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流行曲謝宇威 客家音樂是我的童年、我的血液、我的母親
http://www.techlife.com.tw/200404_47/main/catalog/images/title-1.jpg撰文/攝影:葉玉琴 圖片提供:威德文化
「你要不要喝巫師茶?這是一位到南非研究巫術的教授帶回來的,據說是當地人用來提神的飲料。」頂著一頭蓬鬆亂髮、臉上還略帶睡意的謝宇威爽朗招呼。聽見他的聲音,去年年底在新竹縣吳濁流文藝獎頒獎典禮上,他演唱了「十八姑娘」和「一儕﹝i-sa﹞‧花樹下」,溫暖、大氣、山一樣細膩的歌聲,恍若還在耳邊繚繞!
創作客家音樂 感謝父親和吳盛智的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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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為自己會跟隨父親謝孝德的腳步成為畫家的謝宇威,在大學時代投入詞曲創作的社團,重拾兒時因為不耐老師枯燥教法而放棄的古典鋼琴和吉他;其實他對音樂的敏感度一直都在,小時候,父親作畫總愛以客家音樂陪襯,逢年過節更是北管、八音大鳴大放,他坦言,客家山歌好比苦瓜,即便對成年人而言也是一種非常特別的感官經驗,當時儘管不喜歡,現在回想起來,影響力卻早在不自覺間滲入血液。
他永遠記得小六從電視上看到吳盛智演出時驚為天人的悸動,他說:「在1980年民歌後期,吳盛智就嘗試用母語創作,也將傳統歌謠以搖滾樂加以改編,〝原來客家歌也可以這樣唱!〞從此,他成為我心目中客家音樂的先知與勇者,那時買的卡帶也一路聽到大四,一點兒也不覺過氣,只可惜他在1982年發了第一張專輯不久後便離開人世,客家音樂的創新也就此斷層近20年。」
中學時代以後謝宇威熱情擁抱西洋音樂,The beatles、BEE GEES、Bob Dylan…,不論樂風是純真樸實,還是實驗創意,音樂在傳遞情感之餘,也能流露對社會的關懷,甚至對時勢的批判。而國內在1990年開始,陳明章唱下午的一齣戲、林強唱向前行,掀起一陣找尋屬於腳下這塊土地聲音的風潮。
初試啼聲 叫好不叫座
大學時代他自組樂團,並於1991年參加第五屆青春之星,一舉囊括最佳編曲獎及東南亞暨全國總冠軍,為歷屆青春之星舉辦東南亞音樂大賽以來,唯一獲得冠軍的台灣隊伍。1992年他以一首客語創作歌曲「問卜歌」獲第九屆大學城全國創作音樂大賽第一名,並獲最佳作曲和最佳演唱人獎;這首歌也收錄在同年發行的第九屆大專歌謠創作比賽紀念專輯「Don't Say no to me」。
接下來,他與水晶唱片簽約,1995年出版首張個人專輯「直到現在我還不明白是我唯一的藉口」,這張由水晶製作、飛碟發行的專輯雖然獲電台雜誌評為該年十大創作專輯的好評,不過,可能因為曝光機會不多而流於叫好不叫座。
他說:「首張專輯十首創作的語系橫跨國、闽、客、梵音,當時我的客語創作能力雖然還不夠純熟,卻仍期待藉著『問卜歌』和『你記得嗎』這兩首歌來引薦客家音樂也能有別於傳統台語演歌式的選擇。我一直覺得客語好比法語一般優美,但是為什麼客家音樂卻只能給人local的刻板印象?為什麼客家音樂只能為小眾所喜歡?我希望能延續它的生命、探索它的可能,傳達一種融會貫通後,溫暖大氣的現代客家觀。」
製作第一張專輯時,唱片公司對內涵倒沒有什麼設限,卻對包裝設計很堅持,當時企圖將謝宇威打造成清秀憂鬱的文藝青年;1999年該張專輯重新包裝為「我是謝宇威─你記得嗎」,改了原先饒口的專輯名稱,他笑說:「所幸也換掉了當初那張好像發生〝溶屍奇案〞的封面照片!」
