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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纪刘复之(前中国人民检察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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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5 22:42: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今年天冷的比往年早,才十一月下旬竟如三九天。这两天里我患了重感冒,服了葯并未好转反而更加重了。我脑袋疼痛,晕晕糊糊,周身乏力,筋骨酸疼。妻让我服了葯后便早早上床睡,但 一夜里我感到天昏地转,似睡非睡。其实我是睡了,因为我做了一场梦,并且是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几个似鬼又似人的什么东西斩一个人。这人我看不清是谁,只觉得他血淋淋,昂首挺身,巍然屹立,一脸肃穆。当我从睡梦中惊醒后,浑身流了一摊子冷汗。
          清晨,我对妻说了昨夜的恶梦。我虽不是彻底的无产阶级战士,但我是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鬼怪,更不相信梦与现实有什么必然的关联。但我内心总有说不清的感觉,精神恍恍惚惚似六神无主,好像有什么大难即将降临。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道理都不懂?我说,我日无所思,为何夜有所梦?妻又说,别胡思乱想了,在家静养吧。反正我没课,她会代我请个假。其实,就算我有课,我也没办法上课的,否则我将倒卧在讲台上。
          我不知睡了多少个时辰,倏尔,一阵忽轻忽重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警醒。我披上沉重的大衣,晃晃悠悠起身开门。我很不悦不知是那位访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有病时才来。当我开门一看,乍然愣住了,眼前是我的书记。我感激书记在我有小小病痛时来探我。但我定睛又一看,书记后面站着一个中年陌生人。他脸色墨黑,大眼睛,扁平鼻子,厚嘴唇,中等身材较肥胖。他披着草绿色军棉大衣,头戴藏青呢干部帽。脸庞木讷无表情,越看越像泥塑的面孔。
          “刘老师,这位是市委的同志,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书记的嗓子颤颤的,和平时的嗓子完全不一样。他常和我们说笑,无拘无束,但现在的他却一反常态,忧心忡忡。我点头示意让他们进屋,还准备沏一壶特级龙井招呼他们并和市委同志恳谈。我的特级龙井是我叔叔给我的,我自已买不起,所以不轻易请人叹,只请贵宾。市委同志像披着草绿色的袈裟,目无表情活像大庙里的罗汉。书记又说:“你跟市委同志走一趟吧,这里谈不方便。”我又愣了,怎会不方便?再说我患重感冒,不宜外出只宜在家休息。我虽不是党员,但我一贯很听书记的话,他要我和市委同志走一趟,惟有从命。市委同志向书记瞟了一眼,书记即刻又说:“多穿些衣服,外头冷着呐。”书记的语音更颤抖了,这话好像是从喉头挤出来的。我默默穿上大衣,书记帮我扣扣子。我发觉书记的手特冰冷,他握着我的手便和市委同志步出家门。
          当我们刚走到楼下,霎时,一位穿军装的壮年人和瘦脸容的年轻人从左右紧紧勾住我的左右胳膊,就好像老鹰捉小鸡那样。他们的动作令我大为震惊,浑身打了个激灵,顿时悚然为之战栗。我企图挣脱,但一双胳膊犹如被铁勾子牢牢勾住。我暗忖,他们搞错了,一定误我是劫匪或特务了,电影里常有这镜头。市委同志带着一股煞气怒目瞠我,而书记的眼神恍惚。冥冥之中我忽尔感到做人的安全感失去了。他们在光天化日下,在我的书记眼眉下,没有任何言语把我挟持了。
          市委同志朝前走,我被挟持跟着走。虽然我很恐惧,但我却感到我很像读中学时看到的“不死的王孝和”照片中的王孝和那样。我仅仅说像,可没说像王孝和那样伟大。
          在十几米处的路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司机是军人。市委同志坐司机旁,而我坐后座中间。穿军装的和瘦脸容的一直紧紧挽着我的胳膊似怕我跑了。其实他们真苯,我在车里并且身处包围之中,我会往那跑?我发现几位街坊像傻瓜一样痴望着我,我相信他们也和我一样处在懵懵懂懂之中。
