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田苦笋 发表于 2009-3-26 19:32:26

永远的乡愁

——浅谈何俊超的长篇小说《媾个村姑做老婆》

                                    □刘俊合

    原苏联作家巴乌托夫斯基说:真正作品是充满诗意的。勤耕不辍、创作丰硕的揭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年作家何俊超的长篇小说《媾个村姑做老婆》,就是这样一部具有独特的人文情怀和审美价值、艺术境界开阔、语言与诗性俱佳的小说著作。
    《媾个村姑做老婆》以民间的立场,草根的笔调,平民的思维,思考新农村建设。下派回乡的驻村干部马如龙,带着对乡村的失望和悲情,回到乡下,面对乡村的衰败,颓废。无奈的举起“三个代表”的思想旗帜,运用所学的知识带领父老乡亲磕磕碰碰走出一条致富奔康路,也捡拾了一直单相思的爱情。作品描写了一种另类的驻村干部,另类的驻村生活!
    细微生活中的点滴感触,也在何俊超笔下成波澜之势。作家以淡然的叙述,用平实的文字驾驭着流逸的情感,仿佛窥见文字背后的作者,托起一种生活境界中掷地有声的情愫,成为一种飞翔的姿势。我知道,作者的真情叙述,缘自于生活给予他的那些或伤痕或徘徊的心灵磨砺。拨开自己又把自己放在世俗的熔炉中,真切地“赤裸”了自己的个性和生活中的某些特征,把自己的性情还原于现实生活。开满鲜花的文字,深深浸湿了感谢生命、感恩生活的心扉。
    故乡,在作家的心目中,就是一个永恒的爱,也是一个永远的痛。忘不了那一泓溪声,绕过青山,流过故乡门前的冬天,流来黄莺和布谷鸟啼唱的时候,便看到父老兄弟,携着那支沧桑的牧歌,从远古走来,走进田野,走进一派很古老的风景——他们千篇一律地紧跟牛后。一手扶着木犁,一手挥着牛鞭,抑扬起伏地吆喝:‘嗬——起,嗬——起’,无休无歇,如歌如吟,艰辛而苦涩。那是一支很原始的歌,听起来让人心酸。然而,山外有梦,天涯有歌。有些年轻人,也曾有过美的憧憬,有过浪漫,也曾飘泊到山外的世界去寻觅精彩,但却只收获到许多的困惑和无奈。之后,便默认了世路不平、知天安命。从父辈手里接过很古老的木犁、继续那无休无歇的苦吟……人生如寄。几十年在外闯荡奔波,总觉得有点失衡,因为在作家的心底时刻藏着一个故乡,故乡有他的父母,那是他的根系所在,游子宛如父母放飞的风筝,有父母依凭的日子,游子总是幸福无比。可有那么一天,父母却如秋风黄叶,飘然谢世。故乡一下子就变得遥远了,有如风筝断线,无所依靠。那天携着很不情愿的无奈,回我故乡。当踏上旧居门前的小径时,感到了一种失落的茫然。人上了年纪就这么容易伤感,就这样喜欢怀旧。那一弯芳草萋萋的小径,曾负载过我许多的沉重。每天我放牧,我读书,它迎我送我,迭印着我来去匆匆。后来我负笈他乡,再后来又谋生异地。倦鸟知还,每次远路回归,一踏上这小径时,就如走进了故乡深处。读何俊超的小说,引起了我深深的共嗚!
    当然,一味地沉浸于乡愁的抒写,那未免有点小家子气。固然,文章离不开真情实感,但更重要的是作家抒发这种感情的力度,以及它所蕴含的生活容量的深浅。何俊超很是善于把浓烈的乡愁,演化为自己对乡民的挚爱和怀念;演化为对故乡风物的崇拜和礼赞,演化为对醇厚的乡风民俗和善良、淳朴美德的讴歌。作家对所描写的对象都有着深刻的、与时代感情相融通的体验,有了这样的感情体验,作家写风花雪月也好,抒写个人情怀也好,抑或是发思古之幽情也好,都会使人感受到蓬勃的时代内容和人物的思想情绪。
    面对瞬息万变的市井和物欲横流的红尘,何俊超选择了默默观察、默默地思考、默默地倾诉,从而发现和体味更多更颤人心弦的东西,感受和领悟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道理。何俊超能以清醒的姿态来评价那久已逝去的生活,对那种落后的、迷信的、猥琐的、酸腐的人物,给予无情的讽刺和鞭挞。对那种美好的、善良的人和行为,则采取历史主义态度,肯定其应该肯定的东西,力求开拓出新境界,提炼出严肃的、积极的、发人深思的主题,……特别是他能以一普通市民的身份融入生活的洪流,那些展示他自我生活的文字,没有自命清高,没有自以为是,非常真挚,质朴自然。
