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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仪平路东行,一路下坡,再是一连串的拐弯后,马路会忽然加宽,这就是丁字桥了,加宽的路亦是场街,逢场的日子会有无数的小商贩在两旁“安营扎寨”。接下来就该看见那个高高耸立的灯塔了,这个庞然大物是郑大清建的,一个仪陇各界人士公认的大佬,丁字桥人,客家人,至于其建这个怪物的用意,凡夫俗子就不得而知了,诸如此类的建筑,附近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引人注目的不止灯塔,还有灯塔下的一块招牌,上书这样几个正楷——“天下客家第一乡——乐兴乡”,很霸道很自信的几个字。于是我们熟之不过的乐兴,变换一张狰狞而妖艳的面孔再现人间。
去乐兴的狭窄的沥青路从灯塔下延伸,垂直于仪平路蜿蜒而去。丁字桥距离乐兴乡场,不过五六公里的路程,若坐那些在灯塔下侯客的客家人的摩托,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乡场所在的地方叫梁家坝,我们的太太(曾祖父)即埋葬在那里。06年寒假的时候,因为听说修乡村路要走我们老祖宗的坟上过,一大家子人遂有了如临大敌的悲愤,忙不迭地去了一大堆人,却是去给人看笑话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太太的坟的具体位置,包括八十多的我的阿大(爷爷)。终于等来了一个知情的当地人,问明了一切后,第二天我们又回来了,给逝去很久的太太修坟。我们这几个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在伯父一句“寻宗问祖”的诱惑下,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热血沸腾的忙活了大半天。临走的时候,当着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围观群众,我们许诺逢年过节都要回来祭拜,但这却是一句天大的笑话,从那以后,我们堂堂近百人口的墓中人的后裔,没有谁还想起过他(除了我这儿的几句废话),谁都可以想见我们是多么混账的不孝子孙。
闲话有点多了,回归主题吧。乐兴那条临河的街道距我家的主坟不过五六百米,开始的一段街道,与其它的地方别无二致,狭窄,肮脏,破陋也纠缠着它。再往前走,就是本文的中心了—— 一条民国时候的老街,不过五十多米。街道是青石板铺就的,年成日久,被无数的光脚,草鞋,皮鞋磨得光滑而憔悴。街两边的铺子,有理发的,有饭馆,也有卖各种时髦衣服的,一排整齐的瓦房,铺面也是清一色的木板。但是,你可以轻易的就看见那幢像灯塔一样的三层楼跳进眼中,唐突得让人难以接受,在两排土房子中居高临下,鹤立鸡群。哭吧,或者冷笑,只有这样的两种心情供人选择。
就是这样的一条街,承载着向外界表示自己的客家身份的重任,承载着已知的未知的各种关注。如果你想在这里找到一些客家的答案,它一定不知道怎样回答你,就像这个乡的党委书记一样。乐兴乡党委书记,叫陈良美,和我家是邻居,我叫他美哥。我们06年的那次荒唐之举,承蒙他出面,才让太公的墓完好无损。他也算个客家人吧,他不会讲客家话,他家老头子会讲,逢人便问:“你会不会讲广东话。”宗族意识领先讲众人。照美哥的意思,上面叫将这条街保留,他们就保留了,至于有什么经济的人文的意义,还不甚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想来这是仪陇的领导们打的客家牌的老A,其实不过如此,有一点客家文化吗?看不出来,只有广东话,才多少透着客家气息,但总不能让别人来听广东话吧。
政客永远只关注表面文章,留我们这些有点良知的在苦苦思索。省省吧,想想怎样把广东话保留下来,才是正经事,如果这都消失了,那谁都欲哭无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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