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闽越土著!真被举族迁居江淮吗?福建白化病人是土著基因所打造?
畲族祖公源头史新歌(72条):笔头落纸字长长,要造祖公歌人唱;
要造祖公源头史,从头一二造来唱。
笔头落纸字青青,要造祖公歌人听;
要造祖公源头史,从头一二造出行。
从头一二讲出行,讲出山哈事怎生;
讲出山哈史前事,歌言唱来给人听。
原先天地毛世界,袅袅茫茫是尘埃;
茫茫袅袅毛世事,也毛海水也毛山。
也毛海水也毛山,又过几千几万年;
万万年光天地转,几多尘埃结成泥。
万万年光天地藏,尘埃结泥结成团;
尘埃结泥结来大,几多尘埃结成园。
又过几千几万年,泥团结石又结山;
泥团满结满来大,万万年光结成行。
万万年光都在车,泥团结水又结山;
泥团结水又生草,万万年光有世界。
万万年光有世界,世上又有虫蚁细;
世上又会生虫蚁,又会生物会生猴。
猴仔生来灵灵精,有种猴仔变成人;
几千几万年来久,一群猴仔原始人。
原始人仔人几帮,交情也是乱乱上;
交情毛分细奴大,一女又交几多郎。
原始人仔尽不多,后来又分人几家;
当时家情乃认耶,乃认阿耶人一家。
乃认阿耶人一家,天下公平毛流罗;
齐人都去做计吃,齐人都是兄弟哥。
世上又过几千年,阿耶一人管不行;
阿耶一人又买管,家位又传给阿爷。
阿爷来管太毛变,天下又出人宰人;
天下又出穷奴富,几人强人欺弱人。
莫讲天下原始人,再讲华夏一段情;
当先华夏华佬大,天下其管几多人。
天下其管中原界,华佬世界有皇帝;
皇位传到汉武帝,要征天下几世界。
莫讲华佬管世界,再将山哈事来排;
再讲山哈事一段,慢慢讲来给人听。
慢慢讲来给你听,当时南方会重山;
名字古叫闽粤界,闽粤界内有人声。
闽粤界内人成墙,当时古叫闽越郎;
当时古叫闽越仔,闽越境内有人王。
闽越境内人一帮,也是原始人一群;
也是原始人这住,大大细细共一堂。
大大细细一堂人,自己群内来配亲;
自己群内结情义,结来会去都是亲。
结来会去是亲常,一群内里分几姓;
当时名姓是旗号,这群那帮号分行。
这群那帮旗号分,当时境内有几群;
当时境内几群住,住落一村连二村。
大村有个阿爷王,旗号又起是姓蓝;
奉高古是爷名字,带落仔孙万万多。
二村出个好大郎,旗号又讨是姓雷;
万兴古是郎名字,带领孙仔几万多。
三村出个好大公,旗号又名是姓钟;
单名又叫是馗字,仔孙生来尽较多。
四村古隔一条界,旗号古叫是姓盘;
姓盘这姓尽毛义,又给三姓赶落番。
境内乃剩三号人,蓝雷钟姓结为亲;
蓝雷钟姓共界住,传来传去一家人。
蓝雷钟姓一家人,自己内里来配亲;
发了一堂又一代,发落仔孙真多人。
发落仔孙兴蓬蓬,田园谷米堆成仓;
田园米谷堆来大,大大细细笑茫茫。
大大细细欢喜欢,古有兵士保江山;
兵士古有十上万,日日夜夜守边界。
日日夜夜保族人,大大细细都是兵;
当先武艺毛宝贝,乃有宝贝不怕你。
奉高王爷真正是,带落一班兵士臣;
带落一班兵士将,要去中原打一时。
要去中原夺宝贝,常常带兵打一回;
常常带兵就去打,打乃买来心会慌。
莫讲王爷要宝贝,再讲中原话里来;
汉武皇帝坐朝位,也毛宝贝你夺来。
也毛宝贝会夺来,中原皇帝又思量;
那位兵士许历害,又写圣旨降落来。
圣旨驾到陈家厅,陈政官将就出行;
又将圣旨接落手,紧紧带兵就出城。
陈政带兵出皇城,一直要去闽粤山;
一直要征闽粤地,来到半路病又生。
陈政半路病得身,一时病倒买起身;
一时病倒又买好,毛时几久命归阴。
陈政命短又归亡,他仔名叫陈元光;
元光接位就来打,一直打到闽越岗。
一直打到闽越城,我主带兵就出行;
万兴大将做头阵,几多兵马玲玲声。
一时打起不是蛮,奉高带兵又出城;
钟馗又带兵几万,戟来棍挡天乌边。
戟来棍挡闹忙忙,一头王狗走出来;
这头王狗真历害,冲入阵内咬元光。
王狗咬死陈元光,一时兵士闹纷纷;
兵士回转皇帝讲,闽越有条好狗王。
皇帝见讲气青青,又叫王子再去征;
王子古带三省将,一时又到闽粤边。
这转来征不是蛮,王子带兵来围城;
可怜我主毛宝贝,眼仰番仔来攻城。
番仔攻入城中来,一城大细都杀光;
男人捉去到淮北,女人捉去做分娘。
城内乃剩人几个,夜来悄悄走出城;
夜来悄悄出城走,出城走到大高山。
夜来出城走高山,一头王狗做陈行;
这头王狗功劳大,功劳古会大如山。
夜来走出人几个,几个人仔藏落山;
几个人仔山头住,一住就是几百年。
莫讲我主走山上,再讲华佬入内来;
华佬占我祖公地,一时境内好凄凉。
闽越镜内好凄凉,世界又给华佬坐;
华佬古占我界位,中原八姓迁内来。
莫讲八姓迁内来,再讲山哈有文章;
当先山哈有文字,古有字仔正造来。
字仔弯弯正造行,山哈内里有先生;
乃因华佬征来内,一时字仔也毛成。
中原八姓迁内来,山哈字仔传不上;
山喀字仔传买下,又将汉字做文章。
中原八姓迁内来,平洋好地是其做;
我主带仔山头住,几多艰苦讲买来。
世界又车几多车,不知世上几多年;
我主带仔山头住,慢慢又向北边迁。
世上不知几多春,我主带仔落洋问;
我主带仔问华佬,遇着一个老人公。
华佬问主哪位人,我今没见有这人;
我今没见这客主,问主古是哪出身。
我主应其山中人,我今落洋问个信;
不知今年哪朝管,从头一二讲我知。
华佬讲给我主听,又叫我主山客兄;
又叫我主是山客,山上人客讲你听。
世上事情弯正弯,那有事情这样生;
本请这地是我管,缘何会变山客兄。
世上事情难分明,几多强人欺弱人;
本请这地是我管,缘何会变山客人。
山哈人仔毛主意,自己族内来配亲;
自己族内合地好,同姓莫来你做亲。
同姓莫来你做亲,又将王狗恭为神;
又恭王狗做神大,齐人恭其做神明。
祖公歌言讲你知,要你山哈记住心;
要你山哈知身事,山哈根基这样形。
祖公歌言给你唱,要传一乡连二乡;
家家都知祖公史,山哈史情久长长。
山哈人仔是正是,齐人要讲山哈情;
齐人都要勤节俭,后来家情总会兴。
山哈人仔山哈兄,送子读书理一行;
书乃读饱知世事,后来家情总会赢。
造歌人仔读书郎,今甫造歌给人唱;
造出祖公源头史,传给后行仔孙唱。
造歌人仔读书兄,今甫造歌给你听;
造出祖公源头史,传给仔孙后行听。
说明:
①《新编畲族起源歌谣》主要根据福建省人民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畲族简史》和福建师范大学历史系陈元熙教授1985年在师大少数民族干训班授课时的内容为依据。
②闽粤界:即福建省与广东省交界的地方。实际上是闽粤赣三省交界地方,本歌谣为了吟唱方便,而省略“赣”(即江西省)。
③《新编畲族起源歌谣》作者蓝永泉同志编于1999年6月。
[ 本帖最后由 huangvudik 于 2007-7-24 21:35 编辑 ] 以上是一首畲族山歌,请教社区的畲族朋友,何时流行,哪些地方流行?
古代闽越土著男的被赶杀,女的替汉人做传宗接代,少数侥幸逃脱的闽越土著为了躲避汉人的种族灭绝追杀,匿居深山密林,以至变成白人怕光。
现在福建很多地方(尤其沿海)民间流传说那种头发永远是乳白色,皮肤雪白,眼睛害怕阳光照射的人是土著!
不过这些类似白化病人的父母却都是正常人,大概是远古基因通过某种遗传因素的偶然重现。
漂流于闽江以及闽东沿海的“疍民”据说是被唐兵驱逐到江海湖泊的福建土著。
畲族中有很大比例的隐匿深山边区的闽越土著成分,汉唐的中原汉人的确富有类似近代西方列强的那种殖民精神。
[ 本帖最后由 huangvudik 于 2007-7-24 21:31 编辑 ] 本帖最后由 huangvudik 于 2013-5-5 12:48 编辑
还有一篇也转载了,有请畲族(比如福安畲人)以及客家朋友(比如台湾客家)帮忙注解,有些特殊字眼可以改成本字,也可以替换成闽语和客语词汇。我已经先注解几处了,希望大家能帮忙完成注解和翻译。
《高皇歌》
盘古开天到如今,世上人何几样心;(何=有)
何人心好照直讲,何人心歹侩骗人。(侩=欲?)
盘古开天到如今,一重山背一重人;(背=?)
一朝江水一朝鱼,一朝天子一朝臣。
说山便说山乾坤,说水便说水根源;
说人便说世上事,三皇五帝定乾坤。
盘古置立三皇帝,造天造地造世界;
造出黄河九曲水,造出日月转东西。
造出田地分人耕,造出大路分人行;(分=给)
造出皇帝管天下,造出人名几样姓。
盘古坐天万万年,天皇皇帝先坐天;
造出天干十个字,十二地支年年行。
天皇过了地皇来,分出日月又分岁;
一年又分十二月,闰年闰月算出来。
地皇过了是人皇,男女成双结妻房;
定出君臣百姓位,大细辈份排成行。
当初出朝真苦愁,掌在石洞高山头;(掌=住)
有巢皇帝侬人讲,教人起案造门楼。
占人无食食鸟兽,夹生夹毛血流流;
燧人钻木又取火,煮熟食了人清悠。
三皇过了又五帝,五个皇帝先后排;
伏羲皇帝分道理,神农皇帝做世界。
神农就是炎帝皇,作田正何五谷尝;(何=有)
谷米豆麦种来食,百姓何食正定场。(正=才)
神农皇帝真聪明,教人采药医病人;
亲尝百草医毛病,后来成佛做灵神。
神农过了是轩辕,造出何车又何船;
衫衣亦是轩辕造,树叶改布着巧软。(着=穿)
轩辕过了金天皇,何道何理坐大堂;
传位颛顼管大下,历书出在颛顼皇。
颛顼以后是高辛,三皇五帝讲灵清;
帝喾高辛是国号,龙麒出世实为真。
盘古传到高辛皇,扮做百姓肽田场;(肽=?)
出朝游行天下路,转去京城做朝皇。
贤皇高辛在朝中,刘氏君秀坐正宫;
正宫娘娘得一病,三年头昏耳又痛。
高辛坐天七十年,其管天下是太平;
皇后耳痛三年久,便教朝臣叺先生。(叺=?)
