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2:21

傻子的爱情

遇他,一眼定情般,挣扎数回,心却不听使唤暗自许予。之前来来回回的那几个人算什么呢?大概略略起个头,他来,才是正文,她想要写到此生终结的全文。
      这才开始对镜贴花黄,高楼唱欢歌,“春季到来百花香”,欢天喜地,唱着唱着,他开始闪烁,迟疑不决地,欢歌的高楼,花香的高楼,他一个转身,便风寒雪重,留她哽咽,任作自生自灭。一意同甘共苦,一意相依相随,白发不相离,竟是书中的童话美丽,现实的海市蜃楼。
      爱万念,他随手一捻,不是生出慈悲之花,而在瞬息间焚成一块一块透心红的碳,灼她于无涯荒野。盟约是何物,口说无凭,只稍一个耐烦,便可打碎一池皎洁如莲的寸心。
      他说的傻子,是她,也只有她,守护近半生的身与心,自视珍宝,遇他以为是今生的良人,倾付于他,不顾一切,却放把火,就化为灰烬,化为青烟。爱情华丽,不足取暧,现实繁重,难以聊寄半寸生的希望。
      她的幸福,累,痴情,爱念,天真可爱,上苍不忍置其于厉鬼横行的万恶世间残留,且全然收回收回…………
      人间有傻子,才有的爱情。从来桃花肥水都葬痴情艳骨,入黄土…………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2:40

生命的契约

毫无征兆,病倒如抽丝,她倒在了床榻。不过是平凡的中年妇人,嫁给他,劳作浆洗,相夫教子,常常一身的油烟与洗衣粉的味道。而其实,哪个女子不是如此?所有少女的馨香都淹没在婚后的油盐里。原想与他燕子衔泥般筑建起一个小家,再与子偕老,如此,便是一生了罢?
      却仍是无可免却的厄。因肾坏死,她从昨日持家的妇人变作了如今病床上长发蓬乱、形容枯槁的病人。他是夫,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夫,当一切甜蜜在衣食住行中冲淡,激情兑成了亲情,他的侍立左右,他的小心轻放,她却是心事万重坐看,究竟他的倍伴,能经得起几多辗转?
      她身体内坏死的肾器官已被取下,等待有人捐出好的肾给她换上。但,这般等待,犹如针挑土,她生的希望因多一天的等候便失了一天的机会。万千人海,难求一肾。他提出将他的肾给她,她却宁死亦不愿他受她同样的罪,拗不过,只能一同抱着渺茫的希望再作等待。
      是在此时,他仿佛人间蒸发,只余她一人在病房,晓看天色暮看云,四堵白墙如同楚歌苍凉冷硬。她是行刑中的囚,罚她以重病缠身,再惩她让他离去,桃花果然易衰,这般是应验夫妻本为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的话吧?
      医生却告诉她有人捐肾,即刻便动了手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手术很成功,她心犹不甘,想知道他的去向,一心休养好寻他去,是叛是离,总需眼见为实。
      渐渐恢复起来。他终是出现了,一身的病服,脸上略略的浮肿。心下一记失声,怔怔。一旁的护士眼中噙了泪般,捐肾给你的就是你的丈夫啊!
      呀!这从何说起?…………他只是淡淡一笑,她是我的妻,所以我要好好疼她一辈子。再无语言。她抚住刀口处,他身体的一部份,在她体内健康地为她生长。
      谁知那一刻水落石出她的震撼,原是这般呀,看似不济的际遇里,他奉出青泥汗雪毫一颗爱她的心,让她在迷惘里一棒喝醒,原来的他,是她生命中世世恒永不弃的契约,庄重得连死亡都却了步。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2:59

