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礱辟破新解！解開北部客家三百年流傳在語辭上的兩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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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礱辟破」頂介「挨礱辟破」，解開北部二百萬台灣客家人心中的兩個語辭上的謎。

　陳權欣∕竹縣報導

新竹縣推行客語母語教學，最近有幾個老師聚會，共同提到一個頭痛的問題，不知道
如何來回答小朋友。小朋友問老師說，客家話裡，把「螳螂」稱做「挨礱辟破」為什
麼客家人把「螳螂」稱做「挨礱辟破」，很多客籍老師都答不出來。

這個問題讓老師們很痛苦，在客家鄉鎮，也把一種植物「磨盤草」稱做「挨礱辟破」
，為什麼「磨盤草」也叫「挨礱辟破」。

有同學問老師，如果在野外看到「螳螂」站在「磨盤草」上，客家話要怎樣講？是不
是叫「挨礱辟破」頂介「挨礱辟破」，這下可把老師笑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不是笑話，確實是目前客家母語教學裡，必須面對的嚴肅問題，很多家長也是一樣
，被自己的孩子問到無言以對。

台灣有四百萬客家人，除了南部美濃人把「螳螂」稱做「烤烤」或「挑粳啊」，這是
根據高雄縣龍肚國小黃鴻松主任的說法，也是取「螳螂」兩前爪的彎曲與「形」像客
家人喝湯的「湯匙」取名外，也有少 數地方將「螳螂」稱做「豹虎哥」或「老虎哥」
的講法。（意謂這種昆蟲像老虎般的兇猛）。

同樣是南部六堆內埔國小老師李浩肇則說，六堆人稱「螳螂」為「竹篙鬼」，這種說
法也很傳神把「螳螂」時常躲在竹葉上，伸長雙臂，往前往後推的嚇人樣子表達出來。

基本上，在北部地區，不管講四縣還是海陸的 桃、竹、苗的客家人或是從北部搬遷到
東部後山花蓮、台東的的客家人，都是把「螳螂」與「磨盤草」稱做「挨礱辟破」。
（四縣發音為挨礱匹婆）。

平常笑談間，很多客家人都會說，「這是老祖先留下來的講法」，但做老師者，就不能
如此回答小朋友，必須說出一個道理來。

客家文史大老編著「渡台悲歌」的黃榮洛先生、前新竹縣長林光華以及新埔鎮客家大老
林勝興（前金鳥海族樂園董事長）都是用客語一輩子的人，用客語講笑話演講都溜的很
，三人解釋這個問題都持相同的說法，「挨礱辟破」的「礱」是早年客家人磨去稻穀外
殼的器具，這個「礱」有土做的、石做的與木頭做的，就像早年台灣人磨米漿的石磨一
樣。

由於磨去稻穀外殼需用較大的力量，所以做了長長的推柄，就用這隻長木柄往前推再往
後拉動，去轉動「礱」這個器具，把稻穀的外殼去掉。

至於客家話的「挨」字 ，有往前推，往後拉的意思，所以客家話裡有句話說「挨來挨
去 」就是這個意思。客家人早年不知道如何稱「螳螂」，但看到「螳螂」站立時兩隻
長臂，往前往後的動作就連想到「挨礱」用的長木柄，就把「螳螂」稱為「挨礱辟破」。

對於「辟破」這兩字，三位客家大老都說是語後助詞，沒有什麼意義。

「磨盤草」的情況，也是一樣，由於「磨盤草」的種子，就長得跟「礱」的這個器具差
不多，如果把「磨盤草」兩個種子疊起來，就跟「礱」樣子一樣了 ，早年客家人取其
「形」似，就給予定名了。

不過，對於客語用法頗有研究的新埔國中黃有福老師與古物收藏家劉邦賢以及金山面文
史工作室的負責人吳慶杰三人，就曾經討論這個問題，因為劉邦賢的收藏物中，就有四
、五種早年客家人所做的「礱」這個器具，並實際操作，發現早年客家人磨稻穀的時候
，「礱」轉順就會發出「辟破、辟破」的聲音。

這三位關心客家語言傳承者的說法，因有實際操作的驗證，符合科學驗證的精神，很有
意思。

目前在國內客家鄉鎮擁有最多歌迷的陳永淘，曾做出很好聽的「頭擺介故事」這首歌，
一開頭，就唱「南門坎下，牛眼樹頂介蟬哦，歸日叫嚷嚷！」陳永淘用「牛眼樹頂介蟬
哦」與小朋友用「挨礱辟破頂介挨礱辟破」用法是一樣的。

阿淘哥用客語作詞，所做的歌，讓很多客家人覺得他的客語造詣，已經是爐火純青，他
的解釋也很有意思。

陳永淘說，他早年從事生態環保工作，就曾在野外看過「螳螂」下蛋，母「螳螂」下蛋
後，還會噴出一堆海綿狀的物質把蛋包起來，這種噴出海綿狀的動作，看起來就是「辟
辟破破」的樣子。這是藝術家超連想力的說法，真的很有創見。

綜上所述，可以推論早年客家人在詞彙、語彙上，都有不夠的地方，僻如說，一種小「
蚱蜢」，全台灣客家人都 叫「禾蝦」，這種解釋是通的，這種小「蚱蜢」整天在稻田秧
苗上飛來飛去，就像溪裡游來游去的小「蝦」而取名。

高雄龍肚國小老師黃鴻松還舉例說，美濃人還把「天牛」稱作「羊加鬚」是因為不知「天
牛 」的名字，就從其「形」像養最多的「羊」身上找名字。

由此可證，早年北部地區的客家人看到長相奇怪的「螳螂」，就取其「形」或「意」套在
與生活最密切的「挨礱」這件工作上找新名字。

早年還沒有碾米機器發明前，客家人家家戶戶都有「礱」這個機器，前一天晚上如果不把
稻穀外殼去掉，第二天就會沒米煮飯，老一輩人說，早年客家村鎮，夜間都可聽到挨「礱
」的聲音，等到碾米機器發明引進後，大家才改過去的自己挨「礱」把稻穀挑到「礱間」
（碾米廠）委託碾米廠做這件工作了。

這種轉變，是一種時代的進步，現在想找一個早年家家戶戶都要每天使用的「礱」都不容
易，倒是在客語中，客家祖先留下幾句與「挨礱」有關的客諺是這樣說的：「挨礱辟破，
打粄唱歌。」這句話有苦中作樂的味道。

另有句客諺也有提到「挨礱」這兩字，內容為「挨礱牽鋸，丈人佬喊也勿沒去」意思是說
，「挨礱」與「鋸木」這兩種工作都是很辛苦的，即使岳父叫你去幫忙，也不要去。

北埔鄉有位父親名叫陳亮言，人很有聯想力，他就曾遇自己孩子問說，爸爸，為什麼「螳
螂」叫「挨礱辟破」，他的解釋真的很棒，他說「挨礱」的長木柄很像「螳螂」的兩隻前
臂嘛，取其「形」似，就叫「挨礱辟破」囉。陳亮言這樣回答兒子。　但是他的兒子覺得
老爸解釋還有不清楚的地方追問說，挨「礱」的那支木柄很像「螳螂」的兩隻長臂是沒有
錯，但「螳螂」會飛，木柄不會飛。陳亮言這位做爸爸的也不含糊，他反問兒子，「蝙蝠
」會不會飛啊？兒子說：會啊！爸爸接著問，客家話的「蝙蝠」怎麼說啊？兒子不假思考
就答說叫「辟破」。那就對啦，「螳螂」就是會「挨礱的辟破」啊！

文章來源：第三工作室 http://maillist.to/banch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