先生医病是明功,取出金虫何三寸;
皇后耳痛便医好,金虫取出耳伓痛。(伓=不)
取出金虫三寸长,便使金盘银斗装;
一日三时仰其大,变作龙孟丈二长。
变作龙孟丈二长,一双龙眼好个相;
身上花斑百廿点,五色花斑朗毫光。
丈二龙孟真稀奇,五色花斑花微微;
像龙像豹麒麟样,皇帝取名叺龙麒。
尤麒生好朗毫光,行云过海本领强;
人人肽见心欢喜,身长力大好个相。
当朝坐天高辛皇,国泰民安谷满仓;
番边番王恶心起,来争江山抢钱粮。
番王作乱反过边,手上兵马何万千;
争去地盘几多郡,边关文书报上京。
番边大乱出番王,高辛皇帝心惊慌;
便差京城众兵起,众兵派去保边疆。
番边番王过来争,齐心去守九重城;
京城兵马何千万,众兵使力守京城。
调去兵马十万人,打了一仗失了兵;
又差上将带去打,高辛皇帝是劳心。
番边兵马来的强,高辛兵马难抵挡;
打过几回都输了,退兵回转奏高皇。
高辛接本心惊慌,便叺朝官来思量;
一切办法都使尽,挂出皇榜招贤郎。
皇帝准本便依其,京城四门挂榜词;
谁人平得番王乱,第三公主结为妻。
皇榜内里表灵清,谁人法高挂帅印;
收服番边番王乱,招为女婿再封身。
榜词挂在四城门,众人来肽闹纷纷;
千万人子肽过了,无人何敢揭榜文。
挂出皇榜三日正,龙麒晓得近前仰;
随手便来收皇榜,收落皇榜在身边。
朝官带其见皇帝,龙麒自愿去平西;
领旨转身唔见影,一阵云雾去番界。
龙麒来到番王前,番王肽见快活仙;
带在身边实欢喜,时时刻刻侬其行。
龙麒自愿去番边,服侍番王两三年;
何计何谋何本事,天地翻转是我赢。
番王出兵争江山,回回打仗都是赢;
叺拢将兵来请酒,兵营食酒闹纷天。
兵营请酒闹纷纷,番王食酒醉昏昏;
一日连食三顿酒,散了酒筵就去困。
番王酒醉眠高楼,身盖金被银枕头;
文武朝官唔随后,龙麒割断番王头。
割断王头过海河,番边贼子赶来多;
枪刀好似林竹笋,追其唔着无奈何。
番兵番将追过来,云露雾来似云盖;
番边番兵追唔着,其追唔着往后退。
割来王头过海洋,神仙老君来相帮;
腾云驾雾游过海,官兵接头使盘装。
带转王头上殿来,高辛肽见笑暧暧;
番王作乱都平服,龙麒公主结头对。
官兵接头使盘装,奉上殿里去见王;
皇帝肽见心欢喜,愿招龙麒做婿郎。
文武奏上皇帝知,皇帝殿里发言辞;
三个公主由你拣,随便哪个中你意。
头是龙孟身是人,好度皇帝女结亲;
第三公主心唔愿,龙麒就讲去变身。
金钟内里去变身,断定七日变成人;
皇后六日开来肽,龙麒钟里变成人。
龙麒平番是惊人,公主自愿来结亲;
皇帝圣旨封下落,龙麒是个开基人。
龙麒平番立大功,招为驸马第三宫;
封其忠勇大王位,王府造落在广东。
王府坐落在广东,忠勇平番显威风;
亲养三男一个女,带上殿里去罗封。
亲养三子生端正,皇帝殿里去罗姓;
大子盘装姓盘字,二子篮装使姓蓝。
第三细崽正一岁,皇帝殿里罗名来;
雷公云头响得好,笔头落纸便姓雷。
忠勇受封在朝中,亲养三子女一宫;
招得军了为驸马,女婿本来是姓钟。
三男一女封端正,好侬皇帝管百姓;
掌在广东潮州府,留传后代去标名。
皇帝圣旨话难收,敕封龙麒掌潮州;
皇帝若末你未末,你侬日月一同休。
龙麒自愿广东去,皇帝圣旨讲分你;
六个大仓由你拣,随便哪仓中你意。
六个大仓共一行,金银财宝朗毫光;
六个大仓都一样,开着一个是铁仓。
六仓都是金锁匙,皇帝圣旨交付你;
金银财宝使唔着,开来一仓是铁器。
问其纱帽爱唔爱,锁匙交其自去开;
纱帽两耳其唔得,自愿拣顶尖尖来。
龙麒自愿官唔爱,京城唔掌广东来;
自愿唔爱好田地,山场林上自来开。
龙麒自愿去作山,去侬皇帝分江山;
自耕林土无粮纳,做得何食是清闲。
龙麒起身去广东,文武朝官都来送;
凤凰山上去落业,山场地土由其种。
凤凰山上去开基,作山打铣都由其;
山林树木由其管,旺出子孙成大批。
龙麒自愿官唔爱,一心间山学法来;
学得真法来传祖,头上又何花冠戴。
当初天下妖怪多,闾山学法转来做;
救得王民个个好,行罡作法斩妖魔。
闾山学法法言真,行罡作法斩妖精;
十二六曹来教度,神仙老君救凡人。
香烧炉内烟浓浓,老君台上请仙宫;
奉请师爷来教度,灵感法门传子孙。
灵感法门传子孙,文碟奉请六曹官;
女人来做西王母,男人来做东皇宫。
盘蓝雷钟学师郎,收师捉鬼法来强;
手把千斤天罗网,凶神恶煞走茫茫。
凤凰山上鸟兽多,若好食肉自去罗;
手擎弓箭上山射,老虎山猪麂鹿何。
凤凰山上是清闲,日日擎弩去上山;
乃因岩中捉羊崽,龙麒斗死在岩前。
龙麒身死在岩前,寻了三日都唔见;
身死挂在树桠上,老鸦来叺正寻见。
崎岩石壁青苔苔,山林百鸟尽飞来;
吹角鸣锣来引路,天地灵感放落来。
龙麒落棺未安葬,功德日夜做得忙;
闾山法主来安位,又请三清师爷官。
河南祖师安两边,超度功德做你先;
天神下降来超度,超度龙麒上西天。
凤凰山上去安葬,孝男孝女尽成行;
文武百官送上路,金榜题名占地场。
金榜题名实是真,文武百官送起身;
铁链吊棺未落土,缴去棺汗无官萌。
龙麒坟安龙口门,一年到暗水纷纷;
又何真龙结真穴,荫出千万好子孙。
凤凰山上安祖坟,荫出盘蓝雷子孙;
山上人多难做食,分掌潮州各乡村。
当初掌在凤凰山,做得何食是清闲;
离田三丈无粮纳,离木三丈便种山。
凤凰山上一朵云,无年无月水纷纷;
山高水冷难做食,也无谷米粜何银。
今下唔比当初时,受尽阜老几多气;
朝中无亲难讲话,处处阜老欺侮你。
一想原先高辛皇,四门挂榜招贤郎;
无人收得番王倒,就是龙麒收番王。
二想山哈盘蓝雷,京城唔掌出朝来;
清闲唔管诸闲事,自种林土山无税。
三想陷浮四姓亲,都是南京一路人;
当初唔在京城掌,走出山头受苦辛。
收倒番王何主意,京城唔掌走出去;
唔肯侬皇分田地,子孙无业乃怨你。
山场来侬阜老争,山无粮纳争唔赢;
朝里无亲话难讲,全身是金使唔成。
当初皇帝话言真,盘蓝雷钟好结亲;
千万男女莫作贱,莫嫁阜老做妻人。
当初皇帝话言真,吩咐盘蓝四姓亲;
女大莫去嫁阜老,阜老翻面便无情。
皇帝圣旨吩咐其,养女莫嫁阜老去;
几多阜老无情义,银两对重莫嫁其。
皇帝圣旨话言是,受尽阜老几多气;
养女若去嫁阜老,好似细细未养其。
当初出朝在广东,盘蓝雷钟共祖宗;
养女若去嫁阜老,就是除祖灭太公。
广东掌了几多年,尽作山场无分田;
山高土瘦难做食,走落别处去作田。
走落福建去作田,亦何田地亦何山;
作田作土是辛苦,作田亦要靠天年。
福建田土也是高,田土何壮也何瘦;
几人命好做何食,几人命歹做也无。
兴化古田好田场,盘蓝雷钟掌西乡;
阜老欺侮难做食,走落罗源侬连江。
福州大府管连江,连江罗源好田庄;
盘蓝雷钟四散掌,亦未掌着好田场。
掌在福建去开基,山哈四姓莫相欺;
你女若大我来度,我女若大你度去。
古田是古田, 古田人女似花千;
罗源人子过来定,年冬领酒担猪爿。
罗源是罗源, 罗源人女似花旦;
连江人子过来定,年冬领酒过来扮。
连江是连江, 连江人女好个相;
古田人子过来定,年冬领酒担猪羊。
古田罗源侬连江,都是山哈好住场;
乃因官差难做食,思量再搬掌浙江。
福建官差欺侮多,搬掌景宁侬云和;
景宁云和浙江管,也是掌在山头多。
景宁云和来开基,官府阜老也相欺;
又搬泰顺平阳掌,丽水宣平也搬去。
蓝雷钟姓分遂昌,松阳也是好田场;
龙游兰溪都何掌,大细男女都安康。
盘蓝雷钟一宗亲,都是广东一路人;
今下分出各县掌,何事照顾莫退身。
盘蓝雷钟在广东,出朝原来共祖宗;
今下分出各县掌,话语讲来都相同。
盘蓝雷钟一路人,莫来相争欺祖亲;
出朝祖歌唱过了,子孙万代记在心。
盘蓝雷钟一路郎,亲热和气何思量;
高辛皇歌传世宝,万古留传子孙唱。
波渺渺,水悠悠 by 张芝联
三十年河东河西风水轮流转,此话一点不假!如今国人睇目金光灿灿的东南沿海,秋波流盼中多少带有一点异样的歆羡;但在二千年乃至数百年前,中原人对闽、粤简直是不拿正眼一瞧,因为那实在是化外的瘴疠之乡!就拿对东南地理的命名来说吧,一个“闽”字,就将福建人全都归入了蛇种——《说文解字》曰:“闽,东南越,它种。”它者,蛇也。想来北方人初来乍到,在荆榛莽荒的“新大陆”,看到最多的恐怕便是“它”了。故而在他们眼里,非我族类的土著自然也就成了“它种”!同理,南部疆域一度曾延伸到今天的越南北部,汉时设了一个“交趾郡”。交趾,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视之,显然是因为当地多船民的缘故。
当时,中原人飘洋过海到交趾,往往是以现在的福州为中转站。《后汉书》曾详载桓晔、袁忠从会稽赴交趾的航程;《三国志》中王朗从会稽航海往东冶;许靖避乱,从中州到交州;……全都途经闽地。这一通常的路线给中原人留下了一个错觉——福州乃至整个福建,都不过是茫茫烟海中的一丸孤岛罢了。所以《山海经·海内南经》说:“闽在海中。”直到东晋郭璞注《山海经》的年代,中原人对福建的地理位置,似乎仍然是懵懵懂懂的一笔糊涂帐。
无独有偶,在中原人打尖歇脚的闽江沿岸,后世也生活着一群船民。他们浮家泛宅,逐潮往来。由于长年舟居,上限于篷,下囿于舱,日常起居大都蹲踞而行,曲膝盘坐,腿部难得伸直,久而久之,便形成为脚趾分开、腿部弯曲不直的姿态,岸上居民形象地称之为“曲蹄”。“曲蹄”有类前述之“交趾”,“曲”乃弯曲之意,兽之足为“蹄”。不言而喻,此一名称带有浓厚的歧视色彩。
“曲蹄”是福州民间对水上居民的俗称,而见诸载籍的大名则是“疍民”或“疍户”。他们的确切来历虽已难以确证,但却不乏种种离奇的传说。其中的一种说法是——福州疍民为闽越王无诸的遗民,当汉人南侵时,有郭、倪二姓九十七人(系闽越国权臣)竭力反抗,后见事无可为而被迫亡命江河,遁迹于水上。郭、倪二姓潜逃入海后,留下的土著妇女皆为汉人掠为妻孥。这些妇女“身在曹营心在汉”,每届新年就将金、银裹存在<SPS=0926>(<SPS=0926>是用糯米包馅的一种面点)中,其上点染红斑作为标记,等待水上疍民上岸唱歌贺年。倘若遇上溷迹其间的亲属,就将染有红斑者相赠,以暗通款曲。后来,岁月的流逝使得谁亲谁疏已再难分辨,她们便不再将金银裹存其中,但唱歌贺年的习俗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除了新年之外,疍户是难得上岸的。平日里,他们或扁舟一叶,或枯竹数根,破浪冲涛,浮生江海。有的在闽江港汊内居栖无定,用钩、绳、长罾等寻捕贝类、鱼虾等水产品;有的则驶出闽江口,在巨浪狂涛间求生。后者在出海捕鱼时,一般是连家眷都一齐载去。也有一些稍有积蓄的疍户,将老幼安置于“后家”。所谓后家,是指在荒畦僻港的沙滩上,打稳四根木桩,或垒砌四柱石基,将老旧的废船搁置其上,并由这船上架了跳板通到岸上。这泊定的旧船,便成了归巢倦鸟永久的一枝之栖。更为有钱的疍民,先是舟岸杂处,逐渐发展为建造瓦房,进而离开眼前的邻水区域而散布于陆上民居之间。当然,弃舟登岸带有相当大的危险性。因为疍民的陆居,即意味着与岸上人家争夺生活空间的倾向。特别是明清以还因人口压力的增大,这种陆居行为便遭到岸上居民的强烈反对。为了防微杜渐,后者对水上居民作了种种限制:一般只准在岸边水上植木,搭盖简陋的“竹架篷”,不许营建瓦顶房屋(含有不许久居之意),更不许“僭越”起盖翘角的屋式,有的地方甚至还不让他们结庐岸上。除了不许陆居外,还有一些约定俗成的惯例,比如上岸不能穿鞋,雨天不准打伞,喜庆不得张灯结彩,走在路上要弯腰缩颈,靠道旁行走,不准穿戴衣冠,甚至连发式都有严格的限定:
福州所称卖渔嫂,即曲蹄婆,以其生长船中,两足俱曲,故名,为贱种,子孙不得应试,例不登岸,作半爿髻以别田婆,有梳髻带中簪者,田婆辄殴之。(郭柏苍:《竹间十日话》卷五)
