐本身的另一个重要性在於普及性,许多学者指出,音乐几乎是人类生活中不可缺乏的文化形式,而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音乐形式,表达方式,与特殊的喜好,如Jaap Kunst所言:
族群音乐显示了每一种族群,或是每一种人口团体,都有自己的表达音乐形式的风格,这些特殊的风格都强化了族群的差异性与特殊性,因此,对於族群音乐的探索有助於对於族群研究的了解(Kunst, 1950:7)

族群音乐与认同之间也有强烈的连结,许多学者指出,音乐可以提供个人一种对於社会或是特殊团体强烈的归属感.例如Stokes(1994:5)强调音乐的社会角色,认为音乐提供人们去确认自己的认同与土地,也明确理解到区分他们不同归属的文化界线.换句话说,人们不只使用音乐来确认自己所属社会脉络之下的位置,也使用音乐来作为相关土地与人群的知识背景. 因此,音乐不只是对於族群或是社会团体有真实认同上的意义,对於土地情感的连结,共同记忆的凝聚,.个人的过去等等,如同Alan Lomax指出: 音乐的基本影响在於提供安全感,音乐中象徵化了人们生长的土地,早期童年的满足,宗教经验,社群的欢愉,恋情,工作等等各种经验与情感 (Lomax,1959:929). 在历史上许多政权与意识形态也以音乐来作为重要认同工具,例如纳粹德国或是苏维埃政府,都将音乐当做重要推广国家认同与宰制性意识型态的工具,强调特殊的国族特色与国家的再现(Everitt,2001:65). 除了从族群音乐的角度来看客家音乐,另一种观点来看客家音乐的角度则是从移民背景的脉络下来理解.移民背景的有趣之处在於移民者在物理性的部份,是远离原来的故乡与文化,但还是希望在新的居住点发展原乡的文化与艺术,而产生某种「移位,错置(displacement)的结果;这种移位与错置不仅是空间上的,也往往是时间上的:某种文化在移民者的原乡目前已经不再存在了,却在另一个地方被留下来(Baily and Collyer,2006).对於移民者而言,对於原乡文化作品的复制,重演,都是对於自己的乡愁带来某种安慰与纾缓的作用;但更重要的是,移民者的文化创作不止在於单纯的复制与重演,对於客居社会的生活与想像也会被融入其中(Cohen, 1997:26). 从以上相关文献看出,族群(或是移民),认同与音乐之间有强烈的连结,透过客家音乐,我们得以深入探索客家族群经验,情感,认同,乡愁等复杂的问题.


三,台湾客家流行音乐的发展

台湾客家流行音乐可追溯到:吴盛智「我是客家人」,涂敏恒的「客家本色」,林子渊「细妹仔恁靓」等歌曲曾经在1980年左右红极一时,可惜的是三人皆英年早逝,但却开启了近代客家流行音乐发展的序幕. 最早用客家新的流行音乐来做的时候是吴盛智,他还有在老三台(台视,中视与华视)唱过,当时桃竹苗虽有几家唱片公司经营过客家歌曲,但吴盛智的歌曲有别於传统,是唱创作歌曲,较深刻印象的是吴盛智的「我是客家人」,但是那首歌之后就没有了.后来是涂敏恒,他写了几首比较有名的是「客家本色」,不过他也写过一些国语歌曲「送你一把泥土」之类的,他也用客家语言作了一些歌,但因为他写了很多国语歌,所以他在音乐界有名气,之后就停留在那个状态.(汤荣升) 从受访者的访谈也可以发现,早期的客家流行音乐对目前客家流行音乐的创作者或是相关音乐制作人有极具的影响力,像谢宇威在「一侪,花树下」这张专辑里即运用到吴盛智的一首歌「勇往直前跑」,显示他一方面延续了上一代的客家流行音乐品味,另一方面又融合现代的曲风,展现出客家流行音乐的转变,同时呈现早期客家流行音乐的重要性.接下来在台湾社会较广为人知的客家音乐即为1990年代宝岛康乐队的作品: 「新宝岛康乐队」的陈升和黄连煜,他们在开始新宝岛康乐队推第一张专辑,黄连煜在里面唱几首客家歌,那因为陈升的关系,把他带红,那是一个特殊的状况…因为新宝岛康乐队带动的关系,所以之后就越来越多了(汤荣升). 接下来投入客家音乐创作者包括了谢宇威,陈永淘等人: 谢宇威也是很早,「我是谢宇威」的专辑很早很早就创作,不过那是小众的小众,没有像走流行音乐,后来靠金曲奖的关系让林生祥出来,但是他得那麼多次奖,可是很多人不见得会当流行音乐来听,这是客家流行音乐的现况.它不会像张惠妹可以卖100万张,江蕙可以卖很多张,它是小众,现在卖得最好的是陈永淘「头摆的事情」,卖了5万张,算是很畅销.金曲奖里得过奖的歌手都没办法卖到这样的规模.(汤荣升)

