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楼文化 ── 一本读不完的书/林长棓

夏荷

　　在多彩多姿的世界民居建筑中，福建的客家土楼以其历史悠久、种类繁多、规模宏大、结构精巧、功能齐全，内容丰富而闻名世界。当你走进这个被联合国专家誉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神话般的山村民居建筑」时，你不但会被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堡」建筑奇葩所倾倒，更会被其中流淌出的客家对联文化的魅力所沉醉。

　　每一座客家土楼都是一座艺术殿堂，每一幅土楼对联都充满着浓浓的客家情愫。走进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福建永定最富丽堂皇的「土楼王子」──振成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门口的对联：「振纲立纪，成德达材」，此联意思是说不论治国齐家，都要遵纲守纪，以德育才。「振成楼」，取上下两句首的「振」与「成」两字组合而成，是这座土楼的画龙点睛之笔，「立片言以踞要」，使入未入土楼，便有「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的豪迈之感。

　　走进振成楼内，在中厅门框可见一幅对联格外醒目：「干国家事，读圣贤书」。一千六百年前，古代世居中原的「衣冠士族」（客家人的祖先）为避改朝换代的官府追杀而南迁客居福建穷乡僻壤。他们虽处江湖之远，但仍不忘祖宗读书报国、勤耕节俭的文化族魂。后来居住在土楼里的人家，不但保存了千百年前中原祖地的乡音土语，而且保存了百户同居、一族共处的和谐民俗风情，更保存了客家人爱学、爱国、爱乡的优良传统。客家人正直勤俭，所以践行：「在官无傥来一金，居家无浪费一银」；「从来人品恭能寿，自古文章正乃奇」；客家人谦虚、静处，所以处乱世而不争，景仰「春托风生，兰知领未；静无人至，竹亦欣然」的意境；客家人崇尚奋斗，所以作长联：「振作那有闲时，少时壮时老年时，时时须努力；成名原非易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要关心。」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出世的精神，作入世的事业，穷则思变、思迁，千百年来，客家人无论是在崇山峻岭间，还是漂洋过海、背井离乡，其灵魂都闪耀着开拓进取、吃苦耐劳、团结互助的精神光芒，这种精神支撑着千千万万客家人在世界各地艰难困苦的环境中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当我们走出振成楼，回味那一幅幅对联的文化意蕴，彷佛刚刚长酌一壶客家香醇的米酒，感到微微的酒酣、耳热、神清、气爽，彷佛听到中华民族客家先人们爱的耳语，心的跳荡。

　　如果说振成楼内的对联重在言志，那么永定最大的客家土楼「土楼之王」──承启楼的对联则长于抒写人伦之情。这座建于清康熙四十八年的土楼占地五千三百七十六平方米，全楼建有四百个房间，从外到里由四个同心圆环型建筑组成，外高内低，环环相扣，鬼斧神工，建筑艺术令人叹为观止。可更令人惊叹的是，这里鼎盛时曾居住六百多人，虽同住一楼未必相识，但数百年来却相安无事，和睦相处，有《红楼梦》大观园般人多势众，却无《红楼梦》里风刀霜剑、斗角勾心。承启楼的祖训对联是：「一本所生，亲疏无多，何须待分你我；共楼居住，出入相见，最宜结重人伦。」字字句句，饱含着客家人深深的亲情、乡情。抒写人情美的对联岂止在承启楼。在上洋村的和鸣楼，有对联曰：「和气满阶前弟恭兄友，鸣泉歌槛外玉律金声」；再如高联村的裕昆楼，另有对联写道：「裕后光前世德相承笔花第，昆爱弟敬家修法仰让梨风」，字里行间，洋溢着客家人的伦理光芒。

转贴自香港大公报 2006-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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