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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客家”第一次作为一个学术问题出现在著名客家学者罗香林的研究中。罗香林最大的贡献是把“客家”从一个众说纷纭的坊间话题提升到学术层面,并在《客家研究导论》和《客家源流考》等著述中对客家研究的基本问题进行了初步梳理。如果有“客家学”这一说法,那么罗香林就是这个学科的创始人。 热闹的客家研究背后问题重重
20世纪50年代前后,由于罗香林退居香港等种种原因,客家研究在大陆沉寂下来,80年代才重新浮出水面,成为热门话题。现在回过头来看,近30年来客家研究的再度升温,有很复杂的背景,比如世纪转型时期的新国学研究对主流文化之外的、包括民族(系)文化与民间文化等的重新梳理与打捞,国家借助文化交流重塑文化大国形象的研究与实践,以及国内近十多年来文化产业的方兴未艾等。
基于以上复杂背景,近30年来的客家研究主要集中在如下两方面。一是从文化人类学角度,借助田野调查等研究方法,在罗香林研究的基础上继续展开有关客家源流、语言、民俗等客家基本问题的实证研究。二是从经世致用角度,依重国家政策,借此参与和推动地方社会经济文化的决策与建设,将客家研究与区域经济文化的建设和发展结合起来。以上研究均取得了预期成果,并使客家研究日益成为一门炙手可热的显学。
但若从学科角度来看,这些成果对作为“学术的客家”的提升意义是值得讨论的。值得关注的另一个问题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客家研究基本是在30年代的基础上展开的,但迄今仍未出现像罗香林那样的“大家”。同时,热闹繁荣的背后显得有些鱼龙混杂,颇有把罗香林当年努力提升起来的学术性话题重新拉回到坊间的情势,甚至成了一些善于造势的“学者”跻身“客家(学)”的标识,误导外界对客家的认识和了解。基于上述原因,作为一个学派与学科的客家研究,目前仍处在被主流学术圈甄别、认可与接纳的过程中。
从学科建构的高度审视客家研究
那么,客家研究下一步如何发展?可供讨论的话题很多,不过我以为最有必要也最有意义的,就是关于客家学学科的建构。学科建构的过程是对这个学科进行历史化和经典化的过程。2012年12月,广东省普通高校人文社科省市共建重点研究基地嘉应学院客家研究院曾就此问题举办题为“客家文化多样性与客家学理论体系建构”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学科的历史化和经典化,或者说学科的建构,需要一个过程。依“时间”定义“客家学”,显然已不是问题。作为民系的客家,它已有千年历史;作为一个学术问题,即便从罗香林那个时代开始,也已不再年轻。一个成熟的学科,还应考虑其对国家某些领域理论研究的贡献,以及在地方文化建设中所起的作用,而近30年来的客家研究在这些方面亦有目共睹。
但作为学科的建构,至少还有如下两点必须考虑。
首先,要有高水平的标志性学科成果。客家学的经典文献是什么?客家研究界至今仍未出现公认的、能够沉淀为典籍性质的标志性成果。近30年来的客家研究,更注重的是实用功利的形而下的宣传与开发,而非学术学理的形而上的科学研究。20世纪80年代以来“客家热”所涌现的研究著作中,通史、典籍性质的成果一直缺席,这种情形值得关注。很多地方都设法与“客家”挂上钩,举的是文化旗帜,驱动的其实是经济利益。这其中固然有学术因素,但在这样一种偏重宣传开发的风潮中,“学术”实际上已被弱化。
其次,要有影响较大的研究流派。这个流派有自己的研究阵地,能聚集一批在该研究领域有较大影响的学人,相互之间有相近的知识资源、研究理念与方法。在这方面,客家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怎样利用好诸如研究基地、重点学科、国家重大研究项目等平台,协调好个人兴趣与整体研究规划之间的关系,将分散的研究集中到重大命题上来,并在此基础上逐渐建立起一个在客家研究界有一定影响的学术团队与流派,推出高水平的研究成果,整体提升客家研究学术品格,至今仍是建构客家学学科过程中必须解决的难题。另外,值得关注与反思的是,客家研究界至今仍未打造出一个在海内外公开发行的权威学术刊物,表现出研究者对作为一项系统工程的客家学学科建构的薄弱学科意识。
可以说,站在学科建构的高度,省思近30年来客家研究,寻找突破与超越已日显迫切。不过这种“寻找”应该是一种“向后看”、“以退为进”的错位式寻找,如尝试回到对有关客家文史典籍的点校。这实质是对客家研究本原问题的追溯与探究,也是建构客家学学科过程中提取其学科基本元素的必由之路。对在许多问题上仍众说纷纭的客家研究领域,这未尝不是一种权宜之举。
(作者单位:嘉应学院文学院(客家学院))
来源:http://news.cssn.cn/zt/rwln/wh/tswh/201412/t20141225_145632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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