          天色灰沉,寒风冽冽,昏昏然毫无活力。吉普车呼呼奔驰,忽左转又忽右拐。我内心愈来愈惶恐,由于重感冒使我更加晕晕糊糊。我栗冽嗫嚅问到那里?市委同志摆着他那黑泥塑且一付视而不见的冷漠脸容,不吭气。穿军装的和瘦脸容的看来是他的下属,不仅不吭一句,反而挽我的胳膊挽的更紧了。军人司机只管开车,不管他的事当然不会说话。我心跳如鼓声,感到冷气一直从脚趾直蹿到脑顶,两手掌沁着冷汗。当我进一步意识到我现在己不属于自已时,吉普车己开进某个让我感到极其陌生的大院里。车依旧左转右拐,我发现这里的人几乎是男人并且都穿军装。我还没能进一步想,吉普车己停在有五层高的大楼的最左端。
          市委同志依旧摆着僵硬的黑面孔先下车,而穿军装的和瘦脸容的依旧左右挽着我的胳膊。我们不走正门,也不走后门,是走小侧门。为什么走小侧门?我估计大概怕暴露目标。由于要上几级台阶,我腿一软,差点摔跟头,幸好我左右胳膊有人挽着。
          我被安置在四楼最左端的一间房里,寒气逼人的房里有四张床。这房不像酒店的房,大概是军人的宿舍。穿军装的和瘦脸容的要我坐在最里近窗的床。我战战兢兢问为什么带我到这里?他们充耳不闻,须臾都出去了。我发现大门的小玻璃窗外有人头影,无疑有人把守着。我还发现窗户都被大铁钉钉死了,也就是说,这窗户根本打不开。我凝视窗外沉沉的天,掉了叶子的不知什么树的大树干占据了窗外的视野,但隐隐约约看到在五十米外有高大的围墙而墙外是农地和土房。
          当我看表时,现在己五点钟了,也就是说我从家里被挟持到这里己有两个多小时。本来这时间是我接日托给邻家的三岁女儿回家的时间。我想,我的小女儿这时一定焦急等待着我。我如坐针毯,心急如焚,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不尽快向我了解情况呢?为什么这样拖拖拉拉?我的头不时痛,鼻子又塞,惟有茫无头绪的胡猜乱想。我猜想,我极可能被扣押了。愈想愈惊悸而感到恐怖。
          “过来!”穿军装的和瘦脸容的异口同声命令说。他们依旧左右挽着我的胳膊把我带到另间房。这间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大桌和孤零零一张椅子摆在房中央。虽然房里简单,但颇像电视剧里的包公审案的公堂。在这房里除我以外还有五个人。
          我得先说说这五个人。
          这些人都知道我的姓名并且了解我达到像我肚子里的蛔虫那样。因为他们对我档案里的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早己熟读。但我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因为他们不对我说。其实我根本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压根我就不想和他们交朋友。为方便鈙述,我得给他们取诨名。这诨名也是绰号。我是根据他们的外表和对他们的喜恶取的,所以是很主观的。
          像黑泥塑脸孔的市委同志,他是主要向我了解情况的负责人,但我猜不透他的级别。自我第一眼看他就没见过他笑,所以他的脸容自始至终硬梆梆有股煞气。我不明白,从来不笑的人既然也能活的很滋润。虽然他样子有少少像电视剧里的包公,但他绝对不是包公,就像我绝对不是王孝和一样。他的诨名叫黑皮较贴切。
          一位瘦高个的白脸容中年人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操一口苏北口音,我揣测他是处级干部。他的脸容和黑皮恰恰相反。我什么时候看他,他总在笑。我不明白,把我莫名其妙挟持到这里真有那么好笑?我反而觉得他笑时脸容像核桃皮更好笑。他的诨名叫白皮吧。
  穿军装的,他实际上是看守我的人。那时没军衔,估计最高也不过是少尉。我发现他稍通情达理,可能他对我有点同情感。叫他军人吧。
          瘦脸容的,他也是看守我的人。他不过中学程度,因为他还能说出XYZ。这人有点反复无常,好像神经质。我知道,黑皮和白皮以及很多幕后人需要对我松紧时,这任务都由他承担。叫他瘦子吧。
          一位白胖的小伙子,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不仅看守我还负责我的一日三餐(从食堂打饭)以及跑腿替我买日用必须品。他很像我的杂工。他当过兵,他的旧军服很破旧。他文化程度非常低下,话总说不清。我奇怪,他很憎恨读过书的人。他说读书愈多愈蠢,所以他会无缘无故训斥我。叫他胖子吧。
          看守我的军人,瘦子,胖子和我形影不离,按他们说法是贴身保护我。他们实际上是充当小角色而已,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黑皮在另一房里坐镇,我不可到他房里也不轻易见到他。白皮就见过两次,他是幕后人。实际上幕后人很多,我不知道而已。
          我坐在房中央孤零零的椅子上,是他们命令的,否则我不敢坐。黑皮坐在桌子后的椅子,他依旧脸无表情,面肌绷的很紧,有假包公的气息。白皮站在黑皮后,像假包公的假师爷。他依旧嘻皮笑脸,核桃皮的脸容愈显突出。军人,瘦子和胖子站在我两侧俨如王朝和马汉。这时的我好像被假包公提到公堂上了。
