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溅玉般的美丽
飞花溅玉般的美丽——詹文的文字世界
傅 翔
詹文是朋友的女儿,生于八十年代。对于小了我整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写序这样的任务真是勉为其难的。
一直以来,我都在为比我年长的人写评论或写序,从来没想到竟也来到了这么一天,要为比自己年轻这许多的“晚辈”写序。说实在,年长的人我似乎更容易了解些,而对于更年轻的一代,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生活都似乎与我相去甚远。
我也曾教过一批学生,但那些学生与我的年纪相差不大,沟通起来虽然存在诸多困难,但毕竟还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时代造就了不同的人群,特别是在日新月异的这片土地上,时尚与前卫的追逐都如此容易给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也难怪现在的批评家会弱智到以出生年代来命名文学现象,因为谁也无法抗拒时代的浮躁与物质的诱惑。大家都在急功近利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与欲望,而让心灵与美德封存在记忆遗忘的角落。
所幸的是,上帝总是如此公平地对待他的臣民,他让急功近利的人有了物质上的收获后,也过早地让他失去了对精神与艺术的期待与追求。确实,当你追求一种东西(如名利)超过另一种东西(如艺术的心灵与精神)时,上帝就剥夺了你想要兼而有之的企图。因此,你别无选择,你的路就只有一条。
对于更年轻的一代而言,他们往往更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因为他们的青春,他们的激情都分散在各式各样的角落。太多的欲望,太多的享受诱惑着他们,他们用身体去体验,他们不愿意思考,甚至放弃思考。他们更相信自己的行动,而行动的结果就是疲惫,是虚无。
当然,这样的人更像是纯粹的艺术家,他们的艺术也存在着想象型艺术家无法比拟的优势。他们有着鲜活而丰富的生活,有着复杂而细腻的体验与感受,他们直抒胸臆,手写我心,而不管道德与规范,不管黑暗与丑陋。应该说,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另一面,它有力地填补了前一代艺术家想象的苍白与乏力,也有力地反驳了贵族化与“准贵族化”艺术家那“小资情调”的生活方式。
遗憾的是,这批艺术家的缺点也就在于他们仅仅反映出了这种鲜活而真实的生活,而对于生活本质的揭示与发现却少得可怜,甚至没有。在他们停留于生活表象的描摹与还原的同时,我们和艺术家一样迷失了方向。
从詹文的文字世界走出,我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对年轻一代艺术家的印象。詹文的小说《鱼缸里的黑色小多》就是很典型的代表,它讲述的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爱情故事,小说渗透着强烈的主观情绪,故事松散随意,但极自然,可见作者的叙事功力与技巧。应该说,詹文有一种很成熟的叙事才华,这点在许多年轻小说家身上都有突出体现。这可能缘于他们的一种态度,一种对生活自然而随意的态度,这种态度有利于他们叙事上的自信与自由。
这种技巧竟是如此娴熟,使我对詹文这样年轻的作者有一种更高的期待。如《那年残雪》这样无法归类的文体,像散文,又像小说,作者对紫禁城的解读又穿插着乾隆与和坤的故事,对乾隆情感的深层刻画和对和坤贪财的新解都很吸引人,写得真是游刃有余,巧妙别致!这样的东西,是很见功力的。
可以看到,詹文对文字那浓厚的兴趣,以及驾驭文字的能力。她甚至还总爱别出心裁,在爱情的理解上(如《关于爱情》),在景物的解读上(如《在人间》、《夜泊枫桥》),甚至在一些现象面前(如《老歌飘过的校园》等),她都喜欢停留驻足,静静地触摸着古人的思想与呼吸,体味着现象背后的内容。这些飞花溅玉般的片断呈现出了詹文那斑斓的思想世界,以及她那瞬间的思绪与灵感。而即便是写生活中的人,她也都有别致而独到的发现,写得与别人不一样,不仅生动,而且有新意。这一切,显然归功于她的学问涵养,也许也跟她的家学渊源有关。从作品中可见她的知识积累较为全面,而且有厚度。当然,我还是更喜欢她的小说,或者说更接近于小说的文体。毕竟,散文随笔还不是她的特长,而那些金花一般美丽的片断也容易随风飘散,留不下来。
对于小说,詹文是有才华的,而她年纪也还小,我期待的是她的兴趣能够得以持续,至于思想的深度,那不是我现在所能苛求的。
2003年11月9日 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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