睽違八年 第二張專輯「一儕‧花樹下」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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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八年,他沒再出版過任何一張專輯,雖然期間也沒放棄客家音樂創作,但是每次向唱片公司提Demo時,大家總說:「謝宇威,我知道你的歌很好聽,但是我們現在對客家音樂沒興趣。」因此,他開始為國內知名歌手如:林志炫、孟庭葦、黃乙玲、王中平、于冠華等人量身寫歌。
1997至1999年間,他擔任寶島客家電台音樂總監,大力推動客家音樂的年輕化、視覺化,也嘗試用客語介紹搖滾樂,並運籌許多客家活動;那時電台不時會接到抗議謾罵的電話,特別是一些長輩數落〝你這個背祖的傢伙〞時,都會讓他很難過;逐漸他發現苛責的總是那一小群極端保守的人,大多數人其實都樂於接受且寬容,所以也就釋懷了。
1999年他與友人成立聲世紀網路音樂公司,鼓吹原創音樂,邀集兩岸140位創作音樂人之作品放置於網站。2001年企劃監製並出版網路音樂人合輯「男人都這樣」、大陸青年吉他創作人劉暢創作專輯「Savation」及劉劭希客家舞曲專輯「嬉哈客」。
他說:「這八年間讓我對華人音樂市場更為了解,然而在交工樂隊、顏志文和山狗太樂團、陳永淘和春水工作室…所引領的客家音樂新浪潮中,自己卻缺席了!過去,我一直期望客語創作能交由主流唱片公司來發行,卻未能如願,反而是體悟不再依靠別人力量的夥伴,都已逐漸開創一片天。另一方面,拜科技發達之賜,載體改變、錄音成本大幅下降,因此,我在1998至2003年陸續完成錄音工作,並成立威德文化有限公司,出版個人第二張創作音樂專輯『一儕‧花樹下』。當時國內經歷好長一段時間的經濟不景氣和SARS突如其來的肆虐,我希望這張專輯能溫暖大家的心。」
由獨立工作室包辦創作、包裝設計、鋪貨…等,一人多用雖然很累,但卻是小眾音樂發聲的好管道;他在製作「一儕‧花樹下」時,實在分身乏術,而將包裝設計交給高中同學操刀,原本他想將自己的畫作與音樂結合,但是同學一句:「急什麼?有必要一次就放進所有的想法嗎?」讓他驚覺自己的貪心,不過,他已經積極和友人建置專屬網站(www.wadeculture.com),既滿足閱聽人意猶未盡的需求,也能淋漓盡致抒發自己宗教性格裡期待用藝術來美化世界的夢想。
母語,當你說它時就會感到溫暖,就像回到母親的懷抱,是一種簡單純樸卻無法替代的存在。
民謠是心靈智慧的結晶和保障,其所傳遞的心思情緒古今相通,只是伴奏樂器會隨時代演進,而當聽者因其隱形的穿透力量而潸然淚下時,這是藝術極致純粹的發揮。
藝術就是你的宗教 從此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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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張專輯問世後,張大春、蔡詩萍、馬世芳、許常德等人都表達熱切的讚賞,甚至聽出隱藏在音樂背後創作者的真正意圖,謝宇威爽朗地表示,喜遇知心,是對創作者最好的回報,也是創作迷人之所在。
迴響還來自許多非客家人的聽眾,讓他非常驚喜也難免感慨:「有一次我和黃連煜聊到做客家音樂做了這麼久,卻沒有爭取到最想要的認同;曾有客家人拿著空白CD來找我,他說在電台聽到我的歌,覺得很棒,能不能免費燒錄一張給他?這時候,我真覺得客家人需要再教育!不過,我相信點滴累積,終會有愈來愈多人,特別是客家長輩來喜歡我們這一代用關懷土地的歌詞、現代感的旋律和本土樂器陪襯的客家音樂,在此之前,我們只要just do it就好了。」
在台北出生,在師大宿舍以閩南、外省人為主的菁英圈子裡長大的謝宇威,對原鄉桃園最深刻的回憶,就是到現在已經被夷為平地,改建成幼稚園的外婆家玩耍,穿梭於都會和原鄉的成長背景,與其他客家音樂創作者不盡相同。
他說日常生活中能以客語流利自如的溝通,可是每當面對採訪,要用客語來論述理念時,舌頭就會打結。過去他常覺得客家文化正走在消逝的路上,而他的努力只是延緩那終極時刻的到來,近兩年來,因著各方的努力,他覺得態勢好多了:「母語,當你說它時就會感到溫暖,就像回到母親的懷抱,是一種簡單純樸卻無法替代的存在。」