双救举

谁的新婚洞房有她那般煎熬?共执红绸的女子,不是哪家布衣女,而是当今公主,她,就是驸马。——同性之婚,今天看来也堪一奇,更何况是她那个朝代。
      竹漏声声催,驸马冯素珍却成热锅蚂蚁,怕是往前一步招杀身之祸,后一步又将落空身负救夫的重任。那边厢公主遭了冷遇,愤愤然,谁不是良宵一夜值千金?而凭她的国色天香,金枝玉叶,驸马却闪躲不及。嗔责追问终令冯素珍决心和盘托出全部真相。
      ————且看这个女子的传奇。
      冯氏素珍自幼与李郎兆廷青梅竹马,两家因此订下秦晋之盟,只一心候佳期共偕老。岂料是李家遭灾,家道中落。冯父见状,便单方撕毁婚约。冯素珍早心许李郎,不从父愿。冯父棒打鸳鸯鸟,设计李郎赴京科考以盗名为由将他啷当入狱。冯素珍听闻立即拾掇细软,女扮男装,顶李郎之名赴京科考,一心救夫,以雪冤情。而她在此前是“羞人答答难下楼台”的深闺女子呀。
      当是冰雪聪明的女子,篇篇锦绣妙文章得主考官李大人暗暗称奇。又见“他”是“眉清目秀美容貌”,再加上“满腹经纶文才高”,便喜上眉梢,作主撮合“他”与公主的良缘。皇上见那冯素珍,“他”状元锦袍披身,细皮嫩肉,宫花纱帽下长眉入鬓,双目黑若点漆,朱唇不妆自红,欢喜得不得了,龙颜大悦便招了作东床快婿。看似双喜临门,却是半路生变逼迫了她救夫之念。
      红烛洞房,冯素珍跪立公主面前,戚戚唱来:“我本闺中一钗裙,公主请看耳环痕。”公主一听如闻晴天霹雳,冯素珍可以为救夫冒犯皇家?误她公主终生幸福?冯素珍何其伶俐了得,说:“公主杀我事小,而今日大婚天下皆闻,我死公主就成了未亡人呀!”这一句是力拨千斤,公主从盛怒中觉醒,恼不是,羞不是,又静心念及她胆量与情义,实在是不凡的奇女子,不禁起了相惜之心。
      面圣时,公主直夸驸马见多识广,便以民间故事一法向皇上道来冯素珍所遭遇,皇上听来也不禁称奇。公主乘此追问:“如果此女子生在我朝,父皇会如何处置?”皇上叹她的情义,不计她的欺君,还将她收为义女。公主与冯素珍暗喜,看来是峰回路转,生机尚留有给她冯素珍的。哪料当点破正是当今驸马时,皇上震惊,大发雷霆怒,立令押冯素珍出午门斩首。冯素珍又是句句如命死穴的驳问:“你曾亲口将我恕,你曾亲口将我封,君出一言四马不追。皇家大婚天下皆闻,杀我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皇家笑话?”公主一旁也力保这名符其不实的女驸马:“何不顺水推舟做成人之美,一为还人清白,二为赐冯素珍夫妻良缘,三还是为我这公主终生幸福着想。如此这般,让天下人歌颂父皇的功德无量。”都是道理,当事发在别人家,字字如金,劝谓放低一切荣辱曲直,立地成佛。而当是自己,全是剖肉呀,方知那滋味的淡与重。退一步可成全大局,又哪是一般胸襟可轻易做到的?
吉人自有天相,柳暗又花明。皇恩一开,化险为夷,果真赫免她冯素珍一死,将其收为义女,传见冯的冤夫李兆廷。此时正是冯素珍之兄巡五府回朝,公主之婚尚悬一线,皇上看那冯氏之兄——前科状元,与其妹相貌非凡,不同一般,当即赐婚,圆满之幕方才徐徐拉上。人间自此花好月圆。
      这是黄梅戏中的传奇一出《女驸马》,原名为《双救举》。
      谁说女子不如男?冯素珍的胆与义,可令天下多少薄情郎汗颜?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3:25