          “站起来!”黑皮终于首次启动了他的厚嘴唇,铜铃似的大眼指着我励声呼喝。我心惊胆战徐徐站起来,我蓦地感到双腿哆嗦但鼻塞反而通了。我傻愣愣像个木头人站着。我发现白皮笑的更灿烂,脸都不成形了。我暗忖,他为什么这样亢奋?是捡了个金元宝?我猜测,或许他想用这金元宝作为立功升官的敲门砖。但我又一思忖,他们都搞错了,因为我最了解自已。我是奉公守法的人,就会讲数字和说字母,到头来他们一定会很失望和后悔的。
          “现在宣布对你进行正面审查!”黑皮的声腔低沉而宏亮,犹如庄严宣告某件世纪大事。我蓦然浑身打了个寒噤,双耳嗡一声响,如雷轰顶,腿软了,摇摇欲坠,眼前一片空白。我想,我的血压这时不是特高就是特低。我隐隐约约觉得黑皮的嘴脸极之狰狞而白皮的脸孔亢奋的有点失控而不能自我。军人,瘦子,胖子威严的像秦俑竖立着。
          “把身上所有物品拿出来!”黑皮再次唬叫。军人,瘦子和胖子迅速把我口袋里的东西取走。其实我兜里根本没东西,只有一串钥匙和两元多钱。钱是我到菜市场用的。别小看这两元多,那时我每月才不过挣五十六个大洋。他们对我上上下下摸了又摸,查了又查。“有没有小刀?指甲剪?……”黑皮又唬叫。我无可奉告,犹如木头般站立着。
          历时半个小时的庄严宣布,我又被带回原来的房里。我早已魂飞魄散,浑身发毛,不明所以,默默直发愣。我想,黑皮宣布对我进行正面审查是根据什么?我并没有犯法。他手中没有文件,只是张口说,我一万个不明。我战栗问军人和瘦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向我了解情况?瘦子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视若无睹而令我更怆惶,不知所措。  
         胖子拎着饭盒进来。他皮笑肉不笑说,这是给你买的饭菜,这是给你买的牙膏,这是给你买的牙刷,这是给你买的毛巾,这是给你买的肥皂,……胖子的举动令我震骇,这意味着我千真万确被扣押了。我狂叫责问,凭什么不让我回家?胖子依旧笑笑说,现在对你够好的了,够优待了。瘦子说,你得老老实实,否则对你不客气了。军人说,现在你本人正接受正面审查,你必须抛开身外的一切和所有人,包括自已的家庭。你家里的一切,组织己妥善按排好了,尽管放心。
          冬天天黑的早,窗外己乌压压漆黑一片。我一人在冷飕飕的空房里茫茫然,失魂落魄。我没见到扣押令和逮捕令更没有判决书,但我确确实实被扣押了。但是我不在监狱里,可是这里和监狱没差别,因为我没有人身自由。然而更令我惶惑不安的是我将被扣押多久?一年?十年?或许更长?想到这里,不禁悲切嚎啕起来。
          军人,瘦子,胖子和我同睡一间房,他们是贴身看守我的,这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不准熄灯,因为怕我半夜溜了。其实我能溜到那里?在这里简直是插翅难飞。惶惶恐恐的一夜真漫长。我想,我的妻子一定在家中处在惴惴不安之中而女儿正在呼喊我。但是,黑皮令人生畏的嘴脸,白皮得意忘形的丑态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我反复琢磨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麽要扣押我进行正面审查。我鼻子堵塞不时发出怪异声,我不时辗转反侧把床整的吱嘎吱嘎响,他人忽高忽低的,忽停又忽爆炸的鼻鼾声构成了音乐三重奏。我眼睁睁待了一宿,泪水纵横,但我相信黄河当有澄清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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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5 22:4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翌日,我又被带到另间房。
          “你必须把你以外的所有事摆在一边,包括你的家庭,认真思考自已的问题!”黑皮用一丝不苟的口吻再次像军人昨晚说的提醒我。我毕恭毕敬听着,不敢造次,因为我正面临正面审查。我确实愿意宛如竹筒子倒豆子般毫无保留把一切的一切都倒出来,点滴不留。我希望他能满意以便结束正面审查让我回家见妻女。
          “你把这一个月来做了什么事?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详详细细写出来!”黑皮两眼宛若铜铃悻然说。我点头如捣蒜,唯唯诺诺。
          我一人在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床的房里写材料,这算是我的“办公室”了,但门外一直有人把守着。其实写这一个月来的回忆录对我一点难度都没有。其一,我每天上下班是很固定的。其二,我接触的人都是校里的同事,没有其他人。其三,星期天很少出门也没人串门,大都做家务,搞卫生。只有某个星期天,我曾去探望过叔叔刘复之。
