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日报:捍卫我们的故乡记忆(评幽壹新书《回不去的...
惠州日报:捍卫我们的故乡记忆(评幽壹新书《回不去的故乡》)作者:郑渝川
《回不去的故乡》:文化记忆是经历、信息、事件和社会记忆的集合体,能对未来的文化和社会进行塑造
记忆,要比我们自认为的脆弱得多。众所周知,不过几十年甚至更短一些的时间,我们已经丢弃了曾经传承过很多个世纪、伴随过很多代人成长的传统。广东作家幽壹的新作《回不去的故乡》,就是一部对我们的传统记忆进行梳理和深思的作品。如今,不同地方的饮食结构、文化娱乐方式,要么趋同化,要么流于式微所谓传统,首先是指生产方式,与农牧社会适应的作业方式,相关的器件看似粗陋,却常常包含着让今天的科学家赞叹的力学等科学原理。其次是生活方式。中国社会较晚进入真正意义上的工业社会。在此之前,往往以一个县域乃至镇、村、家族为单位,构建起一套自给自足的生产和生活体系。日本企业家稻盛和夫被公认为如今在世最德高望重的企业家领袖,他笃行的“敬天爱人”经营哲学实际上并没有商业评论家所说的那么艰深、繁杂。在他看来,东方的农业社会的运转逻辑就是“敬天”,遵循生态和自然规律,讲求天人合一,对生活欲望予以必要的克制;“爱人”则更内化为人们的生活、生存智慧,而由此衍生的家族礼仪、家庭生活规则、乡里人际关系准则都带有较强的内敛型特征。一些人曾经鄙薄过我们各自所在的故乡传统,以及构成某种共性的中国式乡土传统,认为那是土里土气、不经济、浪费时间的,于是以更加毅然决然的姿态对传统说“再见”。但加以更细微的考量,你会发现,如今,在外部力量的冲击下,原先显得颇为分明的不同地方的饮食结构、文化娱乐方式,要么呈现出趋同化,要么流于式微。作为故乡重要构件的方言,还顽强存在和应用着,但已经有越来越多地方的孩子们在英语和普通话的双重压力(学习和社会交往)下,对本土方言显得越来越隔膜。我们这一代人、上一代人以及前人们熟悉的那个“故乡”,已经回不去了,只剩跟故乡同名的某个地方,以及我们残存的对那个“故乡”的记忆。在这种时候,我们才会察觉到记忆的脆弱性——— 你若从未留意,就会陷入大量记忆符号构成的混乱及相互干扰之中。潮汕、客家地区,传统被抛弃的速度显著慢于国内大部分地区传统的记忆书面化,本身是在对过去和未来形成塑造。文化记忆是经历、信息、事件和社会记忆的集合体,在剧烈的社会转型时期很难再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得以实现,通过书面化传承,不仅可以保证某种准确度,而且还可以反映出变化过程、相关的社会背景等信息。这样一来,传统就将通过书面记录,带入到对未来的文化和社会的塑造中。如今,在广东特别是潮汕、客家地区,传统被抛弃的速度显著慢于国内大部分地区。幽壹本人在网上就经常跟我谈起 “擂茶”——— 在陆河所在的汕尾市,世代相传的饮食方式仍受到年轻一代的追捧,祠堂处处可见,祈福、丧葬等旧有宗族仪式令人惊叹地延续着。在广东许多地方,潮汕人、客家人也更加努力保存着方言传统。可以说,走访粤东地区,接触潮汕人、客家人居民,我们会惊叹于传统的生命力以及维护传统的人们的认真态度。《回不去的故乡》书中提及的乡村器物,包括作为生产工具的农具、作为农业社会生产组织和资源组织方式的工匠及其技艺等,都已经在加速消失。事实上,乡村器物相比传统民俗,更可能遭到忽略、忽视和遗弃。目前,我们各个地方的农村,长期以来都是按照同样的逻辑来维持生产和生活的运转,反映出浓郁的生态和谐意识。比如,幽壹书中提到的石匠、木匠、补锅匠在乡土社会(农村经济)中所发挥的作用,实际上就是最有效、最节约地充分利用各种资源,避免因人的欲望、生活需要造成对环境的过度索取和严重破坏。石匠、补锅匠等角色现今在农村也再难寻踪迹,而更具破坏性和浪费性的生活方式正在造成持续的环境问题。这样的变化究竟算是社会和时代的进步,还是具有讽刺性的局部倒退呢?值得我们深思。
注:这篇书评刊发于2013年9月1日《惠州日报》A3版,作者:郑渝川。
网址链接:http://e.hznews.com/paper/hzrb/20130901/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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