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9-9-11 00:19:11

浏阳张坊守和村里的客家人

守和村里的客家人

   5月12日下午,天下着大雨,我们将车停在张坊镇守和村的一户民居前,陪同我们的镇干部邹启根下车用客家话询问,“张力行住在哪里?”一个客家女子站在门口,很热情地用客家话说“还在前面呢”。一进守和,便感觉到了浓浓的客家气息。

   这是我们第二次前来守和探寻客家文化了。

   300年的客家历史   

   客家人邹启根是张坊客家文化研究的“专家”,一路上,他向记者传授了不少的“客家知识”。浏阳总共约有20余万客家人,主要集中在东区。而张坊镇是浏阳客家人数量最多的乡镇之一,全镇3万多人,将近90%为客家人,因而客家话在全镇流行,甚至镇机关干部的日常用语都是客家话,这在浏阳乡镇中恐怕是独一无二的。

   邹启根说,聚居在张坊乃至整个东区的客家人绝大部分是清朝初期从广东梅县(今梅州市)迁来,至今已有300余年的历史。

   由于年代久远,村里人已经说不清楚300多年前他们的先祖,为何要千里迢迢从梅县迁出,又为何偏偏选择了浏阳这个崇山峻岭之地。我们在4月份第一次来守和村时,村里组织了10余位客家老人和我们座谈,老人们都直摇头,“太久了,说不清啦”。

   邹启根告诉记者,关于客家人迁浏阳有几个版本,而最流行的说法是明初时朱元璋与陈友谅开战,因浏阳人支持陈友谅,朱元璋便血洗浏阳,造成“地广人稀、不见炊烟”的惨象,使浏阳周边省份的人口大量迁徙到浏阳。

   而在张坊镇志上,我们见到这样的说法:据《浏阳县志》记载,“宋德佑二年[1276年],元兵破潭[潭州,今长沙],浏遭歼屠殆尽。奉诏招邻县民实其地”。于是外地移民纷纷迁入张坊插草为标,当时移民大都来自江西,成为张坊人口的主要来源。

   明嘉靖年间,一批福建人避倭寇乱,逃入江西宜春,随后,广东人亦接踵而至,竟达数万。他们搭棚而居,被称为“棚民”,明亡后,“棚民”不断反清,遭清廷捕杀,被迫逃亡。其中一部分潜入张坊的深山僻壤,垦地开荒……这些迁入户均保持原籍客家方言,世代相承,被称为“客姓”,当时较平阔的地方均为江西移民居住,“客姓”只好进入山区定居。

   这个说法也许是“官方的正式说法”。但不管怎么说,客家人离亲别祖,颠沛流离,历尽艰辛,千里迁移,来到浏阳繁衍生息,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客家文化,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家庙和族谱

   由于历史久远,客家人除了说话与浏阳“本地人”有明显的不同外,住房、生活习惯、衣着打扮等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了。第一次采访中,我们也想努力地挖掘出一些不同来,十余位老人想了半天,都摇摇头。甚至连一些能体现客家特色的日常用品现在它们都很难找到了,老人们痛心地说,它们绝大部分在破“四旧”的时候都毁掉了,可惜哟。

   看来,300余年的时间,足以冲淡许多历史的痕迹了。

   村里的一些祠堂历经风雨得以保存下来,最能体现特色的也许就只有这些宗庙、祠堂了。村支书张寿林和村主任张霞林领着我们看了好几处宗祠,尽管都不是很完整,有的还有些破败,倒还是能体现出一些风味来。

   宗祠都是土木结构,我们走进“光辉公享堂”,这是一座比较典型的宗祠,大门两边有一副“家传百忍,学绍两铭”的对联,走进里面,雕梁画栋尽管已经显出斑斑旧迹,但仍能看到往日的辉煌。在大堂前有一保存完好的大匾,上书“觐光扬烈”四个金色大字,据老人介绍,这是原国民党湖南省主席谭延闿于民国九年?1920年?亲笔所书。左右两边横屋相互对称,并各有一个天井。而这两个天井除了采光、通风等功能外,还另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据称,因为当时山里的土匪比较多,客家人刚迁徙过来时,一般都不开大门,而是从天井上进出,以防土匪洗劫。厅堂原为族人议事、婚丧典礼及其他活动之用,现在则基本上是闲置着,但有专人看管。

