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母亲半碗饭

耕田老

一碗饭，算得了什么？现在的人来说，不就是两根烟的价值嘛。
  我记不清楚自己几岁，山里的孩子，山，就是幼儿园。每天不到天黑就不回家。那时候粮食是按人口分配的，每餐大人三两，小孩二两米。在山上玩累了的我，回到家里看到锅里煮有饭，不管三七二十一 ，吃了再说。《三月过了四月荒，几多棚上没谷装，几多锅里没米煮 ，几多肚饿到天光》这是老人家经常唱的一首山歌。四月的白天，日子特别长，到了六七点钟，太阳还没有下山。米都缺少的年代就别说肉了，就是油腥都少见。肚子里都生锈了，饿得也就特别快。
挑水回来的姐姐看见我那么早就吃饭，就带有骂的口气对我说，“你现在把饭吃了晚上就没有饭吃了”小孩子那里会考虑那么多，吃了再说，“我吃了就睡觉”。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也就这样答应姐姐。没有菜，倒一点开水，放一点盐巴，和饭一起搅和，连吞带喝，一两分钟就吃完了。
  晚上八点多种，生产队收工回来的母亲洗完澡一家人就吃饭，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睡着，听到家里人开始吃饭我也就起来了。“起来干嘛”姐姐说。“看看不行啊”我回答。“吃了吗”母亲问，“早就吃了”姐姐抢着说。小孩子一般都要坐在母亲的身边，我也不例外。其实我也还有目的，那就是还想吃饭。吃了二两米的饭，过了几个小时，早就又饿了。天下的母亲都一样，没有可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吃吧”母亲对我说，她自己的三两米饭，分成两半。一半倒在吃完的菜碗里。一半就给了我。啪，一巴掌，姐姐够狠的。打得我眼泪直流。“打他做什么，你和他那么小，还不是一样”母亲还这样袒护着我。
  其他细节我也忘了，直到董事我才知道，母亲给我的不是半碗饭，而是对子女深深的爱。她饿了一餐，我就欠她一辈子的情。所以现在我无论去到那里，只要母亲没有吃过的东西，我就一定会买回去。因为我要还，还那半碗饭的债。我知道还不清，这半碗饭太昂贵。不过尽自己力所能及，让自己愧疚的心得到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