          我的叔叔是至亲的叔叔,也是在此地的唯一长辈。由于叔叔从我们年少求学时期至到我们工作以后,他始终如一关心我们的学习,工作和生活。每当我们有困难时,在他力所能及情况下他一定协助解决。叔叔在我们下辈中享有崇高的威望。
          我到菜市场排了个小时队买回一尾不大不小的活鱼。我打算做鱼丸子孝敬叔叔,这是我从梅县老家学来的一门手艺。我在厨房忙了三个多小时做出二十三只鱼丸子。因为是生手,所以效率奇低。我和妻子每人尝一只,觉得不错,有水准。女儿尝了三只还想要,但我们不给。女儿闹别扭,我们说:“这是给三爷爷的。”女儿即刻不再别扭了。我兴高采烈提了个暖壶连汤的十八只鱼丸带给叔叔。叔叔的反应比我想像的还热烈,他一口气就吃了十五只而婶婶只吃了三只。叔叔呵呵笑说:“没想到教书先生做的鱼丸子竟比北京饭店的还要好!”得到叔叔和婶婶的夸奖我高兴的都忘乎所以了。但我还得如实告诉他们,做这鱼丸子比课堂上讲课还难。忙了一天,腰骨都快散了。
          虽然我的感冒仍然很重加上一夜没合眼,头重脚轻,昏头昏脑。但为着能尽快回家,我一口气把一个月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回忆录在大半天里完成,顿时心境轻松多了。我确实又累又睏,我想在床上半躺歇会儿,没料到却睡着了。当瘦子把我叫醒时,我发现我酣睡了半小时并流了一摊子哈拉子(口水)。瘦子斥道:“为什么大白天睡觉而不考虑问题?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处在什么位置!”我像弱智的傻子般无言以对。
  这两天似较平静,我惟有在房里坐着,走着还稍躺会儿,耐心等待把我送回家。我期望黑皮看了我的回忆录能满意。
          傍晚,黑皮咋咋呼呼斥道:“你这样不认真,草草了事,你想怎样?难道你就送鱼丸子给刘复之,而他给你特级龙井就这点事?难道你们没说其他话?做其他的事?有些问题你想隐瞒是隐瞒不了的!”瘦子也训斥我。胖子还说是否要吃罚酒?军人对我说,要从思想中认真对待。我说,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我为什么要隐瞒?如果我胡诌一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这下他们反而无言以对了。
          自此以后,黑皮没再问我,只是军人,瘦子和胖子会在说话中套我。其实我并不担忧,因为我是实事求是。但我感到很惊诧,黑皮为什么说到我叔叔的名字时总咬牙切齿?气冲牛斗?这点令我极之不安。一天天过去了,我在这里都一个星期了,但没有点滴征兆要放我回家的迹象。
          某晚,我又被叫到一间房里。黑皮依旧像个黑罗汉而白皮还是一脸核桃皮的模样,军人,瘦子和胖子站在我身旁。我蓦然感到房里笼罩着阴霾,气氛肃煞而阴森,恐怖的叫人透不过气。
          “你听着!现在向你透露中央绝密文件!”黑皮手持一张纸,应是红头文件,但没给我看。他脸色麻木无情,用他那厚嘴唇以敲山镇虎的口吻唬道:“军代表李震部长遇害遭谋杀。刘复之和于桑是重大嫌疑,刘复之是主谋!”我一听霎时两耳又嗡一声响,心跳似停顿了,背脊摊着冷汗,两腿哆嗦,有一阵虚脱感。我还没调整回心态,黑皮双目射出刁悍般的射线又唬道:“这是绝密文件,如果你泄露出去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我摇摇晃晃站着好像灵魂脱离了躯体,感到天昏地暗。矇矓中我感到有很多小鬼在我周身起舞并叫嚣,幸好我的心脏机能良好,否则我早己魂归西天了。我耷拉脑袋哀叹,叔叔于三十年代就战斗在太行山上,出生入死。几十年来任公检法领域的领导工作,任劳任怨,忠心耿耿,为党和国家努力工作。他为人耿正,光明正大。他怎会谋杀李震呢?并且还是主谋。黑皮和白皮声嘶力竭叫嚣,三个看守也跟着呐喊,起哄。我全身酥软,毛骨悚然。我不仅肉体上己很虚弱,精神上更虚弱,但打心里我是难以接受这样令人恐怖而心悸的事实。
          这一夜,黑皮龇牙咧嘴的脸孔和白皮核桃皮的模样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 恐惧,震栗,惊悸不断袭上心头,令我感到好像被带到阎王殿即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惶惶恐恐,茫然不知所措下感到命运真多舛。我无法理解怎会发生这样可怕又恐怖的事件?昏昏迷迷中,我蓦然一阵诧异。他们说叔叔是重大嫌疑,也就是说当前他们还没有掌握到重要证据。但是他们又说叔叔是主谋,也就是说证据确凿,一切己尘埃落定。这两个说法从根本上是矛盾的,完全不附合逻辑。我揣测,他们根本就没有掌握到充份的证据,否则他们为什么要把完全不了解情况的亲属抓来进行正面审查?他们实际上正在千方百计寻找证据。虽然我己身心交瘁并且处于极度恐惶中,但我的推测更使我不能接受他们所说的论断。可是我又一思忖,我怎能抗拒有红头文件支持着的他们呢?
