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南汀州村考察记(作者 谢重光,兰俏梅)
【英文篇名】An lnvestigation of Tingzhou Villages in South Zhejiang【作者中文名】谢重光; 兰俏梅;【作者英文名】XIE Chong-guang1; LAN Qiao-mei2(1.Social History College;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12.SHE Nationality Culture Research Institute; Education College; Zhejiang Lisui University; Lishui 323000);【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 浙江丽水学院教育学院畲族文化研究所 福州; 浙江丽水;【文献出处】嘉应学院学报, Journal of Jiaying University, 编辑部邮箱 2007年 01期期刊荣誉:ASPT来源刊CJFD收录刊【关键词】客家; 移民; 浙南; 汀州村;【英文关键词】Hakka; immigrants; South Zhejiang; Tingzhou villages;【摘要】选取浙南云和、遂昌、松阳三县若干个汀州村,实地考察其来源及其现状,验证了学者关于明清时期汀州客家人移民浙南的结论,并在移民动因、移民形式、土客关系、文化承传和移民中畲族与客家关系等方面深化和丰富了客家人移民浙南的认识。
浙南汀州村考察记
○谢重光1,兰俏梅2
[收稿日期]2006-09-30
[作者简介]谢重光(1947-),男,福建武平人,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古代社会史和文化史。
兰俏梅(1969-),女,畲族,浙江丽水人,副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历史学。
①朱村为一个乡的名称,同时又是朱村乡下一个行政村的名称;金村在1982年独立为一个人民公社,1992年并入金村乡,为一个行政村。
(1.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福州350001;2.浙江丽水学院教育学院畲族文化研究所,浙江丽水323000)
[摘 要]选取浙南云和、遂昌、松阳三县若干个汀州村,实地考察其来源及其现状,验证了学者关于明
清时期汀州客家人移民浙南的结论,并在移民动因、移民形式、土客关系、文化承传和移民中畲族与客家
关系等方面深化和丰富了客家人移民浙南的认识。
[关键词]客家;移民;浙南;汀州村
[中图分类号]K92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42X(2007)01-0009-04
明清时期,赣闽粤边山区客家基本住地的人口密度已经很大,人口对土地的压力持续增长,引致大量客家人从基本住地向外迁徙。过去学界对这一动向的研究,多注意其向珠江三角洲、粤西、台湾、东南亚、大西南迁徙,以及“倒迁”入赣的情形,较少注意在这一波迁徙潮
流中,客家人迁入浙江南部的情况。1997年复旦大学的曹树基先生发表《清代前期浙江山区的客家移民》一文,报道了他在1987年到浙江南部、西部和东部山区数十个县进行调查,发现闽西和粤东客家人于清代前期迁入浙南山区的情形。这是至目前为止仅见的一篇详