与君初识如故人

是初夏一场漂泊急雨,簌簌抖落的幕帘般。他披雨奔来,推开玻璃门,雨声噼啪和夏日闷热与他一同涌入售票厅,如是海岛踏雾来的远客,她抬头便迎上他一双眼。
      售票厅冷气十足,清凉静谧如处世外。她原是昏昏欲睡,而他如天兵神将下凡来,一瞬有红花绿叶遍地繁华,扑扑在心里散开。
      雾气濛了眼镜,头发淌着水,他对她一笑,讨来纸巾揩去水。有古诗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面。说的就是他与她的这一逢遇,或只是今生唯一的一次,却如相识久违般的吧?
      所以不惊不喧,心思蕴藏,他并非含泪的射手,她亦不是躲闪的白鸟。他来这一见,仿佛只为惊艳。
      不去妄想永恒,更不执迷,也不问历史和将来,有现在便已是天地无限。情不知何处起,也无路可去。从来都是铁打的票厅流水的客,缘起瞬息转眼即灭,与他不期而至的一面,暗成心头一粒砂,一颗痣,恍惚熟知,却仅仅只是初见。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3:45

岁晏若为情

有一种爱,是不是如沉香烧在炉?即使那花火的碳已然冷灭,而那旧日气息却是熏炉的烟,嗞嗞弥漫了所走的一路。
      曾经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与他相识是已然黄旧丢弃的日历,他走,亦是新撕的帛裂齿印。而生活忙逼,几时会因她的深挚无望舒缓半点?忘记是她唯一的路,怆然过后收拾一新,抬头挺胸再步入生活的江湖。
      只是,在她无意的顷刻,他的影子仍是一晃而过。是什么时候开始,偶尔想心事,会不自觉地摸鼻子,只因以前他一看她,她便害羞略略地摸鼻子。与朋友们相聚,他们玩牌,锄大地争上游,她一样不会,唯一会的五子棋,都还是他教的。每每输赢,他最爱讲的是:“……叫强啊你!……我可叫强了!……。”朋友赢牌,一旁观战的她给朋友有脑袋一记敲:“哈,叫强啊你!”话一出口,立即有恙,便噤若寒蝉,连同刚刚的玩兴也浇灭下去。
      以为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落半点遗伤,而他的某些习惯,在他离去的日子里仍暗自伴随了她。
      她不回首的,往事在身后,不过是一副寻常人家门口贴的对联,经年,早已漂白,一回首只会变作寓言里的盐柱。只是那清寡无味的生活中,她仍时有稍稍的一惊,爱过,如气息浸过,不由人躲闪,一身骨就被击成瀑下的碎石。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4:05