         翌日,我一人在我的“办公室”待着,只见桌子上己放好一叠白纸。虽然我头重脚轻,精神恍惚,但脑袋很清醒,实际上是高度紧张。我没见到黑皮和白皮,但看守我的人不时在门的小玻璃窗贼头贼脑窥探我。整整一上午我在房里走动,在床上半躺或向窗外的农地痴望。我想,叔叔是我们极尊敬的长辈。我们见面时都是聊家常,更多的是他关心我们的工作,生活,学习。每次见到他时,他总谆谆教导我们要努力工作,在政治上不要犯错误。由于他自战斗在太行山上就一直从事机要工作,因此,他从不向我们说我们不应该知道的事,同样,我们也不会问不应该问的事。我能揭发什么呢?如果我写材料肯定不是揭发材料,反而是颂扬材料,这必定不附合他们的要求。整个上午我反反复复,茫无头绪思考,一筹莫展而没能写上一个字。我感到写这样的揭发材料比解微分方程还难。
          下午,我依旧在房里殚精竭虑,冥思苦想。瘦子和胖子突然闯进,不由分说,把窗户的玻璃全糊上旧报纸。看来他们对我未能写上一个字很气愤。就这样,我连外面的农地也看不见了,面对的是白墙和糊上旧报纸的窗户。
          其实,我也十分焦急。我想,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写点什么的应付他们。我忆起在“五七干校”抓“五一六”份子时,一位被审查的“五一六”份子竟揭发军代表就是“五一六”反革命集团的第一号头头,但是军代是主持抓“五一六”份子的头头。这岂不是贼喊捉贼?这位同事竟斗胆和军代表开那么大的玩笑。我为了能写上几个字,想照葫芦画瓢指控黑皮拿刀子刺杀李X,而白皮是幕后策划者。当我想的津津乐道编撰情节时,忽尔一想,这玩笑玩不得。抓“五一六”是属群众运动,最后总是不了了之。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是有红头文件支持着,不是群众运动。如果弄不好,极可能罪加一等而被投到秦城监狱,这是极端可怕的事。旋即,打消这念头。但我依然没能写上一个字。
         晚上,我在四面徒壁的房里痴呆,眼前一片苍茫。倏忽,黑皮闯进来了。他不笑时就带着一股煞气,生气时煞气就更重了。他的样子就像五百罗汉中最丑,最凶,最恶的那个。本来我见到他时内心就发悸,现在看到他的模样就更加怆怆惶惶。我感到他好像从阎王处刚回来。
         “所有人,包括最不了解情况并且是你最亲近的人,他们知道情况后都埋头拼命写揭发材料,而你却若无其事!”黑皮再次牛眼圆睁用他那厚嘴唇气急败坏道。我倏尔蒙了,尔后一阵惊栗如梦初醒,我发觉我被误导了。原来我妻子也遭到和我同样的命运,顿时沮丧万分。我脑筋里不时回响着我三岁的女儿见不到自已的父母是多么可怜,心如刀割。   
         “其他人己揭发刘复之大量满脑袋腐朽的封建,资产阶级思想,以及为非作歹,违法乱纪,生活腐败,……你却无动于衷!”黑皮扯高气扬,一付怪模怪样嗔怒道。我惊骇的五脏六腑顿时都排错了位,浑身直冒冷汗,不时作呕想吐。我暗忖,叔叔一生清白,是我们尊敬的长辈,亲属们怎么可能无中生有胡乱揭发呢?特别是我妻子很少到叔叔处,她能揭发什么呢?  