    一般来说,“市井文学”少有史诗,所写的都是凡人小事;“市井文学”里也少有“英雄”,写的都是卑微渺小的人物。芸芸众生,这是整天忙忙碌碌,而又很可能碌碌无为的一个群体,但就是这样一个群体,演绎了川流不息、灯红酒绿的人生百态。现代农民的生活和他们的思想意识,与历史上的农民有一定的继承性,他们社会地位不高,财力有限,辛苦劳碌,差堪温饱。他们有一些朴素的道德标准,比如安份、敬老、仗义、爱国,但有时也表现出自私、贪婪;他们中的有一些人,有的时候会表现出难能可贵的品质,但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某些缺陷,如冷漠、无情等等,确实参差不齐,贤愚不等,是可谓“市井百态”。他们的生活是平淡的,但因时势播迁,他们也会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坑坑洼洼的遭遇。在何俊超的作品中,作者往往对他们既寄与同情,又予以嘲讽和批判。一般来说,市井小民是属于浅思维型的一族,他们一般只能想怎么活着,而不想为什么活着,他们的思想难以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他们的行为有可能是庸俗,他们的行事有时难免可笑或让人悲哀。
何俊超既不是大学者,没有用“大文化”来诠释这波澜壮阔的时代;他也不是“新生代”,未曾以一乍一呼的感觉来展览自己观念的新潮与前卫。他只是以一个历经沧桑的过来人的身份,在这喧喧嚷嚷的物欲横流的世界,以他沉稳老练尚不失美丽的笔调,以他对汉文字的专注与虔诚,不动声色地阐释着对生身之地的眷恋情怀,记录着市井小民的悲喜歌哭,寄寓着自己坚韧而智慧的人生感慨。在他的小说作品中,很少浮夸,没有滥情,崇尚自然淡远,张扬良知和正义,其文颇显精致、秀美,而且节俭。
    关于作家地域文化的心理素质,北京学者何西来是这样解释的:“这种心理素质,首先来自于作家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生长地,来自他的故乡故园,那里的自然风物,乡俗人情,历史遗迹,文化传统等等,从他刚刚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开始,便感染他、熏陶他,日积月累。遂形成他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地域文化心理素质。”何俊超是农民的儿子,虽然现也已迁居城市,但他对土地、庄稼以及那些风雨之中的耕种岁月,始终难以释怀。这种来自乡野、生活在城市,带着浓郁的乡愁,出没于灯红酒绿的市井之中,有时难免不滋生出“两栖人”的矛盾心态:渴望归返而终究无法再陶醉于田园牧歌里,为城市疆域的扩充而为之欢欣,可远去的故乡却总是在不安地飘动;城市道德伦理观念的嬗变与慢慢走出闭塞村寨并未泯灭的优良品质构成冲击,使得他的作品,在打上城市文明的烙印之后,其灵魂深处却隐藏着对故乡的深情祈祷和呼唤,这就是乡愁。乡愁是忧伤的,但忧伤的乡愁总让人美丽。
    有人说,真正的作家恰是那孤独的农夫,不知疲倦地只身劳作于一种永远只属于他自己的精神氛围之中,这种氛围常常呈现为天高地邈,空山明月,急风暴雨,寒石春深,鸡声茅店,落花断虹……等等,与此相对应地透示着苍凉、忧郁、悲壮、淡远抑或还有异常智性的复合情绪。这就构成了作家心灵与宇宙的对话、诗意和情感的交融。能有此境界者,自然须具备非常个性化的文字表述,超常敏锐的生活领悟,更需要冲淡平和的人生态势。
    我常常固执地认定,何俊超就是一位这样的作家。于是,便为自己能与他同饮一河之水,同讲一方土话而感到欣慰和幸福。
一位优秀小说作家的思想是丰富而多彩的,也是礴磅深厚的。何俊超的小说在两者兼收之中,他以独特的叙述手法,灵动秀逸的情怀,自然抵达季节的枝头,玲珑剔透地散逸着艺术魅力和技巧功夫。在简捷白描般的叙述中,感怀过往时光,忆念热烈而豪情不已。是家乡的山水林野处处激起他炽热的感情,用本真的文字,把性情驾驭得淋漓尽致。
    有人说,心跳的高度,文字会给予完美回答。那揭示自我本真的情节描述,如刘勰所言“情动言而言行”、“理发而闻见”的昭示。爱情、婚姻、家庭、驻村生活,犹如道道风景,延续、繁茂,与沧桑岁月息息相通,把激情酝酿成爱与责任的光焰,辉映自己脚下的痕迹,吟唱生活的激情音符,越过生活中的沟壑或陡坎,抵达爱的高地和远方。
   何俊超以自己的独特气质,驾驭小说文本,将物象表达得错落有致,落地生花,在读者的共鸣里灵动,在阅读的土壤生生不息,散发着诗意的光晕。如果说这部小说是一道画的长廊,那视觉效果和艺术感染力却是深厚宽广的。综观全书,主题突出,情节生动,技法随意,行文潇洒。当我轻轻合上厚厚的书卷,窗外的阳光洒满桌上,一种叙述的声音,如那充满激情果汁的醇香,久久弥漫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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