玩 笑

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副新面孔,她看他在隔壁部室进进出出的,年轻的样子,如夏天的香樟。
      她羞涩的,并没有主动打招呼,过道遇上,远远看着他迎面来,假装整理手中的文件,眼光落在别处仿佛才是安妥,只是眼角掠过,看到他笑微微地看她。她的世界是海上生明月,幽静地不着半点尘埃,而他,有午后晴光似泼的热烈,引她好奇观望。
      下班时临走,高跟鞋带断裂,踉跄地,办公大楼只余廖落几人收拾,她一步一跳地去坐电梯,拖着高跟鞋飞扑快关闭的电梯门,门徐徐打开,是他,清朗的面容,她歉意般耸肩低头而笑,脸上悄然抹开淡红,他们之间说的第一句话,是他对她说:“嘿,你也这么迟才走。”她站在他身边,只及他肩高,“呵呵,是呢,今天忙了点。”空气有诗意芬芳散播,香动四野。到一楼,漫长却又瞬间,他似俯视般,眼睛灼灼有光,对她挥手:“明天见!”她轻道:“嗯,明天见。”他大步流星的身影,挺拔如杨。
      这后,见他才有了彼此的招呼,渐渐熟稔,而熟稔在她仍停留在点头微笑,他却可以说许多调皮的话了,“你这么可爱,有了男朋友没有?”她抬眼看他时,他却不要她回答似地大笑带过。她暗自揣测,他也喜欢上了她吧?不然不会这么问的。这一想,便心开成了花。
      那次是他送材料去她的部室,闲下来时踱步在她面前,脸带痞笑,“嗳,追你还有没有希望?”她“呀”一声看他,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有摄人心魄的光,春野有流水潺潺,引得头乱撞乱蹦的小鹿在她的胸腔,他的话,是郊野的美洲王蝶,硕大动人,令人迷眩,一再催促:“还有没希望嘛?你的电话是多少?告诉我。”是男子的霸气,让人怦然,她近情情怯,嗔道:“什么呀,乱弹琴。”他大笑朗朗:“我还拉二胡呀,快说啦,不然抄给我。”旁有同事见不惯对她说:“他呀,见个女孩子就问人家号码的,别理他!”又是一笑而过:“是哦,都集了一本了呢!”她随手撕下纸片,躲开他,秘密不可宣告地写,然后塞到他手中。他志得意满般,走至门边,摊开那小纸条,赫然见那号码是“110”,他气得大叫:“你玩我啊?!”她笑着逃开了去。
      她是有矜持的,知道爱一个人,男与女的不同,她想,他如果真心,要她的电话又有何难?问个同事便知的,她打开窗,暗自惴惴等他。回音却迢遥,仍旧见了面嘻嘻笑笑,他却不再提向她问要电话号码的事,没心没肺像不韵世事的少年。
      或者,他也有羞涩的呢?
      一日她与同事去吃饭,电梯上遇他。餐间,同事说:“听说他年底就结婚了呢,真年轻,看不出来。”她一怔,疑是听错,是天边裂开了一道口,隆隆震耳,她脸上有刚刚的笑意来不及换,挂在脸上似哭又笑:“他?他……他要结婚了吗?”同事奇怪看她一眼:“是啊,你还不知道吗?他早就订婚了的。”悬在嗓眼的心,轰一声跌落无底涧谷,黑了一片。
      原来,是玩笑,只是玩笑,男女同事间感情世界以外的打情骂俏,她天真,当了真,以为是爱情,让她雀跃,却不想失足跌空。
      他说的:“你玩我啊?!”真正的是,他有意无意而轻佻的玩笑中,戏渎了她石落水出的一片明月心。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4:28

五 年

21岁遇他时,他对她说:请给我5年时间。
      抬头看他,太年轻,津津湿发贴在前额,一双眸无尽情意流转。
      可是5年,5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或者,她早嫁作人妇。
      她不相信一见钟情,至少,在她身上还没有过。他像是真的,她在内的几个朋友临行送他,只一句祝你顺风,再无其它,而他,竟如孩子般红了眼,瞬间有钱塘江的潮水涨没她高高在上的堤岸。回程的路,她走得极慢,遇他后的所有,是沿路播放的黑白电影,于声色里回忆。没有光芒万丈的优秀,只有木木的平实,可是太年轻,年轻到工作以外她不想太多。
      5年,仿佛望不到尽头的远,其实,也不过那一瞬。
      5年里有她喜欢的人,也有喜欢她的人,如同一列车,每一站点都有几个人上上下下,但由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可以从起点坐到终点。
      其间他打电话给她,只能是普通朋友般徘徊在她门口,他自卑,知道自己不能长驱直达她的心,唯以这般温开水的方式浸润,却始终淡淡,她对他,与其他朋友无异。
      后来无意看报,竟有她的名字,从此留了意,豆腐块一篇篇悉心收藏,他开始渐渐懂得她藏得极深心里是怎样一幅明秀山水,他的草莽,是入不得的格调,她是他在水中央的荷,只能如书上说的,只可远观,不可近玩,更无法占有。便从此立在彼岸,远远观望。
      再后来,他的工作从远地调回她所在小城,开始自己试着做生意,失败后又去了父亲的旗下的小报任编辑,她依然偶尔的小文章刊出来,她从不知道是经了他的手的。
      5年后她的生日,他经朋友赠她几本书,没有任何留言。仿佛人的语言,在他沉默深海的爱里,都是多余,都是亵渎。她甚至一声谢谢,因为忙都忘了给他。
      直至寻常的街头,寻常的偶遇,他叫她,L,好久不见,她才恍恍惚惚记起5年前的他。岁月几载已然黯淡,当初一瞬的感动如灰羽,扑闪而过。毫无改变是他,津津湿发贴在前额,一双眸水流宛转。
      5年,原来就这样一瞬而过,“请给我5年时间”,她没有给,5年,或者她早已嫁作人妇了呢?她也没有嫁。时间如雪地无声行走的狐狸,是毫无可遁的印迹。
      突然就怀想起,当初他临行时不肯淌下的两眶泪,是曾经沧海里的两滴吧。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4:46

