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9-7-18 21:21:58

野生末代客

今年交大客家週,我們請來劉劭希與游兆祺,同來分享客家創作歌謠的出版經驗,兩位創作歌手兼獨立製作人一如往常地以他們的搖滾樂風,炮火四射向唱片市場、媒體、政府客家施政到客語前景等話題。

那光景正像劉劭希2008年的專輯《唬客船長》,他說:「這幾年我們經歷了許多當初料想不到的事情,政局的轉變、經濟的衰退等等,我發現台灣人逐漸從文化人退化成社會人,部分還退化至生物人。然而手握權與錢的人還在繼續描繪著一張美麗的藍圖,希望我們繼續繳稅給他們;高舉客家文化大旗的大老們則繼續幹打擊客家子弟熱情的工作。動嘴胡說八道似乎比動手作事更有前途,於是我們成長了,所謂成長,就是學習面對理想破滅,學習如何唬爛而已。」

然而,歌手當然不是只為了咒罵這是個「落客壞落」的破爛時代!歌手自謔是個「Too old to rock, but too young to die」的老rocker,有一次看客家大戲,台上60歲老阿嬤扮做16歲的少女,儘管她演出賣力,歌手卻很心酸,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但是「戲棚下的掌聲又響起,雖然?知剩沒幾多人,共樣打扮舒適,好戲愛開始,捱要帶大家共下天上飛。」原來老rocker雖然拔劍四顧心茫然,但是長歌當哭,未曾放棄。依舊堅持「末代客的最後一場戲,不管還有幾多人會知,一聲一句用掉最後的勇氣,管佢面前係風也係雨,我愛做忒最後一場戲」。

演講就要結束時,可能是專業製作人的務實與rocker的熱情跌宕起伏,一時之間我突然覺得南方鄉村的林生祥似乎也在眼前。

生祥4月來校講唱,娓娓道來《野生》專輯的詞曲創作歷程。歌手喜孜孜地不斷示範著如何把琉球與非洲的節奏風格,引入客家創作歌曲中,那種專注與融入,使我完全相信這張新專輯在音樂性的嘗試方面,是十分成功的。

然而,對我這個音樂創作外行人而言,真正感動的是這專輯的女性視角。歌手說有一次,鍾台妹指著鍾理和紀念館裡的鍾理和雕像說:「這個人啊!什麼也沒留下來給我……」

於是歌手唱出了女性的悲涼:「望想男丁興,哀哉妹落地;要蓄是加揀,想送毋落心;自顧自大像放生,命運自家擔。」然而,女性卻沒有被這樣不受重視的輕賤態度擊敗,她們「在家是零星,出外像野生;外背風景惡,看天不由命;躅來躅去毋使驚,野生過耐命」。

我想矢言不靠政府補助,年年出版客家專輯,也年年得獎或入圍金曲獎的劭希說出:「我如果做客家都餓不死,還有什麼難得了我呢?」正是野生的最好寫照吧!這些野生末代客們,雖然難免悲涼十分,但卻總是豪情萬丈,怎不令人喝采!

(作者:羅烈師    交大人文社會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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