“田婆”是旧时福州四郊的农妇,她们戴着如碗大的耳环,头挽螺髻,分插三条簪。簪为银制,中间垂直一条押螺簪,左右两条平行斜插,如剑状,俗称“三把刀”。“三把刀”平日以卖菜、挑粪为生,城里人目之为“蛮婆”,但在疍妇面前,却俨然是阿Q之于小D。何以然?这是因为——清朝法典将全社会成员规定为七种不同的法律身分,亦即皇帝、宗室贵族、官僚缙绅、绅衿、凡人、雇工人和贱民七个等级。在这种等级制度的基本框架中,除了有君臣界限、官民界限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良贱界限。虽然在前两个界限中,“三把刀”与“卖渔嫂”同处一个战壕;但在后一个界限中,两者的“家庭成分”却悬若霄壤。“卖渔嫂”是“贱种”,法律地位和社会地位特别低下,是一群没有独立人格的个人。较之作为凡人良民的“田婆”,地位亦显卑下。在清朝典章中,“贱民”这个概念被正式法律化了。此种良贱之别从制度上将“贱民”排斥在“四民”之外,从而也就排除了他们得膺名器、厕身衣冠士林的可能。
应当说,从某种程度上看,科举制使得传统中国成为一个极具流动性的社会,“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绝非痴人说梦般的幻想。然而,“欲高门第快读书”,却不是每个社会成员皆能享有的同等权利。儿时的一首福州童谣这样唱道:“一粒橄榄丢过坑,曲蹄也想做先生。手拈笔仔斗斗战,卖写三字‘窦燕山’。”“窦燕山”是《三字经》开头数句出现的一个人名。这首童谣意思是说:疍民子弟颤颤巍巍手握小笔杆、连“窦燕山”三字都写不出,想当“先生”岂不是痴心妄想?“先生”亦即教书识字的启蒙老师。在一般民众心目中,教《三字经》的私塾先生是最有学问的。而欲成为饱读诗书的“先生”,首先就是要学会书写“窦燕山”。其实,就是会写了“窦燕山”又能怎样?各种履历表上皆有“家庭成分”一栏,即便是在晚近的二、三十年之前,它还是构成个人就业、深造的重要前提或限制。比如,“黑五类”子弟即或聪明绝顶,也还是甭想受推荐、上大学(这一点甚至在早期的高考制度中亦留有痕迹)。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无论是推荐、高考或更早的科举考试,都是为了培养国家干部或选拔官吏,这就要求候选人必须是“根正苗红”、出身清白的良民(尽管其间的标准不同,但“唯成分论”的思路却无二致)。特别是在传统社会,疍民因被打入贱籍另册,无从跨越良贱之限这道高大的门槛,便失去了向上流动的可能,只能永远处在“等级池沼的沉淀层”。
为了逾越鸿沟,个别富裕的疍民不惜以重金贿赂同姓土著,冒充民籍。例如,清初闽地秀才金镜,因穷困潦倒与卖渔人通谱,时人为之语曰:“月照池塘,渔人错认金镜。”极尽刻薄挖苦之能事。当时,闽中文风蔚盛,“福建秀才”遂与荔枝、龙眼、橄榄一起,竟至成了闽地特产而蜚声远近。倘若换个角度视之,则对于读书人来说,科举竞争亦更显残酷。从前人们渴想“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而现在的境遇却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十年寒窗无人问”——科举上的成功尤其是那些仅获初级功名者,仍然难以祛除穷措大的酸窘。这才让一心想冒入仕籍、“混进革命队伍”的卖渔人有可能将错就错,视倒映于池水间的一轮满月为梳妆打扮之“金镜”(铜镜),借以改头换面报捐应试。
当然,这毕竟是极为个别的例子。大多数的疍民因受到诸多的限制和压迫,却只能是自成族类、自为风俗。不平等的高下阶梯,使得他们无缘与岸上居民通婚,只能自相配偶。妇女出嫁时,用两船相接,上铺毡席,由父兄背负而过,不许见水。兄死而弟未娶,嫂问弟愿留己否。倘两情相悦,则兄终弟及;不留或无弟,均即归其娘家。丧葬虽然也是土葬(福州上渡、下渡有“舸黎山”,据说即疍民葬地),但与岸上居民却略有不同。对此,晚明时人谢肇<SPS=0663>曾指出:闽中丧俗,死者七日则备一祭,谓之“过七”,至四十九日而止,其间或有延僧作道场功德者。“过七”也叫“做七”,惯例是棺木放在家中要过七重漆,每漆一次耗时七天,“漆”与“七”在方言中谐音,“过七”系一语双关。出殡时要将红朱漆就的棺柩装在彩结棺罩下,或八人抬,或十二人抬,吹吹打打,招摇过市。根据民间传说,正常人死亡,必须经过七七四十九天,魂魄方能完全散尽。只有做了道场功德,才能使死者无罪升天;否则,未曾散尽的阴魂就可能为崇人间。疍民因经济拮据,一叶之篷不蔽其身,百结之衣难掩其体,陡遇丧事,焉得延请僧道?所以往往一死即葬,阴魂自然也就难以散尽。当时福州俗有“无鬼不成灾”的说法,故而在瘟疫频仍的近数百年间,岸上居民便视疍民为“曲蹄瘟”,一些方言小说(如《闽都别记》)或评话等,更是将水上居民塑造成勾人魂魄的恶鬼,从而重描了涂抹于疍民身上的歧视色彩。
除了婚丧礼俗外,水居人家的年节习俗也与岸上居民略有差别。相传灶神掌一家之善恶,年必更代,期满朝天言事。水、陆民间祭灶皆用“红嘴绿鹦哥”(叶绿根红的菠<SPS=1523>菜)和“金砖玉兰片”(即方形的炸豆腐,俗称红豆官),但福州有“官三民四曲蹄五”之谚,也就是缙绅之家或一般编氓祭灶分别在二十三、四日,而疍户只能在最后一天祭灶。看来,即使是与天堂疏通关系,陆上居民也仍是捷足先登。
只有一件事是岸上居民所不及的,那就是疍歌。从前闽江三县洲一带每年中秋夜都有“盘诗”的习俗,亦即互唱歌谣相赛,以多寡决胜负。有一首福州疍歌这样唱道:“柴做扁担铁做<SPS=0574>,送妹担水两头摇。……一心想食妹嘴水,警畏小妹恶挺肩。”相对于岸上居民来说,水上人家生活朴野,较少礼教的束缚,故更能直抒胸臆,表达心中的爱慕。这种直抒胸臆的疍歌,在烟波浩渺的南方水面上流传甚广。广东的“咸水调”(也名咸水叹、后船歌),亦即疍歌的一种。《羊城竹枝词》曰:
渔家灯上唱渔歌,一带沙矶绕内河,阿妹近兴咸水调,声声押尾有兄哥。
这种口口声声哥哥妹妹的真率陈述,具有悠扬顿挫、回还吞吐的风格。不过,由于表达上过于直率,“所以必至的流弊,往往就是鄙野与猥亵”。(钟敬文:《中国疍民文学一脔——咸水歌》)也正是这种“鄙野与猥亵”,在“繁荣娼盛”、狎邪之风盛行的晚明社会,无疑便具有了相当大的“旅游开发”价值。据清人赵翼目击,广东珠江绣帏画舫不下七、八千艘,皆以脂粉为生计,虽以“疍船”为名,但从业者却“实非真疍”。同样的,在福州“女闾三百竟多假托其名”。花烟间俗呼“白面厝”,亦叫“曲蹄婆厝”。清人施鸿保《闽杂记》曰:
……南台有一种船,其篷以板为之,前后有门,左右有窗,中有床榻几案,妙妓三五,随以应客,第往返于洪塘、水口间,名曰躺船,凡迎送官吏及富商大贾皆雇之。红灯绿酒,脆竹清丝,选梦征歌,销魂荡魄,不啻粤之绿篷、浙之红亭也。
在福京铁路未曾修建之前,自福州洪山塘上至水口驿是溯闽江而上、外出福建的传统交通要道。因沿线山蹊未辟,往来皆水路。而闽江自上游而来,沿途滩多<SPS=0644>众,至水口则出险就平,无惊湍骇浪之患,故而这一段水路正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段。疍民往来于鸥波烟水间,恃渡客运货营谋生活。“科题婆,掏(拿)竹篙,没钱赠(赚),包企哥(勾搭嫖客、相好)”——这首迄今流传于福州西南郊的民歌,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一些饥寒交迫的疍妇难免亦兼操贱业。她们因面目黧黑而被称为“乌面”,与陆上勾眉敷粉、<SPS=0927>厌管调弦的“白面”相对。在这种形势下,关于福州疍民的来历,又添加了一个新的说法:
初,(闽)王<SPS=1002>与伪后陈金风、侍人李春燕,三月上巳修禊于桑溪,五月端午斗彩于西湖,皆以大姓良家女为宫婢,进迭奏之音,歌乐游之曲。及闽亡,宫婢年少者沦落为妓,世遂名之曰“曲喜婆”。(后音误为“舸底”,又曰“诃黎”。盖“曲”字闽音读如“舸”、“诃”二音,“喜”字读如“底”、“黎”二音。)<SPS=0928>履窄袖,犹唐宫人遗妆也。(张际亮:《南浦秋波录》卷一)
闽王<SPS=1002>故事,于史有征。《资治通鉴》卷二七五:“闽主作紫微宫,饰以水晶,土木之盛,倍于宝皇宫。”清人郭柏苍更确切地指称:水晶宫位于福州北街。晚清时期北街有石沟二道(俗呼龙湫沟),尚可通行舟楫。父老相传,十国时,闽王与宫人由沟中潜达西湖,行人每闻地下弦索声。语似不经,但数年前在福州确实发现了闽王御用的“夹道”,据考证,那便是从王宫通往御花园——西湖水晶宫的河道。不过,所谓“乐游之曲”,却不得其详。只是在民国年间编纂的《福建歌谣甲集》中,保存有这样的一首歌谣:“西湖南湖斗龙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据说就是当时留下的。
尽管疍妇源于闽王宫事颇可置疑,但西湖南湖斗彩舟之类的歌谣,无疑为篷窗绮梦蒙上了一层眩目的光环。疍民的连家船往往是在近岸处迎送江潮,斜睁落日,这原本是出于无奈,但在有闲阶层的眼里,却无疑有着一种浮居泽国的诗意。于是,冶叶倡条踵起趋合,亦以竹木架屋类舟居,用竹索或缆绳系在岸上,飘浮于水面,随着潮涨潮落而浮动起伏。置身其间,但觉门临江水,窗对远山,江色山光,尽在帘栊几席之间。丝竹之声,与风潮相上下。“陆上玩得不够,就可以游水里,西上洪水桥,是去竹崎关、水口的要道,东下尚书庙,又是登鼓山的捷径”。(郁达夫:《闽游滴沥之六》,一九三六年六月)珠帘风月,几可与秦淮水榭相埒。
由于大批曲中诸姬云集闽江上下游,为朴野质直的疍歌平添了许多色彩。特别是五口通商之后,随着闽北山区的开发,福州南台成了茶叶、木材的集散地,商业繁荣,水上人口也急剧膨胀。南台的洲边、湾里一带,墙花路柳,粉阵迷魂,招惹无数浪蝶狂蜂纷纭杂沓——
三更水面小船过,知是排里舸里婆。绝好满江风定后,扣舷齐唱《到春来》。
林枢《南台竹枝词》自注曰:“台江妓女水居多住木排,夜深辄泛小舟扣舷,唱《到春来》曲,土人呼为舸里婆。”“舸里婆”多为陆上娼妓冒籍或寄居船上者。《到春来》系小唱,李斗《扬州画舫录》说它是一种“哀泣之声”,乾隆中叶曾风靡于扬州。当时,一些扬州人挟艺至福州谋生,流行小调如《银纽丝》、《打斋》、《纱窗外》、《小小鱼儿》、《花鼓》、《看相》、《弥陀寺》之类,亦纷纷传入福州,与疍歌相互交融,形成了旋律流畅的“疍歌”。疍歌非常适宜于盘答(对唱)和描景抒情,这与以“盘诗”互答见长的疍歌颇相类似,后来遂成闽剧声腔之一类。正因为如此,《南浦秋波录》谓优童曰戏旦,称彼类之子为“舫底囝”。而疍民出身既微,又以娼优为伍,自然更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好在福州有一句类似谶语的俗话称:“曲蹄能做官,中原变北番。”意思是疍民想步入宦途,除非泱泱中华沦为异族统治。或许是巧合吧,出身满族的清朝第三任皇帝雍正终于下诏开豁贱民,在法律上承认他们与凡人具有平等的地位。然而,数百年的习俗相沿却远非一纸豁除即可遽返积重:疍民的三代子孙还是得不到和凡人相同的应试、出仕的权利;绅衿地棍对他们也仍可任意欺凌,而彼等则呼吁无门,只能<SPS=1659><SPS=1667>舟中,畏威隐忍。在顽固的民俗传承面前,神秘的谶语也失去了应验的魔力!