与狼共舞

她曾如此美艳,是银屏的花旦,名满天下。红极之时,嫁了洋夫,而后再无音信。步入婚姻的女子,都以夫为轴心,以家为轴心,人人都以为,又是圆满喜剧的谢幕。
      她经历的,却是最最凄惨的人间炼狱。
      报端有文章八卦写她的离婚,也是一语带过,未及深处,以为,也不外是感情破裂后男女所走的路吧。直至多年后,她勇敢面对观众,说出离婚内幕,揭开那段丑恶家事。
      在国外,她孤身一个弱女子,却面对洋夫生命的威胁,要她挣钱养三个孩子的同时也赡养他,汽车被他做了手脚,要置她于死地,家有持长枪的保镖,三个孩子嗷嗷待哺,家已不是家,是十八层地火的炼狱,却不可不回,又有谁相帮?全是她一人,靠自己,在异乡孤军作战。如何从虎口逃生,她只有在多年后待伤口结成疤,才能忆起。
      她说:“离婚以后对婚姻有了脱胎换骨的认识。”当名利坐拥四周之时,才知道,平平淡淡,相濡以沫,才该是最终的选择。婚姻,对于女子何其庄严盛大呵,经不起辜负,更经不起伤害的催残。
      世上男女万千,鱼龙混杂,谁知道谁是狼,谁是羊?不如,做到佛祖所说:自以为灯,自以为靠。这世上,能靠的,只有自己。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5:06