从客家流行音乐的探索,可以说是了解客家文化的最佳方式之一,毕竟音乐感人的力量是无远弗届的,在没有文字记载前,人类的历史是藉由歌谣来传递;即使有文字以后,歌谣传递历史文化的功能更没有消退.因为它可以穿越时空,带领人们进入全新的异想世界;它可以感伤,也可以开怀;它可以缓慢,吸引著更多客家年轻一辈的投入: 音乐是文化先锋部队.在传播这麼发达的时代,音乐是最快的素材,看电影时有音乐,开车也会有.有人会说流行歌曲是消费垃圾,听了就丢,但我觉得言之有物的话,它可以传播善念,理想,分享好的感觉,流行歌曲是非常好的素材,非常快速.就宗教学的角度来看,听觉和触觉是非常细腻的感觉, 音乐是一个可以触动心灵的东西,音乐是个强而有力的艺术,因此透过客家流行音乐是可以得到年轻人的认同.(客家风情网音乐人谢宇威)

1996年前后颜志文,陈永淘与林生祥等人不约而同的都开始出客家流行音乐的专辑;2000年之后刘劭希,谢宇威,汤运焕等人也陆陆续续出版客家流行音乐专辑;2004年新闻局主办的母语原创大赛更使得许多新一代的客家子弟投入客家流行音乐的行列.但从客家创作者的访谈中可以透露出客家流行音乐虽然不断的在蓬勃发展,但面对强势国语,闽南主流文化,客家流行音乐一直还是处於小众,无法吸引企业的投资,仍需要政府的协助. 从市场的机制,看起来好像在客家圈里流通率还不错,在歌谣班的流通率还不错,可是在看现在客家流行创作歌手的歌词,就好像无以为继的感觉,因为现在的流行,近十几二十年的,一个市场普遍还是华歌强势,国语歌,闽南语歌卖得比客家歌还有好…(廖美玲) 客家这个议题就算你怎麼通俗,流行,它还是少数文化的一种,只有政府会补助,一般的金主不会投资这一块,你要把它当文化来看,希望政府来支持,没有人会投资,如果你要做商业,你就不要做客家,就做其他的语言,我最近的结论是这样.(黄连煜)

我觉得市场小是一个问题,第二个是大环境,现在的音乐的市场景气并不 好,不能算景气不好,应该是说整个唱片工业在转型,CD这种东西是卖不掉的,现在说卖一千,二千张已经算很畅销了,十年前在观子音乐随便一 下就卖光,现在花很多钱在宣传,还卖不掉,那是一个潮流.所以客委会补助变得很重要.(陈冠宇)

除了市场机制的问题外,台湾客家流行音乐的定位还是不大稳定的,对於一般传统,较为年长的客家前辈而言,始终认为客家流行音乐应该要为客家山歌;客家学者专家则觉得采茶,耕山,唱山歌才能代表客家文化;而后生人又认为客家流行音乐很「耸」,不一定喜欢客家流行音乐,刘劭希即有一首歌曲「乱唱歌」来描述客家流行音乐的现况.
结果我唱出来
却有人吓一跳
分人听到却骂这是麼该屁蛋洨
不是三大调
不是改编小调
一堆乒乒岻岻吵吵闹闹乱七八糟
上港人听到直直笑
说你对客家话发音全不晓
不知可怜东势大埔腔
我的乡音却变作不对了
系麼该人伫该位唱山歌
系麼该人伫该位唱新歌
也有后生人屁股翘翘
说阿伯你真无聊 唱的我听拢无
可是英文日文日文歌 他一样听不懂
老外唱的就屌 阿客家比较耸
也有学者专家 说客家乐
定要古色古香 才有客家味道
要采茶,耕山,唱山歌
才是正统客家歌
一样做音乐 还要分语言
国语可以R&B 客家就要耕田
我也生在农家 生活却已改变
唱歌却一定要 回到一百前年
But Music it make mw high
干麼一定要分那个东西中外

客家流行音乐在面对强势文化上有它的困境,但毕竟客家流行音乐是客家文化的一部分,有影响力可将客家流行音乐突显出其独特性并加强认同感,其多采多姿的面向,让文化影响力更为深入.藉由音乐的创作与实践,可以建立起自己客家族群的身份认同,以及提供新的诠释来赋予客家文化的意义.