迨至满清末叶,另一批“番人”在南台菖蒲墩设立天主教堂,当地一些疍户皆加入为教友,借作护符,冀免无赖之徒之逞雄欺压。原先,闽谚有“风大才识得妈祖婆”之说,福州疍户以操舟为业,故多在船上奉祀“妈祖婆”(天后、圣母)。据说,每当飓风倏作,唯有此神能制止暴风,压平大浪。自改奉天主教之后,圣母玛利亚图像便顺理成章地取代了天妃林默。然而,无论是中国的天妃还是西方的圣母,都无法让他们摆脱受欺凌的苦难。流传至今的不少民间歌谣中,都留有福州“野仔”(流氓)欺凌疍民的情节。光、宣之际,一些有识之士呈递状帖于福建省谘议局,请准疍户与良民平等,谘议局以不平等乃习惯之相沿、非法律所规定予以否决。确实,尽管从习惯上疍户历来是被当作“贱民”来看待,但在《大清律例》中却从来就找不出直接的根据(就像以前的一些“摘帽右派”,却不知早先何时及何以被定为“右派”)。当时,政府财政捉襟见肘,开捐聊以点金,一、二富裕的疍民遂跃跃欲试。但社会上随即流传出一首歌谣,横加冷嘲热讽:
摇船摇船啦,曲蹄做老爹(老爷)。少爷担粪桶,小姐去踏车(水车)。厅中侬客(客人)喊恭喜,房中奶奶脱跣跤(光着脚丫)。
民谣头一句亦用“乡下厝,竹篱笆,未见乡下做老爹”,大意是说乡下人一旦为官,家中子女尚忙于耕务,即他的女人也是跣足的。来客登堂贺喜,因招待乏人,不知所措,可谓“骤贵不离原气象”。其中所言担粪、踏车、厅中、房里,皆系乡间农人的生活,与疍民的水居生活多有不符。可能的情形有二:一是不同版本的主题置换。即此谣最早是嘲乡人暴贵而作,而张冠李戴移植于疍民身上;二是厚赀捐纳的暴贵者多已是陆居之疍民。迄至清季,移栖陆上的疍民已大为增加,闽江两岸有不少地方因疍民的陆居而形成为固定的聚落。不过,他们虽然陆居已久,且自讳从水上迁来,但狃于旧俗,仍然与尚在水面浮荡的其他疍民一起,构成了城市中的边缘群落,其境遇犹如旧时寓居上海棚户区的“江北人”……
一九九一年底,福州市帮洲最后一批一百零八户船民迁居岸上,从而结束了水上居民世代在闽江漂泊的历史。是时,距雍正皇帝之一念侧悯,已逾二百六十二年。
一九九五年仲夏于复旦园 福州疍民研究 (转载)
一、 疍民名称的由来与演变
1.白水郎与疍民疍或蜒民之称呼最早见于东晋蜀郡人常璩所著《华阳国志》卷一:“其地东至鱼腹,西至棘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潼。其属有崈、濮、苴、共、奴、獽、夷、蜒之蛮”。此前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在蜒字条下注有“南方蛮也”。足见其源流最早可以追溯至汉晋时代。唐宋以来,福建、广东、浙南沿海一带居住着水上生活的族群,史称“庚定子”,亦称“卢亭子”或“白水郎”。如宋代乐史著《太平寰宇记》“明州”篇就说:“东海上有野人,名曰庚定子,旧说云昔从徐福入海逃避海滨,亡匿姓名自号庚定子。土人谓之白水郎。脂泽悉用鱼膏,衣服兼资绢布,音讹亦谓之卢亭子”。所谓“从徐福入海逃避”并无根据,显系附会。同书“泉州”篇亦载:“泉郎,即州之夷户,亦曰游艇子,即卢循之余。晋末卢循寇暴为刘裕所灭,遗种逃叛,散居山海,至今种类尚繁;唐武德八年(625年),都督王义童遣使招抚,得其首领周造菱、细菱等,并受骑都尉,令相统摄,不为寇盗。贞观十年(636年)始输半课。其居止常在船上,兼结庐海畔,随时移徙,不常厥所。船头尾尖高,当中平阔,冲波逆浪,都无畏惧,名曰‘了鸟船’。”
明代地理学家王士性曾追记广东、广西的东江、西江和珠江“三江蜒户其初多广东人,产业牲畜皆在舟中,即子孙长而分家,不过为造一舟耳。婚姻亦以蜒嫁蜒,州县埠头乃其籍贯也,是所谓浮家泛宅者。吴船亦然,然多有家在岸。”
还说到广东“廉州中国穷处,其俗有四民:一曰客户,居城廓,解汉音,业商贾;二曰东人,杂处乡村,解闽语,业耕种;三曰俚人,深居远村,不解汉语,惟耕垦为活;四曰疍户,舟居穴处,仅同水族,亦解汉音,以采海为生。郡少庄稼,所资珠玑,以亥日聚市,黎、疍壮稚以荷叶包饭而往,谓之‘趁墟’”。
由此可见,“白水郎”是福建早期疍民的专用称呼,其名称最早始于唐宋之际。文中可知时至明万历中叶,广东、广西一带的疍民已有明显的汉化特征。
2.白水江、白水郎与疍民的娱乐文化再看“白水江”。梁克家编著、成书于南宋淳熙九年(1182年)的《三山志》,较早记述了闽东地区白水江一带疍族的生产和生活情况。该书卷六地理类“海道”篇说:“至钱夯头,谚云:‘钱夯头,无风自球流。’言荡漾也。白露门,或曰即白水江也。白水,即停船之处。泊莆门寨前。”可见,此处“白”同“泊”,是停泊之意。同卷还载:“西南:沙埕港,源出温州界,至桐山东入海。白水江,《旧记》:‘县东北百七十里。《寰宇记》:‘白水郎,夷户也。’亦曰游艇子,或曰卢循余种,散居海上。……蔡(襄)学士《杂记》:‘福唐水展船,举家聚止于一舟。寒暑、食饮、疾病、婚娶,未始去。所谓白水郎者,其斯人之徒欤。’”
所记文字与上引《太平寰宇记》大致相同,略有出入。王存等写于北宋中叶的《元丰九域志》“福建路”也有关于白水江的记载:“福建路大都督府,福州,长乐郡,威武军节度。县一十二。……望,长溪。州东北五百四十五里。四乡。黄崎一镇。玉林一银场、一盐场。有仙游山、白水江。”
关于这个“白水江”,《舆地广记》卷三四、《舆地纪胜》卷一二八、《文献通考》卷三一八“舆地考、福州长溪县”均记作“白水江”。《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六“福宁州长溪”载:“旧志:州西南百七十里有白水江。”有些史地古籍作“白水山”,当误。长溪,即霞浦县,元代称福宁州,明代沿之,清雍正时升为福宁府,乾隆四年(1739年)析旧州之东部望海等4里为福鼎县。是闽东疍民的主要活动区域。按史书记载推断,至迟至唐末宋初,白水郎即蛋民已经聚居于闽东,以白水江一带为中心,以船为家,漂泊于江海之上。民国《霞浦县志》卷八“名胜志”就形象地记述了疍家的祭神文化活动:“(竹屿)村于水中央,舍渔无以业也。然终岁业于渔,安保无石尤冯夷之我戏者,则神其亟亟矣!神于江即神于村,渔民能不欢欣鼓舞,醵金为会,以神我江神耶!惟其序际三春,人人焚香荐鲔。村分两澳,夜夜击鼓吹竽,景足乐也。乃歌以侑神听,歌曰:‘咿咿哑哑水生涯,漂漂泊泊船为家。赫赫洋洋如在上,风风雨雨休叹嗟!举网得雨归媚妇,今年鱼利果无差。三月廿三神有诞,家家报赛纷喧哗。脱蓑卸笠鞫卺神,神其同我饱鱼虾。”
文中可见白水江一带的疍民在三月廿三日这个妈祖诞辰日进行祭祀活动的热闹情景。该志卷二十五“艺文志”收录宁德贡生张文煜“福宁郡赋”中有词句“外之鲛户蜒蛮,网兜坭采;石首银鳞,错珍可爱。”说明疍人善于捕捞石首(即黄瓜鱼)之类的海产。淳熙《三山志》还记述了福唐(今福清)“海口去钟门不远,巡检廨宇移置不常。宝元以前,治钟门,从本州抽差屯驻本城军员兵级一百人。皇佑、至和、嘉佑之间,移海口,寻复旧。……治平元年,议者复谓:‘蕃客多由海外经入两浙,海澳四畔,皆渔业小比,不宜使诸卒重扰之。’于是复归海口管,军员兵级四十八人,仍兼本镇烟火公事,兼沿海巡检。”