曾经沧海难为水

来到他面前,她不过是刚毕业的女孩,小小青杏般,单薄却清香幽然。是缘份使然吧,意料之外的逢遇。
      他开的小公司里,唯她一个女孩,如同众星捧月。工作之余也为他们挽衣束发下庖厨,当时正是郎未婚配卿未嫁,便有喜欢心底暗暗萌生。
      那次是她跑出公司打电话回家,他一回头找不见她的人,慌了神,焦心如急雨箭簇,让他沸腾不安生。心下只念她一个女孩出门在外,在这人生地不熟,唯恐意外。便四处寻她。而她在街角转身抬头看见他,一动容,很久的真心便跳出来,轻轻震颤,是被人捧在手心爱护的震颤。便是这样开了头,与他恩爱,十指相扣,也与他小吵小闹,一路高楼唱欢歌。
      为他收起蝴蝶的翅膀,人生至此,不再奢求,一心与他这般定局,不要再充满悬念和惊喜。即便是蓬头垢面的煮饭婆,也愿与他一生悠然,信步携老。一晃便是三年,是她最最锦瑟的年华。
      却是从何起的鬼火,渐渐显山露水。他开始闪烁,躲避,迟疑,那么隐隐约约,却逃不过她警觉里蜇伏的小兽的耳与眼。他不说,只闷头买醉。终是要从他朋友口中才得知,他的父母要他与她分开,甚至不惜以断绝关系相胁迫。三年里他的双亲待她算不错,却在三年之后搬起亲情的尚方宝剑,不留余地地斩断和清除他与她这三年的所有。
      突然陌生,亲爱的人,亲爱的点滴,兀地抛她于世界之外绝望的寒武纪。过去一切,即便平淡不见微澜,而日日恩爱却竟也抵不过他父母关于他与她迷信的可笑说辞!再无前路可走,唯一出口,是离开。他挣出微弱一句:或者,我们争取看看。是先已放弃,才会这般底气不足,既然爱得惨烈仍无果,那么便没有将来可问,争取,怕是到最后的自取其辱。
      他究竟爱她有多深?又将她置于何地?三年,她被他的愚孝全盘否定。当初她离开片刻他便牵肠挂肚,到头来还是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沦陷孤城,一无所有地离开。
      需多少冷清哀凉,才有这悲痛难遣。又有多讽刺,被杀千刀的迷信之辞残害,还是,他,本就是宿命给她的业障,让她油里冰里相煎一番才肯罢的手?
      也就一年时间吧,他揭过新页,欢天喜地与父母相中的女子结婚。“鸳鸯枕,相思被”,芙蓉帐暧锦衾香,仿佛人间从来静好,仿佛人间从未耳闻旧人之哭。
      原来啊原来!
      三十年老了王宝钏,而她的三年却也让人心暮成雪。所有心酸眼热,所有泪笑歌哭,只成为他往昔的湖水月落,然后潮汐来时,瞬间崩摧,毁得干干净净,不着一痕。“早知半路应相失,不如从来本独飞”。
      相忘于江湖罢,山河岁月倒了那一段,日子仍往前去,不可回头。也无非是这样。曾经沧海变作了桑田,新人作旧,故地成墟,所有都黯淡归于尘土。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5:39

之 后

是诗人的句子: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你。年华在前是青杏,芳香却味涩,在后又是软熟的李,没了可嚼的脆,而遇见在最适逢的时机,彼金风,此玉露,又是否能应“便胜却人间无数”的那句?
      她在曼妙一段遇上可担当起天字号的美钻,是钻石王老五的钻。恋爱的套路,也不外是鲜花,盟约与卿卿我我,而当对象是他时,即便连篇废话,意义也自不必考究。
      可是,这么快,他的爱,如酷暑里隔夜的欢宴,再丰盛,次日也生出发了酵的霉斑,丛丛绿毛,恣意又倒胃。也曾视她为宝,翼翼小心般呵护,而当一切都成熟视,又有什么可珍惜?他第一次打她,怒目喷火,面目狰狞,手扬起,一点不犹豫落在她身,拳拳入肉,是摔一件鸡肋般的瓷,咣一声,便交付给破碎。曾有的缠绵恩爱如溅,落地起尘,亦带着金。
      泪是两条温热呜咽的河,泅在脸颊,不堪得如暴雨后的一池碎萍,他无睹,任那沉默如渐次庞大的恶瘤。他的钻,原来也有冰锥一般寒光烁烁的杀伤力的,连她,也不可幸免。
      爱的真相如何教人灰冷,欢喜入得场来,却讪讪跌坐,那默剧,无声无色,失望堵心,恼人难眠。金风是金风,玉露是玉露,邂逅一场是无聊误落的尘网,只道是寻常,只是寻常。