三,台湾客家流行音乐的族群再现
台湾当代客家流行音乐呈现出怎麼样的族群再现 以下分为客家族群的特质与乡愁经验来分析:
客家族群特质的再现::::
(一)保守
「爱要说出来」(汤运焕)
一直唔敢想,一直唔敢讲
请你分涯勇气,分涯一只机会
讲出对你的感觉
爱要讲出来,爱要讲出来
唔管前方路有几长, And everything will be alright
「爱是什麼」(汤运焕)
有一天你的小孩问你
要如何爱别人
不要说你不知道
从你自己先做起
不要放弃这机会,爱人顺便爱自己
不要放弃这机会,爱自己顺便爱别人

「陈永淘」-打孔翘
喝酒说笑 他是天南地北天花乱坠
喝酒说笑 我是风花雪月
喝酒说笑 你是没胆的小狗
喝酒说笑 大家笑得像母鸭一样东倒西歪
这个爱代表…,客家族群保崌的心态,我觉得应该要表达出来.(东东) 在汤运焕第一,二张专辑呈现出客家族群保守的一面,客家人因为客居山区,长期靠山吃饭,对外交通不甚方便,资源贫乏又无商业行为,於是民风比较保守,形成了客家保守的文化. 听老一辈的说,新埔以前是很繁华的,后来杨梅,龙潭,竹北都发展起来, 新埔还是维持原貌,相对来说客家人真的很保崌,因为我不是典型的客家 人,所以我很难告诉你说客家人怎麼样的人,是就我的观察.(黄翠芳) 一方面居住环境的影响,另一方面客家人在历史上不断的辗转迁徙,背负著客籍他乡的不安定性,造成客家人的个性趋於保守,且从非客家人的角度来看客家人时,也有保守这个特质的看法.

客家人是辟山而居,他有移民的性格,客家人也比较保崌.(黄连煜) 然而客家人一向以歌唱为傲,客家山歌一直是客家音乐的代表图腾,透过歌唱将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因此访谈中则发现这方面的矛盾;另外也从陈永淘「打孔翘」这首曲子,发现到客家人其实并不保守规矩,客家人其实是很幽默的. 但又很奇怪,以前唱山歌的时后,为什麼又可以说出爱意,很矛盾,山歌是 直接谈情说爱,但在你的周遭生活,却又不一样.有时候很多事情的表达机 会只有一次,可能你以后不会再遇到这个人,你要讲就跟他讲,我想客家人对感情的表达能很直接的表达出来,客家会不一样,客家会更阳光.(客家风情网音乐人汤运焕)

因此客家人也许在本性上并不是保守的,但为了武装自己,必须隐藏自己的本性,也就是说长期下来这些刻板印象被客家人本身内化成为行为与自我认知的一部分,因此会以支配群体的角度来看待自己并且由此得到自己的认同(王雯君,2005).

(二)热情好客
「朋友」-黄翠芳1
朋友,麼介安到朋友
食酒饮茶打嘴鼓
咁系安到朋友
「阿树歌介杂货店」-颜志文2
阿树歌介杂货店 从细人到大人
阿树歌介杂货店 对头摆到这今
离我屋下没几远 就系阿树哥介杂货店
每日经过店门口 叔婆阿伯亲切打招呼
上头下头来介亲戚好朋友 停下来坐聊
客家人多聚居於丘陵山坡地,种茶维生之外,还性好饮茶,因而创造了独特

1 2005年用歌声对客家族群传达福音的一张专辑,另外为了唱一首妈妈听得懂的客家歌,运用较难的海陆腔来写歌,唱歌,是一张客家女儿的心愿.
2 颜志文是第一位由主流唱片公司「友善的狗」发行第一张完整客家专辑的歌手.从小对音乐的记忆是父母爱听的日本歌以及乡下婚宴场合以乐团助唱的华语,闽南语歌曲,采茶大戏.毕业於师大美术系,但在大学时师从国内首位由美国 Berklee College of Music 毕业归国的爵士音乐家翟黑山先生学习爵士吉他演奏和现代和声,编曲等. 回国后,投入主流唱片的生产行列中,从事作曲,编曲,制作的工作.并为电影配乐「黄色故事」(1988)与「好男好女」(1995)等.「好男好女」电影的主人翁为客家人,同时身为客家子弟的颜志文在面对如斯的发现时,顿时被潜藏著对家乡及母语文化的情感占据了他的思绪,於是,他除了以客家意象注入配乐的创作中之外,也经由重新认识传统客家音乐的寻根路径,写出了该片原声带中的主打歌曲「山歌」,由客家籍导演侯孝贤亲自演唱,这是颜志文客家歌曲初试啼声之作,传统与现代原创性皆有之.「好男好女」的音乐获得好评,以及「山歌」的原创受到肯定,使得颜志文对客家的原乡情怀逐渐加温,这股能量也意外推动了他此后长达十年的客家音乐创作之旅. 的茶文化.受访者认为如果有客人进家门,客家人会用茶来招待客人,端上热呼呼的茶递给客人,呈现客家人好客热情的一面. 客家人很爱喝茶,你会觉得说那已经是一种生活,那也是一个文化,所以我 觉得你很难界定文化到底是什麼,你邀请人家来喝茶的举动当中,你就展现出来客家人的文化了,像我哥常常会请人喝茶,我发现他会藉岩喝茶来以茶会友.(黄翠芳)