细研究客家人迁入浙江的论文,遗憾的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曹树基并非客家人,不懂客家方言,在他的调查中,会不会把一般的闽人都混同于来自闽地的客家人?又会不会把同样来自闽西的畲民与客家人混为一谈?带着这样的问题,笔者于2005年12月19—21日,
专程到丽水,在丽水学院兰俏梅老师的陪同下,选择云和、遂昌、松阳三个县的若干客家村,进行了复查。之所以选择这三个县,一是因为根据曹树基的调查,在今日丽水市所属各县中,清代遂昌县迁入的闽西客家人最多,占到全县居民总数的45%以上,且以环境生态的关
系,土著与客家都一样耕山为生,所以遂昌客家人不存在被土著歧视的问题,其方言也保存得很好;二是清代云和县迁入的闽西客家人占全县人口的25%左右,但由于该县河谷盆地的土著人口受战争摧残最甚,故入迁的客家人得以居住在河谷盆地,具有较有利的经济地
位,客家方言至今仍在云和县龙泉溪两岸的赤石、桑岭一带流行;三是松阳县的闽西客家移民只占全县人口的15%左右,客家移民如何与土著相处,如何保存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应与遂昌和云和有着不同的境遇和特点。总之,这三个县应该代表着三种典型,以之为考察对象,
得出的结论应较有典型性。
我们的重点是选取若干被指为汀州村的村落,与当地居民对话,看是否确是来自汀州的客家人;查看相关族谱,考察其迁来的时间和原因;观察其民俗,看看其文化传承和变迁的情况。
一、云和县大源乡
大源乡地处云和县的西北隅,北邻松阳县。其西南面是赤石乡,东北面是朱村乡,龙泉溪自西南往东北流贯赤石、大源、朱村三乡。据乡干部介绍,目前大源乡有3800多人,都是来自汀州的客家人。大源乡附近的朱村、金村两乡①,据说也有三分之一的客家人。受到目
前世界范围的客家联谊和客家文化热的感染,大源乡政府也打起了客家牌,在乡里办了一个“客家文物陈列室”,希望能吸引游客,增加收入。但看来前来参观的人
不多,乡里干部对外界的客家联谊活动也知之甚少。
我们到“客家文物陈列室“参观,见到了不少早已
在村民实际生活中消失的器物,如老鼠夹、捕老鼠的弩
箭、背树棒撑、便筒、上山下田带饭的饭袋、茶筒、上山砍
柴装柴刀的刀鞘、引火的火篾、把谷子加工成米的谷垄、
把米磨成粉浆的石磨、蓑衣、油碟、米斗、米升、背柴马、
—9—食箩、油篓、盛针线的线箜、光绪年间的戏箱等等。
我们到乡里一个比较纯粹的“客家村”渡蛟村去访
问。渡蛟村是一个移民村,原村址在建紧水滩水库时被
淹没了,在政府组织下集体移民至此。至今,村里还立
了一块木牌,张贴着1983年村民王立长拍摄的迁移前
渡蛟村原景。
渡蛟村始建于宋末元初,是由一位姓汤的官宦人家
退隐至此偏僻山区建立的。我们至一座厅堂式民居,屋
主人汤述周与其女婿钟全应在家。汤述周向我们出示
了家藏的《汤侯门汤氏族谱》,是民国八年(1919)编成
的老谱。据此谱可知,族汤氏应是有千余年历史的土
著。渡蛟村原址所在地旧名“汤侯门”,渡蛟村汤氏也
以“汤侯门汤氏”自称。为什么这千余年世居丽水(包
括丽水属县)的土著汤氏,后来却演变成客家人了呢?
原来,自明末清初以来,这一带迁来了很多汀州客
家人。渡蛟村周围的库北、大源、金村、石仓四个乡①大
部分都是汀州移民后裔,他们的祖先都是从汀州迁来种
麻、烧炭,因而定居下来的。汀州客家移民的纷纷迁入,
使渡蛟村由汤氏单姓村演变成杂姓村,汤氏逐渐失去人
口方面的优势,因而也失去土著大族的地位,被迅速繁
衍起来的汀州移民及其后裔包围,并逐渐在语言和习俗
方面被汀州人同化,久而久之也成了客家人。这就是渡
蛟村由汤姓开基的土著村演化为杂姓的客家村的历史
过程。渡蛟村如此,周围的一些客家村如徐湖村等也有
类似的情形。
渡蛟村等客家村不但在语言上与本地人有异,在文
化习俗上,也有自己的特征。最明显的是墓葬形式,本
地人的墓碑是一块简单的长方形条石,客家人的墓碑在
条石顶端有一个“宫字帽”,实际上就是在条石顶端加