可见当时沿海聚居有大量蛋民,官府在此驻屯军士,以保证蕃客进出港口安全可靠。入宋之后,在水上人家称呼上有所变化,有关古籍使用了“白水郎”与“疍户”的双重称谓。如《太平寰宇记》“岭南道、广州、风俗”说:“蜒户,县所管,生在江海,居于舟船,随潮而来,捕鱼为业。若居平陆,死亡即多。似江东曰白水郎也。”谈到岭南蜒人与江东白水郎同属一种,且难以适应陆地生活。疍民已作为政府统一管理的对象,需要承担相应的赋税。南宋莆田学者刘克庄《后村集》“漳州谕畲”也说:“然炎昭以来常驻军,于是岂非认其壤接溪峒,苑苇极目,林菁深阻,省民山越往往错后,先朝思患豫防之意远矣。凡溪洞种类不一:曰蛮、曰瑶、曰黎、曰疍,在漳曰畲。”可以看出,唐宋之时人们对疍民只有一些肤浅的认识。入明之后,闽籍学者对白水江与疍民之间的关系,以及疍民的类别与分布有了比较清晰的概念。如闽省莆田黄仲昭《八闽通志》“地理类、本州”在“白水江”条目下有如此文字记述:“闽之先居海岛有七种:卢亭、白水郎、乐山、莫徭、游船子、山夷、云家之属是也。此江(指白水江)在州西南一百七十里,先是白水郎停舟之处,因名。按州志谓,昔闽人先居海岛者有七种,或云白水郎乃卢循余种,散居海上,以船为家,冲破逆浪,略无惧惮。唐武德中,招其首领降之。二说不同。”
这里体现了有关疍民起源的二种看法。该书“泉州府晋江县”还反映了福建闽南沿海有疍民居住,如“澎湖屿,出海门舟行三日始至,屹立巨浸之中。环岛三十六,居民苫茅为舍,皆业耕鱼。”
同书“泉州府同安县”亦载:“浯洲屿十七都至二十都之民,皆处其上,凡二千余家,多产鱼盐。”
这些都是疍民活动的集中地区。嘉庆《福鼎县志》卷二“山川”有关白水江的记载与上述文字相似,卷五“海防”录《三山志》“绍兴三十年,令安抚司籍募土豪、水手。漳、泉、福、兴积募到船三百六十只,水手一万四千人。仍于濒海巡检下士兵内取七分识水势人,每月一次同土豪、水手船出近海港口,仅阅三五日,复回本处。”
可见至宋代绍兴年间,疍民已作为水手参加巡守海防。二、疍民的源流与发展各地疍民的起源有各自的说法,然而基本上大同小异,均与早期越族有关。仅以福州疍民的起源为例,就有四种说法。第一种说法即以《隋书》“南蛮传”为代表,以为是闽越族后裔。第二种说法即以《太平寰宇记》为代表,以为是东晋、刘宋时期孙恩、卢循起义军失败之后散落民间之孑遗。第三种说法,即陈文涛《福建近代民生地理志》所云:福州一带元末曾是军阀陈友谅统治地盘,其败兵为明军所驱迁者即今疍民,所谓“九姓渔户,明太祖灭陈友谅,俘其子孙贬入舟居,贱同乐户,不与齐民齿。”第四种说法以郑拔驾《福州旅行指南》和(日)野上英一《福州考》为代表,认为疍民是蒙古色目人种,元末被明军追杀,驱逐入海,遂以船为居,捕鱼为业。我们以为第三、四两种说法根据不足,难以立论。而第一、二两种说法不能分割开来,应当有机地结合起来予以重新审视。嘉庆七年(1802年)进士、曾经在清道光年间五任江苏巡抚并兼署两江总督的福建长乐籍人士梁章钜,其著作《归田琐记》卷三“闽蛮互称”就曾挖苦嘲笑那些歧视闽粤为化外之地者。他说:“今之连江、罗源及顺昌诸邑山谷间,有一种村氓,男女皆椎鲁,力作务农,数姓自相婚姻,谓之畲民,字亦作佘,意即《汉书》所云‘武帝既迁闽越民于江淮间,虚其地,其逃亡者自立为冶县。’……则是古人合蛮、闽、吴、越而一之。”
梁章钜认为古代学者将南方各少数民族的概念混淆,而这些民族向内地的迁徙以及与汉族的交往则不可否认。实际上他这里是谈到了周边少数民族的逐渐融合与汉化问题。正如考古学者所说:“汉越两种文化的交融过程是逐步的而不是突发式的。在秦汉及其以后很长一段福建原史时期,汉化过程中的闽越文化仍然不断发展。……所以闽越地区战国秦汉考古发现基本上反映了闽之地吸收楚汉民族先进文化以及楚汉民族入主福建,闽越文化在汉文化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过程中顽强延续的历史画面。”
闽越贵族被迁往江淮之后,大量部属则“遁逃山谷间”,直至魏晋时陆续复出,被史家称为“山越”。《汉书》“严助传”所概括的闽越人“断发文身之民也……处溪谷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斗,便于用舟”,这与疍族傍水而居的习性均极为相似。因而显示了闽越族与疍民之间的渊源关系。疍民崇拜蛇图腾的文化特征,从事水上活动的生产方式,以及迄今为止流传于疍民中的民族源流的传说,说明福建疍民确实是起源于秦汉时期的闽越族。许多学者已有专论,此不赘言。另外,由于东晋时期江浙一带所爆发的孙恩、卢循起义,起义成员中大量是山越出身的水上人家,而起义失败之后这些人南迁并聚集于闽江及其支流,所以也成为疍民的主要来源。如《晋书》卷一百“孙恩传”载:起义军“自海攻上虞,杀县令,因袭会稽,害内史王凝之,有众数万”;“凡八郡,一时俱起,杀长吏以应之。旬日之中,众数十万。”孙恩兵败后,“男女二十余万口,一时逃入海。……累战,恩复大败,于是渐衰弱。复沿海还南,裕亦寻海要截,复大破恩于扈渎,恩遂远迸海中。”孙恩投海自沉后,其妹夫卢循率领余部向福建、广东沿海转移,成为沿海水上居民。这个时期水上居民中包含有大量孙恩、卢循从会稽等8郡携带而来多达数十万的农民。再加上这个时期也是北方汉人迁徙入闽的高峰期,东晋、南朝封建政府十分重视对福建沿海的开发,在闽中温麻设立船屯,修造船只,其范围包括今连江至宁德境内。并招集了许多水上居民来充当船户,“魏晋时代的温麻船,亦即温麻五会船,就是日后福建水上疍民的五航船。温麻船屯所管治者,就是温麻五会船,或五航船的屯户。魏晋时代盛行军事屯田,因此在福建的水上蛋民亦被编入作为军事屯田的客户。这批代替屯田兵耕种屯田的少数部族—福建的水上疍民(白水郎)转化为屯客,他们以此和一般的农民一样,除了缴纳户调田租外,又要分担徭役”。
由于这批人不堪忍受屯田主的盘剥,愤而参加孙恩、卢循领导的起义者当不在少数,因而宋代史家将之视为是福建疍民的来源,确实言之有理。所以我们认为疍民当源于闽越族后裔与孙恩、卢循义军成员。
一、 明清时期福建、广东、台湾等地疍民的文化生活与经济活动
1、闽、粤疍民的文化生活疍民生性喜好歌舞,如清代李调元《南越笔记》卷一“粤俗好歌”说:“疍人亦喜唱歌,婚夕两舟相合,男歌胜,则牵女衣过舟也。”又说“潮人以土音唱南北者,曰潮州戏,潮音似闽,多有声而无字。有一字而演为二三字。其歌轻婉,闽广相半。中有无其字,而独用声口相授。”
可见潮州戏中也有疍民歌曲。该书卷四“花船”用贬低乃至诬蔑的词语记述疍民的习俗:“粤郡遍集舟航,广州城外载酒槁棹,春游者名曰‘花船’。又有‘高尾艇’、‘槟榔艇’诸名。船户间有鬻色者。此风近已惩格。《清异录》云:‘四方指南海为烟月作坊’,以言风俗尚淫。”
对于这种说法,赵翼《檐曝杂记》“广东蜒船”则予以驳斥:“广东珠江蜒船不下七、八千,皆以脂粉为生计,……脂粉为生者,亦以船为家,故冒其名,实非真蜒也。”赵翼的论点是符合客观实际的。清代统治阶级对疍民采取欺压政策,屡屡激起疍民的反抗。如李调元在同书卷七“疍家”就诬称之为“贼”,他说:“疍家本鲸鲵之族,其性嗜杀,彼其大艟小鳊,出没江海上,水道多歧,而罟朋之分合不测,又与水陆诸凶渠相为连结,故多蛋家贼云。”
这也代表了当时社会上对疍民的世俗偏见。明人顾公燮《消夏闲记摘抄》记明初“设立蛋户名色”,将政治对手的妻子儿女入另册,“永乐将建文殉难诸臣之妻女尽发教坊司入平康院为妓。”将疍户与所谓“敌国大臣之子孙妻女”同列,政治上予以歧视。又如闽中重镇古田县,扼省会福州入闽北孔道,水陆便捷,闽江穿城而过,又兼有北上官道,故坐收鱼盐之利。该县水口等重镇,均成为宋元明清四朝重要的商品集散地。由于水上运输繁忙,因而有大量疍民聚居该县。清道光时湖南人陈盛韶曾在闽省居留,后入台湾署鹿港厅,所作《问俗录》卷二“古田县、曲蹄婆”也用类似的文字记载了闽中古田县地处闽江畔,有众多疍民聚居,系来自省城:“古田男女有别,街衢庙院绝少游女。惟水口荡船,来自南台洪山桥一带,名‘曲蹄婆’。服以绫绸,饰以绒花,头横长簪,面傅脂粉。红鞋赤脚鄙莲步,柳腰纤巧而不为。月琴在御,弹不成声,歌不成调。一灯如豆,鸦片在床,俾昼作夜。驿站诸人如蜂如蝶,出入花丛而不寤。是谁之钱欤?”