   在守和村村部,我们见到了一本厚厚的张氏族谱。上面比较详细地记载了张姓家族的客家史。据族谱记载,张氏来浏始祖叫张瑞应,字球泰,号滚太郎,明崇祯五年生,卒于清康熙三十八年。族谱记载,“公生明季,由广东嘉应州石篆头侨寓江西南康县罗江坪,二年迁浏阳县东乡三都黄泥道良源里,垦业居住,是为我良源里始祖。”老人们介绍,良源里即是现在的守和村周围。

   从族谱中我们可以粗略地知道张氏家族的迁徙过程,从广东迁江西,再从江西迁到浏阳,可以想象,在当时的条件下,仅靠肩挑人扛,千里徒步迁徙,要克服多少困难!需要多大的勇气!?

   翻着厚厚的族谱,看着离村部不远的敬老院里正坐着闲聊、安享晚年的老人,还有一群正在院子里嬉戏的孩子——他们已经是张氏瑞应公的第十五、十六代传人了,历史与现实交织,让人顿生感慨,300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梅州朝祖?

   冒着大雨,我们终于见到了68岁的张力行老人。张老是我们此次重点拜访的对象,因为他曾带着一家人到广东梅县去拜祖。

   谈到梅州朝祖,张老便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这是解放后守和张氏第一次到梅州朝祖,时间是1996年4月11日,他带着老伴、女儿和侄子自费来到祖居地——梅州市梅西镇石篆村朝祖。

   天下客家一家亲,听着张老说出纯正的客家话,听说张老自费前来朝祖,村里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作为客家文化的重要发源地,梅州的客家文化十分浓厚,而石篆村更是有代表性,整个村子都姓张,家族观念十分强,族长就是村支书,副族长是村主任。石篆人喝功夫茶,吃肉丸子,饮食都十分清淡,最让人不理解的是,那里男人做家务、带小孩,而女人却要下地干活,犁田倒耙,样样都来,据说是从祖先开始就是这样。

在石篆村四天,村支书和村主任天天陪着他们去朝祖,石篆村的祖坟共有十余座,都保存得较好,张氏在石篆的始祖——启盛公的祖坟和宗祠更是规模较大。

   启盛公宗祠名为肃穆祠,在朝拜启盛公宗祠时,张老发现此前就曾有浏阳人拜谒过启盛公宗祠,在祠翕正上方,高悬着一块“源远流长”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横匾,上面清楚地记载着这是原籍浏阳县张坊镇的二十世裔孙张寄春于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三月在任国民党陆军121师少将参谋长、粤梅团管区司令期间所立的。张寄春系守和张氏光辉公第五代孙,后曾任台湾“国防部”副部长。

   看着此匾,想起村人的热情,张老十分感慨,作《朝祖有感》诗一首:“欣逢盛世赴均田,祗缘专为朝祖先;家先殷勤隆招待,深怀内疚感盛情;花甲千里谒祖墓,自慰平生傲晚年;但愿我祖多庇护,佑启后裔尽贤明;光宗耀祖嗣孙愿,不及宗功佑后人;石篆上坟叨祖德,湘粤一家万代情。”

   记者问张老,是不是有还去朝拜的计划,他说,去是肯定会要去,村里也说起过这件事,但不知什么时候能实现,“我是真的还想去看看呀,8年了,肯定会有很大的变化。”

   记者完全能体会到张老的心情,毕竟,中华民族的这种血缘亲情是割不断的,客家人更是有一种比他人更深刻的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

客家遗风今犹存



   客家人从遥远的历史,走到了今天。

   千年的迁徙,万里的奔波,是怎样一幅悲壮而又宏大的历史画面!联想当年为同一历史肇端而殒灭的古希腊罗马文明,有谁不对这一历史画面感叹万千?