缀一个雕刻得类似官帽的附件。
二、遂昌新路湾
新路湾镇地处遂昌县的北部,地势较高。全镇
12000人口,会讲汀州话的有3600人,占全镇三分之一。
官溪村的党支部书记王伟雄说,新路湾镇基本上各个村
子都有人讲汀州话,具体是:官溪村603人,老卜坑村
400人,横坑村336人,风车口341人,双坑260人,新路
湾村200人,桐川100人,社坛前685人,杨梅坪569
人。②目前汀州人很少有保存族谱的,但风车口姓华的有
族谱,保存在华敦初家。华家从福建上杭县迁来,前几
年还组织了族人到上杭寻根谒祖,续族谱。
华敦初家在风车口村的一个山坡上,是一排二层的
楼房。华敦初出生于1931年。近年来,他热心于宗族
事务,曾远赴上杭县寻根谒祖,在1994年新修的华氏族
谱中,列名为“助理编审人员”之一。他向我们介绍了
新路湾汀州人的概况,大意说汀州人迁来已有300多
年,但他们家是咸丰末才入居遂昌的。二十三世祖斗南
公来遂昌,至他本人已是第三十世。祖先是从福建来此
种田,春天来,等到秋收后,冬闲时再回家乡。来此种水
稻和靛青。当时都住山边,因为社会不靖,住山比较安
全。
按咸丰末年正是太平天国战争之后,浙江经过太平
天国之乱,人口损耗很大,大片田园和山林荒芜,吸引了
大量外地人户前来垦殖。上杭华氏就是在这种背景下
迁来遂昌耕山种田的。遂昌本来就大部分是山地,加上
土著对移民的敌视,住山就成为最切实际的选择。
为什么华敦初祖上咸丰末才来,却说汀州人已来
300多年了呢?按新修《遂昌县志》“姓氏源流及分
布”所载,遂昌华姓有两支,一支由宋治平间来自无锡的
卸任县学教谕留寓繁衍子孙而来,另一支“无锡京一郎
后裔英九于明末徙岱根。后代分布于北界、苏村、新路
湾等乡。”③实际上说的就是汀州华氏于明末迁居遂昌
的史实。又按乾隆《遂昌县志•旧序》,其录载的顺治
年间县志《序》和康熙年间的《旧序》曰:“遂固岩邑也,
界接闽豫(章),居多异籍,所业者,艺麻靛、采铁,故多
聚徒众,而不能无争斗。”说明自明末以来,遂昌已经聚
集了很多艺麻种靛采铁矿的棚民,他们大多来自福建和
江西。来自闽汀后来分布于北界、苏村④、新路湾等乡
的华姓,正是这批棚民中的一支。因而华敦初所言“汀
州人迁来已有300多年”,也是符合史实的。由于明末
先有汀州人在此落脚扎根,以后遂不断牵引汀州人陆续
迁来此地拓垦、定居,华敦初祖上咸丰末来此,应是这批
移民潮比较靠后的一支。
华敦初还向我们介绍了新路湾一带汀州人的文化
习俗:新路湾有定光老佛,信者基本上是福建人,本地人
很少。定光老佛庙,原名关公庙,祀关帝、定光老佛。定
光老佛被抬出去游菩萨,都是游有福建人的地方。七月
半,拜定光老佛,福建人再忙都要去拜,打醮,请客,请道
士,出焰口。汀州人的墓有宫字帽,本地人无。过年与
本地人也有些区别。年三十傍晚要谢年,上香,祭祀;本
地人是年三十早上谢年。村民又信平水大王,就是夏
禹。有一个小庙类似凉亭,每一个节气都要拜。十二月
廿五归年界,初五出年界。归年界去签香,一直签到出
年界。平水大王是一块石头,刻了“夏禹王神位”字样。
由此看来,遂昌汀州人的文化习俗保存得较好,基本上
—10—①
②
③
④
都是村民习称的旧名,库北、金村后来已并入其他乡,石
仓乡现属松阳县,南距大源,西距金村都不过八至十华里而
已。
按此各村数字统计,全镇讲汀州话的人共3494人,比副
镇长介绍的3600人略少。可能王伟雄介绍的有遗漏,也可能
不同时间点的数字略有差异。
新修《遂昌县志》第五章《姓氏》第二节“源流及分布”,
第194页。
苏村今已并入北界乡。未被本地人同化。其原因,应如曹树基所论,遂昌的汀
州移民占到全县人口的45%以上,又与本地人同样,都
以耕山作为经济的支柱,不存在被歧视的问题,因而也
不存在被同化的问题。
对于定光佛信仰,笔者曾作过专题研究,认为定光
