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文明的风景：山歌·客家婆
文明的风景： 山歌·客家婆2005/04/21■游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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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期，受了委屈，邻居的老寡妇，总是及时出现。用她从唐山带过来的传统客家话安慰我，说：“别伤心，客家婆疼你。”
母亲有时气过了头，骂我的时候，常用一句重语，说她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客家婆也会在母亲动手打我之前，赶紧把我搂了过去，紧抱着我，连声说我是她生的。
幼小的心灵，听到母亲口中说自己不是她生的，又痛苦又害怕。我真的曾经希望自己是客家婆生的。
8岁那年，从胶园搬到芙蓉。
临走前，客家婆落下两行老泪，她塞给我一份红包，用双手端着我的脸，一如慈母给即将远去的儿子送行，她说：
“客家婆不能再护你啦，以后一切自家小心。长大了，讨个客家晡娘。”
我听懂她的叮咛，说她不能再保护我，要我成人之后娶个客家老婆。
巧的是，后来走得近的女朋友，真的全是客家妹仔，最后正如那位疼我爱我的客家婆所愿，我堂堂当了上客家女婿。
情由山歌起
我一生情牵客家，当然是因为幼年受到那位爱心十足的客家婆真心关怀。还有一个原因，客家婆传授我客家山歌的真髓。
母亲天未亮就得摸黑上山割胶，客家婆她教我唱这两句山歌：
割树工人真凄凉
爬爬咳咳到天光
好多年过后，重唱这两句叹胶工山歌，完全体会母亲为一家生活承担的劳苦。
跟客家婆分开之前，胶园内有一家人娶媳妇，她背我去看热闹，教我唱了一支男人求偶的山歌：
河边石仔生溜苔
思想阿妹无得来
七寸枕头眠三寸
留开四寸等妹来
到我生理心理发展到了需要异性的少年期，完全明白客家婆传授给我的这首爱歌的原意。后来，在比较文化的研究领域中，遇到研究客家文明的国际学者，都称赞山歌承传了《诗经》的赋、比、兴三大优质，更在双关语及比喻方面，属高层次修辞文学佳作。
山歌是客家文明一大特征，是活生生的客家生活反映。再抄一支客家婆教的山歌，证明山歌在原来的客家生活中占有多重要的比重：
日日山歌润歌喉
睡觉还靠歌贴头
三餐还靠歌送饭
烦闷还靠歌解愁
娶客家晡娘
我在讨得了客家妹老婆没多久，在香港郊区围村重遇头顶凉帽满脸风霜的客家老妇人之后，才在文化学领域内领悟到客家婆临别叮咛中晡娘的真意。
晡娘，在正统客家语中是指女子，也有老婆的意思。早在135年前的1870年，英国学者艾特到中国作民族文明研究，后来在学术论文中敬称客家晡娘是中国女性优秀的典型。美国教士学者史密斯，也在1905年的论文《客家》文中提出客家晡娘在治家、养育子女、孝道、做人及经济生产和承担社会责任的全面表现非凡。
客家女性，也就是客家晡娘，古训已用“四头四尾”道出客家妹客家婆的生存价值。
“四头四尾”是指田头地尾，灶头镬尾，家头教尾和针头线尾。生活内容中的田地，灶镬，家教及针线，是种田谋生，家头细务，相夫教子到照顾一家生活起居，样样都尽力担当，才是原来的天分天职。客家童谣“晡娘”开头就是“客家晡娘，鸡啼起床”。结尾两句是“能奄样做，客家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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