   而今,古老的文明也在现代文化的碰撞下,发生着蜕变,古树上抽出了新枝。

   官渡镇观音塘村村口新建的门楼上的一副对联形象地描述了这种变化:“此系客家村先祖南来结庐开埠耕田凿井三百余年粤俗未改后人至今思嘉应;当称新胜地英才辈出阡陌交通佳禾茂卉四千子弟安居乐业黎民交口颂观音”。

   门楼后是一条3公里多长的水泥村道,村道两边是一丘丘碧绿的烟田,村道的尽头则是一座古风犹存的谢氏宗祠——历史与现在就这样被巧妙地对接起来。

   这就是我们要采访的又一个客家村——观音塘村。据介绍,这个村的客家历史是客家人迁浏史最近的一支,浏阳绝大部分客家人都是在明朝、清朝初年迁徙来的,而观音塘客家人则是在清朝康熙年间从广东嘉应州(今梅州市)陆续迁来的,来浏后到现在还只传到了八、九代左右。

   也许正是相对“年轻”的缘故,在观音塘我们竟意外地见到了许多具有客家特色的物品,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客家民俗民情的介绍。

   麻篮和纺车

   在观音塘,谈及客家文化,言必称“谢老”。

   村主任古长根带着我们拜访了谢老。“谢老”名叫谢兆平,81岁的谢老经历十分丰富,他在解放前是湖南大学的高材生,华国锋在湖南工作期间,曾任华国锋的秘书,现离休在家颐养天年。谢老十分热衷于客家文化的研究,他领着我们进了书房,打开书柜,满满一柜子书,竟全是关于客家文化和家族史方面的书籍和资料!

   谢老认为,客家人是在“时难年荒世业空”的艰难处境下,辞乡别井,择地而居。至于浏阳的客家人,则是明初朱元璋血洗浏阳后,从江西、广东移民而至的,观音塘的客家人大部分是从广东迁移而来的。他翻开谢氏族谱,我们看到了这样的记载:“辉云公,清康熙42年癸未(1703年)自粤迁浏东观音塘。”而族谱上的一张“谢氏祖先自河南省南迁湖南浏阳示意图”,则清楚地记载了自西晋年间至清康熙年间的南迁史。

   当我们问及有没有客家特色的日常用品用具——在张坊守和村采访我们感到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任何这方面的东西,谢老的儿子谢岳军连忙说,有!——这真让我们喜出望外。他搬来了一个圆形的竹制篮子,篮子周围是均匀的小孔,上面有一竹制盖子,尽管显得很旧,但依然可以看出其精致来。谢老介绍说,这是客家人用来织麻的东西,叫麻篮。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谢岳军领着我们爬上了阁楼,上面竟有不少“古董”!谢岳军说,这些基本上都是客家人用的东西,有纺麻用的纺车、竹制的衣箱、竹制的烤火笼、木制的夹子和木盆,有一辆小推车,车轮已经坏了,可以想象当年客家人推着它走过了多少山山水水!

   最有意思的是一架上面有一个小木箱、装有铁制齿轮的东西,村民们竟已经不能确认是做什么用的了,有人认为是绞麻用的绞车,有人说是用来脱棉花籽的工具。结合麻篮、纺车等物品,我们推测是用于绞麻的绞车,具体是什么只能等专家来确认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制作出如此精巧的用品,说明客家人的制作工艺水平已经是相当高了。

   观音庙和谢氏宗祠

   顾名思义,观音塘这个地名自然应该与观音有关,果不其然。市政协副主席谢建国正好是观音塘村人,记者专程去采访了他,谢建国介绍说,观音塘曾有一座规模宏大的观音庙,占地近5亩,当时堪称浏阳东区第一,香火十分旺盛,观音塘之名也就因此而来。但在文革期间被破坏了,如今只剩下了小小的一隅,已全无当年盛景。

   而立在村头的村碑则记录了观音塘的人文历史:“回溯当年客家先祖携妇将雏,千里跋涉辗转于此,听半夜仙鸡叫醒,见东方群龙相聚……先祖们放下了挑担,聚族而居。几百年来,生息繁衍,筑屋种树。如今犹见:几里观音古街,几栋巍巍宗祠,几口百年老井,几棵参天古树。”

   从这段文字中我们领略了一些观音塘往年的盛况。谢建国说,解放前观音塘是浏阳至张坊的必经之地,那时商贾云集,来观音庙进香的也多,观音街有几里路长,十分热闹。无疑,这种交通要道的地位促进了客家人与本地人的文化、经济的交流,在这里会出现一些制作水平相当高的器具用品也就不足为怪了。