         “这个案子是王付主席亲自抓的!”黑皮说这话时,表情俨如射精时一阵又一阵的快感,而我却毛骨悚然,犹如便秘了十天苦不堪言。是人都知道,王付主席就是王洪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记得,有位爱听小道消息和 八挂的同事无意中说:“王付主席原是上海瘪三,不过英雄莫问出处。”这位同事说了这句话足有一个月没能睡个安稳觉,因为这话是足以让他掉脑袋的反革命言论。幸好没人告发这位同事,他总算躲过了一劫。其实,当老师的在当时和家庭妇女一样都很爱八挂,爱探听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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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5 22:4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黑皮不断升级恐吓下,我早己吓的魂不附体,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不思茶饭。我难以接受的事实也成了必须接受的事实。瘦子反反复复训斥我态度不端正。胖子说我抗拒将从严,将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军人叫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写什么。我倒觉得军人的说法较附合情理,因此,在惶然中,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写什么。他们给我的一叠白纸很快就用了大半。由于都是芝麻绿豆,鸡毛蒜皮的事,我写过了瞬间就忘了,所以经常是重复来重复去的事。我不知道它是否属揭发材料,更不知道黑皮是否满意。但瘦子依旧冤枉我,说我不认真揭发。
          有件事我倒还记得。我说,某天傍晚到叔叔那里,他神采飞扬准备出门。他对我说,过两天会有令人振奋的消息。我没来得及问,他己走了。我很八挂问婶婶,她说叔叔和几位老战友去探望即将复出的老上司。果然没错,叔叔的老上司在某次国际足球赛坐在主席台上亮相了。老上司的亮相不仅震撼了全国也震撼了全世界。我这材料算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以比人家早知两天为荣。黑皮没问一句话,我也不必管他满意不满意?
          我天天在房里想,因为我不想,不写,黑皮会冷不防闯进来。他的闯进总叫我的心绷的老紧。
         我忽地又忆起一件事。有同事听说,某老帅的子女被有关部门抓了,后来又放了。同事挺八挂的要我去证实,其实这事管他啥事?但问题是我自已也挺八挂的。
          某天,我问叔叔这件事,我完全没什么企图,只是想帮同事证实而已。叔叔说是有这件事。主要考虑到当事人有错误但不是杀人,放火,打劫,搞破坏的刑事犯罪况且当事人健康不佳,以保外就医放了。另外,老帅为子女的事悒悒寡欢,而老帅当前的工作极为繁重。
          黑皮闭目倾听我的口述,听的津津有味,就像在天桥听说书人说《武松打虎》那样投入。他颇满意说,这材料暂不要写也不能对任何人讲。我感到一阵诧异而惊愕,黑皮怎么对满街人都己知道的八挂新闻如获至宝?忍俊不禁直发噱。过了两天黑皮叫我写,并嘱说必须亲自交给他,不能给军人,瘦子和胖子。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我感到黑皮对我不再步步紧逼,也很少见到他。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这应当说是幸运。实际上他们也很清楚,在我身上根本没有点滴的汁可榨了。如果他再紧逼我,我一胡诌编个耸人听闻的故事,这可要忙死他们了,当然我也不得安宁,这是彼此都不愿意的。军人给我看《中国通史》,这类书我从未摸过便一口气看完了。他又给我《水浒传》等书,就是不放我。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军人给我看书,我倒很感激他。天好时,看守我的人会带我去放风。谁都知道,人是不能终年不见太阳的。他们只带我到果园和猪圈两个地方。我很明白,他们不许我和他人说话才带我到这地方。大冬天,果园没人而光秃秃的树干是不会无端端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他们可以放心。同样,我们到猪圈时,饲养员在休息而猪哥们都在打呼噜,它们那有兴趣和我打招呼?平时我觉得猪圈很臭,猪也难看,但是现在我倒觉得它们有几分可爱和幸福,至少它不必费脑筋和长时间提心吊胆过日子,吃饱了就睡。即便要屠宰它时,它也是在懵懂之中,不必承受巨大的心里压力。
          我一直惦挂着什么时候放我回家,因为我很挂念我的妻子和小女儿。
