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忆外婆的年夜饭
从小跟外婆生活,自然有着许多回忆,可不知怎么,常浮现在我眼前的是1968年过春节情景。那是唯一一次没有和父母在一起过的春节。当时提倡过革命化春节,很多单位都没放假,父母远在 “五·七干校”,家里就我们兄弟俩和外婆,显得特别冷清。外婆那年已是75岁,可自小就勤劳艰苦的她身体仍挺康健。那是物质缺乏的年代,食品太多要凭证配给。年前还有些日子,外婆从农贸市场买来了几斤糯米,蒸熟了加上酒糟发酵,不几天打开来舀出一小匀轻呡一口,哇,香醇中更带着清甜。节前两天,外婆给我们住的两间平房搞了大扫除,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还翻晒了被褥。到了除夕,清晨才五点多她老人家就起床了,先去市场排了一个多钟点的队,买回了过年供应的猪肉和鸡蛋,手忙脚乱忙开了。将猪肉切好加上自家晒的梅菜干,放到煤炉上小火炖着;杀了一只自己养的大公鸡,用丝纸包着加上盐搁在锅里煨;又把肉剁碎,再把豆腐界成四方小块,塞上肉碎,放到油锅里煎起来,满屋子飘浮着香气。她又给我们一角七分钱去买了一挂48响的鞭炮,还用三分钱买了个气球给四岁的小弟。我们将鞭炮折零,在门前变着花样放得不亦乐乎。
忙碌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外婆变戏法地不知怎么摆出了一桌的佳肴,那家乡的梅菜肉、盐焗鸡、蛋肉饺、蒸肉丸、还有最具客家特色的酿豆腐。外婆还让我们美美地呷上几口她自酿的客家糯米酒,吃着这在如今根本不算什么家常茶,那时的感觉却是品尝奢望的珍馐美食。饭后,外婆给我们兄弟俩每人奖励一个潮州柑,她自己却没舍得吃。留下几个摆在盘子里,说明天大年初一,开门迎大吉。是晚,外婆带我们去逛街,从崎碌尾走到新华市中心,几乎走了半个鮀城,一路上只见张灯结彩,火树银花。虽然天寒地冻,连脚趾头都生疼,可我们却兴高采烈的。
这年夜饭的那种美呀,迄今过了四十多个春节,吃过多少美食,也上酒楼宾馆赴过大小筵席,可感觉都比不上这一回,每至过年都不由会回味,在那个虽然是色彩单调的年代,外婆却给了我们当时春节所能有的最大快乐。 童真、童趣、勤劳的客家阿婆、回味无穷的客家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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