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xiuhong 发表于 2006-10-19 11:07:45

《城南旧事》提到 ‘客家’ 章节

http://www.nju.edu.cn/cps/site/dhjgy/wuzhenjun/oldstory.htm

作者林海音是 苗栗县客家人,在北京长大。


“北京的大学多着呢,还有清华大学呀!燕京大学呀!”

  “可以不可以到飞安不,惠安馆里找叔叔们玩一玩?”

  “做晤得!做晤得!”我知道,我无论要求什么事,爸终归要拿这句客家话来拒绝我。我想总有一天我要迈上那三层台阶,走进那黑洞洞的大门里去的。

  惠安馆的疯子我看见好几次了,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门口,宋妈或者妈就赶快捏紧我的手,轻轻说:“疯子!”我们便擦着墙边走过去,我如果要回头再张望一下时,她们就用力拉我的胳臂制止我。其实那疯子还不就是一个梳着油松大辫子的大姑娘,像张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样!她总是倚着门墙站着,看来来往往过路的人。


你唱什么?这就是吊嗓子吗?”我问

  “我唱的是打花鼓。”妞儿说。

  她的兴致很好,只管轻轻地唱下去,扭下去,我在一旁看傻了。她忽然对我说:“来!跟我学,我教你。”   “我也会唱一种歌,”不知怎么,我想我也应当现一现我的本事,一下子想起了爸爸有一回和客人谈天数唱的一只歌,后来爸曾教了我,妈还说爸爸教我这种歌真是没大没小呢!

  “那你唱,那你唱。”妞儿推着我,我却又不好意思唱了,她一定要我唱,我只好结结巴巴地用客家话念唱起来:

  “想来么事想心肝,紧想心肝紧不安!我想心肝心肝想,正是心肝想心肝……”

  我还没数完呢,妞儿已经笑得挤出了眼泪,我也笑起来了,那几句词儿真拗嘴。

  “谁教你的?什么心肝想心肝,心想心肝想的,哈哈哈!这是哪国的歌儿呀!”   我们俩搂在一堆笑,一边瞎说着心肝心肝的,也闹不清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风声不好,你还留德先在家里住,他总是半夜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来,怪吓人的。”

  爸爸不在乎,他伸长了脖子,用客家话反问了妈一句:   “惊么该?”

  “别说咱们来往的客人多,就是自己家里的孩子、佣人也不少,总不太好吧?”

  爸爸还是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女人懂什么?”



德先叔是我们的同乡,在北京大学读书,住在沙滩附近的公寓里,去年开同乡会和爸认识的。爸很喜欢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样。他能喝酒,爱说话,和爸很合得来,两个人只要一碟花生米,一盘羊头肉,四两烧刀子,就能谈到半夜。妈妈常在背地里用闽南话骂这个一坐下就不起身的客人:“长屁股!”   半年以前的一天晚上,他慌慌张张地跑到我们家,跟爸爸用客家话谈着。总是为一件很要命的事吧,爸把他留在家里住下了。从此他就在我们家神出鬼没的,爸却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新青年。


我是大姐,从我往下数,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除了四妹还不会说话以外,我敢说我们几个人都不喜欢德先叔,因为他不理我们,这是第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的脸太长,戴着大黑框眼镜,我们不喜欢这种脸。再就是,他来了,妈要倒霉,爸要妈添菜,还说妈烧不好客家菜,酿豆腐味儿淡啦!白斩鸡不够嫩啦!有一天妈高高兴兴烧了一道她自己的家乡菜,爸爸吃着明明是好,却对德先叔说:   “他们福佬人就知道烧五柳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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