佛信仰是客家民系形成时期创造出的一种重要意识形
态,起到了整合客家民系各种不同来源的作用,后来随
着客家人的对外迁徙而分香各地,各地的定光佛庙或定
光佛崇拜活动,成为识别客家移民的一个重要标志。过
去笔者在福建各地以及江西、广东的不少地区,都找到
了信仰定光佛的遗迹或史料记载,唯独在浙江尚未找到
相关记载或文物。这次调查,找到了遂昌汀州客信仰定
光佛的确凿根据。
三、松阳县石仓源、蓝蓬村
石仓源属于大东坝片,位于松阳县的南部偏东隅。
其东邻的象溪镇,以及南邻的云和县大源、朱村等乡,都
是汀州客家移民的主要分布区。我们在石仓源访问的
是当地的大族阙家。阙家拥有一座很讲究的大宅院,二
层,飞檐高翘,雕梁画栋,勾心斗角,门窗都安排有精细
的浮雕和透雕,大门前还立有照壁,总体构造略似闽西
客家人五凤楼一类府第式庭院,但山墙却是徽州庭院的
风格。可能是宅院主人来自汀州,却因外出经商经常往
来徽州的缘故,把汀州和徽州的建筑风格揉合在一起
了。我们来到宅院时,大厅里恰有阙氏家族成员阙家根
和阙祥玉两人在场。他们拿出阙氏族谱给我们看。这
是一部道光二十五年的旧谱,称为《下邳阙氏宗谱》。
谱首有多篇序言,其中一篇阙氏姻亲、丁酉科选拔贡生
候选教谕叶文田的序言,作于道光二十四年,有云:“阙
氏自康熙年间由闽杭而迁徙于括郡(括苍郡,即处州,今
丽水市),或松(阳)或遂(昌)或云(和),不一其人。即
居松川之石仓者亦众。唯如祥公居厚宅,盛宗公居茶
排,弼光公居下宅街,厥后子孙蕃衍。”把阙氏祖先从福
建上杭县迁居浙江松阳县石仓的来历说得很清楚。宗
谱记述修建这座大宅院的阙东山,有云:十六世①“德
昭,名东山,号上达,太学生。乾隆乙卯年(1795)生。”
他继承父业,经商发家,不但建了大宅子,还捐了一个监
生头衔。所谓国学生,即监生,一般都由捐纳而得,是当
时盛行的做法,实际上并没有进国学肄业。
从族谱得知,阙东山的父亲阙天开、兄弟阙德理也
是国学生,换言之,他们父子三人都凭财富捐纳了监生
的头衔。阙家德字辈以上都是做生意的,他们经商发家
之后,阙家的宗族组织即已形成,标志是嘉庆年间就由
阙天开倡议,着手建宗祠,修族谱,敬宗收族,同时鼓励
儿孙读书仕进。例如阙东山的一个儿子翰信就考中了
秀才为增广生,另一位族子廷对则是附贡生。从此,阙
家子孙有的走上耕读传家的道路,有的继续经商,或农
商结合,这些都是客家人传统的生存发展之路。
在我们翻阅族谱的时候,院子里聚拢了好些本族老
人,其中有四位老大娘,年纪约莫在六十多岁至八十岁
不等,都戴着自织的网状羊毛帽,有一位看来年纪最大
的大娘穿着围身裙,提着带提梁的铜火笼取暖;另一位
大娘则提着铁火笼。这与客家地区的情形完全相同。
阙家并不是最早迁居石仓源的汀州客家人,据阙祥
玉介绍,比阙氏早来的汀州人,有背头胡家,现有四五十
户;下宅赖家,现有十几户;下向(七村)雷家,有五六十
户;山边王家,仅在石仓就有五六百户。约与阙家同时
来的,有厚宅牛角峪林家,有一二百人。但现在石仓阙
家算得上最发达,约有三四千人。究其原因,我们推想
可能与阙家一向重视经商有关。经商比单纯务农出路
广,经济实力比较雄厚,由此带来人丁兴旺的结果。
离开石仓源,我们又赶赴象溪镇的蓝蓬村蓝志芳
家。蓝志芳81岁,杭州师范毕业,长期任小学校长,现
退休赋闲在家。蓝志芳拿出两部蓝氏族谱给我们看,一
部同治甲戌年(1874)修纂,一部民国廿七年(1938)修
纂。谱载这族蓝氏出自上杭县庐丰蓝氏念七郎公,“遡
其所自,相传源于汀州之宁化县石壁……有万一郎公
者,后移白露树下,即今长汀之平岭水口也。卒葬屋后,
俗呼为牛栏祖者是也。万一郎生熙三郎,熙三郎生和二
郎,和二郎生大一郎,大一郎生下七子,念七郎公其系季
子也。……吾庐丰宗谱,断是念七郎公始。”同治甲戌年
谱序曰:“廿七郎公之后,传至十七世盛乾公同弟盛坤、