         快过春节了。有种种迹象要放我了,因为看守我的人,个个心情愉快,弄这弄那,军人还向我暗示过。实际上他们也和我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烦透了。但是就高兴了两天,看守我的人又不愉快了而我更是沮丧无比。我前瞻后顾两茫茫,惟有仰头痴望苍穹哀伤,低头闭目脚下洒泪。三口人孤零零分别过的是心寒的春节。
          后来听说,本来决定春节前先放亲属的,但是王付主席从中作梗而泡汤了。这位王付主席实在可恶。
          春节过后一段日子,军人从我妻子处把她的半导体收音机交给我,并说我妻子不用了,留给我。我大喜,这暗示我妻子真正回家了。军人默认。我想,他们要扣我多久就多久吧,我现在不在乎了。
          不自不觉天暖和了。放风时,只见果园里的桃花盛开了,猪圈里的猪哥伸出舌头好像很热。由于看猪哥看的次数多,它们中的幸存者好像认识我。它们频频向我打招呼,军人,瘦子和胖子并不干预。
          晚上。黑皮静悄悄带着笑容进来的,不是闯进来的。我第一次看见他笑感到很别扭,因为他笑时还是有股煞气,不仅丑陋还贼眉鼠眼的。他一反常态,语调缓慢还带点和蔼说:
         “请你来协助工作是得到你们院领导同意和支持的。”他说这话时很阴阳怪气。这点没错,我的书记亲自引你到我家的,这点到死我都不会忘记。但我很讷闷,怎么刚把我拉来时,明明宣布是对我进行正面审查,现在怎么突然变成协助工作?这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想质问他,一想,还是别节外生枝吧。总之他的一反常态是好的征兆。
         “我们对你一直以同志相待,时刻保护着你的人身安全。”我想,废话!我根本没有人身自由,直到现在我仍不能和任何人接触,有这样对待同志的?他妈的!保护我什么?我根本一文不值!
          “我们没有对你进行“逼、供、信”的。”我更蒙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就知道你这黑皮一直不断对我施压,恐吓,不断升级。我恨不得把你的黑皮剥了,把你的黑肚皮膛了,抽出你的黑下水!要不是我生理素质好,我早精神崩溃了!
          黑皮倏尔和我成了平等同志,亲切朋友使我满肚子狐疑。但自此以后我再没见到他了,白皮更不知躲到那去了。
          今天上午他们要放我回家了。军人说:“这些事必须严守机密,不许对任何人讲,包括领导。如果他们问你,他们犯错误,你也犯错误。”  瘦子没话说好像不敢说,反而胖子严厉警告我说:“如果你有第二次,那就不像现在这样舒服了。”我懵然,难道我还会有第二次?在这里舒服吗?
          军人坐在吉普车司机旁,我和瘦子坐后座。我们没有说话,没人挽住我的胳膊自在多了。我记得把我拉去时是天色阴沉,寒风冽冽,现在放我回家时是阳光和煦,春色明媚。五月的天是一年里最美丽的春天。我凝望车水马龙的大街,各类的车辆,自行车和人群在我眼前掠过。有半年多没见这样的街景了,不免一阵欷吁。我的心情舒坦而释然,因为事隔半年多我又见到妻女了,回到自已温暖的家了。但我心情倏尔又沉重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还有几位亲属还不能回家,特别是对叔叔的情况一无所知。
          回到家时,我的书记和院保卫科长己等候多时。我就像被借用的物品由军人和瘦子交回书记和保卫科长,但我不知道有没有签单。
          我后来知道,我们所有亲属和有关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被分别带走的。而亲属占很小部份,主要是叔叔的战友,同事和下属。妻子说,她除了写一个月来的回忆录外就没写过任何揭发材料。她大部份时间是看小说,听广播,织毛衣和看守她的人闲聊。我感到惊讶,原来黑皮一直在诈我。我深深感到,假话、谎话说多了真的会变成真话。负责妻子的人叫老李,是位军人。他暗地里透露说:“你们这些人天天就知道上班和下班,那有一丝一毫特务的样子?”听了妻子的话,我倏尔感到一阵惊栗,原来他们把我们当特务了,不免心有余悸。我又感到一阵惊异,他们为何要化费大量人力和物力去捕风捉影呢?为了什么?
          七月的某星期天,我和妻子带女儿到动物园玩,我们很久没出去玩了,一家三口散心是最快乐和最温馨的。
        下午三点来钟回到家,邻居说有两个干部模样的从上午一直等我们。我们刚进家门不久,两位干部模样的人来了。一位高个子,一位中等身材,我和妻子都没见过他们,也不认识他们。高个子对我妻子说,他们要和我单独面谈。我们三人在另一房坐着,犹如等角三角形各据一点进行三角会谈。高个子从公文包取出两张纸,我瞟一眼,愣了,那是他们要我写的要证实老帅的子女保外就医的八挂消息的材料。中等个子一直低着头像害羞的待嫁姑娘。
         “你说出这件事是正确的。”高个子以肯定我的口吻说。我内心一个他妈的!那是爱听八挂的人都知道的,又不是我发现的,有什么正确不正确?“我们叫你写也是正确的。”他也以肯定自已的口吻说。我内心又一个废话!如果不正确,你们当然不会叫我写!这道理连小学生都明白,还用说?“现在我们要当你的面销毁这材料也是正确的。”高个子大言不惭,侃侃而说。我蒙了,你们要销毁干嘛要当我的面?还不辞劳苦等了一天。真活该!
