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 客家文化的活化石
[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 发布日期:2012-01-12http://www.mzb.com.cn/res/Home/1201/22(4).jpg沿闽粤赣当年客家迁徙之路,一路逶迤看到的客家各式民居,让我格外惊叹不已。客家人虽都是从中原漂泊而来的汉族人,但在这里的民居,即便仍然可以看到某些汉族建筑的基因,顽强地勾连着与遥远中原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在整体形态与布局上已和中原汉族人的民居太不相同。除惊叹之外,我非常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同样闯关东或走西口流浪迁徙的汉族人,他们所到异地而建的民居,却为什么没有如此大的变化,依然固守着中原汉人民居的传统?唯独客家民居有着这样根本性的颠覆和慧心独运的创造,至今依然引人入胜而令人叹为观止?或许,我解释不了这样高深的问题,千姿百态的客家民居却如万花筒一般,吸引我一路观赏下去,探索下去。我一直以为,建筑形态特别是广大民众所居住的民居形态的变异和风格的形成,融有历史、地理和民族心理、性格的诸多因素。因此,看得见的这些民居,便成为了上述那些看不见的甚至早已经随风而逝的痕迹的物证,向我们形象地见证那些丰富的文化和历史。客家民居,就是这样文化和历史的活化石。在客家祖地宁化,已经看不到晋代时期客家人颠簸流离最先来到此地的民居遗存了,“客家魂”只能刻在今日的石碑上,让我们临风怀想。我猜想,最初的流浪,居无定所,真正的民居是以后岁月中他们稍稍安定下来的时候,而如今最为出名的福建永定土楼、广东梅州围龙屋、赣南关西围屋这些客家民居的代表,则更是客家人成功地“客而家焉”立住脚之后的事情。因此,可以断定,客家民居最初的发源地,应该在宁化一带。对客家文化有专门研究的谢万陆教授的话,证明我的这一猜测和判断。他说:“不论是永定土楼或者梅州围龙屋,都由闽西北地区的‘方楼’或‘围楼’发展而来……实质上是照搬了宁化长汀方楼、圆楼的格局。”有意思在于:无论最初起步阶段的方楼、圆楼,还是鼎盛时期的土楼,其形态都是封闭的,基本形态已经定型,只有变化,没有进化。为什么?我问自己。我给自己的答案是,这便是客家人当时所面临的生存环境所致,是他们背井离乡顽强坚守的性格所致。他们发明的“我”字最说明问题,一个单立人旁一个悬崖的崖字,他们一直是在悬崖边上行走的,他们所面临自然与生存环境的险恶与艰辛,他们所彰显的性格的坚韧与恪守,便外化在他们的民居之中。这样来看,无疑永定土楼是客家民居最典型的代表。它们体量的巨大,形状的特异,真的会让第一次看到它们的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它们只有一个进门,在如此硕大的建筑中显得如肚脐眼一样小,人们走进它,便有了安全和安详,而且立刻气象万千,别有洞天。这真的是一种奇特的感觉。门和楼如此悬殊的对比,土楼顶天立地辉映日月的圆形,一下子越发有种被放大而聚焦的感觉。那种硕大的圆形,让我想起远古时代的城堡,也想起明代北京的天坛。前者,具有防御外侵和保护自己的功能;后者,则反映了客家人对天圆地方传统汉文化的崇拜和坚守。前者,使它们具有了人性;后者,使它们具有了神性。当我走进土楼,内通廊式的结构,中轴线连接三进厅堂为核心和左右房屋为对称的格局,更明显地体现了中原汉文化的伦理。聚族而居和祭祀祖先,成为了这样土楼最重要的两种功能。除了明显的防御性,血缘性是土楼最大的特性。可以说,这样的建筑形式与布局,既有了当时为了防范他人以便自身生存的实用功能,又有了对于远离家乡对自己文化传统坚守的信仰,以及团结人心的泛宗教的仪式作用。外包装的巨大圆形,如同包子的皮,包裹着的内容还是传统的中原文化。还有一点了不起的地方,在于这样客家民居格外讲究风水理论,不仅注重使之和环境相谐调,更重要的是体现了对先祖讲究的“天人感应”的遵从和膜拜。因此,不仅在几乎所有客家民居里都可以找到这样风水理念的影子,只不过在土楼里,越发彰显易经中讲究的阴阳、五行、八卦,甚至至今还有看到这样八卦的图形。所以,请风水师看风水、找楼址、定坐向、选良辰、起楼名,成为了土楼破土动工之前必不可少的程序。这些带有礼仪形式的程序,体现了客家人对汉文化的坚守,说实话,从某些方面而言,是比中原更多也更原始地保持了汉文化的传统,和对天人合一的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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