遗憾的是现在的观音古街只剩下了不长的半边街,只能说是古迹犹存。

   据介绍,谢氏来浏阳观音塘的第一代始祖是挑着铁箱担子来的,所以才有村碑中的“先祖们放下了挑担”一说,谢氏在观音塘安下家后,几代人都以打铁为生,不但观音塘成了当时东区的“铁业中心”,而且还挑着担子走南闯北,浏阳河两岸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70年代,流经观音塘的金鸡河在改造时,河中还挖出了大量的铁屑,现在的村道上也时常能见到铁屑。

   谢兆平老人说,客家人的重要特点就是家族观念十分强,有客家人就必有家谱,必有家庙,观音塘也不例外。观音塘的家庙、祠堂有十几个,大一点的有古家、林家、谢家等,尤其以谢氏宗祠最为有名。当时谢氏宗祠乃浏阳、平江、醴陵三县的谢氏总祠,该祠从1864年开始修建,一直到1923年才完工,整整建了60年,建成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共有三进九栋十八厅,长十五丈宽十七丈,规模和气势甚至超过了当时的浏阳文庙,革命时期为苏维埃政府驻地,也作过红军后方医院,解放后为小学,后被作为人民公社的粮站贮藏粮食。

   谢老说,幸好谢氏宗祠成为了粮站,因而才在文革中得以幸存,而其他的十余座祠堂都被破坏了,大部分已不见踪影。但不幸的是后来因年久失修,而逐渐坍塌,如今只剩下一部分了。记者专门进到宗祠,看到宗祠虽已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但大体轮廓还在,宽敞的大院、高高的梁栋,可以想象出当时的雄伟气势来。

   哭嫁和香汤

   “一送里格红军,杆子格下了山……”谢老告诉我们,这首脍炙人口的《十送红军》歌曲就是客家歌,从谢老的轻轻哼唱中,我们分明听到的是源远流长的客家传统文化。

   谈到客家的风俗习惯,62岁的林志秀老人还是蛮清楚的,他说,最能体现客家风俗特色的就是婚丧大事。

   客家人迎亲都是在夜里,一般都是在午夜子时到凌晨,接亲的队伍都要夜行。客家婚礼程序繁多,光完婚之日就有“铺床”、“花轿”、“行嫁”、“哭嫁”、“拖青”等等。以“哭嫁”最为典型,客家人认为,“新人不哭、娘家冒福”,但多数是新娘发自内心的真哭,因为即将离开父母,惜别之情难免。哭嫁从在门口磕头离开娘家开始,上轿前,新娘痛哭不肯上轿,娘家人还得赠“上轿钱”。有的地方女方亲人还要“陪哭”、“劝哭”,有腔有调,犹如一场哭的大合唱。

   当然,随着文化的融合,现在这样繁琐的程序已不多见了,但拜天地、拜祖牌、拜父母、点大红烛等习俗至今仍流行。

   丧礼同样也是很隆重。逝者在去逝之时,要烧9斤4两“落气钱”,还要烧一个用纸扎的“轿子”,表示送行;然后要用“香汤”对死者进行沐浴。所谓“香汤”,也就是紫苏叶子煮的水,用来做“香汤”的水也有讲究,要点上钱纸香烛,前往河边盛水,盛水只能一次成功,不能来第二次。还有一个不同的是,本地人做丧事一般是在出殡前烧“灵屋”,而客家人是在出殡还山后再烧。林老说,因为时间的关系,慢慢地客家风俗已与当地同化了,现在很多东西都与本地人一样了。

   在采访中,记者感觉到观音塘的客家文化气息还是比较浓厚的,如何保护好文物古迹,将客家文化发扬光大是当务之急。就这个问题,市政协副主席谢建国和观音塘村村主任古长根都说,他们正在作这方面的努力,准备对观音庙、谢氏宗祠、古樟等进行抢救性保护,筹建一座客家民俗文化博物馆,打“客家文化”牌,大力发展旅游。

   我们期待着客家文化在观音塘能芬芳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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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东客家谢 发表于 2009-12-4 16:39:57

关于观音塘的内容,以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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