         “是你们要销毁的,这不管我的事!”我一听三个“正确的”就一窝子火,态度颇强硬。
         “你以为你还有后台?你的后台完蛋了!”中等个子猛然抬头,声色俱厉说。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唱红脸的,不是害羞的待嫁姑娘,而高个子是唱白脸的。我不明白,我要后台干什么?我就会讲数字,说字母,无需后台。由于叔叔的情况我仍一无所知,所以红脸的话还真把我镇住了。白脸一点火,材料顿时化着一缕青烟和灰烬了。这过程历时不到十分钟,他们便扬长而去。
          秋去冬来。我得到消息所有的亲属都回到家了,叔叔也回来了。据说,一年来叔叔一直在只有九步对角线的房里一人待着,天天看书消磨时间。回到家时,由于一年来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一句话,所以舌头都僵硬了,过了好些日子才恢复过来。明明查无实据,但叔叔一直没能恢复原来的职务。我们以后见到他时,他很气愤说,为什么办案的人连不知情的亲属也不放过?那有这样办案的?简直目无王法!他也感到很无奈,为什么我们这些都念过大学的人,竟会被人一诈全崩溃了?我们感到很羞愧。最后叔叔坦然说:“你们的叔叔是个光明正大从不搞阴谋诡计的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从叔叔说的字里行间,我意识到这就是政治斗争。那是很无情又残酷的斗争,特别是在那个年代。以後听说,李震是自杀的,不是他杀。为什麽自杀?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同时,我也了解到幸好叔叔一直有人保护着,否则他将会被王付主席那一帮混蛋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整死,真是虎口余生呀。没多久,王付主席派了他上海的一个把兄弟,也是上海瘪三祝XX准备担任部付部长。可是这瘪三没来的及上任,主子应声垮了。这上海瘪三做了场黄粱美梦,成了没能赴任的跳梁小丑。
         一唱雄鸡天下白。王付主席和他的娘娘及哥儿们,也就是“四人帮”,不堪一击瞬即土崩瓦解都成了阶下囚。叔叔不仅恢复了原职还更上一层楼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八零年我见到叔叔时说:“我对黑皮和白皮以及唱红脸的和唱白脸的一直耿耿于怀。”叔叔嗤之一鼻,:“主子完蛋了,死心塌地的喽喽们能好受吗?”这时使我想起唱红脸说的“你的后台完蛋了!”而为之欢呼。叔叔透露,历史上留下的很多疑案,错案,冤案和虎头蛇尾的案子将以“快刀斩乱麻”,“一风吹”来解决而获得平反。八十年代初确实很多案子获得平反,有的还是很大很大的案子。
          往事如烟。叔叔己八十七岁高龄了,早己离休。但他依然精神奕奕,谈笑风生,思路清晰而敏捷,身体依旧挺拔。祝福叔叔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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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5 22:54:0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复之 (1917─)

广东省梅县人。1937年入延安陕北公学学习。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八路军总司令秘书,八路军-二九师师长和政委秘书,-二九师政治部锄奸部科长,中国共产党晋冀鲁豫中央局社会部科长,中国共产党中央华北局社会部办公室主任,中央军委公安部办公厅副主任。

建国后,历任公安部办公厅主任,公安部、文化部副部长,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法委员会秘书长,中华全国律师协会第二届常务理事会名誉会长。

1982年任司法部部长兼中国政法大学校长。1983年任公安部部长兼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第-政委,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法委员会副书记。1988年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党组书记。1993年6月任中国高级检察官教育基金会名誉理事长、中华见义勇为基金会名誉会长。1995年5月被推举为中国刑事科学技术协会名誉理事长。是中国共产党第十二届中央委员,第十三、十四大代表,十五大特邀代表,第七届全国人大代表。
http://www.chinanews.com.cn/chin ... uanjl/1_copy(7).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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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0 00:51:04 | 显示全部楼层
Posted by yanxiuhong at 2004-12-25 22:54
刘复之 (1917─)

广东省梅县人。1937年入延安陕北公学学习。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八路军总司令秘书,八路军-二九师师长和政委秘书,-二九师政治部锄奸部科长,中国共产党晋冀鲁豫中央局社会部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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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好人不會被遺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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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11 21:44:47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革?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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