所记表达了疍家妇女的悲惨命运和无力的抗争,当然一些非疍民者亦混迹其中。广东石门吴震方著《岭南杂记》卷五“疍户其种未详何出,或云即龙户。以船为家,以鱼为业,见水色即知有龙性,粗蠢不谙礼数。入水不设,每为客泅取遗物。性耐寒,隆冬单衣跣足。婚娶以酒相瑰,群妇子饮于洲岸,两姓联舟数十里,男女互歌为乐。属河泊所徵鱼课,畏见官府。有讼之者即飘窜不出。春夏水潦鱼多,可供一饱;常日贫乏,不能自存。而蠹豪每索诈以困之。海滨贫民,此为最苦矣。疍有三种,鱼疍取鱼、蚝疍取蚝,木疍伐木取木。”
反映了清代广东疍民的贫困境地。清末福州文人郭柏苍《竹间十日话》卷五记顺治壬辰进士、闽县人金镜早年因贫穷而与卖渔嫂通婚,并遭社会冷落的经历:“金镜字肃明,作秀才贫甚,与卖渔人通谱。福州所称卖渔嫂即曲蹄婆,以其生长船中,两足俱曲故名。没为贱种,子孙不得应试。例不登岸,作半片髻,以别田婆;有梳髻带中簪者,田婆辄殴之。近三十年始溷矣。州边田中湾里所称曲蹄婆乃妓女,托为卖鱼嫂,故涉讼。则穿纨绔称渔婆。人为之语曰‘月照池塘,渔人错认金镜’。按镜居玉尺山以仕耿逆流口外,鬻为何提督傅笔。”
江都张心泰《粤游小志》“潮州六篷船”也以诬蔑之词诽谤疍户:“呼幼女曰阿侬佳,梳栊曰开襟;呼婿曰老衍。近日六篷船早废,妓女多居赌馆,俗谓囤场是也。又有疍户为海娼者,人呼为‘咸水妹’。以上皆闲花野草无足怪,而广潮淫风最甚不堪笔述。”
总之,疍民是一个生性活泼、崇尚歌舞的群体,在封建道学家眼中,难免有非议之处,乃至招来许多诬蔑不实之词,长期受到压制。
2、蛋民的社会组织及保甲管理
屈大均则站在另一个角度上,呼吁官府对疍民加强管理,所著《广东新语》,在卷七“疍家贼”篇中为如何组织与管理疍民,避免矛盾激化而出谋划策:广中之盗“有巢穴者之盗少,而无巢穴者之盗多。则疍家其一类也。……我哨船少则不能蹑其踪迹,水军少亦无以当其锋锐……而疍人则编以甲册,假以水利。每小艇为一队,十队为一长,划川使守。略仿洪武初以蛋人为水军之利,择其二三智勇者,为之大长。授以一官,俾得以军律治其族;与哨船诸总,相为羽翼。”嘉靖《惠安县志》卷十三也记述了惠东一带招募疍民组成海防水军,实际上是由家族成员组成的民兵与生产的基层组织:“男女业作,皆归于公,家长掌之。无私蓄,无私馔,衣服稍美者,别藏之,有嘉事递服以出。鸡鸣皆起,听家长命其日所业,无敢怠惰。士大夫、好事者或往观其家,甚有古朴之风,至今不替。” 当然,大多数疍民仍游离于此类社会组织之外。时至道光咸丰年间,国内政局动荡,太平天国革命运动波及福建,闽南小刀会起义遥相呼应,大有互为犄角之势。福建地方当局担心闽省沿海船户、疍民以及山区棚民参与反清斗争,咸丰元年(1851年)十二月福建巡抚王懿德奏报朝廷:“惟闽省上游之延平、建宁、邵武、汀州各府属均属山场,下游之福宁、兴化、泉州、漳州各府属又均属海滨。现在海洋 一、 福建蛋民人口分布与宗教信仰 如上所说,民国时期与新中国建立之后,疍民主要分布在闽粤二省,台湾省也有一定数量的疍民;就城市而言,以广州、福州两市分布最多。这主要是因为两地均处沿海及当地主要河流入海口,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商贸兴盛,也适宜于水上生活。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就曾写道:“闽有负海之饶,其民悍而俗鬼,居洞砦、家桴筏者,与华语不通。”
“家桴筏者”即指疍民。据陈序经估计,上个世纪40年代中期广东疍民不少于100万,两广、福建疍民总数约200万.
福州地区的疍民在历史上主要分布于今三县洲、帮洲、义洲、鸭姆洲、泛船浦以及上渡、中洲、苍霞、水部等临近闽江一带。随着疍民人口的繁衍,又逐渐扩散到南屿、洪塘、马江、亭江、馆头、琅岐等地和闽侯、长乐、永泰、闽清、罗源、连江这些福州郊县的沿江地区。有的出闽江口北溯至宁德三都澳、霞浦三沙港、西洋岛等。并有一部分溯闽江而上,迁徙到南平、邵武、顺昌、建瓯、将乐等闽江、沙溪、富屯溪、建溪诸河流的上游沿江地区。他们为躲避政府的剥削和地方恶霸的骚扰,聚居于一些江洲小岛和偏僻的小渔村,这些上岸的较富裕的蛋民,史称“歇家”。大多数疍民则终日在江上劳作,以渔为业,兼作运输。有关福州疍户的人口,日本人野上英一《福州考》收录1929年福州水上公安局的调查数字为7540人,这个数字显然偏少,当有不少遗漏;而民国蔡人奇所著《藤山志》卷十则载清末民初“疍民之帆船寄碇者不下数千艘,以一舟为一户,则隶籍于藤山者亦不下数千户”。藤山即福州仓山,依此推算仅仓山沿江一带疍民就有数万人。近代陈文涛《闽话》卷三记录“故桥下十万之众之疍民,几占半数为戚奶之义子”,这个数字较近于真实。建国之初,有关部门对分布于闽江下游约10公里两岸固定的疍民进行统计,共有3731户、17235人(其中男8760人、女8475人,男女性别比为1:0.967,基本正常);其次是流动于长乐、永泰、南平等地7县的蛋民共有4219户、10369人。
蛋民姓氏多与水有关,如福州西郊洪山桥一带蛋民多姓欧、池,台江三保、帮洲、三县洲一带多姓唐、赖、江、詹,万寿桥(今解放大桥)下多姓毛、连、丁、官、苏、罗等,其中相当部分已是汉化的姓氏。如同福建地区畲族主要姓氏为雷、兰、彭、钟、古等,也是汉化之后产生的。
再谈疍民的宗教信仰。以福州地区疍民为例,明清时期他们主要信仰闽越王无诸等先祖及蛇神图腾崇拜外,还信仰妈祖、戚奶等民间诸神。清末民初至今,则主要是信奉天主教,崇拜圣母玛利亚。疍民信仰妈祖林默娘,“多于船中奉祀天后圣母”,用黄色符袋写上“供奉妈祖娘娘神位”悬挂舱中,早晚朝拜以求行船平安。上引三月二十三日即妈祖诞辰,闽东疍民聚会庆祝。每年七月三十日“地藏王诞”时,疍民特制“冥头”,准备香烛、冥衣、纸钱到田头供祀“下界爷” 祈求保佑。
疍民还崇祀七星奶,俗称戚奶,庙址位于井楼门外通天境。相传该庙主祀之神为女性,名戚柯玉笙,其夫戚梁为宋末参将,镇守金墉。元兵入中原时,戚梁以身殉国,其妻玉笙率幼孺妇女退守金墉35里之外的葫芦套,不幸被私通元兵的下属凌飞彪暗害。众人深感戚柯氏保民之功,遂建庙奉祀。久而久之,疍民将其视为自身的保护神。如上所引,多数疍民自认是戚奶义子。清末民初,随着天主教的东渐,传教士将疍民列为主要宣教对象,因而船民信仰者骤增。《福州天主教简史》载,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之后的15年里,西班牙多明我传教士苏玛素在福州城区增设定远桥天主教堂(今天主教西门教堂)、澳尾巷圣若瑟大修院,并于仓前山主教公署内建起一座小教堂,于南门旗下街建校舍,办杨光两等小学堂,还于北门外北库巷置仁爱堂收容鳏寡孤独之人。闽江下游一带蛋民多在这一时期依靠“洋教”势力上岸定居。因而信教人数激增,世代相沿成习,遂使水上居民群体成为福州天主教徒的主体。据解放初民政部门的统计,水上区共有天主教徒1069户;1951年的统计,天主教徒有5589人,但信仰妈祖的还有11732人。
民国《霞浦县志》卷八“名胜志”就形象地记述了疍家的祭神文化活动:“(竹屿)村于水中央,舍渔无以业也。然终岁业于渔,安保无石尤冯夷之我戏者,则神其亟亟矣!神于江即神于村,渔民能不欢欣鼓舞,醵金为会,以神我江神耶!惟其序际三春,人人焚香荐鲔。村分两澳,夜夜击鼓吹竽,景足乐也。乃歌以侑神听,歌曰:‘咿咿哑哑水生涯,漂漂泊泊船为家。赫赫洋洋如在上,风风雨雨休叹嗟!举网得雨归媚妇,今年鱼利果无差。三月廿三神有诞,家家报赛纷喧哗。脱蓑卸笠鞫卺神,神其同我饱鱼虾。”文中可见白水江一带的疍民在三月廿三日这个妈祖诞辰日进行祭祀活动的热闹情景。
近年来,在此类群体中,信仰天主教的群众有逐渐增长的趋势。同样,在沙县、南平、顺昌三地,因地处闽江上游交通要道,是渔民、船民云集之处,也是蛋民栖身之所,因而在这个群体中信仰天主教的相当多数。如《建瓯天主教简史》所记:“教区的教民,几乎都是城市和农村的贫农和船民,文化水平也很低。……建瓯教区各堂口的教友数八角堂天主堂的船上教友多,而且是祖辈相传的老教友。祖辈相传,全村信教的数崇安的挂墩分堂。”
建瓯县也是闽北地区疍民的集中之地。近代,福建疍民受天主教影响较为深刻。总之,疍民作为汉族中一支特殊的民系,其族源及文化均十分悠久。即使在明清时期闽、粤疍民汉化之后,还保留有若干闽越的主要的文化特征。历代封建政府与统治阶级对其歧视、欺凌,并试图加强管理。作为汉族的民系之一,闽、粤、台三地疍民为开发内河与海洋的渔业和交通事业作出了贡献。疍民的文化及其宗教信仰的变化值得我们进一步深入研究。 中美专家研究证实:“南岛语族”祖先是福建人 (中国)华声报 (2006-03-24)
经中美两国考古学者2年多来的联合考察和研究证实,南太平洋、印度洋的“南岛语族”众多岛国2.7亿居民的祖先来源于中国的福建省。这一重大发现证明了在旧石器时代以前,海洋也是人类生存的空间。同时证明:中华民族也是人类海洋文明的开创者之一。这是近日从福建省东山县博物馆获悉的。 “南岛语族”的祖先是哪里人? 有关专家介绍说,新石器时期台湾海峡的文化交流和族群迁徙,是研究东南沿海史前航海术的发展、台湾史前文化的来源和“南岛语族”发源地的重要课题。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这一课题一直备受太平洋地区考古学、人类学和语言学等领域诸多学者的关注。
“南岛语族”地理范畴分布在南太平洋到印度洋的上百个岛国,包括1000至1200多种语言,其分布地区东至太平洋东部的复活节岛,西跨印度洋的马达加斯加,北到台湾岛,南到新西兰,主要居住地区包括台湾、菲律宾、马来西亚、美拉尼西亚、密克罗尼西亚和玻利尼西亚等地。属于南岛语系语言的人口约有2.7亿人。 这些岛国的祖先是哪里人?他们在海上交通工具极不发达的旧石器时代,是如何渡过波涛汹涌的大海散落到两个大洋的岛屿上的呢? 中美专家入驻东山岛寻根究底
据有关权威专家研究表明,“南岛语族”的起源地应是“位于台湾、澎湖群岛和中国内地东南沿海一带”。几年前,在台湾已经找到了比较确切的证据,但是否起源于福建东南沿海一带,一直缺少有力的证据。
为了破解“南岛语族”起源之谜,福建省博物院考古队长、研究员林公务,考古队副研究员范雪春等专家,与美国夏威夷大学教授白瑞·罗莱、那肯拉·斯弟尔、鲍尔·卡若斯、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系焦天龙博士、夏威夷大学人类学系等联合组织的考古队,于2003年进驻东山岛陈城镇澳角渔村,就“航海术·新石器时代台湾海峡的交流与南岛语族起源”这一课题,对距台湾海峡最近的福建东山岛大帽山新石器时代贝丘遗址,进行进一步的挖掘考证。
他们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的原则,在福建首次采用先进科学的挖掘方法,从小探方中提取筛选出大量的标本信息。在考古工作中,中美专家已在蕴藏文物十分丰富的大帽山贝丘遗址,发掘了新石器时代(距今约五千年)的贝壳类25个品种;鱼类有软骨、硬骨两种,主要是海豚、鲨鱼和哺乳动物骨骼等;动物类有鹿角、猪骨等;陶类有泥质、夹沙陶制罐、陶壶等;石类有石锛、石箭头、石器、玉器;有用骨头做成的鱼钩,用于纺纱织布的陶纺轮等生产工具。专家们对所发掘的一件件宝贝进行多学科的测验、整理和分析,以获得产地、存在年代的经济形态和交流区域等资料,为“南岛语族是否起源于东南沿海一带”以及闽台史前关系的渊源,提供重要的研究依据。还有许多一时无法鉴定的文物,被送到北京和美国采用先进仪器做进一步的研究论证。福建人在远古时代向外漂流