而客家人的好客表现并非只有在喝茶的部份,对於亲密的至亲朋友则是招待丰盛的美食. 当然有些也很热情,其实客家人是很好客,……,你说客家人很好客,客人 到家里一定准备很丰盛,很大盘,……,我常去不是客家人的朋友家,我会 很受不了那种一小盘一小盘的感觉,虽然很穷,但是面子一定要做到,客家人就很好客,……….(黄连煜)

而客家人的好客也是由於客家先民饱尝流离之苦,在长期流浪的生活之中,深深体会到相待的重要,在困境之中,如果有人相待,真乃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因此形成一种好客待人的特质. 客家乡愁的经验客家乡愁的经验客家乡愁的经验客家乡愁的经验
(一)过去生活的缅怀
「屋背个大圳沟」(颜志文)
捱个老屋背 有一条大圳沟
具对头摆流到今 源远流长流不停
记得还小个时节 捱个阿婆时常带捱来到圳沟唇
树头下讲古唱山歌
唱到日头落山正转屋
屋背个大圳沟 流过一年又一年
屋背个大圳沟 流过几多春夏秋冬
屋背个大圳沟 佢长流在捱个心中
多年不见个大圳沟 有时半夜三更佢会流过梦中 流过梦中

「月光光」-邱幸仪,邱俐绫
忒阿婆屋卡有千百条故事个龙眼树下共下吊杠干
田丘底背镜鲜个圳子
捱等共下觅蛤子
为了麼介爱离开
头摆单纯个世界
想念童年
「发梦」-陈永淘
做梦 做梦 我回到故乡老家
远远的 看见田埂上 伯公骑著脚踏车
车头吊著一尾大鲤鱼
做梦 做梦 我回到故乡的大树下
我回到故乡的大河
看到鲒鱼和鲈鱼游到老桥下
大人和小孩在河边高兴的玩水啦
〈专辑封面〉

颜志文第一张专辑,封面上的设计以早期家乡客庄生活经验作为封面,简单没有复杂的画面,颜志文指出,客家音乐创作者开始写歌时,大多会从客家人的精神此一角度出发,包括童年生活故事也常是客家歌的题材,引起许多共鸣. 我觉得将客家风貌放进专辑里是很重要的,不是只是客家的歌谣而已,从内涵就是歌词描写的意象,甚至音乐所传达出来跟所谓客家的联想,我希望我都有做到.(颜志文)

邱幸仪,邱俐绫第一张专辑以低调的颜色来当做封面包装,衬托像烟火一样鲜艳的颜色,有一种在夜晚中聆听她们的专辑会让心灵像烟火一样绽放出美丽的悸动,再来标题下有一段文字述说著「The train station is the door to your hometown, Would you remember the way home when hear the whistle of train's calling」,除了结合「恋恋旧山线」这部戏剧也联结出想念家乡的心情.

颜志文「屋背个大圳沟」,刘劭希「当久以前」以及陈永淘「发梦」这三首曲子都运用类似的手法来呈现乡愁,使用较为忧郁的嗓音.曲子后段不停的唱著「屋背个大圳沟」以及「当久以前」,旋律上并未有确切的结束,「发梦」则是结束在不稳定的中音,而刘劭希则是加入了萨克斯风,将歌曲之感情攀升至深刻而忧郁的境界,营造出怀旧,自怜,纠结的情绪,接合了台湾传统社会之种种意象.

(二)农耕生活的客家经验
〈歌词〉
「春水」-陈永淘
山下一垃田 岗顶两岪园
春水日日连 簑衣难离肩
耕种望老天 山歌驱寒烟
阿妹有缘惜 日头暖水田

「白鹤」-陈永淘
一条大路直直大大
一枝脚头生卤二捱
一间泥屋连山爱卖
一丘良田铺著水泥
嗯……
一条大路直直大大
一间工厂生意不坏
一头大树连根出卖
一潭污水没鱼没蝈
嗯……
一条大路直直大大
一种游戏捱毋了解
一家子女毋知去哪
一群白鹤寻无所在
嗯……
「春水」这首歌不论是歌词或是演唱方法都采用山歌的形式,再现出以前客 家族群在山上一边种田一边大声歌唱的情景,对比台湾现在很多废耕的荒地,山歌已不再缭绕,最后一句歌者停留在不稳定的属音(E大调属音为ㄒㄧ)似也在感叹这昔日的景色已不复见.「白鹤」整首曲子叙述道路所带来的文明,也带来困惑;带来热闹,也带来孤寂;带来发展,却赶走农俕,大自然.一开头吉他运用「ㄌㄚ」「ㄖㄨㄝ」「ㄈㄚ」小三和弦以,整首曲子在吉他的配乐,挥发著不安定及不确定的感受,但在「嗯」的旋律上又改采大调和谐的音程,人声在这不稳定中反覆来回,彷佛如同曲子的主角「白鹤」安静悲伤的看著迷惘的我们. 〈封面设计〉 头摆的事情 离开台湾八百米 鲜鲜河水 水路 绝版 (反)

