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山歌的雙關和譬喻
【文／陳韻如 (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研究所研ㄧ生)】
一、雙關語
所謂雙關語：即是同音異義的字眼，影射別種事物；或者就以一個字眼， 做別種不同的解釋，來發揮歌詞的真正意義。優美而富有人情味的客家山歌字音和別種方言或標準國語不盡相同，有些雙關語必須熟悉客家語言的人，才能了解其中意義。例如：
(一)、新買茶壺七吋高，十人看到九人摸，
人人都講錫打介，請問阿哥有鉛麼？
(二)、新做茶壺錫和鉛，哥說錫來妹說鉛，
哥說鉛來妹說錫，總愛有錫正有鉛。
(三)、新打茶壺嘴彎彎，唔知係錫也係鉛？
因為有鉛正有錫，還係有錫正有鉛。
從字眼上看，這些山歌意義平淡，並沒有什麼艷麗動人的地方，但用客家話唱起來就不同了，因為「錫」與客家話「愛惜」的「惜」同音，而客家話的「鉛」與「緣」也是同音。「請問阿哥有鉛麼？」在字面上也許是針對茶壺而言，就不足為奇了。但是如果是針對愛戀中的男女就所有不同了，女的盡量用含蓄的方式來表達心中的私情愛慕，卻讓人一聽就明瞭各中含意，本來平淡無奇的山歌藉以「錫」與「鉛」兩字，換成同音的「惜」與「緣」就可做完全不同的解釋。這就是雙關語的妙處呀！
二、譬喻語
所謂譬喻語：就是假借某一種事物的情況來比喻另一種事物。客家山歌的譬喻語是照字眼做正面的解釋，來體會句子所要指的另外意思，不像雙關語要做同音別解。所以雖然不懂客家話的人，也照樣可以知道譬喻語的意思；例如：
(一)、入山看到藤纏樹，出山看到樹纏藤，
藤生樹死纏到死，樹生藤死死也纏。
(二)、白紙拿來化觀音，緊想緊真緊入心，
心想阿哥唔敢講，啞狗讀書肚裡吟。
(三)、古井肚裡種井蘭，看花容易採花難，
啞狗食飯單支筷，想愛湊雙開口難。
這三首山歌的歌詞中，假借「啞狗」、「古井肚裡」譬喻初戀女孩的心中的欲語還羞矜持與無奈，然「野藤纏樹」亦是譬喻熱戀中的男女難解難分的深情，兩人心心相印，愛火中燒，論情則必須同衾共枕，論是又難於結合。死也，固肝腸痛斷，生也，又夙願難償，欲合未能，欲離不可，此情此景誰能以堪？苟我為樹，則卿為藤；苟我為藤，則卿為樹，生死相纏，永纏不休，如此譬喻男女之間刻骨銘心的真愛實為妙哉!！
又如一般正統的文學中也很常用到例如：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利用蠶絲、蠟燭譬喻男女的愛情，描寫得非常艷麗、哀傷，足以使人銷魂蝕骨，真是譬喻語的登峰造極之作。但是，客家山歌的譬喻語更為常見，有時也和雙關語混合使用，這也許是客家人在文學方面的想像力比較豐富使然吧！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