盛震兄弟三人,自康熙三十五年(1696),自庐丰徙居丽
邑二十都下耀地方,爱其崇山峻岭,岩崖尽美,卜居于
此。迄今六代,约计一百七十余年,良田有置,厦屋有
兴,圃耕凿饮,箕裘克绍,以至家业愈增,子孙愈繁。”蓝
蓬村蓝氏家族就是在丽水下耀蓝氏子孙愈繁,“人口日
多,支分派别”的情况下,再迁过来的。
庐丰蓝氏属于畲族,蓝蓬村蓝氏是庐丰蓝氏廿七郎
公的直系子孙,理应属于畲族。蓝蓬村蓝氏家族也早有
这种愿望。蓝蓬村蓝氏在民族归属方面遇到的问题,在
浙南蓝、雷、钟各姓家族中带有普遍性。各县县志在姓
氏源流一节,叙述蓝、雷、钟各姓源流,都说有两大系统,
一支属于畲族,一支属于汉族。细读其源流,其实并没
有根本的不同,关键是被汉族同化的程度有深浅,被同
化的时间有先后。有的在汀州原乡时已被同化,有的是
到了浙南才逐渐被同化,有的至今尚未完全被同化,保
留较多的民族特征。类似的情况,在闽西也同样存在。
例如与庐丰廿七郎公同出于大一郎的蓝氏各族,即廿七
郎诸兄的子孙,“或居祖宅,或适他乡,散处于汀、杭、武
三邑”。如今长汀、武平的蓝氏,有不少家族申请恢复畲
族身份尚未成功,还是被认定为客家。这个问题提醒我
—11—①这是以上杭县祖先法敬公为一世祖,连续算下来的辈
分。 们,明清时期从闽西汀州迁入浙南的棚民通常被认定为
客家人者,主体是客家人,其中也确实含有一部分畲族。
就此而言,说这些移民村落为汀州村是准确的,若都说
成是汀州客家村,则未必十分妥当。
三天的考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天走了三个县,
四五个村子。由于兰俏梅老师的精心安排,当地民宗局
和有关乡镇干部与乡亲的大力支持,收获是比较大的。
所见所闻,验证了浙南汀州村确是汀州移民的后裔,保
持着自己原乡的语言和文化习俗,也有较强的族群认
同,证实曹树基调查的结论基本是可靠的,而在若干细
节上,又可补充和深化曹树基的调查所得。
例如,关于明清时期客家移民的动因,过去人们熟
悉和强调的,只是因战乱和灾荒,客家人主动地或接受
官府招徕而从基本住地移到新居地垦荒,松阳县石仓源
阙氏家族的移民,却是在康乾盛世移来做生意,这个典
型事例,无疑可以丰富客家移民动因的类型。
移民的形式也很丰富多样。我们所见遂昌县新路
湾风车口村华姓移民,起先只是季节性地从上杭县到此
拓荒耕种,久后才正式迁入定居,这与温州沿海的一些
闽南移民,起先因捕鱼而季节性到此暂住,久后才正式
定居落籍具有相似性,也与部分闽粤移民台湾由季节性
向定居落籍类似。这样的典型事例,对于全面认识客家
人由基本住地向大陆各地迁移的多样形式也是有帮助
的。
在土客关系方面,过去人们只注意到移民被土著同
化一面,而云和县大源乡渡蛟村汤氏被客家人同化的情
况,则提供了移民集中地区土著被移民同化的例证,使
我们对移民与土著关系的认识更加全面。
关于移民与文化传播的关系,我们所见到的定光老
佛信仰、客家人特有的墓葬形式、烤火笼、戴搂箕帽、穿
围身裙等生活习俗,都说明移民的过程就是文化传播的
过程,浙南汀州村顽强地保持着源自客家原乡的文化习
俗。
再如,蓝蓬村蓝氏及渡蛟村遇见的钟全应那一族钟
氏这类特别的汀州移民,也为我们对明清时期汀州向浙
南移民中客家与畲族的关系提出了新的研究课题。
[参考文献]
曹树基.清代前期浙江山区的客家移民.历史教学问
题,1997(增刊):1-13.
遂昌县志编纂委员会.遂昌县志.杭州:浙江人民出版
社,1996.
责任编辑:王和平 https://www.hakkaonline.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68190
浙江云和县大源乡“汀州人”梦里依稀是汀州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