1991年离开台北,移至台北县三芝乡.1996 年,因为高龄的祖父生病卧床,阿淘作了一首逗趣的客家歌「头摆的事情」,回忆童年和祖父共处的时光,逗祖父开心,从此开启阿淘一发不可收拾的创作. 祖父当时年近90岁,身体已经衰老,从小祖父都会很开怀的唱山歌,当他会唱的,不管你听不听,他都唱给你,非常无私的老人家,从小听他唱,为什麼我们不能回馈给他音乐,你还记得吗 记得小时候的欢乐很多是老人家带来的,带我们去河边游泳,去认识大自然,去看到小时候环境的清澈,就开始写故事,发生的事情,一写写了非常长,完整唱完要20分钟,写小时候很重要的记忆.(陈永淘)

自客家人移民来到台湾,依时间的不同,登陆靠岸地点的不同,分布的地方也不尽相同,从北到南,各处散布著客家庄,北部大都指桃,竹,苗三县;而中部地区受到闽籍移民的压力,较多同化为福佬客,多数落脚在新社,东势地区或是南投县国姓,水裏,信义等地区;南部地区的六堆聚集许多客家人.当客家人受限於地理,历史,社会等方面因素的影响,不得不做出一次一次的迁移时,虽然离开了长期赖以维生的原乡土地,但在这几首歌词上以及颜志文的专辑封面可发现,有田埂,圳沟,夜来没事大小孩就在月光下同坐在禾埕讲故事或是唱童谣,不断的再现出以农业维生的客家庄,表现出客家人在深层文化内将乡愁与农俕生活的连结: 生活步调,习币,你慢慢已经从小养成,种田农家,早上就算没有农忙得时候,也要去田里巡一巡,老人家都这样,中午睡过午觉,吃完饭再去种田, 三,四点女人们就要提著点心给男人,你就过这种日子,晚上就在广场聊天 喝茶,唱唱山歌,很典型的农村生活,(黄连煜)

而另外客家聚落特有景色「圳沟」也不断的出现在歌手的歌曲内,客家建筑大门通常不面向大道或通道,而是面向碑塘或圳沟,通常小孩会在炙热的午后褪去衣物,在圳沟里打起水仗消暑;妇女则在黄昏时一起出动,排列在大圳旁利用乾净的清水洗涤衣物,顺道聊聊是非八卦,增进彼此间的感情;更别提负责家计的男人,早晚关注著圳水的流向与流量,深怕一不注意,整年的收成就此泡汤. 对客家庄的印象就是有「河坝」,「溪流」,「稻田」,「池塘」,北客家的特色.(客家风情网音乐人谢宇威)

因此研究发现过去感不仅依附在历史源流与迁徙过程,而文化风俗习惯以及客家建筑都遗留著传统的精神,而在歌手的歌曲中,不断的怀念童年,何以捡拾童年的陈旧记忆,对客家歌手而言是重要的 槟榔树,大禾埕,工作的妇人家,孩子们嬉戏老人家拜拜的伯公下,就 是…很纯朴的乡下.其实这些都是我的客家童年印象.很奇怪,年岁渐长, 那些很传统的客家童年记忆却越来越深刻,那些画面现在对我来说是很珍贵很动人的图像.(客家风情网音乐人邱俐绫)

客家人是流动的,也可以说它很活,不过客家人是好不容易在台湾有点根, 又失掉一些根,有人说宁卖祖宗田,莫忘祖宗言,我在乡下住那麼久,有点关连是,田地卖掉也是文化崩解的开始,一个地方的文化是从土地长出来,有农田,农作物,产业,才有文化的根基,没有自己的土地,特色的产业,文化都是虚的.(陈永淘)

在陈永淘及林生祥的歌曲中,何力将其对环境保育,族群文化,社区营造的关怀冶於一炉,由情感出发对於土地的爱护,建构出新的美浓或是新的新埔,峨嵋,人与土地的和谐关系,同时也企图在运动音乐之产制与传播上开创新局,一方面将其作为一种讯息传布策略,另一方面也试图强化音乐的主体性. 但是,也非所有客家创作者都有相同的经验,刘劭希就指出: 我这辈子我没采过茶,我为什麼要唱采茶歌,我不是说唱采茶歌不好也不是说采茶歌不好听,可是作一个音乐家,你要诚实,你没有感受所写的,那叫「做作」.我十六岁就来台北了,大半辈子就在城市里过,我为什麼不写我看到的东西,我一辈子都在城市,一听到客家两个字就要种田,采茶,我觉得是很虚假,虚伪的.你如果是在乡下长大的,你写那个,我觉得很棒,那是诚实的创作人.并不是反对采茶,创作应该是你的生活方式或是你见过,亲身经历过过的(客家风情网音乐人刘劭希).

因此,我们可以发现,族群文化的保留与传承,农俕生活,乡愁,对土地的热爱与珍惜,组成了客家经验的本曲调,但随著工业化与都市化的发展,农俕经验可能成为永恒的乡愁,再也回不去.

