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百越”之地
在古代南中国的万山丛中,曾活跃着一支刀耕火种的族群。春秋战国时期,此地称为“百越”之地。汉朝一代,百越文化得到了恣意张扬。“百越”者谁?据史家考证乃畲、瑶、峒、獠也。历史的长河因了客家人的南迁,百越的文明突然跌落,跌落在千沟万壑的断壁残岩;尘封的书笺,因了客家文化的融注,百越的名称陡然湮没,湮没在改朝换代的风雨楼台……我试图做一个疲惫的文化旅人,跋涉在苍茫的文化沙滩,来到了闽粤赣边——这片古百越族人留下了艰辛汗渍和沉重叹息的森林群落,有点胆怯地寻觅百越文化的足音。唇干舌燥我不止一次地仰天长叹:百越呵,您在哪里?
空谷回声,留下的只有我那孤独的剪影。难道百越就这样悄悄地消失,正如其悄悄地来到中国远古的历史?这也难怪,“百越”作为名称的消亡,那是在三国以后的事情,屈指算来已整整走过了1800年的历史轮回呵!
是的,风雨飘摇的魏蜀吴三国,拉开了群雄争霸的舞台。东晋以降,五胡乱华,原来居住在中原一带的汉人,不堪忍受胡马铁蹄的蹂躏,自北而南向江淮迁移。江南,素来是政权争锋的避风港,风月摇情少了些问鼎权力的放达和剽悍,不是吗?这里的人群是那样实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平静心态,在万千森林争高直指的洁净天空下谛造着属于自己的田园。北方的汉人来了,他们以排山倒海之势整合着南方以百越为主的文化。他们带来的先进的耕作技术和先进的科学思想,立时为古百越族擦亮了一扇心灵的窗户,让他们看到了中原文明的万道霞光。一种是中原文化的坚挺,一种是百越文化的胸怀,通婚、共融、交流、碰撞,生生灭灭,幻化传奇,历史的隧道穿越了大唐王朝的一统江山,最迟在北宋前期,以中原文化为主体,渗透了百越优秀文化养分为特质的客家文化为标志,在中国文化史上一种独特的民系——客家,呱呱坠地,发育成人。一脉香火,从远古飘来,飘过万里关山飘到四海五洲……
窗行在闽粤赣边的茫茫林海,俯拾皆是中原文化的串串遗珠,处处表现出来了汉文化那不违典礼,崇先报本,启裕后昆的精神地图。这种感觉,在客家地区表现得特别强烈。聚族而居的土楼,相友相助的生产方式,唐风犹存的服饰鞋帽,遵循六礼旧俗的婚姻模式,繁芜琐碎的丧葬礼仪,崇尚宗法制度的庙堂腹拜,好古崇儒的读书之风,脍炙人口的美妙山歌,保留中原音韵的客家方言……无不闪烁着中土文化千年不朽的灿烂华章。
古代的黄河流域,总把稻谷排除在“五谷”之外,然而,从北方南来的客家人为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所栽农作物开始“稻多而麦少了”,看来,客家人栽培水稻的技术是从百越文化中传入的。客家人从事贸易交换的地区,谓之“墟市”,“越之市曰虚”,说的就是古越族人从事交易的名称和方式。客家妇女长期保持天足,且肩负着种种劳作的重任,这一风俗明显是受古越族人的影响所致。唐人刘禹锡有诗云:“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广东《龙川县志》载:“人多蛮僚,妇人为市,男子坐家。”说的就是南方古越文化的一个表征。再如,客家妇女喜欢“东头帕”,既遮挡阳光,又作装饰物,微风吹来,头怕翻飞,别有一番情韵。显然,这是客家人摒弃了中原古风而“从蛮俗”的结果。
客家人爱吃狗肉,这在正统的官表志中早被排除在“异味”的吃食,不能不说是南来的客家人竞相效仿的一个表征。客家人还爱吃水产,青蛙、泥鳅、鳝鱼,蛤、鳖、蚌、螺、小螃蟹,无所不食从不忌讳,并成为家中宴席的佐餐佳肴;客家人以蛇为珍品,老鼠干成为下酒好料……这些中原人本来视为可骇可怖之物,一夜之间竟成为客家人弥足珍贵的美食。究其源,当系古越族人“啖生”遗风的流存吧!
是的,客家文化呈示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正是融合了百越文化的涓涓细流,才汇成博大精深的大海呀!百越作为一种文化名称或族群早已消失,但其文化的内核早已融注在客家文化和其余支系文化源远流长的血脉中。百越,就在你我身边,在客家人的深深庭院,在南方中国广袤的天地之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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