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两百年前,他用1300余字第一次为客家族群正名!
徐旭曾,字晓初(1751-1819年),广东省和平县下车兴隆镇人。嘉庆四年(1799年)己未姚文田榜第67名进士,官至户部四川司、福建司主事,后加一级,封奉政大夫。曾四任顺天乡试、京都会试外帘官。告老还乡后,先后掌教广州粤秀书院、惠州丰湖书院。
和平县下车镇徐旭曾故居
嘉庆乙亥(1815年),徐旭曾任惠州丰湖书院山长时,针对当时土客争斗事件向诸生论讲述客家问题,第一次为客家人正名,后经整理题名为《丰湖杂记》,约1300余字,收入和平《徐氏宗谱》总谱卷二。据了解,《丰湖杂记》是我国系统论述客家历史文化的开山之作,最早提出“客家”论述,被不少学者誉称为“客家人的宣言”、“客家民系最终形成的标志”,有着广泛深远的影响。
惠州丰湖书院
《丰湖杂记》被后人称为是客家人首次公开发表的“客家人宣言”,有六个重点:
一.客家人是宋朝时代,中原衣冠旧族,忠义之后代。
二.客家话是中原正音。
三.客家文化、风俗习惯也是中原文化之正统。
四.客家人勤俭、崇礼让、重廉耻、吃苦耐劳,鲜有不识字不知稼穑者。这一点,充分说明了客家人忠实继承了儒家文化精髓,以耕读传家方式保持着儒家文化意识。
五.客家人爱国、忠勇,全力对抗元朝统治。
六.客家妇女是中国妇女的劳动典范,不缠足,耕、种、樵、臼、炊、纺织、缝纫之事,皆能一身兼之。
丰湖杂记
博罗、东莞某乡,近因小故,激成土客斗案,经两县会营弹压,由绅耆调解,始息。院内诸生询余何谓土与客?答以客者对土而言,寄居该地之谓也。吾祖宗以来,世居数百年,何以仍称为客?余口述,博罗韩生以笔记之。
今日之客人,其先乃宋之中原衣冠旧族,忠义之后也。自宋徽 、钦北狩,高宗南渡,故家世胄先后由中州山左,越淮渡江从之。寄居苏、浙各地,迨元兵大举南下,宋帝辗转播迁,南来岭表,不但故家世胄,即百姓亦多举族相随。有由赣而闽、沿海至粤者;有由湘、赣逾岭至粤者。沿途据险与元兵战,或徒手与元兵搏,全家覆灭、全族覆灭者,殆如恒河沙数。天不祚宋,崖门蹈海,国运遂终。其随帝南来,历万死而一生之遗民,固犹到处皆是也。虽痛国亡家破,然不甘田横岛五百人之自杀,犹存生聚教训,复仇雪耻之心。
一因风俗语言之不同,而烟瘴潮湿,又多生疾病,雅不欲与土人混处,欲择距内省稍近之地而居之;一因同属患难余生,不应东离西散,应同居一地,声气既无隔阂,休戚始可相关,其忠义之心,可谓不因地而殊,不因时而异矣。当时元兵残暴,所过成墟。粤之土人,亦争向海滨各县逃避,其粤闽、赣、湘边境,毗连千数里之地,常不数十里无人烟者,于是遂相率迁居该地焉。西起大庚,东至闽汀,纵横蜿蜒,山之南、山之北皆属之。即今之福建汀州各属,江西之南安,赣州、宁都各属,广东之南雄、韶州、连州、惠州、嘉应各属,及潮州之大埔、丰顺,广州之龙门各属是也。
所居既定,各就其地,各治其事,披荆斩棘,筑室垦田,种之植之,耕之获之,兴利除害,休养生息,曾几何时,随成一种风气矣。粤之土人,称该地之人为客;该地之人,也自称为客人。终元之世,客人未有出而作官者,非忠义之后,其孰能之!?
客人以耕读为本,家虽贫亦必令其子弟读书,鲜有不识字、不知稼穑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即古人“负耒横经”之教也。
客人多精技击,传自少林真派。每至冬月农暇,相率练习拳脚、刀剑、矛挺之术。即古人“农隙讲武”之意也。
客人妇女,其先亦缠足者。自经国变,艰苦备尝,始知缠足之害,厥后,生女不论贫富,皆以缠足为戒。自幼至长,教以立身持家之道。其于归夫家,凡耕种、樵牧、井臼、炊衅、纺织、缝纫之事,皆一身而兼之;事翁姑,教儿女,经理家政,井井有条,其聪明才力,真胜于男子矣,夫岂他处之妇女所可及哉!又客人之妇女,未有为娼妓者,虽曰礼教自持,亦由其勤俭足以自立也。
要之,客人之风俗俭勤朴厚,故其人崇礼让,重廉耻,习劳耐苦,质而有文。余昔在户部供职,奉派视察河工,稽查漕运鹾务,屡至汴、济、淮、徐各地,见其乡村市集间,冠婚丧祭,年节往来之习俗,多有与客人相同者,益信客人之先本自中原之说,为不诬也。客人语言,虽与内地各行省小有不同,而其读书之音则甚正。故初离乡井,行经内地,随处都可相通。惟与土人风俗语言,至今仍未能强而同之。彼土人,以吾之风俗语言未能与同也,故仍称吾为客人;吾客人,亦因彼之风俗语言未能与吾同也,故仍自称为客人。客者对土而言。土与客之风俗语言不能同,则土自土,客自客,土其所土,客吾所客,恐再千数百年,亦犹诸今日也。
嘉应宋芷湾检讨,曲江周慎轩学博,尝为余书:嘉应、汀州、韶州之客人,尚有自东晋后迁来者,但为数不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