[ 本帖最后由 huangchunbin 于 2009-9-28 20: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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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8 20:30:3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台湾客家流行音乐与文化认同

客家流行音乐的创作对於族群认同的提升有重要的影响,包括提供自我定义的对话的基地,以强化自我认同的可能,例如: 我本身是台北出生的客家人,但是我不曾待在关西,所以没有客家庄的经 验,所以我的客家是后来认养出来的,就好像那种东西是曾经脱节断掉过, 但是我后来自己找回来,我从很多的管道,我一开认识客家,是从客家音 乐(童谣,流行歌曲)的部分,这期间很长,让我有很大的共鸣.(客家风情网管理人员李明钊)

我觉得我是最近这几年写客家歌,才慢慢开始对族群意识比较强烈.(客家风情网音乐人曾雅君)

我十六岁来台北,我已经忘记自己是客家人,虽然我从小在客家庄长大, 我来台北之后,我现在仔细回想,我在高中有很多同学姓范姜,那一定是 客家人,可是我们在学校从来不会讲客家话,也有很多同学是新竹苗栗的, 肯定很多客家人,当时完全没有人提这件事,一直到我在三十岁开始想要 客家歌,才把客家人的身份捡回来.(客家风情网音乐人刘劭希)

客家人的认同是一个严肃的课题,就我觉得在这个过程来讲,的确是因为 我们把它唱出来之后,因此有很多人愿意认同自己是客家人,这是一个附加的效益.尤其是第一张专辑发行的时候,很多学校的客家社都很高兴, 第一张专辑MV是找台大客家社的同学拍的,那个时候客家社就觉得终於有 一个歌手可以拿出来讲了,否则别人会觉得客家有音乐吗 尤其现在是更 好,随便谈谈就有很多客家歌手,而且客家歌这几年评价都蛮高的,大家 就愿意谈,就会带动客家认同,就会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我觉得这是正 面的.(颜志文)

写客家歌,除了得到认同,它也是可以是文化的先锋,因为它让人家开始唱,容易在大环境的听到客家的崊在,这是最快的.我在做客家唱片过程中得到自我认同,客家文化认同,也让我自己身为客家人崊在的价值.(客家风情网音乐人汤运焕)

离散在各地的客家人透过客家流行音乐的凝聚过程,让客家人有机会寻求自己的根源,建构与唤起客家人对於自身文化与自主意识的认同.所以透过音乐,重新界定了自我与他人的族群界线,其所处的音乐文化实作是一个「创制」(making)与「化成」(becoming)的动态过程,此音乐认同即是创作者「活跃—企图改变的认同」(active-transformative identity)生产过程. 同时,客家认同的内涵又是复杂而困难的,特别是许多创作者指出当代客家认同在传统与现在之间定位的矛盾性: 现在已经不太容易看出所谓的客家庄,你从这个角度看,除非他写客家,菜 包之类的,你能看得到什麼是客家,姜丝炒大肠,客家小炒,这可能是客家 庄,可是你看到魔法网,也有原住民走过,这到底是哪里,你先把南庄拿掉, 冰厂,丈母娘,桂花酿,客家手工什麼的,你把客家的字拿掉,你就感觉不 出是客家庄,跟任何一个都市的边缘村庄是一样,客家特色在哪里,现在穿 得也没什麼差异,以前可能会很清楚,现在越来越模糊了.(陈永淘) 从陈永淘的访谈中,不难发现传统客家庄以逐渐被现代的科技给一点一滴的消逝.然而文化是现实的,是无孔不入的,不是自夸就会有的,文化是人民思想的表现,表现在音乐,戏剧,文学,科技等层面,如果文化不能被更多的人接受,

自然成为弱势.有许多的创作者也希望赋予客家音乐更为丰富与现代性的面貌,例如好客乐团的封面设计:
〈封面设计〉
封面由入围葛莱美唱片设计师萧青阳所做,他将五位团员介绍给不认识好客乐团的人,并将每位团员所负责弹奏的乐器仔细的画出来,更特别的是他在设计上运用了一些客家的意象「客」,「粑」,「茶」,「粄」,每位团员的穿著画风偏年轻带著嘻哈的味道,让大家可以很清楚的了解,他们的音乐是以延续传统的前提之下注入新的元素,藉此可以拉近前辈与后生的距离,并且吸引更多人了解参与客家活动进而发扬创新发扬客家文化. 而刘荣昌更将传统与现代的矛盾与冲突呈现在他的封面之上: 我觉得专辑要有梗,那这张梗的型式是,某一种的音乐型式的,次要的是歌 词,这梗是传统和现代的再创新,从这个出发,从这边推演,就有这些创作, 就会有乐器选用的问题,就会有包含封面的设计.封面是放火把老树给烧了,然后烧完之后,就是它是一个连带的想法,所以有一个脉络,从传统里 面找出现代的新玩法.(客家风情网音乐人刘荣昌)