客家音樂他會一輩子寫下去,但是卻不喜歡被定位為客家歌手:「第一張專輯雖然只收錄兩首客語歌,可是我就已經被貼標籤了,我很樂意為客家文化盡心盡力,可是卻不以此自限,我是音樂愛好者,期待做出非宗教訴求的心靈音樂,讓聽者獲致祥和。」
音樂層次有深淺之分,有些音樂當下聽得很high,過後卻只有虛無,這也是他之所以鍾愛民謠的原因:「民謠是心靈智慧的結晶和保障,其所傳遞的心思情緒古今相通,只是伴奏樂器會隨時代演進,而當聽者因其隱形的穿透力量而潸然淚下時,這是藝術極致純粹的發揮。我不希望自己的音樂好像製造衛生紙那樣,而是要以月夜愁、望春風這類能夠反映時代背景並為人所傳唱的旋律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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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自己是典型的雙子座,喜歡閒雲野鶴又渴望水乳交融,出世、入世的念頭總在跌宕纏鬥;十來歲時他曾與父親溝通出家的決定,當時他認為唯有出家才能推廣博愛,還為此茹素好一陣子;父親知悉兒子的想法後,氣得直端一碗肉,硬是要逼他吞下去,父親說到激動處還站在陽台邊以生命相脅,喊說:「你要出什麼家?藝術就是你的宗教!」這句話讓他悚然一驚,不論繪畫或音樂,藝術的本質即在追求真善美,和宗教信仰殊途同歸,在創作過程中不僅得到平靜,有時候從渾然忘我的境界清醒過來後,回頭審視方才的作品,竟有出自上天手筆的感恩!
「客家快樂丸」 要讓客家音樂high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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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宇威簡單解釋傳統客家音樂有三大調和小調之分,三大調包括老山歌、山歌子和平板,反映生活所思所感,小調則是客家先民和他方民謠交流的結晶;三大調曲調固定,通常以四句八節的格式出現,高亢轉折的難度依序遞減,所以三大調中比較容易詮釋的是平板,小調則講究即興發揮,如:桃花開、十八摸…。
目前客家音樂的旋律可分成現代西洋音樂、傳統改編、融合傳統和現代三種,傳統改編雖是一種取巧,說不定也是最好推廣的方式,儘管演繹的樂器不同,但是因為旋律熟悉,對非客家族群而言,能夠展現客家音樂的特色,對客家族群而言,也容易取得認同。
創作的靈感就在點點滴滴的日常生活裡,他說這才是最真實的;因為被瑣事困住而擠不出一丁點兒謬思的時候,他會自我提醒:自然而然產出的作品才是最好的。幾乎每個音樂創作者都會經歷一段恨不得聽遍全世界好音樂的過程,然而在探尋內在的聲音時,外在的樂音反而會造成干擾;愈向內探索,自然而然就會發現更多可能,如:新唱腔、更為自在的演繹方式…。當自己的音樂能夠發揮影響力的現在,他反求諸己,希望能為弱勢族群、環保…等社會議題發聲,只盼下一代的生活更美好。
正在製作第三張專輯「客家快樂丸」的他,顧名思義就能看出他希望客家音樂high起來的企圖,他透露這張曲風包羅萬象,有古典、電子、客家古曲改編搖滾…等,聽起來舒服卻又不失實驗性,預計今年8、9月間出版,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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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當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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