huangchunbin 发表于 2008-3-27 19:55:58

坚守云开

她并非貌美的女子,只是多年沉浸于书籍,有了隐约不谙世事的书香。走南闯北的他,第一眼见她,便嗅到这不易为外人所闻的沉香。女子深闺里一室心事如水仙初开的气息弥漫。
      不过同姓之便,他获得她的电话。她的世界是清芬干净的桃园,不知魏汉鬼火的人世险恶,相信他貌似真诚的兄妹相认。竟刹那恍惚,或者前世的因缘,成全现世里一面之缘的兄妹情谊。
      却原来不过是摸黑走了许久的山路,转个山头,便遥遥看到有人家灯火,温暧的牵引,使得她跌跌撞撞往那灯火的方向寻去。哪知,用力拍开门后,才知是山匪的巢,一脚踏进烈火与冰雪相煎的坑口。
      他的行踪,她比他的妻似乎更加了如指掌。上海,福州,深圳,每到一个地方,便一个电话,典型飘泊的生意人。一贯雷厉风行的语气,丝毫辨不出暧昧的蜘丝马迹。她为懵懂间多个兄长而兴高采烈,手机一接通,便称他为哥,在他,听来却另一番意味。
他再度回她所在的小城,打通她的电话,她犹豫片刻便应约前往老树咖啡。两人座的沙发,是他与她第二次见面的欢叙之地。而她下意识地坐远,靠紧扶手,异性的不便,她始终忌讳,即便是兄妹。
      也有他的朋友,不过说些离她十万八千里的生意琐事。雨后的夜,在霓虹里格外落寞。他转头看她,突然伸手握住她,将那只有些粗糙的小手包围。她心下兀地格登一惊。他说,这座小城有他的农场,种满果树,他邀她一同前去那片茂盛的果场。她心下惊涛拍岸,有意或无意要她知道,他待她比兄妹更多一层情意,要她知道,他强大的财力后盾,可以给她所想拥有的一切,当然除了婚姻与爱情。平日里她是辛苦的上班簇,为五斗米而力争有立足之地,回家忙家事,洗刷整理,一双手布满粗糙的横纹,每一个皱摺沟回里都有生活挣扎呐喊的痕迹。谁不向往那香暧小巢的缋绻?谁不艳羡十指不沾阳春水?谁又不妒忌身披锦衣挥千金的豪气冲天?当她为人事倾轧,为上班风里来雨里去,为一件漂亮衣服斤斤计较时,她又多么渴望有一个温暧宽厚的男子,怜惜她,为她分担,为她撑起生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空。
      她只是突然想起,这小城里曾沸水般惊动一时的凶案。女子年轻貌美,却惨死于独居的豪华寓所。候门一入深似海,那一片未曾探寻过的感情陆地,只待潮水全然退却,才可败露出它空芜蜿蜒的海岸线。寂寞美好的年华,只能躲在无边黑夜里廉价地打发,心高傲如她,又怎可作贱了自己?
      “有一种人,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濡养,如果没有,就会一直期待在空白的地方”。如她,她的梦想,也不过是与一个平凡的男子,明正言顺地相亲相爱,为他“采菊东篱下,洗衣竹林边”,纵使与他为生活的陈谷子烂芝麻小事吵翻天,而她也有过问与遗责的权利,纵使最终尘满面,鬓如霜,她变成身上满是洗衣粉与油烟味的黄脸婆,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随他身后,只因,他是夫,她是他的妻。这就是她今生用蔓妙年华修来的正果:婚姻。
      一个连婚姻都不能给她的男人,爱又如何,也不过是以爱情的名义缚她于爱欲纠缠的盘丝洞。更且,不过以兄妹之谊相近的男女,无关爱情风花雪月。
      从老树咖啡出来,夜凉如水,花香飘浮,林木暗处有虫鸣声声撕裂。这一关,算不算得是取经路上第一百零八个诱惑呢?
她知道,总有一天,天被扯断,天堂洞开,她会变成光芒万丈的燕尾蝶,向属于她的国度飞去。

鹏城浪子 发表于 2008-3-28 03:38:29

认真看了两篇,感觉不错,是象女人写的东西。

但总体感觉太白,表现出来的思想内容缺乏深度;可读性一般。

当然,换我是写不出来的。:lol

[ 本帖最后由 鹏城浪子 于 2008-3-28 03: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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