封面是由江口健太郎所设计,正面有许多老树被一大把的火给烧了,但在背面的封面则是烧掉的树却长出新的树叶,象徵著一种从传统出发的精神,从台湾客家的传统音乐中汲取养份延伸开创,并且试图找寻可以让传统与现代水乳交融的实践方式. 但这些希望与现代接轨的作品却不一定受到所有客家族群的肯定,例如有些创作者就抱怨: 客家电视收视率的观众群,以50岁以上的最多,那他们喜欢听的音乐,就是比较是传统的或早期流行的那一块,最近开始是播创作歌手,林生祥,谢宇威,颜志文,收视率都不好,所以是说喜欢他们这些创作歌手的年龄层其实是年轻的,但年轻人不会主动转到这个频道,年轻人都是喜欢看其他那些台呀!韩剧啦,日剧啦,新闻台,他们不会主动转到17台.(施懿伦) 虽然许多的创作者自我检讨,客家文化一向很难跳脱一般人传统刻板印象,社会大众认为客家文化不外乎是姜丝炒大肠,山歌小调,天公落水,这些或许让很多中老年人感觉到怀念,但不见得获得年轻一代的认同,例如刘劭希指出: 很多客家人都说要传承客家文化,问题是到底要传给年轻一代 还是老一辈呢 如果真的要传给下一代,就必须检视,客家语言所发展出来的文化内涵,是否符合年轻人的需要 如果不会客家话,对他的生活娱乐,工作或家庭几乎没有影响,那为何要学客家话呢(客家风情网音乐人刘劭希访谈)

从目前客家流行音乐的推广来看,年轻一代对於客家流行音乐没有兴趣,尤其是现代生活在都会中的客家年轻子弟,不但未曾经历农俕生活,加上强势的英语,河洛语,华语,西洋流行文化等,时时围绕在年轻人周遭,产生实质影响,甚至因为升学,就业,娱乐等因素,使得年轻人不愿把学习客家文化列在首位,连带使得客家文化在年轻人层级传承不易. 因此,客家流行音乐面临的问题变成:既被坚持传统的年长一代批评,然后又不被年轻一代的接受: 客家流行音乐创作的部份,我觉得还满难推广的,因为我问过很多客家人,他们都不爱听,就是比我年长的客家人他们都不爱听,就他们都说是不搭不七的歌曲,他们说唱那什麼东西,可是我就觉得很好听,可他们就不爱,后来我发现就是我年纪以下的人都还满喜欢的,但是比我年长的都不喜欢(施懿伦).
但相反的,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发现,不一定只有客家族群才会喜欢的,音乐欣赏并不一定仅限於族群的边界: 我很少做演出,但很幸运的是我遇到的听众都很棒,很多人听不懂客家话,却都能有感动,有一次我和幸仪受邀去云林故事馆开幕表演,当天晚上附近有好几场耶诞晚会,来听歌的听众不多,在场虽然没有人听的懂客家话,但大家却认真的听完了整场,或许他们在我们的歌里听到了些什麼,我不知道,那次屉我印象深刻…不只是客家,我知道有一些非客家人也渐渐喜欢客家音乐,这很屉人高兴! (客家风情网音乐人邱俐绫)

接下来的专辑我会弄得跟客家无关,我觉得客家只是一个崊在的议题,最后音乐还是讲人的感情,讲得是处於这个社会的状态,这些东西用英文,客家也许它的型态有所改变,我做得东西不是只是强调客家,我讲得是音乐的趣味,人的无奈,人的感情欢乐,这些东西不需要把客家提在很前面来讲,可能焦点就会模糊掉了,我反对这样的作法,音乐就应该是音乐,不应该有族群的分隔(陈冠宇).

除了强调族群文化与认同的边界不需要持续强调之外,客家认同与想像的多元性也是越来越多创作者所强调的,刘劭希就是凸显客家多元性明显的例子: 东势这个地方是大埔腔,在客家话是少数,少数中的少数,东势的文化和其他客家庄不一样,它是纵横的起点,所以有大量的老兵留下来,所以东势的饮食习币受到外省人的影响,发展出和其他客家庄不太一样的地方,所以有人说是客家的东势文化而不是东势的客家文化,客家的东势文化不一样.像我小时候在东势活了十六岁,长大来到台北才知道客家菜,没有吃过,完全不一样,我们家穷吃不起好菜,「姜丝大肠」长大才知道是客家菜,我们那边好吃的都是外省兵留下来的,像「牛肉」,后来传一传也变成客家菜.像永和豆浆的老板都是客家人,跟山东老兵学,豆浆,油条,烧饼,馒头都是外省人的东西,发展出不同的东西,东势的面,牛肉,客家人吃米不吃面,做农也不吃牛,外省老兵留下来的习币,慢慢和客家人结合,变成一个特色(刘劭希). 从刘劭希的经验出发,东势客家已经与外省文化有部分的混杂,他长大后反而对於「本质性」的客家有些陌生,客家文化已经逐渐形成「混杂文化」(hybrid culture) 3的现象.混杂通常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强调生物性的混杂,经由不同种的混合,来创造出新的物种或是结构;另一种强调意图或思想上的混杂,经由一种援助,翻译或是转换来达成混杂的结果.而客家经验则在族群血缘与文化上的反映了这两种形式的混杂.福佬客,客福佬,平埔客,赛夏客或是外省客,以及他们所具有的文化,都展现客家文化混杂的现实,也丰富了客家文化的样貌.