去年10月,美国夏威夷大学教授白瑞·罗莱、那肯拉·斯弟尔、鲍尔·卡若斯等考古专家,回美国后在当地报刊上和互联网上发表了关于在东山岛进行“南岛语族”起源的考研的文章和相片。报道说,他们和中国考古专家联手实地考古,一致认为:台湾已查找到“南岛语族起源”的确切证据,而东山与台湾不仅地域接近,而且发现刚出土的大量文物与台湾、澎湖的文物十分相似,年代也比较早,对“南岛语族”是否起源于福建东南沿海一带以及闽台史前关系的渊源,有着重要的研究价值,提供了非常丰富的依据。 中美考古专家确认,从出土的石器、陶制品等文物制作的方法、生产工艺、母语语系等考证上得出结论——“南岛语族”的祖先源于中国福建,福建人在远古尚未发明船的时代,借助风向,向外漂流,在一个又一个岛屿上生活、繁衍。(来源:厦门日报) 浅谈闽人蛇崇拜
李志鸿
(福建师范大学,福州,350007)
【摘要】蛇崇拜是闽人的一项重要的自然崇拜,至今在福建仍保留着大量遗存。本文分别阐述了闽人蛇崇拜的产生、形态及其文化功能,并对闽台蛇崇拜的异同情况作一简要分析。
【关键词】闽人蛇崇拜
闽人蛇崇拜的产生
蛇崇拜在世界各民族中普遍存在,比如,西非的蒂夫族人、美洲的印第安人蛇氏部、澳洲华伦姆格人都流传着蛇崇拜信仰。这里,我们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蛇而不是别的自然物,成为这么多地区、这么多人信仰的对象?这首先要从蛇的自然属性谈起。因为无论人们赋予蛇哪种社会属性,其根源都扎在其自然属性上。蛇的习性神秘莫测,无足却能疾行,其来也快捷,去也攸息。它是人类之友,能捕鼠;又是人类之敌,毒蛇轻轻一口就能致人死命。蛇与人们的生产生活也密切相关。它萌于春,盛于夏,弱于秋,眠于冬,和农作物同步;而且雨多蛇多,水多蛇多。蛇有蜕皮的生理现象,两三个月蜕皮一次,长一节,不断地蜕皮,不断地长大。于是,人们认为,蛇不会死,蜕皮使蛇更新着生命。蛇的生殖功能很强,可以卵生,也可以卵胎生,使蛇成为古人们心目中可司生殖的神灵,它象征着“神秘、恐怖、生命永续、智慧”。在蛇的自然属性的基础上,不同地区、不同时期的人们便赋予其不同的文化意义,由此产生了蛇崇拜。
这里,我们产生了第二个疑问,尽管蛇崇拜在世界范围内广泛存在,但是,它为何是在这个地区而不是在那个地区产生呢?闽人蛇崇拜的产生缘由在哪?这要从福建的地理环境和社会历史条件谈起。
闽人崇蛇与福建的地理环境密切相关。《山海经•海内南经》记载:“闽在海中,西北多山……”。《福建通志》载:“南方暑湿,近夏瘴热,暴露水居,蝮蛇丛生。”古代福建的环境是丘陵地区,气候温湿,是蛇类生长的王国,蛇无疑是闽人的一大威胁。因此,他们变由害怕、恐惧到求拜、信仰。
闽人崇蛇也与水及中华民族的龙崇拜关系密切。古人看到,雨量多、蛇多;雨量少,蛇亦少。而且蛇常居于水中。于是,在旱或涝时,人们盼望有一种超乎蛇的动物腾飞九霄,兴云致雨,或潜于深渊,风平浪静。终于,古人造出一个似蛇非蛇的龙来。清代郁永河《海上纪略》记载:“凡海船必有一蛇,名曰“木龙”,舟船成日即有之,平时曾不可见,亦不知所处,若见木龙去,则舟必败。”秦汉以前,百越族在崇拜蛇的同时也崇拜龙。东汉以后,随着汉人的大批入闽,汉民族的龙崇拜与闽越族的蛇崇拜交融在一起。古人在向龙祈雨时,往往以老蛇的出现作为下雨的征兆,这说明在崇拜龙的宗教意识中交织着对蛇的崇拜,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闽越族蛇崇拜深刻地影响着迁徙入闽的汉民族宗教信仰。
闽人蛇崇拜的文化形态
闽人蛇崇拜在八闽大地广泛存在,表现为各种文化形态。
第一,广泛存在的蛇宫、蛇王庙。至迟在晋代就建造有蛇神庙,《搜神记》载:“庸岭下北有巨蛇,长八丈余,围一丈,里俗惧以为神,立庙祀之。”此后,福建各地相继建有蛇王庙,如长汀平原里有蛇腾寺,闽侯县洋里乡有蛇王宫,福清、莆田等地也有不少蛇王庙,当地人或称之为“清公庙”。在漳州城南门外的南台庙,俗称蛇王庙。
第二,广泛存在的蛇形文饰、岩画、石刻和雕刻。在东南地区的新石器时代至战国时期的考古发掘中,发现不少蛇形或蛇形图案的青铜器。而漳州华安草仔山的蛇形石刻,具有母蛇、幼蛇、蛇卵所组成的生动画面。
第三,广泛存于崇蛇民俗及一些禁忌之中。顺昌元宵节要舞龙头蛇身的“竹蛇灯”;闽船的船身画有蛇的图像至今仍偶尔可见;端午竞渡的龙舟有的是装饰蛇首;杀蛇忌用金属器具;煮蛇肉不能在灶台上煮,只能在露天下煮;若遇到蛇交尾双头时,视为大凶,看见蛇脱壳,也被视为不吉,据说要赶紧拔下一根头发,扭掉一颗纽扣,吐一口唾沫,以资禳解。
第四,广泛存在于一些神话传说之中。在大陆的22个省、自治区流传着蛇郎君的传说,东南各省的蛇郎君故事保留比较原始的形态,基本情节是:一农夫的小女儿与蛇郎结婚,过着幸福的生活。其中一个姐姐嫉妒她,谋害了妹妹,并冒充妹妹做了蛇郎的妻子。后来,妹妹的灵魂复活了,姐姐受到惩罚,妹妹和蛇郎再度团圆。
闽人蛇崇拜之所以能够广泛传播并代代相传,主要是借助于形形色色的民间习俗和神话传说。我们可以通过这种种民间习俗和神话传说来透视闽人的社会心理。蛇,作为一种给闽人带来生存威胁的自然物,闽人必然要对他有所回应,大致说来,有以下三种:第一,畏惧进而崇拜之。在泉州、莆仙等地,人们把蛇进入民居看做是很不吉利,禁忌打杀,主人会赶紧在家门口烧纸钱,一人拈香在前,口中念念有词:“土地公请出”,另一人在后用扫帚,驱赶“蛇神”离开房舍。莆田山区还有一种四脚蛇,无毒,不噬人,百姓说这种蛇是土地公养的,绝对不敢伤害它。由畏惧而产生崇拜并希冀获得它的保护,是闽人崇蛇的又一文化心理。东南各省的蛇郎君传说已说明,闽人对蛇的崇拜已有一般崇拜发展为图腾崇拜,即把蛇看作是自己的祖先或保护神。第二,畏惧进而期冀征服之。在闽西地区流传着李寄斩蛇的故事,在闽中、闽东地区流传着临水夫人陈靖姑降伏蛇妖的神话传说,无不反映了闽人欲征服畏惧物的文化心理。当然,由于蛇崇拜最初是闽越族的图腾崇拜,这些神话传说也反映出汉族与闽越族在融合同化的过程中存在宗教信仰上的矛盾冲突,更进一步说,也反映了中原汉民在移民闽地初期与福建土著所发生的矛盾冲突。第三,化而用之,和平共处。闽南地区流传着三平祖师杨义中降伏蛇妖为侍者并为民造福的神话传说, 至今三平寺还保存与唐代义中和尚有交往的吏部侍郎王讽撰、明代李宓书的《漳州三平山广济大师行录》碑刻,反映了闽人对于己有害的自然物的感化利用。在平和县三坪村,群众把蛇看成是保佑居家平安的吉祥物,尊称之为“侍者公”,相信家里的蛇越多越吉利。在这里,人蛇和平相处,绝对禁止打杀蛇。
闽人蛇崇拜的文化功能
功能主义理论告诉我们,民间信仰之所以能够产生、存在及传播,是因为它能满足人们的社会需要、实现一定的社会功能。而同一文化形态在不同地区、不同历史时期由于地理环境和社会人文条件的不同又具有不同的社会功能。文化的社会功能通常外现于一定的民俗、仪式活动之中。以下,我们透过对福建南平樟湖阪一带的蛇王节仪式活动的叙述来了解其中所蕴涵的文化意义。
蛇王节至迟在明代就已形成,谢肇制《长溪琐语》记载:“水口以上有地名朱船阪,有蛇王庙,庙内有蛇数百,夏秋之间赛神一次,蛇之大者或缠人腰,或缠人头,出赛。”在福建现存的崇蛇民俗活动中,福建南平樟湖阪一带的蛇王节仪式活动最为典型。据田野考察,该仪式活动于每年农历七月初七举行,时间为清晨5、6点之间到下午4、5点之间。整个仪式分5个环节。一、出行。男子们集结在连公庙,抬轿、领旗、拿蛇,各就其位,铳响为号,向镇里走去。二、迎神。镇上家家户户都提前守侯在门前、路旁,妇女们平持一把点燃的香和大量的鞭炮,迎接神像和活蛇队伍的到来。三、换香。当神像和当年最大的活蛇乘坐的彩轿来到各家门前时,妇女们燃放鞭炮,虔诚跪拜后,向走在神轿两旁、手执大把香火的男子交换三支香。然后,妇女们把交换得来的香分别插在自家的大门、院内、灶头等处。四、游蛇。游蛇队伍由上百名男子组成,他们手里各握有一条大小不等的活蛇,边走边舞动手臂,将蛇盘绕在自己的胸颈背腕,缓缓行进,直至走遍每一条街巷。五、放生。下午3点到4点之间,人们把神像送驾归庙,再把活蛇投放闽江。在整个仪式活动中,我们重点关注第三和第五个环节。在中国传统民间信仰中,各种神明具有不同的职能,有的则集多种职能于一身。比如,门神保佑外邪不入内室;灶君神佑护全家安康;祖先神庇护其子孙繁荣。而集这多种功能于一身并在人们家里受供奉的神,当推宅神。在该仪式活动的第三个环节中,妇女们用手持的香火与游神队伍中的男子交换三支香并分别插在自家的大门、院内及灶头等处,这意味着换来的香火具有神的威力,表明蛇神的功能和威力可与门神、灶君神、祖先同论。总的说来,连公蛇王在樟湖阪地区的职能之一是宅神。我们再看该仪式活动的第五个环节。人们的疑问是,为何要把那活蛇投放闽江呢?欲求该仪式的文化内涵,我们必须联系樟湖阪所处的时空背景。樟湖阪地处闽江之湾,这里是干旱洪涝多发区,也是稻作农业地区。水稻种植最怕缺水,而一些地区水稻孕穗正好在雨水最少的六七月。对这里的人们来说,农耕水作都离不开水,干旱洪涝都不利于生存。人们企盼能有超自然的力量支配水管理水,于是,便有了“水神”的概念。在稻作农业地区,蛇被奉为水神,掌管风调雨顺的信仰广泛存在。值得注意的是,樟湖地区平时不禁吃蛇,惟在此时,人们才严守不打蛇不食蛇的规定。我们发现,每年的蛇王节恰好在农历七月举行,在仪式活动中,人们不把蛇放归山而放入闽江,原意或许是从自然界迎来雨神、水神,目的在于确保丰收。由此推知,游蛇的本质应是“迎雨神、水神”、“游雨神、水神”、“祈雨神、水神”,以实现保佑当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祈祷功能。
由于蛇崇拜在福建的广泛存在,不同地区的人们赋予其不同的文化意义。比如,在闽西,从毗邻赣南的宁化南至与粤东接壤的永定,至今还保留有不少蛇王(或称“蛇岳灵王”、“蛇郎公”)庙或作为其他宫庙配祀的蛇神。闽西的蛇王神被视为“听断严明、主持公正”。过去,民有争执纠纷,即到蛇王神像前表白起誓。
闽台蛇崇拜浅议
世界各地的文化除了相异,还有相似。那么,相似性是从何而来呢?目前学术界有两种看法:一种主张,人类文化的相似性是“全人类心智的一致性”所致;另一种主张,人类文化的相似性是传播的结果。我们在考察闽人蛇崇拜的同时,也发现台湾地区和福建一样,保存着不少崇蛇习俗。究其原因,大致有二:第一,台湾地区的地理、气候等自然条件与福建相似,这为蛇崇拜的产生与流行提供了存在土壤;第二,由于居住在高山地区的大部分台湾土著的祖先是闽越族,他们在迁入台湾的同时或许也把蛇崇拜传播至台湾。高山族先民“虫蛇之文”的文身惯习经久传承、一直延续至今。和闽越人认为蛇为祖先的观念一样,排湾人广泛流传着多种蛇的创生神话,其宗庙祖先雕像中必有蛇的形象,实际上是祖先崇拜的遗风。在大陆的22个省、自治区流传着蛇郎君的传说,台湾也流传类似的传说。无论是卑南族还是鲁凯族的《蛇郎君》传说故事,都是“中国内地最流行的两种形式的蛇郎故事”,“十分鲜明地保持了自己源于古越文化的民族文化特质”。高山族的雕塑、刺绣等工艺品作为观念的物化形式也反映崇蛇习俗。排湾人将陶器分为许多等级,依其纹饰分次第,最高贵的纹样为蛇形,将整条用淘泥提成的蛇沾附与外的陶壶最被珍视。
总的来说,闽台崇蛇习俗从一个角度显示古代闽台两地文化地层相似,皆属百越文化系统。不过,福建的蛇崇拜本身在不同历史时期亦发生变异,而与台湾地区的蛇崇拜相比更是出现不少变异现象。历史地考察福建崇蛇习俗,闽越族的图腾崇拜,随着闽越族渐次融入迁入的汉族,逐渐被汉民采借、变异。在汉族发达的佛、道教的宗教氛围中,对蛇的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已演变到神明崇拜,并有人格化的偶像形式。当然也保留活蛇崇拜的原始形式,不过活蛇这种自然符号已是作为蛇神这种人为象征符号的补充。而台湾高山族的社会发展缓慢,其习俗的变化亦然。高山族的蛇崇拜仅从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发展到祖先崇拜,还未发展到神明或诸神崇拜阶段。祖先与蛇互可逆的凝重心里明显遏制了从祖先崇拜向诸神崇拜的演进。创世神话的“蛇神”只是对蛇神的朦胧意识。其蛇崇拜还与巫术结合,成为巫术操作的象征符号和凭借的信仰观念。崇蛇的越人把蛇作为美食,而崇蛇的高山族人则以杀蛇为禁忌。这或许是文化的普同性与差异性之别吧。 ---匿居深山密林,以至变成白人怕光。
现在福建很多地方(尤其沿海)民间流传说那种头发永远是乳白色,皮肤雪白,眼睛害怕阳光照射的人是土著!---
白化病是由基因突变引起的,所以这个传说有漏洞! 就在我们增城这边就有一个,住在市区,是个男生,现在上初中,大约十四、五岁,我知道他父母都是客家人,他母亲和我妈还是同一个镇的,是正果镇。但我想和什么土著无关,只是基因突变罢了。他长的虽然很突出(皮肤白的像雪,头发也是纯白的,就眼睛是红的),不过估计他的性格还算开朗,常见他和两三个朋友呆在一起。:victory: 不知楼主转这首畲族歌谣是什么意思?翻案吗?他们的历史与我们客家人并无干系,我们是后来者,与他们并无仇恨的。 要同情弱势民族,残余到今天 已经不容易。
白化病,是一种病,病人,也要同情,协助,不可讥。 原帖由 mzkj 于 2007-7-25 20:13 发表 https://www.hakkaonline.com/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不知楼主转这首畲族歌谣是什么意思?翻案吗?他们的历史与我们客家人并无干系,我们是后来者,与他们并无仇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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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解一些畬族歷史是好事,畢盡與客家有點關係。
似乎多了一些無關的東西。
[ 本帖最后由 namlow 于 2007-7-25 21:23 编辑 ] 原帖由 huangvudik 于 2007-7-24 21:42 发表 https://www.hakkaonline.com/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陈政命短又归亡,他仔名叫陈元光‘’‘’‘’‘
唐朝初期开发漳州的陈政、陈元光被恨之入骨的样子。
”“”“”闽粤界内人成墙,当时古叫闽越郎;“”“”
那时的闽越土著人丁兴旺吗?
“闽越 ...
客家人在唐末迁移到闽西也融合了很多已经衰败隐匿闽西山区的土著,显然搀杂不了太多的闽越土著语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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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人似乎改為客家先人較適合。
[ 本帖最后由 namlow 于 2007-7-25 21:33 编辑 ] 客家人,也是一个弱势的一个群体,不知能够苟延到几时?
五十步笑四十步,九十步的在喊救命~~~:Q
当今中国的主流文化是京派文化,海派已在沉沦,其它各个地方的强势文化都在喊救命,一些没有竟争力的文化都在徬徨中~~~~。而中国历史上的传统就是统一思想,文化。而且闽越人在历史上并不是弱不经风的,也曾经创造过辉煌而短暂的海洋文明,但毕竟还是斗不过有大江大河大平原作为依仗的中原文明。如果闽越人在欧洲的话,或许能成为一个海上强国,或许还能发现新大陆,但毕竟他们在东亚大陆一隅,命水不好。
南方人各自为战,虽有粤,吴两地较为强势之地方文化,毕竟是敌不过风情万种的北姑的。虽有人说要团结南方各部落之精华抵抗北虏,无奈北国风情万种,我们都失去了抵抗力。嗟夫,古代的闽越人都抵挡不住,现代人还抵抗什么?
[ 本帖最后由 30000 于 2007-7-25 22:10 编辑 ]
一个和本贴相关计题外文章!
城堡围坞的故事□ 龚鹏程/文/文《财经》杂志 /总189期
在福建漳州,东临台湾海峡的漳浦县,玳瑁山和丹灶山之间,有个小盆地。说是盆地,其实仍是丘陵,布满乌石,林野纵横。偶有一二聚落,均掩于盘石与林莽的坳隙里。
据说1982年,其中一个聚落赵家堡东面的石山上,有块占地一亩多的巨石,忽然发出巨响,升起一股青烟,炸成九块。全乡震惊,不知主何吉凶。
接着,西边一个池塘里发现了一种新植物,农业局派人来调查,确定为野生水稻,为全省第一次发现。依古代祥瑞说来看,此乃“嘉禾”,颇为吉利,科学上也很重要,故中科院遗传所的专家立刻南来调研。村社干部陪着调研人员来到乡里,进堡休憩,却又把研究人员吓了一跳。原来这儿竟是明代即已建成的老城堡,藏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于是调借了村民族谱,请人研究。各级政府也纷纷派员来此调查,不多久,此地便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看来“石破天惊”果是吉兆。
这赵家堡身世甚为离奇。原是赵宋王朝在崖山覆灭时逃出的一支,为闽冲郡王赵若和的后裔。当年逃亡,窜伏唯恐不深,所以来到这荒山海陬,改姓黄,以避人耳目;到了明代才恢复本姓,开始建城。现在城堡方广百余亩,城周一千余米,全用石条砌筑,上可跑马。城内有祠堂、府第、堂屋、园林、武庙、佛寺、石塔、石坊、碑刻等,还有一座方型土楼名“完璧楼”,取完璧归赵之意。虽称为土楼,大体也以石材为主,每间房里还有射孔向外。楼板上藏有密室,天井里暗辟密道,通往城外。可见建城主要是为了防御,其次就是保护心中那一个已失落的王朝。
这个王室遗族的故事,当然是动人的。如今堡内还住着八十余户。数百年来,他们相协相守,遥想东京之梦华、汴梁之旧事,在全世界灭国王族中乃是仅见的例子。何况它还开枝散叶,分支分派到了金门和台湾!台湾桃园就有赵家堡这一支,也在台湾建了宗祠,并与赵家堡叙谱来往。这一闽南移民史的一个好材料,可以让人体会中原士族是如何展转到闽南,而又如何顽固地思念并保存故土家风。
可是本文之主旨其实并不在此处。因为赵家堡隔壁二三里地就另有一座“诒安堡”、一座“人和城”,规模大体相当,亦均建于明末,据称皆是为了备倭,所以才筑成如此坚固的堡垒。
但是,我们知道,万历崇祯之间,日本对福建沿海的威胁早已消失。俞大猷、戚继光在嘉靖年间的经略,已使厦门漳州金门一带成为明朝海防据点,后来郑芝龙、郑成功之所以能以这个地方为根据地,就因这儿作为海军基地,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因而在赵家堡建城的万历二十八年(1600)或扩建的四十七年,绝对不会是倭寇猖獗之时。此地建城,目的不会是防倭,而是为了械斗。
梁启超曾说:《左传》里所记载的城濮之战、秦晋之战,都是春秋时的大战役,然其规模或许还比不上他们家乡的械斗.这个比喻,十分生动地说明了粤闽乡村的生活实相。械斗,就是农民拿起锄头扁担,妇女抄起洗衣篮,装满鹅卵石,跟别的村庄去火并、去厮杀。它又称分类械斗,因为是把人分了类的。闽南人跟非闽南人、闽南人里的漳州人跟泉州人、漳州人里的漳浦人跟外县人、漳浦人里的湖西乡跟外乡人、湖西乡里的这个村跟那个村、这个姓跟那个姓、拜这个神的跟拜那个神的,一一切割分类之。于是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同类相亲,异类则抄起家伙,一棒打杀!
由赵家堡那种石头城式的防御工程,又是枪眼垛口,又是暗道,又是密室,便可相信梁启超的感受不假。
据记载,咸丰同治间广东的土客械斗,双方死亡无数。仅鹤山、高明、开平、恩平等处,即焚略村庄二千余座,客家人迁回潮嘉原籍者达数十万人。惨况可以想见。我在深圳考察,去看了龙岗等地的围屋,真是气象磅礴,壁垒森严,号称“九厅十八井,十阁走马楼”,有八个碉堡,两座望楼,墙壁尽是枪口垛子,门外则设大炮,欧洲中古时期的城堡也不过如此。
如今,这些城、堡、围、坞,均不复有当年之功能。村里间畛域尽去,不必械斗了,古老的防御设施,改妆迎宾,成为旅游之资源,也许可称得上是社会的进步。但分类械斗之精神,是否一并消失了,还是它转换了形式,表现在其他方面?■
龚鹏程:学者,原台湾佛光大学校长。近年以讲座教授身份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校游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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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分类械斗之精神,是否一并消失了,还是它转换了形式,表现在其他方面?---
今日大家素未谋面计客家兄弟姐妹聚在本站,团结一致,推崇客家文化,应该就是"分类械斗之精神转换计形式吧"!
---梁启超曾说:《左传》里所记载的城濮之战、秦晋之战,都是春秋时的大战役,然其规模或许还比不上他们家乡的械斗.---
梁是这样形容"土客械斗",好在现在在广东大家已经淡忘此事,在江门,没有人因为捱系客家人而有什么特别表情,或许真得淡忘了,时间可以消灭一切!
[ 本帖最后由 linqifeng 于 2007-7-25 22: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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