3 混杂性(Hybridity)与混杂文化(hybrid culture)常在文化研究里被讨论.Homi K. Bhabha 从Bakhtin那里引用hybridity而首度用在文化研究中,来作为一种挑战与反抗文化霸权的能动力.之后,E. Said 与 S.Hall 也使用这个名词.详细讨论请见Robert J.C.Young, 'Hybridity and Diaopora', in Colonial Desire: Hybridity in Theory, Culture and Race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5), pp.1--28. 更进一步来看,当代族群的观点逐渐屏除单一,同质性的认同,而鼓励混杂,双重或是多重认同的可能性.例如Stuart Hall提出「新族群」 (new ethnicity)的概念来分析后现代社会混杂的族群文化.他认为所谓的「旧族群」(old ethnicity),指的是立基於特殊政治与文化分析上的传统种族论述,如黑人论述.在政治上,传统黑人论述被创造并与种族主义,边缘化等共同经验紧密连结,且将这种经验表现在不同的历史,传统与族群认同之中.在文化上,这种分析方式中,少数族群总是在文化论述中被公式化为「不可说与不可见的他者」(unspoken and invisible other) (Hall,1992:252).在旧族群观点中,族群这个语汇认知在建构主体与认同的过程中,因其历史,语言,种族,及文化与相关论述之限制,而呈现静置,固定不动的僵滞状态 (Ibid:257). 然而,新族群的时代却接受不同文化之间相互的错置,重新组织与重新定位,亟欲打破血统与种族决定的僵固限制.新族群的观点接受并拥抱更为多元而歧异的诠释,并指出族群不能在缺乏阶级,性别,性倾向的面向中被独立地再现 (Ibid:255).族群文化与认同总在不同的社会,历史,政治,经济脉络下不断混合,对话,重整与再建构,相较於旧族群所呈现出的静置,固定不动的定义方式,新的族群经验显示出一个「不稳定,再连结,混杂,切割与再混合的过程」(Ibid:258),这种新的族群观点更为开放,没有排他性,更为符合当今不断在国家,文化边界流动的族群的实际经验.


六,结语

从台湾当代客家流行音乐的经验显示,客家流行音乐的确扮演著客家创作者 对於自身的历史记忆,文化传承,土地乡愁重要展示的过程,经由词曲来传达他们的族群经验与文化认同,对於我们理解客家族群的文传承,意义建构与认同发展都有重要的帮助. 客家流行音乐与认同之间确有强烈的连结,许多创作者指出,他们经由客家流行音乐的创作与表演来去确认自己的认同与土地,也明确理解到区分他们不同归属的文化界线.换句话说,客家流行音乐的创作者不只使用音乐来确认自己所属社会脉络之下的位置,也使用音乐来作为相关土地与人群的知识背景.因此,音乐不只是对於族群或是社会团体有真实认同上的意义,对於土地情感的连结,共同记忆的凝聚,.个人的过去等等. 但客家流行音乐是否就是目前客家族群所认可「自己的音乐」(如Kurst所言),或是代表客家的风格与族群的特殊性,显然还是有很大的问题.介於传统与现代,介於不同世代之间对於客家音乐的定位与定义,几乎还没有共识出现.传统长者认为山歌才是客家音乐,年轻世代则对於即使也加入嘻哈,摇滚的客家流行音乐也还是不大有兴趣,因此,台湾客家流行音乐所面临族群内部的挑战会继续的存在.

值得注意的是,客家流行音乐并不会也不需要因为内部具有不同的观点而影响其文化与艺术的价值,相反的,当代对於族群的观点逐渐走向一个「新族群」的概念,客家的族群想像与文化再现也逐渐走向多元,歧异,不断与其他文化,音乐形式交融的结果.这样的发展将使得未来客家流行音乐走向更为多元与丰富
的样貌.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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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ll, Stuart, (1992), 'New Ethnicities' in Donald, James and Ali Rattansi (e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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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nst, Jaap, (1950), Ethno-Musicology. The Hangue: Martin Nijho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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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iello, Marco and Jean-Michel Lafleur, (2008), 'Ethnic Minorities Cultural 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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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kes, M.(1994), 'Introduction: Ethnicity, Identity and Music' in Stoke, 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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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r, 1—27.
White, P, (1985), 'On the Use of Creative Literature in Migration Study', Area,
17(4) :277-283.






2008年第二届台湾客家研究国际研讨会(2008/12/20(2008/12/20----12/21)

[ 本帖最后由 huangchunbin 于 2009-9-28 20: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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